考尔格力,是一个建立不足百年的大城市,但是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人口密度,都已经远超克马公国现在的王都。
而且那里还有很多新奇到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就连哈利舰长的空艇在那里也是稀松平常。
不过想要在那里定居非常困难,要经过一系列审核,还要交一大笔钱,就连巫师学徒也不例外。
拜东学院只对正式巫师及以上的存在免费开放。
“如果只是短暂停留呢?”索尔问道。
“那就只需要交这个数就行了。不过需要定期接受审查。”庞德对着索尔比了一个数字。
索尔立刻放弃了下一站去考尔格力的想法。
谈话间,蓝水湾的城墙已经近在眼前,可是索尔还没有看见“蓝水”,黑水也没有。
“蓝水湾不是临海吗?”
“曾经是的,不过在百年前发生大战后,蓝水湾的城区就搬到了远离海水的地方。这些年灵魂潮汐越发频繁,就连住在水湾附近的村落不得已也全都搬走了。”
庞德打开宽大的车窗,给索尔指着方向,“您若是想去海边,顺着那条路,再往南行就可以了。”
听着庞德的介绍,索尔慢慢皱起眉头,“既然海边早已无人居住,为什么还会有船停靠在那里的码头?”
庞德面露苦涩,“因为便宜,大人。不过这两年愿意停靠在蓝水湾的船舶也越来越少,日子也越发艰难了。”
索尔扫过庞德的十根手指头,“艰难?”
“哈哈,”庞德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我并不在这一带做生意,只是偶尔来看看住在这边的妻子和孩子。”
索尔自然不会管庞德的私生活,他留下庞德主要就是想了解一下灵魂潮汐的事情。
“你对灵魂潮汐知道多少?”
“很多,大人。”
庞德眼睛一亮,他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
索尔最终也没有进入蓝水湾的城区。他向庞德要了一匹马,在半路就无声地拐上了前往那个海湾的小路。
富商庞德虽然遗憾没能邀请索尔到自己家坐坐,但更多的还是对索尔的离开松了一口气。
他吩咐手下人快些,想尽快回家,可是马车刚提速,就看见了等在城门入口外的一众贵族。
“老爷!”车窗外,稍微上了些年纪的侍从轻颤着说:“爱拉夫子爵,谢特利夫人,奥都先生请您过去稍坐。”
庞德愣了片刻,随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另一边,索尔赶到海边时,天已经蒙蒙灰了。
厚重的云层几乎是在一瞬间映入眼帘。岸边还是晴空,海面上却是乌云压顶。
就好像一把利刃,将大海和陆地划分为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只有裹着白色泡沫的海浪偶尔越界。它们就像一个个挣扎求生的手掌,努力地想要爬上岸,却终究因为沙滩的无动于衷而绝望退去。
刚刚那一切并非完全是比喻。索尔眯起眼睛看去,浪潮涨退之间,偶尔会出现一双双惨白的手臂,指节狰狞地往岸上抓,又很快被浪花打散。
“这里的海水的确有问题。”
前世的大海令人观之心旷神怡,而眼前的大海却总是隐隐给人一种心季的感觉。
就像你并不是在岸边看海,而是一个溺水的人,随时就会永远沉入海底。
最远方的海天交融处也是扭曲的,苍灰色和深沉的墨蓝逐渐融合在一起,却又彼此吞噬。
天际线不是一条直线,而是扭曲的轮廓。
只看了这一会儿,索尔就感到精神体有些躁动,他垂下头,不再看天的尽头,只关注眼前。
“难怪普通人宁愿耗费巨资也要将一座城市移走。要真是天天住在海边,望着这样的景象,10个有9个要疯掉。”
此时他站在距海水有一段距离的悬崖上,正准备飞到崖底,近距离去观察一下海水,就听见海浪中还夹杂着别的声音。
那是鞋底和砂石贝壳摩擦的声音,还有迎着海浪行进的声音。
索尔想四处张望,终于在山崖下方,一片平整的沙地上,看见了十几个人。
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每个人的腰间都绑着一根粗麻绳,麻绳遥遥地拴在岸上的一块较大的石头上。
他们的眼睛都被黑巾蒙住,脚踩在湿漉漉的沙地上,有时也会踩着没膝的海水。
他们走一两步就会停下来,把手伸进海水里或是沙子里摸索。
每次弯腰他们都显得很紧张,膝盖微弯绷紧,随时准备发力。就好像他们不是要弯腰,而是准备跳跃。
“这些人……是在赶海吗?”
索尔用飞行术,无声地从悬崖上跳下,随后落在距那些人一百米开外的地方。
他向海水的方向走了几步,低头看着沙滩被浪花犁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里的贝壳海藻都很少。但却没有人行走的痕迹。说明并不是被赶海的人挖走的。而是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本来就缺少动植物。”
这时,小藻突然主动从索尔后颈钻出来,像一只灵活的小蛇左看右看。
“你又发现什么了?”
小藻立刻将头扭向海浪的方向。
“是死亡的气息吗?”索尔心想,又往海水那边走了两步。
突然他听见人群那边传来一声惊恐的喊叫。
他立刻扭头去看,就发现其中一个男人勐地直起腰,然后二话不说扭头就往绳子的方向跑。
】
他一直跑到海浪碰触不到的地方才停下来。明明才几步路,都累得弯腰直喘粗气。
显然吓得不轻。
索尔虽然在对方喊叫后才扭头看过去,但他灵敏的反应和极好的眼神让他看清了是什么东西吓到了男人。
那是一双惨白的,隐藏在同样惨白浪花里的手。
那双手在一瞬间化为实质,瞬间握上男人正在海水里摸索的手腕。
因此那个男人才惊恐地逃上了岸。
在那男人逃跑之后,其他人全都停下动作直起腰。他们将蒙着黑巾的头转向男人的方向,也很是紧张。可是几个呼吸过后,并没有人跟随男人上岸。
他们似乎在踌躇、犹豫,在不舍。
又安静了一分钟,第一个人继续弯腰摸索着沙子里的东西,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每个人脸上都是麻木的,就连小孩子也一样。
而那个被吓跑的男人,在岸上拄着膝盖休息一会儿后,竟又重新抻了抻绳子,在确定绳子绑在石头上很结实后,又往海里走去。
“海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去卖钱。”索尔干脆往那些人的位置走过去,准备直接问一问。
就在此时,变故又生。
一个男孩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水里。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不知怎地竟往深水处爬了两步。
被浪花呛了一口水后,他慌张地去拽腰间的绳子,想确定岸的方向。
可是当他抻直绳子,顺着绳子的方向又爬了两步时,却发现水更深了。
他脸上未被黑巾遮盖的地方露出惊恐的表情,显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