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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信息’自然重要，但‘信息来源’也同等重要，重要程度甚至要超过‘信息’本身。
因为信息可能是错误的，如果循着错误的信息追寻下去，只能得到错误的结果。
钟晔眉头紧皱，凝视着主教的双眼，对于他的‘信息来源’提出了质疑。
他从瓦朗赛出发，来到布尔日，就算在城外耽搁了一天，拢共也才四天而已，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查到的话，为什么布尔日的教会在此之前毫无察觉？
“其实在这之前，我们已经追查他们很久了。”
一看钟晔的神情，主教就知道他理解错了，摇头叹息：“只是之前一直找错了方向，以为那伙山贼只是普通的山贼，直到得到你们传递过来的信息之后，才找到了那群邪教徒潜伏在城里的成员！”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说得清。
钟晔紧皱的眉头稍有舒缓，如果是追查巴尼斯子爵的行踪，或许还真能找到与他碰头的邪教徒。
“抱歉，是我过激了，请继续。”
主教颔首，继续说道：“那群山贼没有固定的驻地，也有可能是我们没有找到——至少在我们眼中，他们是游荡在王国大道周围的。
“他们出现在那附近也有一、两年的时间了，可惜的是，我们一直没能抓到他们，哪怕派人在那附近巡逻，他们也能找到机会继续实施抢劫。
“被他们抢劫的人非死即伤，而且他们‘不留活口’，以至于恶名远扬，在今年冬季之前，已经有许多商人和冒险者宁愿绕路或者穿过山林，也不愿意走在王国大道上。
“然而，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目的！”
行走在山林里，更容易失踪，还能降低被人发现的可能。
略加思考，钟晔提出疑问：“他们是随机作案？”
主教面露惊讶，“是的。”
如果不是随机作案的话，就不会还有商人和冒险者从那里通过，对于一群想要进行‘人口贩卖’的邪教徒而言，这是竭泽而渔。
“可是，会路过那里的商人和冒险者应该不多吧？他们为什么会在那里劫掠人口？”
对于人贩子竟然不是流动作案这一点，钟晔感到无比疑惑。
像蒙特勒那般的‘运输路线’也就罢了，为什么那群邪教徒会待在同一个地方，用‘山贼’的身份打掩护来劫掠数量不多的人？
而且商人和冒险者，能卖给谁？
“这正是我们想要向您请求帮助的原因。”
主教抿紧嘴唇，严肃吐出了一个单词：“吸血鬼！”
闻言，坐在一旁的莉莉·利伯尔不禁为之动容。
“你是说，他们把那些商人和冒险者卖给了吸血鬼？王国内有吸血鬼氏族的驻地？！”
她的声音尖锐，眼睛直瞪主教，双拳不由自主地攥紧。
吸血鬼是不死生物，尽管它们的诞生是一个悲剧，但这几百年来，它们犯下的罪行也是货真价实的。
它们是邪恶的魔物，是被阳光、流水厌弃的坏种，如果没有住宅主人的邀请，它们甚至无法进入一个摇摇欲坠的茅草屋，这是家庭女神抗拒它们的表现。
就连慈悲的地母都拒绝它们被埋入大地，所以吸血鬼死后，尸体就会立即化作灰烬，什么都无法剩下。
世上任何一个智慧种族都不可能与吸血鬼共存，因它们视生命为仇敌。
在莉莉的认知当中，‘吸血鬼’这个物种虽然是在深渊力量的影响下诞生的，但它们并不听从于深渊，甚至会与深渊为敌。
因为它们同样生活在这个世界，如果深渊毁灭了这个世界，它们就失去了食物，无法生存。
可是现在，主教却说那些商人和冒险者可能是提供给吸血鬼的……荒谬至极！
相比较处女的血液，吸血鬼更加喜欢那些身体健康之人的血液，因为这种血液之中涌动着活力与生机。
“现在只是怀疑……但可能性很大。”主教唉声叹气。
这时，钟晔突然发问：“所以，你们是打算让我去调查那些邪教徒是否与吸血鬼有所联系吗？”
主教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怀疑这背后可能存在一个吸血鬼氏族，哪怕只是一个边缘氏族，也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对付的……
“不过阁下你大可放心，我们并不是要你去对付那些吸血鬼，我们只是想要拜托你去调查，如果消息确凿，我们会联系附近的冠名战团。
“而且我们也联系了猎魔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就有猎魔人正在向布尔日赶来！”
闻言，钟晔陷入了沉思。
他转头望向窗户，窗外大雪纷飞，呼啸的狂风敲打着玻璃，天空如同一面黑布，遮住了所有的阳光。
他自然会参加这次行动，哪怕主教不开口请求，他也会参与其中。
他现在只是在思考这些事情当中，让他感觉到了‘蹊跷’的地点……
沉默许久，钟晔突然提问：“那个被你们抓到的邪教徒，他亲口承认了自己是邪教徒吗？亲口说明自己是在做人口贩卖的生意？”
“不，这些是我们自己推测出来的。”虽然有些疑惑钟晔为什么会问这些，但主教还是如实回答。
“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山贼，而且在关押期间没有做出任何祈祷动作，但我们的神术都指出了，他就是邪教徒。
“然后我们循着从他身上找到的线索联想到了那伙山贼——他们劫掠的时候，往往会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不只是财物，还有那些商人和冒险者本身。
“山贼可不会处理尸体，他们通常会直接把尸体丢在原地，再加上近些时候周围不止村落因为‘疑似发现吸血鬼’向我们提出了支援的请求，把这些线索连在一起，就得出了刚才我与你们说的‘结果’。”
推导过程确实没错……
听完，莉莉和莉莉安转头看向了钟晔。
钟晔则轻轻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定有蹊跷，却指不出究竟有何蹊跷之处。
“……好，我答应你！”
钟晔睁开了眼睛，主教紧张神情随之舒缓。
主教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从墙上取下了地图，又来到钟晔他们身前，将地图在矮桌上摊开。
“这里是布尔日。”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城市’标记，然后食指滑动，向着右侧滑去。
“然后这里，就是那群山贼出没的地方。”
那片区域被主教用炭笔圈起，钟晔他们看到，在那片区域周围还有一些地方被标记成了山林。
怪不得之前一直没有抓到，一旦遁入山林，就算是猎犬也难以追寻了。
钟晔把地图记入了脑海，点了下头，抬头看向主教，“主教大人，其实我们来布尔日还有其他目的。”
主教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如果你是说欧纳斯家族的话，他们已经把尼莫的画给交上来了。”
“嗯？”钟晔愣住了。
主教笑道：“在玛塔伯爵和雷蒙德家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们放出消息告诫布尔日的所有贵族，当时欧纳斯家族就怕得不行，连夜悄悄把家里收藏的画交上来了。
“后来我们也去检查过他们家族，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被深渊感染的迹象。”
并不是尼莫的每一幅画都能让人感应到深渊，或者说，是因为那些画还没被‘激活’。
不然的话，尼莫成名几十年，画了至少上百幅画，这些画流落到西路各地，如果每一幅画都能让人被深渊感染的话，他早就被诸多教会认定为邪教徒了。
欧纳斯家族就是布卢瓦伯爵提到过的那家贵族，听到主教如此说明，钟晔松了口气。
然后，低下头去，注视那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