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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把市面上所有千机阁文刊都买来了！”
钟晔抬头看了一眼，看到莉莉安带着四个背着箱笼的大汉走了进来，然后眉毛挑了一挑。
但他什么都没说，等到那四个大汉把箱笼放下，离开之后，钟晔才缓缓开口说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说的应该是‘每样买一份’吧？”
原本得意洋洋的莉莉安脸色忽然就僵住了，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那四个大大的箱笼。
好像……还真是那样……
“我每样都拿一本，其余的等下你自己拿去退掉，记得和店家道歉。”
说着，钟晔放下笔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打开箱笼，翻找起书籍。
他在拿取书籍的时候小心翼翼，没有损伤到书籍半分，这样的话，莉莉安去退货也不会那么麻烦。
钟晔从一大堆书里面找到了包括神兵谱和英雄录在内，拢共十八种不同刊物。
拿起那些刊物随意翻看了几眼，钟晔发现，就好像古早的小说和影视作品一样，东土也存在各种各样的‘榜单排名’。
不过这些‘榜单’都是由千机阁这一个组织推出的，除了千机阁之外，似乎就再也没有其他组织弄这些东西。
‘诗集’、‘文集’之类的东西倒也有其他人在做，只不过他们并不像千机阁一样，会给诗文做评价，而且也不如千机阁那般‘权威’。
如果是以一个普通东土人的视角去看这些刊物，发现不了什么怪异之处，可是如今钟晔是带着偏见去看这些刊物的，当即感觉这些刊物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充满了‘挑拨’的意味。
这些刊物中的每一篇、每一个字，都充斥着‘比较’，同时还有存在明确指向。
比如说其中某本用来介绍各大门派弟子的刊物，其中不仅描述了他们的武功特征，还写明了他们与其他人的比武次数与结果。
而且这份刊物是用来介绍活人的，如果有人在某一期刊文出来之前死亡，那么下一期刊文就会讲述那人已经死亡，再下一期，就不会再有那个人的出现。
通过对照这些刊物的几期之后，钟晔总结出了一个规律，文集之类的刊物就罢了，但凡有关江湖且出现人物的刊物都默认了一点，那就是一旦有人死亡，那人就会从刊物上消失。
这一点自然是无可厚非，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还留在榜单上做什么？
可正是因为这一点，江湖客之间的冲突总是接连不断。
哪怕荆州府城有钟晔坐镇，且他的凶名早已远扬，可依旧有江湖客在荆州城内大打出手，而他们的结果自然是被钟晔抓住，然后送进大牢里关押反省，如果打砸破坏了他人财物，就偿还债务，如果错杀了无辜路人，那就要以命偿命。
钟晔瞧不起江湖客，虽然他本身也是聚义阁的签约侠客，但就像他在西陆的时候也看不起其他冒险者一样，那些素质参差不齐，还有部分无法无天的游侠入不了他的眼。
或许是为了名，或许是为了钱，又或者两者皆有，许多江湖客都迫切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可，而在这个‘他人’当中，千机阁乃是最大的权威，上至皇帝，下至庶民，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关注千机阁发布的刊物。
这个世界并非所有人都是好人，因此，为了‘上榜’，恐怕会有人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例如暗杀……
“莉莉安，我向你道歉。”
陡然间听到这句话，莉莉安惊讶抬头，“啊？”
钟晔合上了手里的册子，“虽然你确实糊涂了一些，把市面上所有千机阁相关的刊物都买下来了，但我之前的想法也有点错误，通过同一种刊物不同时期的对比，我才发现了一些问题。”
说着，钟晔看向莉莉安，“如果没有你的‘做错’，我可能没办法那么快就发现这些事情。”
这十八种刊物当中，除了‘英雄录’以外，其他刊物都带着几分挑拨离间的嫌疑，英雄录之所以没有，或许是因为千机阁惹不起那么多的传奇。
——能够登上英雄录的，都是传奇！
钟晔想了想，就走出办公室，叫来了隔壁房的秘书。
“去通知其他人，让所有官员在申时集合到会议室，我有事情要和他们商量。”
那个文吏先是一愣，旋即拱手离去。
现在整个衙门最注重的就是效率，为了效率，很多繁文缛节都可以去掉。
不得不说，取消那些繁文缛节之后，他们处理工作的效率确实得到了很大提高，曾经的一些问题放到现在很轻松就能解决。
之前没能解决，完全是因为沟通不畅，沟通不畅的根本原因就在于那些繁文缛节。
现在距离申时也就只有半个小时，要在半个小时内把所有官员通知到确实是一件难事，好在作为钟晔的秘书，那个文吏拥有调动几个衙役的权力，随便找了几个衙役把任务分派下去。
半个小时后，所有官员都得到通知，并赶回了衙门。
等到最后一个官员落座，钟晔便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削去公款吃喝之后，衙门多了许多经费，其中已有部分用于支付衙役的工资和改良刑侦工具，但依旧剩下了很大一部分，因此，我有一个想法。”
说着，钟晔把手里的册子抛到桌上，让众多官员观看。
“这是千机阁发布的文集，我想要与千机阁和城中书肆合作，从他们那里订购一些书籍，而且这项生意不是短期的、一次性的，是长期的，在座各位有什么想法吗？尽管提出来。”
众多官员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了片刻，才有一个少女举起手，打破了安静。
“大人，只能和千机阁或城中书肆谈吗？我听说江南那边有些个女子社团，时常会推出一些我等女子喜欢的文集，衙门能否引进？”
闻言，钟晔视线扫了一圈，发现在座的人当中，女性数量不多，但也有六分之一。
“不错的主意，但数量不能过多，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要订哪些，之后上报给我。”
然后，钟晔看向坐在旁边的戴丽菈，“戴丽菈，这件事还需要你跟进一下。”
只有这点小事的话，钟晔不可能急匆匆召集所有官员过来，可是戴丽菈思来想去，都想不到钟晔要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她脑海中就灵光一闪——钟晔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订购刊物充实衙门不过是一个借口，他真正想要做的是调查千机阁或城内书肆。
但荆州府城已经被钟晔清理了不止一遍，就算有隐藏得更深的深渊信徒也不可能那么快就露出马脚，所以，他想要调查的对象其实是‘千机阁’！
“是，钟先生。”戴丽菈笑得眯起了一双眼睛。
千机阁，能够引起钟晔兴趣的组织，应该会很有趣吧……不过想要调查千机阁的话，她就需要把手上已经进行到一半的‘调查工作’先放一放。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顶多是把自身的期待感拉长一点而已。
问题在于，当她把现在正在进行的调查工作停下之后，钟晔是否会发现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被发现了又能怎样？
钟晔古怪瞥了傻笑着的戴丽菈一眼，然后看向在场的官员，站了起来，“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