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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离开，就在那等着，等到那察警带着那大男生进来。大男生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只是眼眶还是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我马上迎上前，说：“察警大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陪他在这等着。”
那察警大哥估计误会了我的身份，以为我是这家人的亲戚，就交代我们几句，先开车回去了。我带着那大男生，走向了手术室。医生交代了，一会直接去手术室那边。他虽然只有十七，但是这个时候，各种签字也都是让他签。
手术开始了，大男生就坐在那椅子上，开始打电话，通知他妈妈。等他终于忙完了，我才坐到他身旁，问道：“喂，我是今天去你们村帮忙的道师。”
“我知道，我见到你了。”
“那你爸这样，嗯，跟我说说，你们家是不是还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大男生警惕地看看我，眨眨眼：“我有个弟，初二了。他在学校，不能回来。”
“还有没有更小一点的孩子。”
“我堂妹，三岁吧。”
“堂妹不算，亲的，一个爸妈生的。”
“你问这个干吗？”
“救你爸一命！”我指指手术室，“你觉得，四颗小尖牙咬的。手指头是因为好咬，好下嘴。重点是头皮，快要咬到头骨了。然后就是里面的......”
“我爸，我爸，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咬的？”
“那你就要先回答我，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大男生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有过，一个妹，六岁的时候死的。”
“怎么死的？”
“她说她腿痛，可是家里人没一个人相信。我奶奶说，小小的娃，知道什么是腿痛。就这么一直拖着。后来妹妹还发烧了，就在镇上打针。打了三天还烧，医生说要转到市里，怀疑是骨头里面烂掉了。奶奶不让，说接回家用草药，在去问问鬼婆就能退烧了。可是没几天，我妹就死了。”
这骨头里面烂掉了，是个什么病，我也不明白。大男生也说不清楚。我问着：“你妹是不是埋在那个出事的荒坡上？”
大男生点点头：“今天我悄悄去看我妹埋的那地方了。她没被翻。”
我一个冷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被翻了还没什么，没被翻，才是最恐怖的。十七了吧，自己守着你爸。我先回去了，我明天一早，还要干活呢。”
“你等等！”他叫住了我：“你说，我妹怎么了？”
我回头看看他，说道：“你妹咬的！医院这样处理好了，让你妈来找我！”我抽出我的小本子，写下了我的手机号递了过去。
大男生眼中带着疑惑，但是还是带是伸手接过了。我说道：“这件事，整个明南，只有我能帮你。”
还真不是瞎说的！我爸，还有李师傅他们那些道师，对岑家的技术并不熟悉，而且他们本能地确认，岑家的人都死光了。所以在看到这件事的时候，李师傅也只是认为，是个小鬼在找东西。找什么？我们这的坟山里除了骨骸就什么都没有了。那它找的，不正的骨骸吗？
需要吃人的血肉骨头的，还能弄出这么大场面的，除了岑家的炼小鬼，还能有谁？只是以前接触的炼小鬼，基本都是有主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这种无主的。甚至有可能，它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炼化，只是单纯的想要咬几口这些曾经不相信它，让它死去的人。
只是在经过今晚的事件之后，那小鬼，就不单纯的是一个小鬼了，那是一个带着很强大怨气，还吸收了至亲血肉骨骸的小鬼。亲人的血肉，会让她的怨恨更加膨胀，会让它拥有强大的力量。例如，杀人！
不是每个鬼都有本事杀人的。其实有没有鬼，我也不确定。只是在我们接触的知识点里，就是这么说的。怨气没有达到一定高度的鬼，也就是出来站站街，发发呆罢了。
我走出医院的时候，停车场那边已经赶来了三个他们村里的人，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但是确定就是今天一起干活的人。
看看时间，这大半夜的，我还是给小漠打去了电话。他的车子我都开到那村里停着了，现在再来借辆车，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骂。
结果呢！他那边竟然还是带着醉酒的那种笑声，说道：“喂！你干嘛大半夜不睡觉？想我了？”
我愣了一下，才说道：“想你个毛！你在哪呢？喝成这样，身边有人吗？”
“我在家没事，被我哥拉过来给他当酒保呢。”酒保文化，也只有在我们这里才有的一种风俗。就是几个人谈生意，边喝酒边聊。这不喝吧，气氛太僵。这喝吧，喝醉了谈不了事麻烦。那就有了酒保这个业务。就是彼此敬酒的时候，小漠哥哥先喝一口，意思一下，然后酒杯往后一递：“来！老弟，帮哥喝了这杯！”
小漠就要笑眯眯地接过酒杯，一口闷了。这就是酒保。
我们这结婚也这样，新郎可以没有伴郎，但是一定要跟着五六个酒保。酒保没人权啊，让喝就得喝，喝到吐了，也没人心疼。
我抿抿唇，在手机里说着：“在哪呢？我回市区了。”
“嗯，准备回家。叫不到代驾！”
“你在哪，我去找你。”
“金梦轮！”
我抬头看看，就在这条街不到四百米的地方，说道：“等着，我马上到。”
等我一路小跑到金梦轮的时候，小漠就靠着他的车，摇摇晃晃的发着呆呢。至于他哥，早不知道去哪了。
我扶住了他，问道：“喝多少了？”
“没多少！你怎么又回来了？”
“出了点事。车钥匙呢？”
他从口袋里翻找出车钥匙，递过来，但是一个没站稳就直接扑我身上了。我稳稳接住了他，解锁车子，把他丢到了后座上。然后上了驾驶座，一看，懵！这什么车？他上哪弄的这车？这个是什么档？我估计，这就算叫代驾，人家也不一定帮他开吧。
“草！小漠？”我朝后叫了一句。
“嗯。”
“要不，我们留车子在这，打车回家？”
“嗯，跟你在一起，去哪都行。反正，不回我爸妈那边。你都不知道，我在我爸妈那边是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天天跟我说，挣钱怎么怎么辛苦，我就知道玩，不帮忙。我说我帮忙的时候，他们又说，我除了玩，我还能做什么，又什么都不准我过问。哼！我就是个米虫，他们还嫌弃米虫养太肥了。我哥，我哥好在哪？他自己撩了个高官老婆，又忍不住出去偷吃，被发现了。现在我嫂子打压他呢。你以为我那嫂子就打压他一个人？我嫂子是要把我们全家给打压了。我爸和我哥，这几天正忙得补救。明明错的是我哥，结果一大堆人来骂我。怎么，我没撩到个高官老婆，帮他们摆平事，就是我的不对了？哼！零子！我跟你走！你去哪我去哪。我也学你，离家出走！现在就走！”
小漠他们家就是一地鸡毛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研究了好一会，才慢慢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等我回到那小村子的时候，小漠早就在后座睡熟了。不好开空调过夜，只能把他的那件羽绒服给他盖上，我则走向我爸他们那边的火堆。
三点多接近四点了，这些老道师也都睡熟了。我知道，还要一两个钟头，他们都会醒来。把火堆弄得更旺些，我也赶紧趴腿上眯一会。
等我醒来的时候，村长已经让人挑着箩筐，给我们送来了一大锅的猪肝瘦肉粥，还有水壶装着的白酒。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也就六点半，这时候能吃上猪肝瘦肉粥，那他们要在五点半就要买到猪肝瘦肉了。看来是村里有人去了镇子上了屠宰场。道师得到这样的礼待，并不奇怪。大家也没推辞，洗把脸，漱个口就吃上了。
我捧着一次性碗装着的肉粥去看了小漠，他还睡得特别沉。
大家除了谈论今天要做的事，还谈论了莫大山的事。听说莫大山的手指头，那伤口顶端泛黑，医院说是带着什么感染还是什么病毒，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截肢了！直接把那三个手指头，整个截了。头上的伤口也有这种情况。但是还算好，没伤到骨头。还说，莫大山的血液样本，送省会里做检查了，怕是会有什么不得了的感染。
脑海里，那小鬼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哥哥，真是那个妹妹咬的她爸爸？”
原来这个小鬼昨晚上都听到了。不过，他年纪还比较小，有些关联想不明白。到现在能想明白的也就这么一点了。
“应该吧。”我低声说着，“这两天在这荒坡上，你要是看到什么小妹妹，别靠近。它很危险。”
“她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不要她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小鬼。他当初是被困住了，困死了，自己想的，也只是离开那地方，离开就是他的执念。他死的时候，心中没有恨，没有怨。而那小女孩跟他差不多年纪，却是一天天忍受着骨头里面烂掉的痛，却得不到照顾。最后甚至不去医院，就这么吃着奶奶找的草药和问着鬼婆的方式离开了世界。她能不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