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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金子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因为碰触了尸体，我还是厚着脸皮给打电话把金子叫醒了。
虽然不太符合规矩，但是我还是让她给准备了柚子叶水，放在楼梯口，在准备几张报纸在那等着我们呢。
金子是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歪着脑袋在那等我们的。下了车，柚子叶水洗头，又用柚子叶全身扫了一圈。这个扫扫，也不是随意的左一下右两下的，而是从头扫，就像把脏东西从上扫到下，最后扫到地上一样。哪怕根本就看不到什么脏东西，但是这个规矩就是这样。
接着就是点了报纸，过火，进家门。
不远处有保安看到我们在这里点火了，快步走了过来，近了，更近了。然后他的脚步一转，又往别的地方快步走去了。这种情况，我们这的人，就算看到了，也不会阻止的。风俗就这样。不过那保安没走远，估计是看着我们上楼了，还要来看着那火，不能给烧到别的东西去。
金子是半眯着眼睛跟我们说：“你们自便啊。我睡觉去了。”
她这种态度，我敢说，要是我爸妈，或者她爸妈在，肯定会被骂的。但是我们这年纪的人，感觉没这么强烈的亲属观念。她不会特别照顾我，我也不会特别迁就她。
小漠是累坏了，今天一整天，早上在跑马拉松，下午瘫着玩游戏，晚上喝酒聊天，半夜被吓着挖婴儿尸体。这真的丰富的一天啊。
小漠熟门熟路地拖了外套，就卷着金子丢在沙发上的小被子，闭眼睛了。我是看着他们都睡下了，才从金子家的碗柜里，找了一个碗来。这碗在我这，就是一次性的了。
我把那玲珑球放到碗里，就伸手向金子家的供台上。我大半夜跑金子家，就是冲着她家供台上的那香炉来的。这种东西，小漠那边可没有。上次给小鬼吃鸡蛋，还是用苹果插的香呢。
抽出香梗，红线扎好，放我背包里了。这是供祖宗的香梗，能用来当法器用的，不能浪费的。然后香灰就全倒那碗里去了，希望下次金子插香插不上的时候，不要怪我。
接着，我捧着那小碗，去到了阳台上，把阳台门给关了，就亮着那昏黄的小灯，用纸钱，带着香灰，擦玲珑球。
这种东西，最好不要直接用手碰触。包括我们这边捡金的时候也一样，都是用纸钱给隔着手。纸钱就像是一种阴阳的界线一般的存在。
纸钱的粗糙，加上香灰的清洁作用，很快那只玲珑球就被我重新擦干净了。我估计，不只是擦干净了，好像还蹭亮了点。
我仔细研究着这玲珑球，木质的，打磨得很光滑。那种尸体的臭味上还带着一些木料的味道。这个是新木？
三层！松木！我草！松木！松木啊！松木是属于软木，好雕刻，但是绝对不是玲珑球的适合木料，因为这种木料太软了。镂空的雕刻，不太适合。我们这松木，在老家具里，一般是用来做床板，或者桌子抽屉之类的。棺材也有一些会用到松木。毕竟我们这边的棺材，保质期不需要太长。松木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木料。
顶级香樟木，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当初金子家装修的时候，非要弄一套卧室的香樟木床柜书桌，还要做成现代工艺的那种。人家木工师傅提了好几次价，才答应做的。那套家具，成了他们家的门面了。
不过这木工师傅也厉害了，松木的玲珑球，竟然也能做出三层的来。
这个，应该就是之前老张师傅说的那个棺材店的老板，复制的几个玲珑球之一。之前那事，就是棺材店里连发命案。老张师傅去店里接手店铺，发现了复制的玲珑球，还有一个困着凶魂的，被他埋在桃树下了。而那棺材店老板是接了别人按照我们家玲珑球的图纸，复制出一批玲珑球的人。他复制了多少个？流传出来的多少个？这些他都死了，我们也确定不了。我估计，我手里这个，就是听到练习作品。
我拉出我脖子上的黑绳，捏着那小坠子，问着：“小鬼？小鬼？”
“哥哥。”
“看看，这个玲珑球里的小孩子，能不能交流？”
“它只会哭，不会说话。”
“那你就不能跟它说点婴语交流一下啊。看看它是被谁埋下面的。”
“我们幼儿园没教英语。”
看看。跟小屁孩交流还是有点代沟的。“算了算了，你回去休息吧。你也是个不靠谱的。我自己想想。”
不能直接从小鬼这里得到答案，那就只能......我透过玻璃门，看向沙发上，已经睡得开始打呼的小漠了。
我忍不住扬起了唇角，这个小傻子，到底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他呢？明明是个二代，还总的跟着我跑前跑后的。
我把那小碗连着玲珑球一起放在了客厅供桌上。看看时间这都快六点了。这要是在老家，我妈都起床给祖宗上香的时间了。我点上了三炷香，看看那空荡荡的香炉，直接就把香插在了一旁贡品的苹果上。金子也是懒得天天上香，就放些苹果香蕉之类的。现在正好合适给我暂时代替香炉用了。
给祖宗上好香，低声跟他们说着，让他们帮忙看看这个小鬼。天亮了我就会处理好这事，不给他们添麻烦。
再看看沙发上的小漠，这大冬天的晚上，他就盖着一张小被子。我对金子家还是挺熟的，直接走进了一旁的书房，从电脑椅上，抱了一张厚毛毯给他盖上。也幸亏金子不是什么爱打理家务的人，家里的东西都是这么随便丢着。小漠似乎累坏了，他睡着了，睫毛都在不安的颤动着。
而我，拉高衣领，盖上小漠的外套，就仰着一旁的沙发上，眯一会就好。
我是被姐夫哥拍醒的，他让我回书房小床上去睡。我们这一身脏的，真不好意思去睡小床了，就这么凑合到了天大亮，等到姐夫哥给弄好了早餐，才迷糊着洗漱，迷糊着吃东西。昨天发上的精彩大戏，小漠也已经跟他表哥表嫂说了一遍。
而小漠也给他认识的那察警打去了电话问了情况。人家一再强调，纪律问题，不能说。但是还是给我们提个醒，去看看那附近的一所大学的论坛。
等小漠用手机打开那论坛的时候，我们都惊讶了。论坛上这件事被人揭露了出来。在那花圃里埋下假娃娃的人，就是那学校里的四个大男生。他们的动机是纯属恶作剧。昨晚上他们就已经被察警连夜找出来，询问情况去了。到了今天早上九点多，才送回来的。四个人都表示，那个真的死婴，他们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去埋了假娃娃。
小漠又拿着手机一顿操作，然后跟我们通报着：“没办法，那路的监控，方向转了。现在也不清楚的人为的，还是风吹的。反正没有拍到他们作案现场。而且死婴上，没有四个人的指纹，他们说的一切都有证据证明，他们没有说谎。”
“那，那个孩子就白死了？”金子作为女人，他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的。
我说着：“也有可能，它本来就是死的。之前我也没有能好好看看尸体，这个是埋了才死，还是死了以后埋，这区别很大的。小漠，看看能不能弄到那四个男生的具体档案。”
这个要求，小漠还是有点门路的。
我们在金子家吃了早饭就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我悄悄把供台上那碗连带着里面的玲珑球一起装进了包里。现在换了大包，也不怕装这些占地方的东西了。
等我们回到家，洗过澡，换了衣服，终于扫了之前的狼狈，在好好睡了个下午觉之后，小漠那边的人脉网也已经开始反馈信息了。
他的平板上呈现出了四份文件，就是那四个男生的入学档案。那种不入流的大学，要弄份档案出来，也太简单了。
我们是就着晚餐外卖的，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那些信息的。四份档案看完，我放大了一个住址。
小漠嘴里还吃着东西呢，含糊地问着：“这个有问题？”
“永南市，永水镇，就是那个有着诡异死亡棺材铺的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就是城市郊区，那棺材铺就在郊区路边。”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黑布口袋，说道，“小漠，我昨晚上做了件事，没跟你坦白。”
小漠听着一愣，然后放下外卖的碗筷，说道：“你昨晚发生那么多事，还有力气出去搞事？你可以啊！体力惊人啊！哪来的妹子？多少钱的？干不干净？”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我没好气地把那黑布袋丢他身上，说着：“是啊！你睡着了，我把你睡了！爽了吧！”
他这才哈哈笑着，打开了我的那黑袋子，脸色一下就变了：“玲珑球？哪来的？”
“那婴儿的尸体，脐带上坠着的。”
“咦~”他在那颤抖的尾音中，把这东西直接丢回了我身上，“吃着饭呢，你拿这种东西出来干嘛？！我洗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