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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了电话之后，就对在我身旁玩游戏的小漠说道：“这他妈塌出个金坛，都不奇怪。这塌出个棺材，就肯定有妖。”就我们这的丧葬习俗，捡金迁葬后，要是多年没有人扫墓修坟，那坟最后变成平地，看不出坟头来，都是有可能的。老式的住宅地基跟现在不一样，要是那么碰巧的，没挖到那老坟，就真有可能被压在底下了。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老式的地基是怎么挖的。其实，我也不太懂。我就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我还读村里幼儿园的那时候，有段记忆，就是跟哥哥姐姐在被挖得很深的土坑里抓迷藏。那下面就跟迷宫一样，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格子中间，有些部分还是原来的泥。后来，村里人不让孩子去那里面玩了，说那里是村小学教学楼的地基。
要是那小县城老式居民楼也是这种老楼的话，那就很可能挖地基的时候，没挖到那已经平了的坟头。不过，金坛的老坟是圆坟，有可能会出现这种塌平了看不出坟头的事。那埋棺材的是长坟，这要是坟塌下去了，那棺材就露出来了，不应该会建房在上面。
“别去，那人不是什么好鸟。”小漠说着，“有好事，他能想着你？”
“真不是好事！说那棺材有古怪，才让他们博物馆的人去看看。盘扣男说要请个更专业的，就叫上了我。就我这点水平，这附近多的是老道师，他就是等着看我笑话呢。”在大城市，博物馆可能不管这个。但是我们这种小城市，这活就是丢给博物馆的。
我当时是想着，要不联系一下，那县城的道师。道师这职业，有区域性，我怎么说，头上也顶着八爷孙子的名头，要是直接这么去了，怕以后见面不好说话。
就这事，我还打电话给我爸商量了一下。结果，我爸说：“人家给多少钱啊？有个六百，合适你就去看看吧。这几天，不是死人要抬八轿的，道师都不会接活的。”
我爸这么一提醒，我才记起来，这过年里，道师还有另外一个重大活动。那就是跳师公舞。这个据说是从上古就传下来的习俗，大祭祀的时候，会有道师在村里跳祭祀的师公舞。带着个假面具，敲锣打鼓的，还是平时做丧葬的那些人。听说也会有别的人加入进来。不过我是没有跟过这活，具体我也不明白。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小时候，确实看我爸跟着爷爷跳过师公舞。后来跟着老岑，他不算是道师，他们岑家更像是风水师，他也没教我跳过。
而这几年，这样的祭祀已经越来越少了。很多村子已经不跳这个了。感觉有点后继无人，也不知道，我爸还能跳几年。
我爸给这活的定价是八百。但是盘扣男跟我说，具体佣金，去看了情况，再做决定。其实，我也有心跟盘扣男、黄老六和老宋搞好关系。盘扣男是因为，他是正儿八经是岑家走读学生，我想要更多的了解岑家，可以从他入手。黄老六在这一行了，消息很灵通，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他。老宋那是官方道师，有点什么活，他讲话比我有用多了。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我一个年轻人，总去扎他们老头的堆干嘛。总要有点目的吧。要不，天天跟小漠躺平不是很好嘛。
计划好了，我还是绝对接手这活。当然，我把小漠也带上了。一来，我需要一个司机，那地方开车过去有点远了。二来，从过年开始到现在，小漠一直在玩游戏，出门打麻将也就两天。他再这么捧着手机平板的，我怕他玩得眼睛瞎了。作为室友，我有义务，提醒他参加一些户外活动。
就这样，我们在整理了装备之后，就上了车，跟着博物馆的车，作为专门顾问组成员，去到了那个小县城。
到了地方一看，还真他妈是个老居民楼，我脏话都忍不住飚出来了。一条主干道，开裂的砂石水泥路面。主干道两边，是高大葱郁的大树。树冠遮盖了整条路面。这大太阳下，整个条路却一点阳光也没有。六七栋居民楼，我看这楼都能给我当爷爷了。说是六七栋，就是因为立起来的有六栋，有一栋已经拆了，还能看出一地铲车铲过的痕迹。
前面下车的盘扣男，笑眯眯地走向我们，递过了两个挂牌工作证，说道：“零子，过年好啊，好久不见了。”
“你也知道是大过年的，还叫我们出来。”小漠撇撇嘴说着，接过工作牌挂了起来。他这是不满我把他拉出来，不让他在家玩游戏呢。
“哈哈，没办法的，这谁家楼下突然塌出口棺材来，谁还能管是不是过年呢。”
“这里还有人住？”我诧异问着。再看看那栋小楼，还有不少阳台晒着衣服呢。
“有！不过比较少！房子所有人基本上都不在这边，都是把房子租出去给附近的工厂工人。有些工厂春节要加班，就还住在这边。”
我看看四周，确实，这附近竖着很多烟囱，这个小区，算是这片工厂里难得的一个生活区。农村来打工的人，也有不少是夫妻关系的，不愿意住在厂里的宿舍，就出来租个房子一起住。这种房子，我敢说，四百块不到就能住一个月了。
那边，博物馆的人已经跟当地人做好交接了，盘扣男领着我们往那老宿舍楼的楼道下方走去。他拉开警戒线，说着：“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才吧。”
我扣好背上的背包，拿出了手电，问道：“你现在又觉得，你不是专业人才了？”
“你们这边少数民族太杂，各种习俗太多，特别是殡葬方面，我还真要跟你好好学习呢。听说，有些香港大师，都是在你们这边学习的殡葬。”
我呵呵一笑：“少给我戴高帽了，你自己都说了，少数民族太杂，习俗太多。我们这的习俗，换个地方，就能是煞！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能不这么说话吗？太累了。”
我刚说完，盘扣男放下了手中的警戒线，摘下那金丝眼镜，慢慢擦着，说道：“零子，你比较年纪还小，这里面的道道不太明白。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干活吧。”
小漠刚要往里走，我就拉住了他：“你别进去了。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我打开了手电筒。真的是要打开手电筒的。现在的房子，在设计上都会考虑采光。但是老式的房子，更多的是限制于材料，采光被削弱了。
就像现在的窗子，那么大。以前的窗子材料，墙面材料，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窗子。所以老式房子的窗子，都是比较小的。
现在的房子，卫生间都会考虑通风采光，以前的房子，要么不做卫生间，要么卫生间就是在楼梯下，连个气孔都没有，有点采光都不可能，进去就要开灯。
现在我面前的房子，就是类似这样的老房子。那楼梯很窄，转角也就两个人转身的空间，要是手里提着点东西，就要有人侧身避让了。这样的楼梯下方，基本上就是黑暗的。不用手电筒进去踩钉子了都看不见。
果然，一进去就看到了一大堆的杂物。这楼梯下方的空间，都被堆上了很多的老家具，烂木板。说不定还真有钉子给我踩了。
我该庆幸，小漠同学买过年的新衣服的时候，还记得有我这个哥们。他买的那种去夜猎的靴子，也给我来了这么一双。听介绍说，我脚上的那短靴，鞋底是带着钢片的，踩钉子，踩荆棘，都不会有事。
我用着老岑在岑家村里教我避开这种老房子钉子的方法，慢慢往里挪着。那就是用脚尖扫过左右，确认没钉子了，再踩下去。这法子，进度虽然慢，但是能确保我不会伤到脚。要知道，在岑家村里找鬼的第一年，我是脚，就被扎过两次钉子。老岑还不送我去医院，只用土法子给我上了上药。我没破伤风，那都是我家祖宗保佑的。
一点点的靠近了这次事件的中心，我的手电筒光，没有预想中的，照到一个土坑，而是一个很小的水泥板的坍陷。
这坍陷的地方，仔细看来，也就是半平米吧。在距离地面一米的地方，就能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他们这么确定里面是棺材，那是因为手电筒光照下去的地方，就是我们这常用的画在棺材上的图案。
说是图案，其实是一个变异的符文。我不会画，但是看得多。做棺材的人，都是拿着毛笔，金粉直接就能刷刷刷一笔画完。
对！金粉！平时我们见到的棺材都是用金粉来画这个符文的。但是这露出的棺材头上的符文，却是暗红的颜色。暗红的，有点像干掉的血迹。还带着一旁的泥土痕迹，就显得更诡异了。
我缓缓退了出来，小漠赶紧问道：“怎么样？”
几个博物馆的人也都聚过来，我说道：“黑漆，嗯，红符文，是棺材没有错。只是，暗红色的棺材头符文，这个就有点问题了。”
小漠眨眨眼，问着：“棺材上的那些画画不都是红色的吗？”
“你见过几次棺材了？”我解释着，“现在有些棺材确实是会用红漆棺头，但是那个符文，肯定是金色的。黑色的，我也见过，就是红色的这个，”我抿抿唇，“暗红色的符文！朱砂，很可能是朱砂画的。黑漆，配朱砂画的符文，加上没有按正常流程捡金迁葬，导致了，建房时，被压在房子下了。这很可能是尸体异常的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