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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周嫂吓的大吼一声。
这一嗓子,惊醒了晚起的孩提,惊醒了在屋里瑟瑟发抖的狗儿,更惊醒了烟溪镇所有的镇民。
熊妖被灭了,还扔了在湘溪园的门口。
这一消息,就像雨后春笋一般散开,片刻,就传遍了所有的街道。
多日憋在家中的人们终于盼到了曙光,纷纷打开门走到街上。
昨日还门庭罗雀的大街,顷刻间熙攘热闹。
摆摊的,杂耍的,卖小吃零食的,连学堂都也通知了小山小娟今日上课……
所有人都开心的不行,前几天在家中多憋闷,这一天,他们就多开心。
镇民们是开心了,湘溪园里,师父师娘,两个哥哥,陈老道和我坐在六角桌上,皆是一脸的凝重。
熊妖被除了,却和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无关。
它就被无声无息的扔在了戏园子门口,没有人知道,它是被谁除的。
我二哥张怀义第一个开口道:“我检查过了,这熊妖身上有很多伤,后心被掏,左肩被生生的弄断,但这些都不是致命的伤,真正致命的是脖子上的勒痕。好像有什么东西,攥紧着脖子,给他攥窒息了。”
陈老道点点头:“没有符咒的痕迹,并不是道家人所为。”
“他所有的伤也都不是利器作为。”怀仁大哥补充。
师父凝重的道:“关键是,这妖物先前伤了红叶的肩膀,也伤了三炮的后心。好巧不巧的,他身上也有这两处伤。就好像是有人在给咱们报仇一样。”
是什么人,无声无息的,就灭了谁也没有办法的黑熊妖呢……
师娘沉默了一会儿道:“会不会,这镇子里还隐藏了一个高人?”
倒是有这种可能。
怀义二哥也是赞同:“确实有这种可能,那熊妖在后山镇了这么多年,说明他曾经和这镇子有些渊源。也许当年镇住他的人也留在了镇子,后辈就在这生活了下来,这次熊妖重新出来,他们就又偷偷的把它收拾了。”
有点道理。
我和师娘一起点点头。
陈老道想了想,看着我师父道:“老张头,你说有没有可能,会是猎妖人?。”
猎妖人?那是什么?
师傅摇摇头:“没有这种可能,猎妖人要的是妖的元丹,可是门口的熊妖虽然死的挺惨,妖丹也还是在的。而且早在几十年前那次事情后,猎妖人就已经绝迹了。”
那次事情,几十年前?那会儿发生什么了?
我师父和陈道长你来我往的研究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让我听的越来越迷糊,原来还有那么多门派……
“咳咳……”
陈老道许是说急了,一口气儿没喘匀,便咳嗽起来,怀仁大哥赶紧给他递过去一个帕子,虽然他极力掩饰,我分明看到那雪白的帕子上沾了血迹。
所有人都沉默了。
白目说四天就能回来,可是今天已经第五天了。
他一共留下了十颗药丸,昨天晚上陈道长心口疼,多服了一颗,服下今早的那一颗,已经没有药了。
如果白牧晚上之前不回来,陈道长他……
我心里一阵绞疼。
同时开始担心起白牧来。
他走得急,我没问他要去哪儿,现在迟迟不回,别是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呸呸呸!才不会有意外。
我赶紧暗自吐了几下口水,骂自己乱想。
陈老道喝了一口茶,勉强压下了咳嗽,看着大家都是一脸凝重,却笑了:“你们这是干啥?老道我这不还没死呢吗?你们放心,老道我有天君护体,说是铜皮铁骨也不为过,这次更是能逢凶化吉,你们就别担心了。”
说完,他又看向我师父笑道:“老张头儿,我今儿个嘴馋,那三十年的女儿红,就别藏着掖着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拿出来让我尝尝鲜儿,你看怎样?”
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和往常一样。
但大家心里都很难受。
我师父眼角一红,却是白了他一眼:“就你嘴馋,都说了,吃药期间不能喝酒。你总惦记个什么劲儿。等你病好了,还能少了你一口酒不成。”
陈老道嘿嘿一笑,自顾的倒了一杯茶喝起来。
他喝了两口,突然有点悲凉的道:“可惜了我一身本事,也没个徒儿继承衣钵。可惜了阿。”
他猛的喝了一口茶水,竟像是喝了一杯烈酒一般。
两个哥哥看着难受,就找借口退了出去。我和师娘对视一眼,也要出去,却给陈道长叫住了。
“红叶丫头啊,我留下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嗯。”赶紧应着坐了下来。
师父师娘会意,起身走了出去,还顺带关好了门。
“给我倒杯茶。”陈老道看着我说。
你拿了茶壶,给他续了半碗茶,可他摇头道:“我不用你续茶,去拿个杯子,给我倒杯新的。”
我只当他嫌弃茶杯有血腥味儿,赶紧去旁边拿个新杯子,好好的递了一杯新茶给他。
陈道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是有了笑意。
他撑着桌子起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黄色的布包,一层一层打开后,里面是一本发了黄的手札。
“这手札,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上面记载了各种符咒的用途,以及撰写方法,后面还有一些御符的口诀,都是极其珍贵不外传的东西,今天我把它交给你,你慢慢悟吧。”
道长把手扎推到我面前。
我赶紧又推了回去:“道长,既然是不外传的东西,怎么能给我呢,您赶紧放好了吧。我这悟性也确实不行,而且我识字不多,怕也看不懂。”
“万般皆是命啊。”陈道长苦笑了一下,对我道:“我喝了你倒的茶,也算是认你进了道门,你如今也算是我的关门弟子,这手札,你就拿着吧。”
“可是……”
我还想拒绝,陈道长却是摆了摆手,踉跄两步躺回榻上。
我也不好再在屋里呆着,想了想,就把那手札拿起来,对他弓身一礼:“道长这东西我先保管着,等晚上白牧回来,治好了您的病,我再还给你。”
陈道长没有说话,对我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我出去。
后退两步打开门,关门的时候,正好撒在他脸上,我分明看到,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他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