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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邪气附体,他明明是被吓破了胆。
卿珩看了一眼小二,觉得他说话时神情有些夸张,活像云中君讲故事的模样,这个小二倒像是得了云中君的真传。
卿珩连忙打断小二,说道:“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能不能说点别的事情,比如,祭神大典之前,鄀都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说的奇怪的事情,是想知道鄀都这里发生的什么事情和冥界有关,对那个胆小如鼠的国君,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们两个闲散神仙此番来凡界,终究也不是玩闹的,实在没什么闲心听小二讲这些所谓的王室秘辛。
小二扫了四周一眼,又特意低了低头,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一副窥得了天机的模样,故作神秘的说道:“客官,您这么一说,小的还真想起来一桩事,这应该是最近几月里最古怪的事情了,一月前,鄀都周围许多的村子,像同时约好的一般,一齐闹起了鬼。”
卿珩挑眉,这件事与他们所要调查的亡灵之事,听着像是有些关系。
闹鬼?凡人们眼中的鬼,难道说的是冥界中人?
卿珩问道:“你是说,那些地方死了许多人么?”
小二说话的语气,像是自己亲眼目睹一般肯定:“这个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也差不多了,往鄀都北方去二三十里的几个村子,说是闹鬼,村子里已然失踪了许多人了。”
卿珩追问道:“失踪?怎么会有人会无故失踪呢?”
小二将手摊开,无奈答道:“谁知道呢,这些日子接连失踪了许多百姓,官府派去的人,找了将近半个月,方圆十几里之内,连个巴掌大的线索都没有找到。我听说,官府之前原本是打算彻查此案的,可这些失踪的人,终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官府即便想彻查,却连个头绪都没有。这些人失踪的这样离奇,周围的人便传说这几个村子是在闹鬼,现在旁人都不敢靠近村子附近,那里应该已经没什么活人了吧。”
卿珩想了一想,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那么多人一起失踪,是什么缘故?”
小二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态,无所谓的说道:“嗨,这还能有什么缘故,定是有人得罪了神灵,上天便降了罪呗。”
陆英又问道:“那这里最近可是出现了什么会法术道术的人么?”
小二瞧了一眼两人,认真的点头答道:“这件事,就更怪了,前一阵,王上在回王宫的路上,碰上了一位仙人,据说他能点石成金,是个活神仙。王上见他神通,便将他带回了王宫,封做了国师。大约是一月以前,他突然同国君说,过几日国内会发生些祸事,攸关我国国运与王上性命,国师让王上在鄀都城郊外的一处山林旁,选了一处幽静之地,设了个祭坛,说要为国祈福。”
卿珩只是随口搭了个话,却没想到还真的让她给说中了。
她又忍不住地插嘴问了一句:“你们王上相信了?”
小二点头答道:“那是自然,王上对国师的法术道行,那是深信不疑的,他答应了国师后,还派了护卫王宫的禁卫军,跟着国师去了林子周围守着。这国师还真是神通,自他去了城郊外后,鄀都还真的发生了祸事。”
小二又道:“王上本来打算将国师请回来,显现神通,将这祸事给了结了,可国师说,王上平日里不事神明,这些祸事乃是神明降罪,他也无能为力。王上为了平息神明怒火,这才亲自主持的祭神大典。”
卿珩敢肯定,小二口中这个来历不明的国师,绝对有些问题,且鄀都突然多出来的亡灵,大半是来自于小二说的凡人失踪频发的地方,这些事情,定与那国师有关系。
小二继续说道:“国师只回了信,让王上不必过分忧心,他在林子中,只要待足了三月,自能向神灵祈求开恩赦罪,消除业障,到时便能免了上天对国君的惩罚。”
卿珩问道:“祈福三月,便能解了天灾,这个国师,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大本事吗?”
小二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小的也没见过,不清楚。”
若是现在能找到小二口中所说的国师,鄀都附近亡灵的事情,也就能明了了。
卿珩想到要紧处,猛地站起来,盯着小二问道:“你可知道,那个国师现在何处?”
“我只听说,他在的那片林子,在出城往北二三十里的地方,那边林子荒地都多,怕是不太好找……”
卿珩听他说了地方,不敢耽搁,连忙遁身离开。
小二抬头时,眼前哪有人在?
他扭头朝四下望了几眼,仍旧不见两人的影子。
桌上却多了一颗浑圆的珍珠,正是卿珩先前拿的那颗,小二连忙上前,嘴里念叨:“跑的这样急。”
小二伸手,却将桌上的珍珠收了起来,之后收拾了茶盏,提着茶壶下了楼。
卿珩与陆英出门之后,一路奔着鄀都北方去了。
鄀都城中的祭神大典,还有下了仙障的东君祠,似乎很不寻常,但鄀都城外,却更为邪乎。
若不是亲眼所见,卿珩是不愿意相信眼前一切的。
按理说,凡界草木枯荣,应遵循自然,孟春之月,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因是一番生机蓬勃的景象才对。但自他们出了鄀都二十多里,所到之处,十步以内,堪堪却是两副景象,若在中间划一道线,南边仍是春日景象,可朝北的一方,干涸龟裂的土地已然下陷,眼光所及处,皆是些枯死的草木,这里像是不久前受了一场严重的旱灾。
卿珩皱着眉头摇摇脑袋,这地方半点灵气都没有,别说是修炼,便是在这里待上两三日,一般人都受不了。
这里实在不是一个修身养性的佳所,小二说的国师,请旨到这里修行祈福,其中一定有鬼。
周围寂静的有些过分,陆英查看花草的死因时,不远处却出现了些声音,卿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陆英意会,安静的等在一旁。
卿珩竖着耳朵仔细听来,是有人在大声呼救。
卿珩忙唤了陆英起来,两人循着声音,火速赶了过去。
不远处,一个身着素服的年轻男子,手中拄着一根粗木棍子,弯着腰站在一个半大的土丘上,满头是汗,急急地喘着气。
卿珩瞧着他的样子,分明是想坐在土丘上歇一歇的,却不知为何一直站着,还时不时地回望身后,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
卿珩四下又瞧了几眼,这周围只他一人,适才喊救命的是他么?
两人驾着云,落在年轻男子身后,卿珩率先跳下了云头,站稳之后,她上前拍了男子的肩膀,将男子将要从嗓中喊出的一句:“救命”吓得憋了回去。
卿珩见男子浑身哆嗦了一下,以为自己将他吓到,忙将放在男子肩头的手收了回来。
男子哆嗦了一下之后,幽幽的转过身来。
卿珩笑了一笑,正要问他怎么回事时,他手中的粗木棍子却朝着卿珩的脑袋飞了下来。
卿珩头皮一麻,连忙退了好几步,躲开了这一击。
陆英见状上前挡在卿珩面前,冲着男子喝到:“你这凡人,想要做什么?”
这年轻男子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在求救,可救他的人来了,他却又棍棒相向。
卿珩顺顺自己的气,还好她是个反应快的神仙,若是眼前站着的是个凡人,挨了这么一大棒子,就算不死,也能得个残废重伤。
卿珩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确定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没想到他胆子倒是很大,居然敢袭击神仙。
但见他胆颤心惊,魂不守舍的样子,这让一向容易心软的卿珩,决定对于适才差点落到自己脑袋上的那一棒子不予追究。
她上前去轻声问道:“适才呼喊救命的可是你么?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年轻男子睁眼时,才见刚刚差点误伤到人,连忙拱手赔礼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适才以为是你们追着我,我才……,没有伤到姑娘吧?”
卿珩摇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你为什么跑的这样急,即便是什么人在后面追赶你,你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吧?”
男子喘了喘气,吞了口吐沫,说道:“僵尸。”。
卿珩望着男子,蹙一蹙眉,僵尸?这个凡人是将她当做僵尸了么?
她说着,连忙低下头去,瞧了瞧自己,可今日的这身打扮,再平常不过了。
再说,他们两个可是神仙,跟僵尸也全然扯不上关系吧。
卿珩抬眼看着男子,不怒反笑:“你竟觉得,我们二人,长得像僵尸吗?”
男子转身瞧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摆手说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说你们是僵尸,适才有些僵尸追着我,我才跑的这样急。”
卿珩瞪一眼男子,很是不屑的说道:“你骗谁啊?僵尸哪有大白天出现的?”
卿珩转眼瞥了一眼男子身后,将要脱口而出的几个字,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
远处竟然出现了些扬尘,卿珩依稀看到漫起扬尘的地方,果真有什么东西正往这边靠过来。
卿珩立马闭了嘴,白日里居然真的能见到僵尸,此地还真是邪门的可以。
那些僵尸数量看着不少,不过动作很是笨拙,没什么道行,卿珩目测一番,发现这些僵尸到他们跟前,估计还有一会时间,倒也不着急,正好趁这个时候,打听些小二说的国师的事情。
她转过头问年轻男子:“你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轻男子此时却没什么情绪认真听卿珩讲话,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僵尸,有些愣神。
或许是觉得这个时候发愣,有些不合时宜,他立刻反应过来,毅然决定逃跑。
男子几步走上前,弯着腰捡起地上的木棍,向前走了两步,或许是适才跑的急了,他发觉自己有些抽筋,连忙坐下来使劲捶着腿。
这时,他瞥见不远处的两人,皆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淡然自若的站在原地,且面不改色,静静的望着渐渐逼近的僵尸,却仍旧在谈笑。
于是,他连忙起身,又沿着原路退了回来。
男子站在卿珩与陆英面前,一脸认真的神情,有些激动的说道:“两位,你们方才难道没瞧见么,后面有僵尸追过来了,我没骗你们,是真的僵尸。”
只见卿珩缓缓的点了点头,之后慢条斯理的回答道:“知道啊,我们也看见了。”
男子很是疑惑:“这个时候,两位难道就不打算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吗?”
卿珩摇了摇头,说道:“哦,那倒不急,我看你之前跑了那么远的路,肯定也累了,不如先坐下来休息一会,你看,它们跑起来那么慢,要跑到这里,应该还有一会。”
卿珩说着,自己先在原地坐了下来。
眼见两人这自暴自弃的反应,男子惊得掉了下巴。
他望着眼前的两人,皱了皱眉头,他长了这么大,见过胆子大的,却没见过能如同眼前的这两人如此大胆的,看着他们的样子,脑中却蹦出来个想法,这两人看似正常,莫不是两个疯子吧?
卿珩见这年轻人看到这么多的僵尸,竟还能站定与他们讲话,起码比鄀都城里的国君胆子大得多,于是冲着他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
卿珩这才点完头,被她赞许过的男子,却在此时发觉自己的腿有些软了,只好拄着木棍,颇为费劲的朝卿珩这边挪了几步,之后他很自然地躲到了卿珩身后,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男子心想,反正这里还有两个人,黄泉路上还能有人做个伴,况且,他适才跑了半天,实在是跑不动了,现在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再跑了。
他打定了主意,破罐子破摔。
卿珩扭头望了一眼身后躲着的男子,瞬间发觉自己对这个凡人的期望有些过高了。
男子像是意识到周围有人在看他,又或许是他终于觉察到,自己总归是个男人,躲在女子背后,终究有些失颜面,他连忙站了起来。
在卿珩与陆英都以为他要站到前面来时,男子往前走了几步,又躲到陆英的身后去了。
“……”
鄀都城外的这些僵尸出现的十分蹊跷,此地应是有专吸凡人精血修炼的妖魔,陆英这回碰到的事情,也许不单单是失踪了几个凡人这样的简单。
僵尸距离他们不到两丈时,卿珩才有了些反应。
她蓦地站了起来,瞥了眼陆英身后瑟瑟发抖的凡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至今见到这么多的凡人,竟没有一个胆子稍微能大一些的,这些个凡人呐!
卿珩小声念道:“疾”,袖中缚魂索得了召唤,立时飞至不远处僵尸所在的位置,在这群僵尸的头顶盘旋着。
卿珩一丝浅笑爬上嘴角,又喝一声:“收”,缚魂索旋在僵尸的周围绕了几圈,便将一群僵尸结结实实的捆作一捆。
僵尸们也不懂得怎样协调肢体,在原地推推搡搡的,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相互之间拼命拉扯着,谁也动不了一步。
倒是还有些聪明的,撕扯了半晌,见缚魂索纹丝未动,便伸长脖子咬了起来,不一会,地上掉落了一大堆碎裂的牙齿。
卿珩悠闲的伸了伸懒腰。
年轻人见这情景,早已吓傻了眼,连忙双膝着地,跪在卿珩面前,语无伦次的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两位竟是神仙!”
卿珩倒是忘了身边还站着个凡人,连忙转身谦虚的说道:“我们并不是神仙,只是学了些法术,所以勉强能对付一些小妖。”
年轻人拉着卿珩的手,声泪俱下的说道:“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你们能救一救这里的人么?”
陆英上前,没什么表情的将男子的手拉开。
卿珩笑了笑。
男子又说:“求两位恩人施展法术,救一救我们!”说着,又要跪下去。
卿珩见状,连忙阻止道:“我们是特意来此地降妖除魔的,你只要将你知道的事情尽数告诉我们就成了。”
男子站起来,满脸感激的望着两人答道:“好,两位本事不凡,定是神仙下凡,能救我们于水火。”
看到男子欣喜的神情,卿珩突然觉得做神仙也没什么不好,这一身修为还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看着别人开怀,自己也欣慰。
她朝四下望了几眼,看着男子问道:“此地怎么好像没有人烟?那你在这干什么?还有刚刚追着你的这些僵尸是怎么回事?”
男子喘了口气答道:“这里不远处有个鱼石村,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村子里生活,村子虽说不是很富饶,但这几年里收成大好,大伙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倒也舒心。大概一月之前,村里一个中年男子上山打柴,三日过去了,却不见他回来,之后,他家里人上山去寻他,也与他一样一去不回。”
卿珩问道:“怎么,他们失踪了么?”
男子点头道:“是,后来有人说,前面山上的那片林子里有吃人的猛兽,那中年男子怕是打柴的时候误闯了林子,给林子里的野兽吃掉了。”
卿珩托着下巴想:照男子所说,这里的村民失踪是在一月之前,那个时候,这里还没有闹僵尸,僵尸出现的时间,像是在国师到了附近的林子之后,那这个国师,难道就是引起此次僵尸之祸的祸首么?
那些僵尸,失踪的村民,还有这个国师间,应该是有什么联系的,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男子无奈的摇了摇脑袋,讲道:“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后,大家都不敢再上山。可后来,就算是不上山,村里也会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而且夜里门窗都是紧闭的,一早起来,屋里的人却不见了,官府来查了好几次,见着紧闭的门窗,也是没了主意,到现在案子都没结。后来,周围的人便说,说我们村子闹鬼。”
男子缓缓说道:“接连不断的有人失踪,搞得这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白日里收拾了东西,去别的地方逃命了。前几日我母亲生了重病去世了,我是将她安葬了之后才离开的。今日自我从村里出来,便感觉有什么在身后跟着,我连头没回的跑了四五里地,身上背的东西都丢的差不多了,实在是跑不动了,所以才想在这里歇一歇脚,却没想到,正好碰上了两位恩人。”
卿珩想起之前那个小二说的什么国师,应该也才在这附近。
卿珩又问道:“你是说,前面有处林子,你们那里最早有人失踪的时候,就是在这片林子里么?你知道林子在何处吗?能带我们过去瞧一瞧吗?”
男子眼中有些迟疑,显然是对那片林子存着深深的恐惧。
他思虑了许久之后,才点着头答道:“好”。
男子又指着僵尸问道:“那它们怎么办?”
陆英叹气道:“他们已然救不回来了,若再放了,可能会为祸乡里,还是超度了吧。”
卿珩闻言点点头,她走上前将缚魂索收了,捏决念起了炎火咒。
众僵尸一挣脱束缚,便迫不及待的冲着卿珩他们扑过来,男子见状赶忙躲到卿珩的身后,然而当他看到卿珩手中窜出去的火球时,又大叫着跳了起来。
经由炎火咒烧掉的任何东西,都会彻底在世间消失,幸好这些僵尸的魂魄已然离体,只是一些尸体,用炎火咒将尸体烧了,他们的魂魄仍可转世轮回。
男子望着瞬间化为灰烬的僵尸,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陆英拍了一下男子的肩膀道:“走吧,带我们去你说的林子附近去瞧瞧。”
男子看着陆英,木讷的点了点头。
静静的跟着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后,男子闭着眼睛抬手向前指了指:“两位恩人,我之前说的林子,就在前面。”
卿珩这才发现,本应该走在前面领路的男子,此时却贴在陆英的身后。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拽着陆英的衣衫跑到他身后躲着去了。
卿珩轻轻点头,转身望向身后的男子问道:“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连忙拱手道:“我姓常,家中排行第五,两位恩人叫我小五就行了。”
卿珩走到小五身旁,将缚魂索的一端递到了他的手上,很认真的告诉他:“小五,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抓好它,千万不能松手。”
小五不疑有他,立刻伸手握住了缚魂索的一头,他看着卿珩,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愣愣的点了点头。
卿珩道一声:“走吧”,三人便消失在了林子前。
这片林子很大,且周围的地形都像是一个样,要是用走的,等他们穿过林子,估计也要到后半夜了,他们是神仙,还是腾云去比较快。
一眨眼的功夫,卿珩与陆英便出现在了林子后的山洞前,陆英上前去,在洞口处感应半晌之后说道:“山洞里有人在施法,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出口,姑且先别惊动他,我们悄悄的进去。”
卿珩点了点头。
山洞外面设了结界,陆英使了个术法,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它破除了。
卿珩与陆英相视一眼,便走了进去,留下了第一次体会腾云的乐趣的凡人小五,一个人在山洞外面弯着腰呕吐。
卿珩与陆英隐了身上的气息,才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卿珩拍了拍小五的肩膀,问道:“你不打算与我们一同进去吗?”
小五转过身来,忍着想吐的感觉,认真朝着周围看了好几眼,之后便扶着山洞的石壁站了起来,毅然决然的跟了进去。
陆英侧着耳朵,贴着入口处的石壁听了一阵,发现洞里没有灌入的风声,确定山洞只有眼前一个出口。
三人往洞中又走了一段路,却到了一个石室,石室中十分空旷,石壁上有大大小小十几个不大的洞,洞中摆着些烛台,烛火微微摇曳,远处甬道处还有个丘台。丘台上坐着个男子,盘着腿坐着,头上毛茸茸的,是个还未完全化为人形,只有五百年修为的小狼妖。
狼妖睁眼时,才见眼前站了两个神仙,翻起身想要逃跑,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卿珩手中的缚魂索将他整个人缠住。
他试着挣扎了一下,但越是挣扎,缚魂索就捆得越紧,便不敢再乱动。
卿珩晃了晃脑袋,有些失望的说道:“本来以为此行会有什么大的收获,却没想到,他们说的什么国师,竟是个狼崽子。追了半天,就找到这么个小妖,真是没劲。”
卿珩扫了一眼周围,转身对陆英与小五说道:“既然这狼崽子已经抓住了,我们出去吧。”
陆英与小五点了点头。
她提醒道:“忘记告诉你了,你身上的这个,困住的并不是你的肉身,你再怎么挣扎都不顶用的。它叫缚魂索,许多道行高深的神仙,见着它,也会躲得远远地,你一个只有五百年的道行的小妖,还是歇一歇,将力气留待等会逃命吧。”
狼妖果然不再挣扎,十分安静的跟着他们,一道出了山洞。
离洞口十几步的地方有块大石头,卿珩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帕,在石头上随便擦了几下,坐了上去。
狼妖虽不再动,却十分不甘心的盯着眼前的几人,拧着脑袋站着。
卿珩笑了一笑:“说罢,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不会伤害你,还会将你放了。”
狼妖自从知道身上的法器是缚魂索后,便不敢轻易再动,生怕自己挣扎的狠了,缚魂索再将他的魂魄给毁掉。
他想了一想,还是很老实的开了口:“我只是一介小妖,在附近的一座山上,修炼了五百多年了。一日,一个男子将我抓到了这里,说让我到这山洞里待着,哪也不许去,不然就毁了我五百年的修为,我打不过他,只好应了。但他也没让我去做什么,只是在这山洞外面设了个结界,让我进去待着。”
卿珩忙问道:“那个男子呢,他是什么人?长什么模样?”
狼妖看了一眼卿珩,答道:“他与你们一样,是个神仙,穿着一身白衣。”
他低头沉思一阵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指着陆英,说道:“像是与……对,与他一般高。”
与陆英一般高?他说的是之前碰到的那个白衣男子么?卿珩想。
陆英与卿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陆英转过头来,继续问道:“后来怎么样了?你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这些时间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狼妖无奈说道:“我才在这待了一日,就碰到两位神仙了。”
才来了一日?他是白衣国师找的替死鬼么?
眼前的狼妖,看着却不像在说谎,卿珩又问道:“那这山脚下的僵尸,都是哪来的?”
狼妖忙摇头回答:“不是我干的,我一直在山洞中待着,我也不知道什么僵尸的事情,只知道最近山中的乱葬岗里,多出来好些个凡人的尸体。”
卿珩道:“那好,你带我们去乱葬岗瞧瞧,到了乱葬岗,我便会将你身上的绳索解开,将你放了。”
狼妖看着卿珩,点了点头。
众人跟着最前面的狼妖,向着林子深处走去。
卿珩想了想,却发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便回首问询了一番:“可这个乱葬岗,是什么地方?”
小五忙解释道:“是山野中埋葬尸体的土岗,那里的尸体,大多是没有身份,无人认领的无名尸。”
卿珩点了点头,像是听懂了。
小五说完之后,望了一眼卿珩与陆英,讪笑着说道:“两位神仙,你们不是打算现在去乱葬岗吧?如今天色已晚,这个时候去恐怕……”这个时候如果去乱葬岗,真的会见着鬼的。
卿珩望着小五,忽然露出了笑容,而后说道:“那,你要是不敢去的话,就先回去吧,我与陆英去就行了。”
“别别别,你们别走啊,这里这么恐怖,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啊。”小五望了望身后,连忙追上两人。
天色终于暗下来,已过了黄昏,抬头时只瞧得见天边残留的几缕云霞,周围其他的一切,渐渐变的模糊起来。
山下瘴气越来越浓,狼妖走了一段路,不肯再往前走,他转身对几人说道:“前面有许多的瘴气,若硬闯的话,怕会有损修为,抱歉,不能再带着你们往前了。还请两位依照承诺将我解开,放我离去。”
卿珩见狼妖身上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抬了抬手,将他身上的缚魂索收了回来。
狼妖见身上的束缚消失,连忙道了声谢,转眼便跑的没了影子。
见狼妖走了,卿珩却打起了小五的主意:夜里正是鬼怪活动的好时辰,还好带了个凡人在身边,可以让他做一回引蛇出洞的诱饵,也能便宜行事。
小五停下步子,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来,指着前面说道:“这里到处都阴森森的,那个乱葬岗,到底在哪儿?”
卿珩回头望了他一眼,笑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害怕?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些死人而已。”
小五颤抖着说道:“恩人,这可是夜里,乱葬岗夜里最是不干净了。”
卿珩“哦”了一声,回头继续往前走。
卿珩看着尸体满布,乱石林立,四周散发着恶臭的乱葬岗,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故作轻松的说道:“原来这就是乱葬岗,只不过是尸体多了些,也没什么可怕的嘛。”
陆英使了个术法,将周围的瘴气驱散,憋了半天的卿珩忙吐了口气。
陆英指着一些还未腐烂的几具尸身问小五:“你看一下,这里的人,有你认识的么?”
卿珩连忙纠正道:“不是人,是死人!”
小五畏畏缩缩的上前,就着卿珩唤出的火光瞧了几眼后,向后退了几步,他望着陆英,呆愣着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他们……他们正是我们村前几天失踪的几个人,还有两个人是邻村的渔民,还有这个,这个是半月前失踪的,可上次官府的人来过这里,分明什么都没发现,他们怎么都在这?”
陆英确认道:“你看清楚了,这些人确是之前失踪的那些么?”
小五又壮着胆子上前,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后,才郑重的答道:“我方才看的真切,确是这些日子里失踪的人,有我们村的几个,还有几个是邻村的。最早失踪的,都已逾半月了。”
陆英点头说道:“这里的村民死的不明不白,而且他们死状如此相似,若我想的没错,这里定是有了什么吸食凡人精血修炼的妖魔。而你们的国君,一月之前在回王宫的途中遇到的国师,必定不会是个好人。”
陆英慢慢说道:“你瞧这些人,他们眼窝深陷,印堂青紫发黑,脖颈僵直,身上虽没有任何的伤痕,但他们的精血尽数被吸干,妖界魔界都会用这个方法增长自身功力,此次僵尸之祸,像是有预谋的,就不知是谁做的好事。”
卿珩猜测道:“我之前亦想了许多关于国师,僵尸与失踪的那些人的关系,你方才这样一说,我倒有些明白了,我们先前在郊外遇到的那些僵尸,应该就是失踪的那些人。不过照常五之前所说,这里失踪的人远远不止这些,那其他的人,如今都到哪去了?。”
小五听了卿珩的话,震惊万分,连连后退,瞪着眼睛问道:“那这些尸体不久之后都会变成僵尸?”
卿珩摇摇头:“这些尸体自然不会自个变成僵尸,但之前遇到的那些僵尸,分明是有人在用术法控制,我想那人的修为怕是也不低。”
陆英赞同的点了点肉:“在我看来,这个国师倒是有很大的嫌疑。”
卿珩之前在钟阁里存着的古籍中看过,凡人乃万物之灵,吸食凡人精血,短时间内是能增强许多修为,但此法伤及凡人性命,有违天道,于修行之人来说,此举算是得不偿失。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增进自己的修为。但若是短时间内,若想让自身的修为突飞猛进,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法子。
但此举终究是饮鸩止渴,谁会用如此血腥残忍的方式修炼呢?
小五看了看卿珩与陆英,怯怯的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卿珩想了一瞬,计上心头,她看着两人说道:“眼下,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不过,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去鄀都一趟,还得准备些可能用得到的东西,此事若是办成了,就算抓不住这个国师,也能知道他究竟是何来历,知道他是谁,往后的事情,不就好办多了么?”
陆英听她说的有道理,连忙点头道:“说的也是。”
小五望着眼前两人,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
天刚亮没一会,守卫王宫东门的侍卫就见门外站着三个年轻男子,其中身着青衣的男子,手中拿了个东西,故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侍卫定睛一看,原来他们撕了昨日王后下令贴在城里的讣告,侍卫不敢怠慢,询问了几句,知道是要进宫给王上治病的,便叫几人等在原地,自己匆匆忙忙的跑进去通报。
三人中身着青衣的男子,面若冠玉,眼若流星,身形有些纤细,眉宇间也少了几分男子该有的英气,新奇的东张西望,正是扮了男装的神女卿珩。
卿珩见侍卫走远了,转身对身后的两人嘱咐道:“等一会儿,你们两个要看着我的手势,还有眼神,还有,你们尽量不要说话,我说什么,你们回答是就可以了,知道了么?”
跟在卿珩身后的两人,便是小五与陆英。
两人看着卿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卿珩心满意足的笑了一笑。
领头的侍卫过来,向他们行了礼之后,恭敬的说道:“王后娘娘吩咐,请几位进宫后,立刻为王上诊病,几位请随我来。”
卿珩低头,客气的说道:“侍卫大哥,有劳了。”
陆英不清楚卿珩的计划,心里面没底,看上去有些不安,他想了想,扭头轻声问身侧的卿珩:“卿珩,你到底想的什么法子,行不行得通啊?”
卿珩脱口而出:“我怎么知道?”
陆英震惊,声音大了几分,喊道:“什么?你说什么?”
侍卫听到身后的声音,忍不住多回望了几眼。
卿珩冲着侍卫想要一探究竟的脸笑了一笑,十分无辜的问道:“侍卫大哥,请问还有多久能到啊?”
侍卫回答道:“公子莫急,马上就到了。”
见侍卫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卿珩这才咬牙切齿的警告陆英:“你做什么,小声点,别露馅了。”
陆英有些急躁,但仍旧压着声音问道:“那你带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卿珩耐心解释道:“之前我们不是还在费劲的找白衣国师吗?他行踪飘忽不定,我们又不知道他在哪,费了那么多的心思都找不到他,那就只能去他可能去的地方,等他来找我们了。”
卿珩此时仍旧言笑自如,可跟在她身后的小五与陆英,着实心里没什么底,但他们二人显然也想不出来好的法子来,两人无奈,便只能破罐子破摔,跟着卿珩继续往前走。
卿珩此番特意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模样,目的就是为了更方便的混进凡界的王宫中,好在王宫里找些国师的线索。
而以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先将这个胆小的国君的病给治好,其他的事情便会容易许多。
但其实,卿珩的医术并不怎么样,这一点从陆英的风邪之症,到如今还没痊愈的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然而,卿珩作为一个神仙,即使不会给人治病,但总要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
于是,夜里她让小五跑去鄀都城里的药材巷,随便买了些草药来,准备拿着它们随便做做样子。
次日天蒙蒙亮,她带着陆英与小五两人,寻到了城墙上还没贴热乎的告示,伸手将它撕了下来。
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么一出。
卿珩抬头,眼见快到大殿了,停住步子,伸手向陆英讨要之前买来的草药。
陆英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道:“我昨日不是给你了吗,怎么,你没带啊?”
卿珩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门说道:“哎呀,我给忘了。”
都怪陆英,没把草药放置在显眼的地方,出门时也未提醒她,今早出门时,走得急,忘拿了。
卿珩跺脚,说道:“算了,没拿就没拿吧,只好见机行事了。”
同行的侍卫十分谨慎,一路上也不说什么话,只顾低着头往前走,侍卫们带着三人穿过层层宫宇,穿过回廊,走到了一座殿宇前,门外守着的侍者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转身进殿通报去了。
卿珩几人立在门口等了一会,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从门中走了出来,领他们来的侍卫说她是王后的侍女,那侍女斜睨了他们几眼,见三人身着一身素服,便立刻扬起下巴,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来。
这让许久不曾主动与人斗殴的卿珩,勾起了几分与人切磋一二的欲望。
大约凡人也与神仙一样,总喜欢以貌取人,侍女定是见它们几人一副平民打扮,料想他们肯定也没什么权势,不值得她客客气气的对待,言语间十分傲慢轻狂。
但卿珩之后才知道,第一眼的认知并不代表是了解,就像很多事情,也不能单单只看表面。
亦如眼前的侍女,她或许并不知道自己适才冷眼相对的,是两个神仙。
侍女将他们领到了一座更为宏伟的宫殿前,殿外站着许多随侍的人,屋外的侍卫,也像是比刚才路过的其他的殿宇多了好几倍。
卿珩咋舌,与陆英咬着耳朵:“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凡人国君的居所了吧,这个凡界的国君,倒是很懂得享受,他殿前的侍者,比凌晖殿中的仙娥都多了几十倍。”
陆英赞同的点点头。
凡界的王宫很气派,虽然卿珩很想在王宫里到处逛逛,但此时去逛,好像有些不合时宜。
早有人出来,恭恭敬敬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他们跟在来人身后,亦步亦趋的走了会,进了一座寝殿。
卿珩望了眼四周,叹了一叹,这寝殿的主人不止阔,且阔的可以。
殿中的摆件不是白玉翡翠,便是珍珠黄金,她在拐角处瞥见镂金的青玉屏风时,又由衷的感叹了一回。
屏风后的玉榻金枕上,赫然躺着的,正是前一日在祭神大典上远远瞧见的国君。
据说,他自昨日从祭神大典上回来之后,就一直躺在这里,动都没动过。
卿珩伸长了耳朵,耐心的听着王宫的侍者们讲述国君晕倒后的症状,之后又走近榻前,仔细瞧了几眼。
榻上的国君除了眼窝深陷,四肢冰凉外,倒也没什么别的异状。
卿珩将他的手拉起来,用术法探知他的气脉,却并未在他体内发现什么邪气。
她确定这个凡人国君,就是受惊过度,才晕了过去,并不是他们说的被什么邪气侵了体。
至于这凡界的疾医们,若不是庸医,那便是想了许多的法子都没将他弄醒,又怕被怪罪,才胡乱说了些谎话来搪塞。
不过,一般的凡人若是受了惊吓晕厥过去,最多不过半日也就醒了,或许是因为这国君身份尊贵,多躺了一会,旁人便小题大做。
卿珩清了清嗓子,转身对着殿中众人说道:“你们的王上并无什么大碍,只要稍加救治,便能醒转过来。”
侍者连忙上前问道:“那敢问公子,王上怎样才能醒过来?”
卿珩低着头沉吟了一阵。
侍者见卿珩眉头轻皱,一副发愁的样子,心下一紧张,忙问道:“公子可是还有什么难处,王后娘娘之前吩咐过下官,您需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下官定会想办法,倾举国之力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