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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珩摇头道:“倒不是有什么难处,烦请大人与殿中其他人暂行回避,到外面守着,在下才方便为王上诊治。”
侍者一听,连连点头答应道:“原来如此,只要几位公子能将王上救醒,下官们但凭公子吩咐。”
那人说完之后,连忙转身,谴着殿中众人尽数退了出去,出去时,还不忘将大殿的门给带上。
陆英走到卿珩身旁问道:“这凡人的病,到底严不严重,你有把握将他救醒么?”
卿珩见殿中其他人尽数退了出去,这才松了口气,她摆手道:“他就是被吓晕了,没什么大碍,不知道为何睡了这样久,不过要让他醒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只是,还需要个凡人帮忙。”
卿珩说完,眼神越过陆英,望向了他身后的小五。
而陆英身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五,正瞪大了眼珠,满脸新奇的东张西望。
陆英跟着卿珩的眼神,向后望了望,有些怀疑的看着小五问道:“你是说他?他不过是个凡人,能行吗?”
卿珩笑了一笑,小声说道:“我们两个是神仙,这国君他是个凡人,你也知道,凡界的事情,我们不便插手。而且神仙无故对凡人施用法术,可能会对他们的命盘造成影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当下,倒是有一个不用术法的法子,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却也有些难,不过,我想他应该可以。”
卿珩见着国君的第一眼起,便构想出一个绝佳的方法,既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国君唤醒,又不会对他的命盘带来不好的影响,更不会折损自己的修为。
不过,这件事,需要个凡人鼎力相助,还好,殿中站着个现成的凡人。
卿珩望着不远处的小五,说道:“小五,你先过来一下。”
单纯的小五此时并不知道卿珩与陆英正筹划着些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将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听到卿珩呼唤自己的名字,便走了过去。
卿珩一脸温柔的笑着看他,小五不明所以,转眼看了一眼陆英,却惊奇的发现,陆英此时脸上的神情,与卿珩如出一辙。
小五很是不自在,头皮麻了一麻,又打了个哆嗦,他咽了两下口水之后,轻轻地问道:“两位恩人,你们方才叫我,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卿珩面不改色,心底却默默的激动了一下,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望着小五,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还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小五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莫不是王上病的太严重,救不回来了?”
卿珩点头认真答道:“倒不是因为他的病没得救,不过,也和这个差不多,不对,是要比这个更为严重一些。”
小五满脸疑惑的望着卿珩,神情里多了几分焦灼。
半晌之后,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会,恩人你方才不是说,只要稍加救治,便可以让王上醒过来么,现在怎么又救不了呢?”
卿珩瞥一眼小五的神情,料定这些说辞,他已然相信了七八分,继续无奈的说道:“本来是可以的,可我却忘记了,我与他两个人,修习过术法,不能随便与凡人动手。上次我出去之时,碰上了一只大虫,本来是想将它捉过来当个宠物,没成想,就只抬手轻轻一拍,便将它给活活拍死了。”
小五听到卿珩的话后,脸上的神情变了一变,她决定趁热打铁,装出一副不忍心的样子继续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我不肯救他,这国君昏厥的时辰过于久了,周身气血有些滞了,须有人在他耳前上关穴与下关穴处用力拍打几下,通了气血,他也就醒了,只是我气力太大,若是收不住,一不留神将他给打死,这谋害国君可不是小事,到时就只好劳烦两位,陪着我一起去冥界的黄泉走一遭了。”
卿珩说完,十分歉疚的盯着两人。
小五吓了一大跳,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而后仔细的打量着卿珩,卿珩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但她的力气这样大,若是等会真的将国君给打死了,他肯定也会被视为谋害国君的同伙,他这条小命,不也就跟着玩完了么?
昨夜才去了乱葬岗,这才连一日都不到,他可不想躺着再去一回。
小五心惊胆战,认真想了一想,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发生,若想安然无恙的活着离开王宫,当下之计,是千万不能让卿珩碰到躺着的国君。
小五上前说道:“那恩人,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卿珩脸上哀伤的表情一下子一扫而光,开心的问道:“你想好了,你是真的愿意帮这个忙么?”
小五瞧着善变的卿珩,愣了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答道:“那是自然,但凡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卿珩点头赞许道:“小五,你真是个好人!”
话音刚落,卿珩便伸手将小五的衣袖抓住,将尚未反应过来的小五连拖带拽,拉到了国君的榻前。
她伸手指了指榻上的国君,说道:“照我方才说的,在他耳前上关穴与下关穴处多拍打几下,他就能醒了,好了,你开始吧。”
小五额上一时间渗出许多的汗珠,他感觉自己脑子全然空白,舌头干涩,浑身无力,手脚发软,他有些颤抖的将手抬起来,指了指病榻上的国君,很不确定看着卿珩,一字一句的问道:“恩人是说,让我去打国君的脸?”
卿珩拍一拍小五的肩膀,说道:“是啊,如今只有这一个救醒他的法子了,相信我,这不是什么难事,你一定可以的。”
小五又转眼望了一眼陆英,陆英表示无能为力,同情的朝他点了点头。
小五见求助无望,只好回过头去,双手捏成了拳头,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慢慢的向国君的床榻靠近。
卿珩望着一旁哆嗦的厉害的小五,转而想到,若是有一日,谁叫她去天庭,再给睡着的天帝几个大嘴巴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的去手。
她顿时觉得这样去吓一个凡人,确实不太厚道。
她上前几步说道:“你要是实在下不了手的话,不必勉强,还是让我来吧。”
小五站在榻前,转眼看了卿珩一瞬,想起了卿珩之前的话,且他脑子里,竟然已经出现了许多卿珩将国君打的头破血流的壮观场景,他脸上随即多了几分惊恐的神情。
他想了一想,人活一世,再糟糕的事情,也不过一死而已,还有什么事情,能由着别人,将自己送上死路,更为可怕的么?
再说,只不过是几个巴掌而已,若是能将国君唤醒,这条命或许还能留着,但若是卿珩亲自动手,她一掌可是能拍死大虫的,若是把国君打死了,那同在殿中的他,逃不过弑君之责,弑君可是要诛九族的,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成了害了全族的罪人了么?
他没有理会卿珩的话,咬着牙壮着胆,将手抬至国君的脸上方,屏住呼吸,手上蓄足了力气,闭着眼睛将平生的第一个巴掌用力地甩了出去。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殿中回荡,小五只觉得口干舌燥,四肢彻底没了力气,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的知觉,只觉得胸腔中剩了一颗心还在突突的乱跳。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挨了打的国君并没有醒来,他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只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太害怕了,用的力气小了些,一巴掌没顶什么用?
小五按住不停发抖的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转眼,向身后的卿珩与陆英望去,不远处的二人,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还没等他开口,就抛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五无奈,抬起了哆嗦了半天的手,照着国君的脸连连拍了好几下,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几下下去,国君果真醒了。
而自以为触怒了国君的小五,惊慌失措的看着国君脸上显现的鲜红的掌印,以及他慢慢睁开的眼睛,腿脚发软,再也站立不住,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国君悠悠醒转,从榻上缓缓坐起,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几乎肿起来的脸廓后,倒吸了一口气。
他抬眼扫了几眼四周,很快发现自己的眼前多了几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难道王宫里进了刺客?
他直起背,警惕的看着几人,十分慌张的问道:“你们是何人,寡人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你们又为何会出现在寡人的寝殿里?你们想做什么?”
卿珩连忙拱手上前说道:“王上无须紧张,昨日从祭神大典回来之后,王上便晕了过去,王后娘娘在城中贴了为王上瞧病的告示,在下师兄弟三人在外游历,看到王后娘娘在宫外张贴的告示,才进宫来救治王上的,王上昏睡了一日有余,如今终于醒了,王上觉得身体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国君这才松了口气,他直起腰背缓缓的说道:“原来是几位救的寡人,寡人如今觉得周身很是畅快,只是不知为何,寡人的脸,有些疼痛。”国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卿珩道。
卿珩一笑:“王上不必担心,您之前躺的时间太久,导致周身气脉不顺,气血有些滞了,才会感觉到头疼,这疼痛感,再过几个时辰,便自然会消失。”
国君赞许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公子医术真是高明,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卿珩顿了一下,低头说道:“不敢,在下姓姬。”
国君点了点头,便朝着门外唤了一声:“来人”,适才退出去的侍者们推门纷纷进来,见国君清醒过来,连忙行礼。
进来的众人,个个井然有序的列着,垂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旁。
卿珩看了一眼仍旧伏在地上哆嗦的小五,上前将他拉了起来。
小五垂着头站在卿珩身边,大概是过于害怕,他身子依然止不住的哆嗦。
国君嘴角噙着笑,对几人说道:“几位不用这样拘谨,今日的救命之恩,寡人自当回报,几位但凡有所求,尽管提出来,寡人一定办到。”
卿珩拱手上前,行了礼说道:“王上不用见外,我们几人游方在外,早已看破俗世,参透红尘,别无所求。此番下山,是受了师父的嘱托,前来寻找我的师弟,之前听师弟说,他来了这鄀都城,我等便寻了来,我们几人在城中多方打听,才听说师弟或许被王上封做了国师,只是我们不知究竟是不是他,所以才来鄀都做这一番确认。”
国君连忙点头说道:“你们若真是国师的师兄弟,那寡人更是不敢怠慢了几位,晚些寡人会在宫中设宴,招待各位的。”
卿珩忙道:“那倒不用麻烦,王上的心意我们领了,但家师身体不适,我等还要赶回去照顾,可否请王上告知,国师现在何处?”
国君面露难色,迟疑道:“这个,不瞒几位,国师神通,行踪向来飘忽不定,寡人自上次与他分别后,也是许久没见过他,国师身在何处,寡人并不清楚。”
卿珩想了想,问道:“那敢问王上,这国中可有人会作丹青,能否将他的样貌画下来,供我们辨认,若确认是他,我等也不用再浪费时间在四处找寻了。”
国君点头道:“这好办,寡人这就将国中的画师召来王宫作画,几位务必先留在宫中,用些膳食,稍作休息,等画师将丹青作出来,寡人便会差人给几位送去。”
卿珩见国君很坚持,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推辞,只能应了。
国君立马端起了架子,转头吩咐众人道:“将偏殿收拾一番,带几位公子去偏殿好生歇息,再吩咐灶间,多收拾一些点心茶水,给几位公子送过去,不得怠慢。”
侍者们得了命令,纷纷退了出去,却又有两人进来,将他们带到了偏殿中休息。
小五一到偏殿,全然没了刚才在国君面前害怕紧张的模样,见殿中的物什很是新奇,瞪大了眼睛瞅着,还时不时的伸手摸一摸。
卿珩看一眼小五,笑了一笑,再没去理会他。
一会的功夫,便有人叩门进来,是国君派来传话的侍女。
那女子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生的很是俊俏,见着卿珩几人之后,行了礼恭敬地说道:“几位贵客,不知休息的如何?可解了乏?”
卿珩垂首客气答道:“多谢王上款待,姑娘找我们可有什么事么?”
那女子笑了一笑:“不敢,公子客气了。是这样的,今日几位救了王上的命,王上很感激几位公子,为了答谢几位,王上已在大殿备了些薄酒菜肴,还请几位随奴婢前去赴宴。”
卿珩拱手谢道:“那便有劳了。”
女子连忙蹲下去行礼道:“姬公子客气了。”
卿珩几人跟着女子出去,行至东北角方向的一处大殿时,女子停了下来,转身对几人说:“前面就是大殿了,王上已经在里面了,几位请跟我进去吧。”
几人点点头,随即跟在女子的身后。
卿珩瞥了一眼四周,却没在殿中发现其他什么人,难道这国君特意设了酒宴,只邀了他们三人?
一旁自有侍者上前,侍候他们坐下,三人离得不远,纷纷落了座。
案上摆着许多美酒佳肴,眼前的酒樽里斟满了酒,国君坐在上首的金座上端起酒樽,望着几人说道:“今日几位于寡人有救命之恩,寡人特在此设宴,几杯薄酒,聊表心意,不成敬意,先干为敬。”
卿珩几人连忙起身,端起酒樽回敬。
酒过三巡,不知国君是喝过了头,还是来了兴致,他转头与身后的侍者耳语几句,侍者便弯着腰退了出去,不过一会的功夫,退出去的侍者又回来了,他来时身后还跟着好些个手持乐器的伶人,跳了歌舞助兴。
殿中丝竹乱耳,席间觥筹交错,殿中的女子长袖善舞,顾盼生姿,但卿珩对歌舞一向没什么研究,没什么资格对人家评头论足,自然也说不上好坏。
頵羝山上对这歌舞乐器最有研究的是辛夷,而对于女人有些研究的,鲤赦能算一个。
若是今日他两个在此,怕是还能玩个尽兴。
更何况她心里还在想别的事情,此刻倒真没什么心情在这好好观赏歌舞。
而不远处的国君望着锦衣华服的一众女子翥凤翔鸾的样子,眼睛都看直了,卿珩悄悄的感叹:美酒在手,美人在侧,这凡界的国王,比天帝都会享受。
他们才从鄀都城外走来,鄀都城外百姓流离,僵尸为祸,这国君却能心安理得的在宫中行乐,这也是个奇事。
卿珩放下酒樽,从心底对这国君生出几分厌恶来。
她站起身拱手行礼道:“王上,在下不胜酒力,头有些晕,想先回去休息一阵。”
国君正望着跳舞的女子发愣,并没顾得上卿珩。
身旁的侍者见国君没什么反应,上前唤了他几声,他才依依不舍的回过神来。
国君笑道:“姬公子请便。”
卿珩退了出去。
临走前,卿珩特意扭头看一眼陆英和小五,有些后悔将他们两人带至这王宫中:小五不愧是凡人,这酒量也忒差了点,才两杯酒下去,就倒在案前,这会子已经睡着了。
陆英大概是从未喝过人间的酒罢,这回倒是尽了兴,全然不理周围别的人,一杯连着一杯的往下去灌。
卿珩气结,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怕是忘了此行来的目的了,他们来这不是喝酒的,
算了,这两个人看着很不靠谱,已然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她自己,卿珩瞧着两个东倒西歪的人嘀咕道:“真是两个呆子!”
她在殿外站了一小会,便按照来时的路匆匆赶回了偏殿。
推门进去时,她瞧着殿正中的书案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便连忙走过去看,案上放着一块半大的布帛,她伸手揭开布帛,一幅丹青映入眼帘,但情上是一副人像,不过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透,应该是才完成的。
这国君看着不怎么靠谱,不过办事倒还靠谱的。
她认真的扶着丹青看了起来,画中的人装束打扮,都与之前在祭台附近出现的不明身份的白衣男子别无二致,难怪卿珩看到画上人像的第一眼,就觉得那么眼熟。
卿珩歪着嘴嘟囔道:“又是他,这天杀的白衣男子,怎么哪里都有他?”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中的丹青,发起了愣。
大约半个时辰后,卿珩听得大殿门外有些响动,她收了神,向外望去。
陆英拖着已睡的沉了的小五走了进来,顺手将他扔在了榻上。
卿珩将手中的丹青递给了陆英,陆英接过丹青,瞅了好半晌,才沉声说道:“这个白衣男子,不就是我们在祭台附近遇见的人吗?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国师么?”
卿珩轻轻点了点头。
陆英问道:“我怎么觉得此事有些乱,你可有什么头绪么?”
卿珩答道:“上一次氐人族的事情,我记得还没过多久,这次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天帝如今可有的愁了。”
陆英点头:“这件事情,只怕是我们两人管不了的。”
卿珩说道:“既然来了凡界,就不能白来一趟,况且,我们两个在凡界折腾了这样久,总要带一些有用的东西回去,不然,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陆英笑道:“依你之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卿珩指着榻上的小五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拿到了画像,也知道了这个国师的样子,我们走吧。”
陆英上前将小五从榻上拽了起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卿珩施法,三人即刻消失在殿中。
出宫门后,两人带着小五回了之前下榻的客栈,陆英留了些钱财,吩咐人照顾小五,随后,两人便拿了画像离开。
卿珩望着自己手中的画像,不由自主的犯起了嘀咕:“我们在凡界待了好几日了,除了一副画像,什么都没寻到,若是再这样下去,怎么好意思回神界去?”
陆英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也没什么法子,找不到就只能回去了。”
两人走到祭台时,一道掠过的白影吸引了卿珩的注意力,她停住脚步,转身同陆英说话,眼神却一直落在白衣男子的身上,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他吧?”
祭神大典结束,众人早已散去,祭台上空荡荡的,白衣男子神色紧张的四下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陆英连忙点了点头,卿珩拼命向陆英眨眼,陆英会意,两人十分默契地绕到白衣男子身后。
“这位兄台,不知道你在找些什么啊?”
白衣男子连忙转身,有恃无恐的盯着两人,不慌不忙的说道:“怎么又是你们两个,我来此地,是要找回我的东西,无关于两位的事情,还请两位不要横加阻拦。”
“这青天白日的,阁下行迹鬼祟的出现在祭台,该不会是在偷东西吧?”
白衣男子脸色一僵,拔剑出鞘:“这不关你们的事,劝两位还是早些让开,免得吃苦头。”
卿珩笑道:“阁下若要找什么东西,既不关我二人的事,按理说,我们也不应该插手,但吸取凡人精血修炼有违天道,于你自身毫无益处,阁下为何要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白衣男子见二人不肯让步,冷哼道:“上一次我是看在缚魂索的面子上,才不与你们计较,别以为我怕了你们金乌一族,今日我本不愿与你们为难,但若两位执意要管这闲事,那我也只能不客气了。”
卿珩伸出胳膊推了推身旁的陆英,低着头小声问道:“他看起来很不好对付的样子,你说要是待会我们与他打了起来,你我二人一起上,能有几分胜算啊?”
陆英望了一眼远处的白衣男子,很没有底气的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打不过他。”
卿珩小声说道:“那便说好了,等会打的时候,我们一起上。”
陆英闻言,惊道:“啊?什么意思?”
卿珩又道:“我们不与他硬拼,你只需想办法,将他诓进乾坤核里就成了。”
陆英瞪着眼睛道:“我怎样将他诓进去,我又不会骗人,况且他并不是个傻子。”
卿珩认真的劝说道:“你不想在这丢脸吧,那就用乾坤核,等会我会想办法,用缚魂索缠住他,叫他不能动弹,你再将他塞进乾坤核里,就这样了。”
陆英迟疑道:“这样不太光彩吧?传出去不太好听吧?”
卿珩推了陆英一下,说道:“笨,我们两个今日败给他,传出去就好听了?”
卿珩小声言语道:“他可比你厉害多了,上次你们交手时,还是我救的你,你若能打得过,便堂堂正正的打,可我们打不过他,为今之计,要想赢了他,只能在法器上占些便宜了。”
陆英瞧了一眼卿珩坚定的眼神,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白衣男子见这两人磨磨蹭蹭的,遂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我说两位,你们商量好了没?我这都等了半日了,你们到底打不打?”
卿珩笑着说道:“打,怎么不打?”而后,她转身叮嘱陆英道:“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话,等一会,他若是自己过来,直接拿出乾坤核,收了他便是。”
陆英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厚道,但强敌在前,事急从权,只能先听卿珩的话了。
乾坤核蓄势待发,只要白衣男子再靠近一些,便能一击而中。
白衣男子顿了顿,之后对两人拱手说了句:“今日我还有事,改日再来讨教。”说完便消失在了祭台上。
卿珩与陆英见放入锅中煮了半日的鸭子飞了出去,连忙追了过去,可为时已晚,白衣男子这时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凡界折腾了那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卿珩正打算追过去时,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剑急速向她飞来,她眉头一紧,连忙闪身避开。
卿珩后退之时,手忙脚乱的将缚魂索拿出来抵挡,那剑扑空之后,竟又回旋着飞了过来。
卿珩抬眼时,那剑已经近在咫尺,手中的缚魂索根本来不及抵挡,眼看利剑就要刺入卿珩的肩头,却有一人飞奔至她面前,手臂一扬,将要刺在她身上的剑,挡了下来。
卿珩眼见陆英用自己的胳膊帮她挡了一剑,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白衣男子见状,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将剑收了,迅速转身溜走。
陆英手臂挨了一剑,流了不少的血出来,却依旧望着卿珩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刚才有没有伤着?”
卿珩低头瞥见陆英手臂伤口处渗出的血染红了衣衫,忙道:“你的手臂在流血,你没事吧?”
陆英低头看了眼自个的伤处,笑着答道:“男子汉流点血不碍事的。”
卿珩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陆英干咳一声,继续说道:“虽然没什么事,但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应该先想个法子,帮我包扎一下。”
卿珩恍然大悟,连忙在自个身上找了一找,却发现今日连个帕子都没带在身上,她四下望了望,又瞅了一眼陆英,说道:“那个,我好像没带包扎的东西。”
陆英愕然:“那怎么办?”
卿珩猛然伸出手,拽住陆英的衣裳用力一拉,陆英的衣襟瞬时被她撕下来一大片。
陆英吓了一跳,连忙捂着自己的衣裳,惊慌失措看着她:“你,你可是个女神仙,这是做什么,这是我新做的衣裳,都没穿过几次呢。”
卿珩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反正都已经破了,也不在乎多破这一点吧,我可是为了救你。”
陆英闻言,终于没再说话。
卿珩将他的伤处胡乱包扎了一番,可等她包扎完,陆英伤口流出的血似乎也没有止住的迹象。
卿珩瞥了眼自己适才包扎的伤口,随即可怜兮兮的看着陆英问道:“现在怎么办?”
陆英望了一眼还在流血的手臂,答道:“我说,你不是会医术吗?你确定这样包扎,不会死的更快?”
卿珩有些惭愧的说道:“实在是对不住了,秦艽还没来得及教我怎么包扎伤口。”
秦艽正在后山喝茶,见卿珩扶着受伤的陆英步履匆匆的赶来,连忙起身迎上去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陆英怎么受伤了?”
卿珩撇嘴说道:“还能怎么了,我们栽了呗!”
秦艽指了指药坞前的石榻说道:“你先坐下,我先帮你止血。”
陆英依言,走过去坐在了石榻上。不多时,秦艽便将陆英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卿珩瞧了一眼,见再没血渗出来,瞬时舒了口气。
秦艽处理完伤口后,转身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利器割破了皮肉,伤口处理不当,失血过多,多喝些汤药,调养些时日便会好了。”
秦艽拿了块帕子,擦了擦手,走到石桌跟前,端了一盏茶坐了下来,瞅着卿珩与陆英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卿珩正要开口,远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身时,瞥见许久不见的云中君正往药坞走来。
卿珩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那张熟悉的脸,开始有些提心吊胆。
云中君一向很大嘴巴,她这个时候到頵羝山来,无论她说什么,那这件事情必定会在半日之内传遍神界。
鉴于此,卿珩连忙闭了嘴。
云中君红光满面,看似精神很好,见平日清净的后山今日这样的热闹,笑道:“我来这凌晖殿,是想拜访一下圣尊,却见映月殿的大门上了锁,前殿中的仙娥竟也不知所踪,想到秦艽定在后山,所以便过来问问,却没想到你们竟然都在此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云中君目光扫过众人,疑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瞧见我,都不说话了?”
卿珩站起身说道:“云君来了,是来找秦艽的吧,那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了。”
云中君蹙着眉,半眯着眼睛,眼神中露出来些没藏好的怀疑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卿珩连忙撇清:“我能瞒你什么?”
云中君道:“你要是不心虚,那你跑什么?”
卿珩哑然,忙笑道:“我没有跑,是…是陆英他要回少华山了,我要送他出去。”
陆英连忙站起来,点着头附和道:“对,对,我的确还有些要紧的事处理,这就先回少华山了,卿珩,凡界的事情,若有进展,我会想法子通知你的。”
卿珩点头答道:“也好,那我送你出去。”而后卿珩极认真的对云中君说:“我看云君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不我也送你出去吧。”不等云中君说话,便强拉硬拽的将云中君拖了出去。
卿珩将陆英与云中君送出頵羝山,却仍旧担心云中君去而复返,一回到住所,连忙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只背了个包袱便跑去了长姐玄阴的府邸。
辛夷看到枕霞居门前落了锁时,轻轻的叹了口气,从数历山回来时,从秦艽那儿听说卿珩回来了,他便立刻过来枕霞居,枕霞居中空无一人,他在中庭站了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缓步走回了枢阳阁。
辛夷走到楠木架子旁,取下卿珩那日拿给他的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拿出里面的玉箫,坐在案前吹了起来。
这首曲子叫做《离赋》,是前段时间在乐神处借过来的几近失传的古谱,曲中诸多晦明变化,与奏乐者心境相和,离者歌曲,曲亦歌离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整首曲子悲凉凄婉,极尽苍凉,如泣如诉,于乱处戛然而止,令人浮想联翩。
即便是不通音律的粗浅之人,也能听得曲中的哀思离愁。
前殿幽幽传出的曲子飘到后山,秦艽摇了摇头,走到药坞的院中,将晾晒了好些时日的药草收了起来。
一曲未完,辛夷已经失了大半的力气,手中玉箫像有千斤重似的,一只手竟握它不住。
他叹着气将玉箫放于锦盒,转身离开了书案。
辛夷躺在榻上,仰头看着天窗外面照进来的日光,此刻脑海中浮现的,依稀是一个女子俏皮的笑脸。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他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他的生命中,也有一个人,与这阳光一般的温暖。
情之一物,于神仙来说,无疑是个奢侈的东西,参不透,摸不着,也说不得。
神仙这一生何其长,可就算自己终其一生,怕是也参不透这情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卿珩动了情,那份情愫,自生根起,便静悄悄的长在他心中一个触不到的地方,他护着它一点点发芽,渐渐长大。
他也曾担心,若有一日它不受控制,这份感情也终有藏不住的一日,到时该怎么办?
辛夷这些年已然用了许多法子,想要将这分感情压回去,却终究奈何不了自己的真心。
他已然习惯了这个在他的生命里,一直闯祸的卿珩,而他,也乐于做一个只在她身后,默默替她收拾麻烦的小师叔。
可如今,当她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觉得,如今的自己,心中再没了之前几万年修来的那份宁静与淡然。
他将手伸出来,慢慢的搭上他的胸口,他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是跳动着的,只是心上像是多了一道伤口,无法用灵力术法使它愈合,那伤口一直留在身体里隐隐作痛。
可这件事情,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师尊,卿珏,鲤赦,纵然都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他在他们面前却都要装作若无其事,半分心思也不能表露出来。
秦艽自小与他熟知,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他与秦艽心照不宣,这几千年来,每每说话聊天,秦艽也像是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是以,秦艽虽然知道,却从未与他谈及此事。
而卿珩,这几万年来,却也将他当做了亲人一般,只当他是她的小师叔,是圣尊收的弟子,他有时还会想,若是当初圣尊从外面带回来的不是他,而是别人,又会如何呢?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卿珩的所有事情他都清清楚楚,唯独这感情之事,却是一直捉摸不透。
他得小心翼翼的将这份不知道该不该产生的感情藏着掖着,如今他也看到了,以卿珩的性子,若是说出来,却不知道卿珩会不会跑的无影无踪,躲得远远的,这也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该怎么办?
喜欢一个人,却不能表露出来,时时刻刻都得藏着自己的心思,不被别人发现,这样过来的这许多年,于他来说,实在很辛苦。
如今,又要忖度别人的心思,又要藏着自己的心思,不见她时,心心念念的想她,见到她时,却也是担心害怕,如此反反复复,一颗心提起来又放下,他整个人都将要熬干了,却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辛夷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卿珩待在玄阴的府邸也有好几日了,也躲过了云中君的追问,便整日待在玄阴的花园里无所事事,午后,卿珩正与玄阴闲聊,一个身穿素衣的侍者进来,交给玄阴一张帖子后,匆匆忙忙的跑了。
玄阴仔细的拆开锦囊,从里面拿出写在布帛上的信,快速的看了几眼后,对卿珩说道:“小妹,姑母来的信,过几日便是昆仑山的法道会了,叫我过去看看,你左右也无事,不如跟我去瞧瞧。”
卿珩回绝道:“长姐,我就不跟着你了,我须得回一趟家,再过几日,我再和小师叔一道去昆仑山拜见姑母。”
玄阴有些无奈,却也不好勉强卿珩,只好点头道:“你这些日子在外面,我想也玩够了,是该回去一趟,要不这样,你收拾你的东西,跟我一道走吧,将你送回了凌晖殿,我才放心。”
卿珩见云中君有些公事,又是去昆仑山,只道自己不便再留,正打算打道回府,却见云中君这样说,倒也方便,便点了头,收拾东西去了。
玄阴此去西行,正好路过頵羝山,卿珩便与她一道回来。
两人在快要到頵羝山时作别,卿珩一路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她到药坞时,却瞧见秦艽正在石桌前看医籍,卿珩四下张望了几眼,确认这里只有秦艽一人时,方才放了心,她走过去拍了拍秦艽的肩膀,说道:“我回来了。”
秦艽打了个寒颤,却又听出是卿珩的声音,转身说道:“你走路没声,是想吓谁?”
卿珩笑了笑,将包袱扔在石桌上,拿起桌上的茶壶,顺手倒了一杯茶喝了,才说道:“走了一路,渴死我了。”
秦艽将医籍收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卿珩见他话里有话,忙放下茶盏,颇为紧张的望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秦艽答道:“今早,天帝派仙官送来了帖子,说再过几日,要请你去天庭,参加他的寿宴呢。”
卿珩疑惑道:“是我没听清楚吗?请谁?”
秦艽慢悠悠的说道:“你没听错,就是你。”
卿珩托着下巴道:“他的寿宴,请我做什么?”
秦艽忙道:“你怎么一点世故都不懂?人家是天帝,自然不能同我们一样,頵羝山上如今只有你与辛夷两个人,你又是少主,不请你请谁?”
卿珩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这个时候就记得我是什么少主了?只请了我一个吗?还是小师叔也去?”
卿珩记得曾经参加过一次天帝的寿宴,不过都是两万年前的事情了,没去时觉得新鲜,去了才发现这寿宴最是无聊,没什么好玩的。
秦艽笑了一笑,说道:“自然是要去的。”
卿珩一听,坦然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去就去吧。”
卿珩站起来说道:“我赶了一会路,如今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你继续看你的书吧,我不打扰了。”
秦艽答声好,还没等卿珩走出后山,忙将医籍拿了出来。
中庭的花草长势好像比之前好了些,卿珩在时怎么费心费力的照顾它们,它们都像要枯萎一般,怎么她离开才不到一月,这里的许多花草都像是蹭的一下子长高了不少。卿珩撇了撇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瞅着它们看了半晌,却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同几束花草较劲,便摇了摇头,朝着枕霞居走去。
而此时坐在庭前石阶上的辛夷,见一缕青色的影子从外面闪了进来,知道是卿珩回来了,他连忙站起身来,笑对着卿珩问道:“你回来了?”
卿珩听到一声熟悉的问候,循着声音抬头,已有一段时日未见了,辛夷像是比上一次她离开頵羝山时,清瘦了许多。
卿珩也没怎么在意,頵羝山上灶屋的仙娥不在,吃不好自然会消瘦,这个她自己深有体会。
她摸了摸脖颈,憨笑着说道:“原来是小师叔啊,你怎么在这?”
辛夷仔细瞧着卿珩,发现她像是没什么精神,一副很疲累的样子,应该是赶了路的缘故,便笑着看了卿珩半晌,才开了口:“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些事要同你说。”
卿珩一听,点了点头,走过去将身上背着的半大包袱拿下来,扔在了庭前的石阶上,连忙坐下,缓了一口气,又有些疑惑地看着辛夷问道:“小师叔是怎么知道,我今日回来的?”
今日她从玄阴的府邸回来,算是个突发事件,之前也未告诉任何人她何时回来,辛夷又是怎么知道她回来的具体时间?
她回来前去了后山一趟,想来是秦艽告诉辛夷的,便也没再多问。
辛夷笑了一笑,并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