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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独立的,任何人都是,只不过我们都没有发现并着重标注而已,事实是我们毫无依存,那样的精神状况,真是说不清楚,为什么说不清楚呢?她有心理疾病,精神病,哦!我不愿意提及的,好像,这是足以毁灭一个人的绝症。
我所纠结的,是某种真相,近乎于真理的存在,它到底是在大众的手里,还是被她掌控,我希望我们都是傻子,而她只是因为掌握了真理而显得另类,因为人们嫉妒的法则,所以她必须遭受惩罚。
那样,我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大义凛然的带她逃离这个地方。
窗外的夕阳,有的人想它早些下去,尽快的迎接黑夜,可是,那仅仅就是个想法,无论你使多大的气力,也无论你的冥想会有多么大的能量,在天空大地之间,都是一片苍白,只有时刻真真的到了,才会日落……
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刚睡醒,由于太累了,睡得特别死,起来头有些发昏,眼望着天花板,空白,明晃晃的,这是屋里的灯已经打开了,我看见余沉沉正在翻书,直勾勾的盯着那本书,我起来,她也并不搭理一下。
该是看得入了迷了。
直到我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才抬头,“你醒啦?”
“嗯嗯,我睡了老长时间的了,是不?把日头都给睡了下去。呵呵。”
“嗯嗯,我醒过来的时候,你还在打呼噜,可响了。”她说,带着些俏皮。
羞得我脸红,是呀,有打呼噜的习惯,“打搅到你了呀?”我往下扯扯上衣。
“那倒没有。反正我也该醒咯。”她撅着嘴,一个调皮可爱的表情。
“那就好,饭吃了么?”我先问的她,然后才往床头柜上去看,原封未动,我想肯定是饭食冷掉了。
“都冷了呀,你就不该给我打一份儿。”她看着我说,似乎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嗯嗯,也是,我以为我打饭回来你就会醒过来的。”
“结果并没有。”她侧着眼睛看着那盒饭。
“那你要怎么办嘛?都这时候了,食堂都已经关门了,没有饭菜了。”
“不吃不就得了?反正这段时间正好有减肥计划。”她重新低下头,看她的书。
我心想,这是多么滑稽的事情,她已经瘦成这样子了,还谈什么减肥计划,可是,我竟然无力反驳她,只是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作过多的纠结。
我靠过去,“不吃饭可是不行的,总不能凭借这种精神食粮来填饱肚子吧。”
她听完就咯咯的笑了,“当然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农民就不用种粮食了。”
“是呀是呀,这样那些写书的人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我接她的话茬子往下说,她一笑置之。
我翻开她的书,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噢哟,真是本好看的悬疑书了。”
“嗯嗯,是的,挺好看的,这种书,真算不上什么精神食粮,顶多算个粗粮吧,嗯嗯,还是粗粮比较合适。”
“哈哈,真是再合适不过的比喻的了。”我笑道。
她夹上了书签,合上那本厚重的书,“好啦。”
“你这算是吃饱了么?”我问她,算是隐喻她看完了。
“嗯?……啊,是的,我吃饱了。”眼角挤出一个笑容,犹疑了些时候,终于明白我说的意思。
“话说天都黑了,你赶紧回去吧……明天,明天你再过来我们玩?”
她下了逐客令,客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了,我不回去了,反正你这儿也宽敞,有空床,我就勉为其难的将就就行了。”
“嘿嘿嘿,还勉为其难,明明吃亏的是我好不好?”
“哼,你咋就吃亏了?我会乖乖的呆着,绝不会越界,难不成要我找个棍子给你?”
“嗯嗯,这个主意不错,我看可以的。”她认真的说。
我撇撇嘴,为了配合她的这一番表演,我推门出去,往走廊上一看,就看见了那儿晾着的拖把,我走过去,在墙角就放着一根拖把棍子,应是坏了的拖把,留下的。
我抄起来,就进屋,她看着我手里拿着个棍子,笑出了声。
我正儿八经的走到她的面前,将那根拖把棍子往床头柜旁边一放,“这么的!以防万一,我若是不老实了,你就用这玩意儿照我脑袋削!”我指着我自己的头故作认真的说。
“嘿嘿嘿,傻帽!你不是那种人。”
她看着我呵呵的笑着,“那可不一定呐!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故意这么说,吓吓她。
“好咯好咯,你这个人,真是撵都撵不走,那就……那个乖乖的呆着吧。”她开始收拾床,然后躺上去,拿出了手机,“这儿网不好,所以只能听听一些老歌了。”她说着便插上耳机。
“你待会儿睡前把那个灯给关上。”
“嗯嗯,好。”我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这儿,夜里的景象和白天的是不一样的。
顺着窗台看下去,外面有路灯,几个行人在路上,那就该是晚上还在外面散步的人了,窗子还是开着的,凉凉秋风吹了进来,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苍白的灯,苍白的病房,苍白的被单,苍白的……
忽的,她便就转过来,“睡不着?”
“没有呀,我也没有打算要睡觉,听歌,只是现在看你一个人,惨兮兮的,于心不忍。”她的明亮的眸子看着我,睁着个大眼睛,在我看来,超级可爱。
“我看别的病房都住满了,到你这儿,就你一个人,真是幸运了呢。”
“哪有,是我进来的时候,特意要求的,我可不愿意跟一群精神病待在一起,那实在是太可怕……”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很干涩,她的神情一下子便黯淡下来,或是意识到了,她正以那样一种她讨厌的身份出现,这就很尴尬了。
我微笑,以便于缓解尴尬,“你笑个屁!我告诉你,隔壁住着几个老年痴呆的人,再过去,有一群深度抑郁症患者,还有重度精神分裂……小心他们一发神经,揍了你……”她越说越激动,有些不受控制,我意识到了,连忙站起来走了过去。
她像是一只小羊一样从床上爬了起来,动作之快,有如应激反应,咯咯咯,呵呵呵……她抓住自己的头发,“你说什么?我没听到,你再说一遍……哎呀?你再说一遍嘛……”她的侧脸靠着墙,倾听着什么?认真倾听,倾听着那所谓的苍白,那副样子,就好像是当初她听课的样子。
我知道,那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她了,她已经变了,她还是她,我却需要转换一种思维来理解她了……
不!不!不!她是病了。
她就是病了,终于击破了我最后一道防线,她呆呆的,我真是宁愿她在犯傻。
木木的表情,不!该是另外一种心情,我们都不能理解的心情。
“沉沉,沉沉。”我大声的叫她,好似去叫一个久睡不醒的人,她的手扶着墙,就往外走,“哎呀,我听到了,应该是我姐姐来了,她在那头叫我了,嗯嗯,她在叫我了。嘿嘿嘿嘿……”
我拉住她,一边在叫她,她就是醒不过来似的,后来变成了她在我的前面,拉着我往前走,出了门去,呵呵呵呵……那种笑声,随着门一打开,就传扬了出去。
“笑啥呢?”那个值班的胖护士叫道。
接着,她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随后,杜医生跑了过来,这个时候,过来一把就抓住了余沉沉,从我手里夺过余沉沉的另外一只手,双双别在她的后背上。
就像是警察抓犯人似的,牢牢的把住她,按在墙上,“快过来,拿药来。”那个瘦瘦的护士端着盘子过来……
余沉沉在这挣扎,总是想着挣脱开,最里面不住,出了门之后,在走廊里面,她就像是得了势似的,一阵狂笑,接着嘴皮子顶在墙上,杜医生手麻利,拿出针管,从手臂注射。
就像是触电了一般,抽搐般的速度,她像是灯,一盏灯就熄灭掉。
晕厥掉了,我们几个人搀扶着她,她眯着眼睛,我犹豫着,急切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是正常的状况,还是出现了意外。
扶她进屋,躺在床上。
那两个护士方才走开,杜医生掰开她的眼,看了看,“又发病了,是急性的,受刺激了?……还是别的……怎的这么严重……”她低声的喃喃几句。
“你跟我出来一下!”我看着她从我面前走过,这是在叫我,这里除了我,就没有别的人供她叫了。
我哦了一句,便跟随在其后。
到了她的办公室,我站在那儿,直到她拽过一把椅子给我,“坐!”
我坐下,“我个人建议哈,你明天该离开这里,她是间歇性精神病,而且,病情十分复杂,给你说的通俗一些,就是她时好时坏,捉摸不定。之前她的病情大致稳定下来,夜晚能够安眠,可是今天却又发病了,这是不正常的……”
我大致听明白了
点头称是。她终于算是做通了我的思想工作,我心悦诚服的答应了。
我回去,别的屋里的灯都关掉了,余沉沉的那一盏还是开着。
一踏进去,关上门,她躺着,走近看,胸脯一起一伏的,这就让我确定她呼吸尚存,这是一个熟睡的状态了。
我才转到旁边的床上,闭了灯,我一躺下,黑暗就向我袭过来,安静的让人觉得害怕。
我以为正在拥抱夜晚,可是,就这个样子,是黑夜完全的包裹住我们。
意识在迷迷糊糊之间失去,疲倦和困乏窜了出来。
我对于夜晚,有着自己的态度,只要睡着了,就要到第二天早晨,那又是新的一天,黑夜就是用来忽略不计的。
此种态度,便需要足够的自律,才能从傍晚到第二天早上初阳无缝连接上,如果出现中途醒过来,便是有缺陷的。
由于下午的时候睡过些时候,本以为会睡不着的,可是太累,终究沉睡。
直到,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种来自黑暗之中的召唤,犹如老鼠之间的窃窃私语,老鼠在洞里面搅动,有蝙蝠在上方翩翩起飞,我做好一切的准备,拳头还有牙齿,我的拳头,我的牙齿,都是打败它们的利器……可是,它们似乎提早就洞察了这一切,偏就不接近我,只是一声声的嘶鸣,扰的我的耳朵一点儿也受不了,鼓膜被针一下一下的戳着,疼痛感在脑海里面诞生,如春天的嫩芽破土而出,长大,然后激怒我。
我窜的一下爬起来,坐了起来。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幻,似是非是,只有夜晚淡淡的月光从天上投了下来,照在窗前,余沉沉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动,她像是精灵一般,躺在摇篮里面,月华照的她晶莹……
一声呜咽,犹如河沟中的鱼儿吐出泡泡,低沉的哀嚎声音再一次传了出来,像是丛林里面突然钻出的猛兽……
我靠近一条河沟,要看看那是一条怎么样的鱼儿,我恍如走近丛林,看那是何等的猛兽。
“把灯打开。”我听见她轻声说的,小心的,生怕打扰其他人的声音,即便这里没有任何人。
我正按照她说的走过去,到门口的开关那里去开灯,还只有两步,她便重新叫住了我,“不用了,你过来。”
我只是哦了一声。
便走过去,大梦初醒一般的,眼睛朦胧,用手掐住自己的手臂,嗯嗯,很疼,这就是真的了。
“这是现实世界。”她瞧着我。
“知道知道。”我说。
“你做梦了?”我也不否认,就是默认了。“我睡不着了,每次发病,恢复的时候,就像是死过一回一样的,什么也分不清,什么也不知道……”
她的滔滔不绝,我心生疑虑,“你难受了?”
“没有没有,很单纯的睡不着了,还有就是我需要纠正你一下,我发病的时候,并不难受,就是那么一种完全的放开的、打开的一种状况,常人理解不了的。”
她参透了我的疑虑,接着说,“就是吃药过后,就似乎是脱胎换骨,回到常态却令我感到失落和痛苦……反正你也明白不了,无法感同身受。”
“呃……确实。”
“明天,杨风说要过来。碰巧了,我妈妈明天也要过来,我真没想到,平时总觉得自己没什么人在乎,这下,还是很多人在意我的,嘿嘿嘿。”她笑着,虽是我只能借着月光看她,看不太清,但是能够想象她那种幸福的样子。
说到这儿,我的心就一紧,醋意就升上来,哪怕过后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想,而且,这是很自私的想法。
那个杨风,是个男生,高中时期,我们是一所学校的,同样作为男生,我明白他的心思。
据我所知,我们都是多情之人,或者,我们都有共同之处,不然,我们怎会同时喜欢同一个女孩?至于,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我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昂!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不是我一个人来关心她,来照顾她?我希望,我单方面的付出,就一定会得到她单方面的依赖,这就够了呀,可是,并不是这样的,还有人喜欢她,还有人惦记她,以至于,我都会怀疑,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还是虚的。
我太自私了。
可是我并不把这种不满表现出来,只是觉得她应该拒绝他的到来,毕竟她的病情还是不稳定,我连这个亦没有说出口。
对呀,我怎么能让她去拒绝人家的好意呢?不能。我没有这个权利。
“你们还有联系?”我总是爱犯明知故问的错误。
“嗯嗯,他也在武汉读书。”
“武汉大学?”
“是哒。他在武大。”她说,这中间掺杂着一种敬佩的心理,是对于名校的崇敬。
我只是哦哦两声,这个,我也不能说啥,杨风是有这个能力的,高中时期的学霸,我略有耳闻,然后长得确实不咋滴。可是无论如何,他是存在的,存在这个人,就足以让我感到紧张和小心了。
“其实,我该叫他不要来的。”她停了一下说,像是想到了什么。
“为啥呀?他能来,是好意,没事儿的。”我自当认为她是有顾虑的——她有病在身。便安慰她道,是的呀,他喜欢她,就不会介意这所有的。
“你就不生气?”我坐在床沿边上的椅子,幸好是背光的,她看不到我脸上的表情,而我,却是可以看清她的一举一动的,我撇撇嘴,很无奈吧。
“没有。”
“我失去太多了的,再也伤不起了……真的,有时候,我不敢去回忆,一想起往事,就会全身发抖,就会头痛欲裂,就会大哭……或者,想到自杀……我真的受不了,离开这个世界,就是解脱了,可是,总有人让我牵挂,我放不下他们,就这么干脆的走了,就是辜负,我不愿意这样,真的好难。”她的脸颊上有一了泪水,慢慢的闪着月光,晶莹剔透。
我的喉咙一时间就梗住,无法说话,心里呢,也是堵着的,我该说什么?我又该怎么样的去安慰她呢?
我除了坐在那儿,什么也做不了呀。
“你来抱抱我吧。”她说。
我便走到床边,她起身,坐在床头,她慢慢的倒在我的怀里,她安稳的倒在我的怀里面,我心头的石头也就放下来了,是呀?我还要奢求什么呢?这就够了。是呀?她还奢求什么呢?这不也就够了么。
“我喜欢月亮,可是又不喜欢黑夜,好矛盾的,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她的眼睛朝着窗外,看着月亮,还有夜空。
“你的眼里如果只有月亮,那么,就不要去关注黑夜了。”
“主意是个主意,可是,我好像没有那么高的境界。没有人能忽略掉黑夜,那是在逃避现实。”
我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了,我一时都认为她活的比我明白,我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头的人,我,才是应该接受治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