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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日落的早,才不过下午五点多,仁盛昏黄的路灯就一盏盏亮了起来。何慕枫独自一人在学校大门前守候,焦急又兴奋。
陈木前几天刚联系了自己,说十二月份学校就没什么课了,她可以来仁盛看他。何慕枫二话不说立即答应了,跟陈木一别就是三个月,要是说不想见她那是大假话。虽然这三个月来,二人每周末都会煲一两个小时的电话粥,但长久下来,慕枫心里就越发的想见到陈木。
不只是想听她的声音,更想见到她的脸庞,想触摸她的头发,想近距离的感受她身上独有的气息。
远远地,何慕枫就见着个熟悉的人影朝自己走过来,他欣喜的跑过去,开心的无以复加。
“学姐!”慕枫把陈木手中拿的东西接过来,“这么大老远跑来,累坏了吧?”
陈木只是笑着摇摇头,上下打量着何慕枫,“三个月不见,你怎么好像瘦了?一定在学校没好好吃饭吧?”
何慕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边走边说,“拜托,学姐又不是不知道,仁盛的饭是有多难吃,所以我就只能每天靠泡面生存咯。”
“那可不行啊,”陈木立马责怪道,“营养跟不上是要生病的,你跟你们班主任关系不是很好么?有时间跟他请个假出去吃顿好的呗,总比饿肚子要强啊。”
何慕枫不答话,心里却是欣慰。无论过了多久,陈木永远都是如此温柔,温柔的关心自己,照顾自己。
二人来到食堂,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坐下。何慕枫随处瞟了几眼,今天的菜依旧没什么改变,还是青菜土豆粉蒸肉的标配。
陈木将袋子里的饭盒拿出来,何慕枫马上眼前一亮,盯着盒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我做的咖喱鸡肉饭,尝尝吧。”陈木说罢打开饭盒,紧接着一股浓郁的咖喱香味便扑鼻而来。
慕枫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神情立马变得无比满足,“啊超好吃!学姐手艺很棒嘛!”
陈木只是笑着,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牛奶,“慢点吃,喝点牛奶,别噎着了。”
陈木静静看着眼前人狼吞虎咽,又四处张望着,一切仿佛昨日一样那么熟悉。恍然间,她就已不再是曾经那个懵懂的未成年女孩,在仁盛,有些人坐吃等毕业,有些人则为了理想终日奋斗两点一线,而她便是其中的一员。多亏了何慕枫的出现,她看似无聊乏味的高中生活出现了一抹彩色,正因为他,才让陈木明白生活不只有学习,还有恋爱所带来的愉悦欢喜。
何慕枫看着陈木正发呆,边吃边问道,“大学生活怎么样?肯定很好玩吧?”
陈木转过头来看着他,“还好吧,和仁盛相比之下,肯定是自由了不少,时间很充裕,可以去参加社团活动之类的。但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唔...什么啊?”
“高中的那种很热闹的氛围呀,”陈木说着看向远处一桌欢声笑语的女生们,“那时候大家整天在一起,其乐融融让人十分安心,但大学便是你来我往的那种,大家下了课就作鸟兽散,基本上就没有几个交心的朋友。”
何慕枫迟疑的点点头,“那你在学校...不是会很孤独?”
“有时会,常常想家,想从前的同学、朋友,当然,也会想你啦。”
闻言,慕枫傻笑了下,“没事啦,学姐再等我两年啊,我就可以去江大陪你了。”
“...傻瓜!”陈木装作生气的敲了敲他的头,“有点出息好不好?好歹你学了美术,也要上个更好点的学校才对吧。”
何慕枫不再说话了,对于未来,他脑子里当然是一片空白,也自然不会比较大学的好坏。现在,他一条心只想跟陈木在一起,只要能跟她呆的时间久一点,无论去哪儿,他都愿意。
这些天来,张默瞳心中似乎渐渐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总是能不经意间想起董城的面庞,诡谲的笑和那天不小心倒在他身上的场景。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明明之前...就超怕那个变态男啊,现在居然时不时的就会在脑海里浮现出他的身影。跟董城接触久了,也逐渐发现他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恐怖,何况现在做完手术的他,更是温柔的让人难以置信。
张默瞳猛地甩了下头,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拿起书包就想奔回家。
天色已晚,就连校门口也没有多少经过的路人。默瞳低着头走着,忽然耳边响起突兀的叫声。
“张默瞳。”
她疑惑的回过头来,一群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面前。
“又是你?”默瞳走近看着许久未见的黑衣女,“我说你还真是有能耐,自寻死路啊这是?”
黑衣女不像以往那样对默瞳毕恭毕敬,而是拉着那群小妹直接把默瞳围攻起来。
“听说你金盆洗手,不混了?”
“没错啊,那种生活,我早就不想过了。”
“呵,你不想过,不代表我会原谅你,”黑衣女说着竟揪起默瞳的衣领,“我说你可别忘了,当初是怎么侮辱我的。”
张默瞳笑了笑,根本不想理会,“是要怎样?找我报仇哦?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黑衣女朝其他人示意了眼神,那些太妹们立即上前抓住默瞳。
“动手!”
就连董城的手下都能个个打趴下的人,区区女辈又怎能难得到张默瞳。她只不过轻轻动了下拳脚,那些女生就倒地不起了。
“切,明知道打不过我,你们这又是何必?”
张默瞳耸耸肩,刚想离开,忽觉脑袋后方立马传来钻心的疼痛,随后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黑衣女在她身后喘着粗气,手上正拿着根木棒,她本想吓唬吓唬张默瞳,怎知这一手下去力度就收不回来。
见默瞳迟迟不省人事,她以为闹出了人命,吓得大叫一声,一把扔掉木棒逃走了。
等张默瞳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空无一人,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后脑勺传出的剧烈疼痛惹得她发出“嘶”声,她摸了摸痛处,竟发现沾了一手血。
“靠!那个贱人!”张默瞳愤懑的跺了跺脚,“就他妈会使些阴招!姐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转眼间,2014年就走到了尽头,十五中一年一度的校艺术节就要拉开帷幕了。孙陌恬向来对于表演节目一事毫无兴趣,虽然知道这是学校年度最为盛大的活动之一,她也并不想关心。她始终觉得那是表面上的光鲜亮丽,人潮越拥挤越嘈杂,她便会越发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直到董城不经意间提起,她差点被他的话吓得水都喷了出来。
“什...什么?!你说你艺术节要上台唱歌?”
“嗯,是啊。”
看着董城如此坚定的眼神,她鄙夷的捏捏董城的脸,“哎哟小祖宗,你可别吓我,平时在学校一声不吭的,怎么突然想要表演节目了?”
董城宠溺的摸摸孙陌恬的头发,笑道,“因为我想要证明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啊,就算不能打架了,我还是可以唱歌嘛。”
“...那...你想要唱什么?”
董城嬉皮笑脸的弹了弹孙陌恬的额头,“嘻嘻,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咯。”
那年的十二月三十一号,孙陌恬眼里只有被聚光灯所投射的董城。他独自坐在椅子上抱着把吉他,通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孙陌恬整个人都怔住了。
随着前奏的响起,顿时整个礼堂都沸腾了,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海阔天空》,董城一开口,孙陌恬更是激动的要落下泪来。
“今天我 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谁没在变)
多少次 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谁明白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董城看着台下的孙陌恬,瞬间眼泪便湿润了眼眶,孙陌恬看着他,笑着笑着就哭了。
是啊,他所唱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曾经那样放荡不羁的他,转眼间便与梦想失之交臂,就算他的梦想是那样的荒唐,可他却连努力争取的资格也没有了。
而现在,就只有她和他,彼此相依相守。
孙陌恬想,大概董城...是她最后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