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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退一万步讲。假设你给的条件成立——那个对象并没有接受过催眠、并且记忆中的确有一些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的事情。”
这一次，池匀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叙述简单易懂一些。
“对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是否有办法将那些记忆完全复制到程序中去——从纯粹理论的角度来讲，是可能的。但是对于这方面，我也只能从理论的角度来阐述，因为这种方法在实践上无疑是违背人道主义精神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池歆无声地重复了一遍“人道主义”四个字，嘴角露出满是嘲讽的冷笑。
池匀顿了一下，越是说，就越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种恐怖的氛围。
“人在临死之前，海马体受到刺激，过去发生的事情会以极快的速度重放。如果能够记录下这一段脑波变化、然后从中解析出图像再重新编译的话，就可以完全还原那个人的记忆。再辅以之前所说的记忆系统，在纯理论层面，这样的确可以做到记忆的无损转移。”
“但是，这个方法只能用在将死之人身上。”
池歆沉重地总结道。
他们所讨论的话题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吕文根本插不上话来。
平时一张嘴不饶人的法律顾问此刻只能充当类似报幕员的角色，提醒他们将话题推进到第二个问题。
池匀古怪地看了一眼今天显得异常兴致高昂的好友，道：“你的第二个问题，简单来说，就是可不可能将一个人的人格完全以程序的方式表现出来。”
池歆紧张地点点头：“哪怕只是个理论推断也可以！”
“到底发生什么了？”
池匀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妹妹。
她的问题已经完全涉及到了禁忌的领域：灵魂。
关于灵魂到底是什么，现在世界上比较公认的说法是记忆和人格的结合体。不过对大多数学者来说，一个新的人格就已经可以称之为新的灵魂，而记忆更像是对这一人格的社会角色的记录。
女子垂下头去，原本不应该能用出多少力量的右手，此刻却死死地握成了拳。
过大的负担令苍白的手背上浮现出明显的经络凸起，一时本能地举动带来了剧烈的疼痛。
但她宁愿颤抖着忍受也没有放开手，仿佛只有这个双拳紧握的动作才能压制住心头的恐惧感。
“你在对自己的身体做些什么？总是看到你这种愚蠢的举动，连我的头脑也会被你污染的。”
虽然是非常严厉的斥责，声音的主人却用温柔的动作将她的手摊开，然后以熟练专业得让人意外的手法轻轻按摩着。
“老吕，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
池匀的问话中带着明显的醋味。
临时充当起按摩师的男人没有回答，被他亲密地捏着手的池歆反而露出无奈的笑容。
既然现在由我负责你的康复训练，就绝对不允许你做出任何会让训练失败的举动！
——他就差把这些话写在脸上了。
但是托他的福，脑袋倒是冷静下来了。
女子深吸一口气，短暂地克服了所有的心理障碍：“我见到MYO了。”
顿了一下，她还是补充道：“在游戏里。”
“小歆歆，你确定？！”
“会有人忘记因为自己而死掉的人吗！”愤怒的质问脱口而出。
池匀脸色煞白，一下子沉默下来。
池歆却只是残酷地逼问：“回答我的问题！程序上的人格转移，有没有可能实现？”
“理论上来说，可能。”
池匀长长吐出一口气。
“说到底，所谓的五感、感情、乃至思维，都是一种信息处理技巧，或者说是一种特殊的编码。有一些设备可以将人在心里想的东西用图像或者文字表现出来，这就是一个解码转译的过程。所谓的复制人格，也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原先的再编汇输出端口——转换程序——变成了名为人格的程序的执行者而已。”
程序员给了他们一些消化信息的时间，直到池歆一知半解地点点头，他才继续说了下去。
“计算机程序是具有学习能力的。它可以从已有的资料中自行判断，这种反复判断结果的长期积累就会形成人格。所以简单武断一点地说，人格就是判断条件和判断倾向的复杂集合体。比如说，一个内向的人很少会主动融入周围的人群中，因为他的人格包含了‘远离他人’的条件。在这个条件的影响下，他就会倾向于选择远离人群。”
“所谓的人格转移，就是让程序按照某个人的判断倾向来运行。所以，在有充足资料的前提下，人格转移是完全可能实现的。资料越是充足，越便于建立培养程序智能的模拟环境，复制后的人格也就越完整。但是我认为，复制品始终是复制品，即使和本人再像，那也只是程序而已。”
“是么？”
池歆眯起了眼睛，露出野兽一般的凶光：“你难道不觉得比起复制品，‘灵魂’这个说法要更为贴切吗？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如果一个人的意志、情感、记忆能够一直存在，那他就是不死不灭的。”
我想我开始明白反灵国联盟的人是带着怎样的心态无法无天地袭击一切和《灵国OL》有关的人的了。
她叹了口气，将这最后一句话吞回肚子里。
不论对方的立场多么坚决、理由多么充分，他们所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饶恕的。
“小歆歆，你怎么会这么想！”
池匀被她毫无情绪起伏的话语吓到，忍不住厉声斥责。
这个时候，他很像是个严厉的兄长。
“呵，我这么想有什么错？再说了，永生可是很诱人的啊。”
女子留下一个讽刺的微笑，起身进了房间。
我这个做老哥的还真是失败……自家妹妹一点都听不进我说的话啊。在她眼里，我只是个累赘吧？
程序员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翻开电脑看着屏幕上一行行熟悉的命令串，却忽然没有了工作的兴致。
“我出去一次。”
吕文看着自己情绪陷入低谷的好友，淡淡地说道。
“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块La’palle的草莓果冻蛋糕吧。”被禁足的程序员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小歆歆最喜欢那个了。”
“知道了。”
身怀居家好男人潜质的法律顾问取出手机记录了一下，拉开门走了出去。
小歆歆一直是那个性格也就算了，可现在连老吕都搞得神秘兮兮的。
仿佛感到自己被孤立了一半，池匀心头升起浓浓的危机感。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池歆的房间口，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
房间内的女子正将右手伸在眼前，逐一将手指弯曲再伸直。
这是……康复训练？
池匀呆若木鸡地站在们开口，好半晌，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时隔五年，小歆歆居然重新开始做复健了……这一切，难道都是吕文的功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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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由于是重要的解答章节，所以理论性的东西稍微有点多，所以略有点枯燥啦╮(╯▽╰)╭
不过，接下来就会恢复啦！~(≧▽≦)~冒险再次开启！LET’S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