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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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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上午,拖了许久, 双方可算坐下来‘真诚’的谈一谈, 共议修路大事。

  冯青杉坦诚了合区计划, 也提出借兵借装备的打算,以修路为筹码言明自己愿全力配合国家,但国家也须得辅助黑区促进合区大计。

  冯青杉把圆滑的薛田一推上谈判桌,而薛田一也真敢提, 狮子大开口一口价开的差点让代表团集体暴起围殴他。

  唐博言自然不会答应, 不说薛田一漫天要价很讨打,单是合区一事便非同小可, 唐博言做不了主, 须得向上汇报得到权限后才能放开处理。

  “唐军长你们尽管慢慢商量, 我们不急。”上一秒态度强势寸步不让的薛田一下一秒人畜无害陪着笑,温声细语, 斯斯文文, 别提多狗腿了。

  唐博言冷睨了他一眼, 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冯青杉暗爽,用力拍了下薛田一的肩。“干的漂亮!”

  薛田一被拍的一个趔趄,差点趴地上,表情扭曲的揉着肩苦哈哈的问, “青爷, 我只是个文弱的小青年, 你可以怜惜我一点吗?”

  “矫情!”冯青杉嫌弃。

  黑区内乱, 冯青杉虽信誓旦旦的保证可以解决, 但几日下来,情况不但没解决反而愈演愈烈,各分区势力的斗争从私下逐渐上了明面。

  冯青杉决心合区,各分区势力忙着明争暗斗扩大势力,但也有一些人谨慎的按兵不动隔岸观火,围观局势变化。

  2区。

  “如果谢爷活着,有他猖狂的份?”陈六刀怒不可遏。“他十月青不就仗着有正规矩做靠山,吞了谢爷的势力,否则黑区能叫他一人独大?”

  “黑区内乱最后只会让十月青一人渔翁得利,不如我们搏一把,联合一块搞他!”一人恶狠狠的道。

  “他背后有中央基地。”一个眼含精光的中年男人开口,“十月青,再加上正规军,先进的武器精良的装备,我们讨不到便宜。”

  “那就任由十月青欺负?”陈六刀问。

  中年男人盘着一串菩提子,扬起一抹冷笑,“黑区内乱由着它乱吧,黑区势力那么多,一旦全乱了正规军也控制不住。动我们碗里的肉?那谁都别想吃了!”

  7区。

  因为内乱冯青杉每日看似忙的焦头烂额,不可开交,但一直不见成绩,这场由他挑起的内乱,一日比一日严重,不见平息。

  “得休便休适可而止。”这是平凡给的忠告。

  冯青杉笑的跟朵喇叭花似的,果然,哥是懂自己的。

  街上,平凡和唐博言缓速开着车,外面一片混乱和狼藉。

  失去理智的两帮人打的头破血流,红着眼互相粗鄙的叫骂着,撂着狠话,伤员躺地上哀嚎,四处是鲜血。百姓们全躲在家中,唯恐被波及到。

  目睹街上混乱的唐博言眉间紧皱,“冯青杉打算放任黑区乱多久?”

  “别问我。”黑区乱不乱的邵平凡根本不上心。

  “再闹下去只怕控制不住。”唐博言担忧。

  “那就让他以死谢罪。”邵平凡道。

  看着一副置身事外袖手旁观样子的平凡,唐博言摇摇头没再和他探讨下去。

  “砰——!”

  一个人在厮打中被推了一把撞上了车,唐博言猛地急刹停下,但惯力仍把人顶飞出去。

  平凡目光诡异的望向唐博言,“唐军长,你撞死人了。”

  唐博言冷静依旧,“死不了。”低于15迈的车速哪怕真撞上了也撞不死。

  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用刀斧棍棒大力的敲着车气势汹汹的吆喝,“下车下车!快下车!”

  见座驾被伤害,邵平凡冷下脸,“小唐,踩油门,轧过去。”

  唐博言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了。

  “……”被无视的邵平凡。

  唐博言刚下车,便被人用刀指着鼻子叫骂,“小子,你瞎啊?”

  “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唐博言向几人解释这场交通事故的责任,几人全都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邵平凡降下车窗,托着腮饶有趣味的围观唐憨憨教育现场。

  “孙子,你拿我们开涮呢?”一人叫嚣着。

  唐博言表情沉下,“你叫谁孙子?”

  “这有旁人吗?孙子,孙子——”那人不怕死的挑衅着。

  “咔——”

  一声骨头错位的声响,挑衅的人瞬间下巴被卸了,骤然袭来的剧疼让他红了眼,喉咙中嗷嗷叫着但说不出话。

  平凡趴在了窗户上,懒洋洋的问,“打不打?不打走了。”

  “砍了他们!!”一人回过神怒声大吼。

  一把砍刀挥起劈向平凡,平凡依旧懒懒的趴着视若无睹,在砍刀挥下时唐博言赶来拦下,断了那人的胳膊,表情变的有点吓人了。

  邵平凡见唐博言开启暴力模式禁不住吐槽一句,“早踩油门轧过去不得了?”

  “先讲道理,再手上教育。”唐博言解释。

  “有什么用?”

  “先礼后兵,不是你说的吗?”

  邵平凡语塞。

  自己有说过吗?

  唐博言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一群人解决掉了,打一群小混混可比打尸虫容易多了。

  地上或趴或躺或蜷着一堆人,疼的嗷嗷直叫。“我们可是刘哥的人!有种……有种把名字留下!”

  “护卫军,唐博言。”

  唐博言转身上车。

  “方驰。”邵平凡谎报家门。

  唐博言无奈,却也没拆台,径自开车走了。

  邵唐二人走了,但留下的一群人却呆了。

  唐博言?护卫军的军长?

  方驰?是蓝区下派黑区的那个方驰吗?

  唐博言开车出了活人区,来到原始森林一样的野外,停到一个河边。

  邵唐两人上了车顶,望着夕阳的余晖,享受着短暂的寂静。

  唐博言难得的放松了姿态,低头编着一截青草打发时间,夕阳下的五官露出少见的温和,黑色短袖下是藏不住的好身材。

  平凡用眼角余光瞄了几眼唐博言的手,弯腰钻回车窗从座椅下翻出两罐酒,大方的分了唐博言一罐。

  “啤酒,酒精度数不高。”

  “我不喝。”唐博言拒绝。“你也少喝。”

  “只藏了两罐。”邵平凡回答。

  唐博言摆弄着青草,平凡看着日落,两人都不再说话,但气氛却十分融洽。

  晚霞映在河中,霞光灿灿,日落的余晖将河边车顶上两人的倒影不断的拉长,仿佛彼此依偎。

  “小唐,你考虑过未来吗?”平凡问的突然,唐博言一时有点被问住了。

  “未来……或许一直战斗下去吧?”唐博言回答的迟疑。

  从前他很少想别的,满脑子全是和尸虫战斗。现在……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平凡,他的未来中有他。

  “你呢?”唐博言问。

  邵平凡沉默。

  以前自己期望的未来很美好,清理全部尸虫,夺回被尸虫占领的土地,世界和平,届时自己带着一邺游历世界,看山,看海,看日出日落,自由自在。

  但后来,现实的残酷仿佛一把烈火把他的美梦烧成灰烬,风一吹,全散了。

  平凡敛眸,喝了一口酒。

  “喝不完的酒,吃不完的食物,然后等死。”

  唐博言皱眉。“我问过医生,你的味觉可以治疗的,但最好把酒戒掉。”

  “不戒。”邵平凡一点面子不给。

  平凡的执拗让唐博言无可奈何,自己在管控他喝酒上已经把人惹毛了,若再‘得寸进尺’叫他戒酒估计他真得跟自己翻脸。

  “给。”

  一个草编的草帽戴在了平凡头上。

  平凡摘下草帽新奇的左右打量,“帽子?绿色的?绿帽子??”

  “……”唐博言。

  “你给我戴绿帽子?”

  唐博言有点上火,“我有给你戴绿帽子的机会吗?”自己给他戴绿帽子的前提是两人得先有那个关系吧!

  平凡眼中闪过笑意,挂在手指上来回把玩着绿油油的草帽。盯着旋转的草帽,突然平凡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画面,速度快的根本来不及捕捉,只是再瞧着手中的草帽却有点眼熟了。

  绿色的草帽?

  自己以前见过?

  邵平凡不解的看向唐博言,引得唐博言回头,“怎么了?”

  “我……你手真巧。”

  “??”唐博言。

  邵唐二人耍够了回7区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回了四合院,在门口守卫愕然的注视下平凡坦然的戴着绿油油的草帽进门,回了自己屋。

  ‘肖神的喜好这么独特吗??还是我等凡夫俗子理解不了大佬的审美?’守卫怀疑人生中。

  “平凡。”唐博言叫住他。

  邵平凡在门口停下,循声回头。一个在屋檐下,一个在院中,二人在月光下彼此相望。

  在唐博言深邃的注视下,不知为何邵平凡的心脏莫名漏了一拍。

  今天一天,溜出7区,去野外,打群架,看日落,还有……送自己绿草帽。不可否认,和唐博言呆在一起平凡很放松。

  “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唐博言没由来的一句承诺让平凡愣住了。

  唐博言笑了,不同以往的内敛,这一次,他嘴角上扬,眼中盛满了笑意,让人陡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晚安。”

  不知是否该怨今晚的月色太撩人,平凡从唐博言眼中看见了无尽的温柔。

  “……晚安。”邵平凡回复。

  凌晨。

  静谧的房间中,床上薄毯下盖着一坨凸起,

  突然,薄毯被猛地掀开,捂的全身汗津津的邵平凡中邪似的弹坐起来,黑暗中的表情透着古怪。

  发了会呆,平凡把挂在床头的草帽拿到手中,陷入了沉思。

  他记起来了,以前有人也给自己编过一个草帽!

  那是很多年前了,因为一次尸虫潮冲散了自己的队伍,自己当时伤的很重,藏身一个枯井内,后来一个拾荒的大男孩把自己捡回了窝,救了自己。

  男孩名叫小言,靠拾荒为生,全身瘦的皮包骨头,像个小怪物一样。自己为了养伤和他共处了一段时间,作为报答自己教他格斗,教他用枪,教他如何狩猎生存,偶尔还陪他一块去拾个荒。

  有一回男孩割了一筐草准备晒干铺床,让自己帮着整理但自己手残搞的乱七八糟,男孩嘲笑了他,嘲笑完又怕自己生气便编了一个草帽哄自己开心,当时自己虽知道送绿帽子含义不好,但为了不打击他也就没说什么。

  那一段归隐一样的日子在当时战乱四起的年代是平凡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后来伤好了,平凡离开了。因为末世初期外面凶险万分平凡自保尚难根本无暇再顾及另一个人,因此平凡留下了男孩,承诺他等自己找到大部队一定回来接他。

  只是等平凡稳定下来后已经是两年后,两年的时间在末世漫长的像两个世纪,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自己仍遵守诺回去了一趟,然而果不其然,男孩当初生活的村子已经让尸虫占领。

  那个小怪物死了。

  平凡当初为此伤感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又被更多的事情淹没。

  当时全国各地到处是战争,每天都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疲惫,疼痛,生离死别,平凡睁眼闭眼全是这些,肩上的责任压的他喘不过气,日复一日的高压下他逐渐淡忘了当初的那个大男孩。

  房间内,平凡的呼吸有点粗重,草帽在手中变了形,植物的汁液沾在手上散发着淡淡草涩味。

  小言。

  唐博言。

  唐博言……是当年的小言?

  回忆和唐博言相识以来的种种,熟悉的格斗招式,枪法,对自己奇怪的态度,还有他衣柜中那套破旧的制服。

  尘封在深处已久的记忆吹散堆积的灰尘慢慢浮现,所有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对上了号,原本剪不断理还乱的迷局逐渐清晰明了。

  唐博言是小言?小言还活着?

  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孤身一人在末世中又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如何从当年可怜兮兮的小怪物成长为十项全能的唐军长?

  纵使平凡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现在高大威猛的唐憨憨和当年那个脏兮兮的男孩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邵平凡现在脑中很混乱,有太多太多的问题。

  平凡躺回了床上,睁着眼望着漆黑的屋顶怔怔出神。

  ‘骗子!’

  ‘有一点没变,一样爱说谎。’

  ‘你把我忘了。’

  ‘你是我遥不可及的梦。’

  ……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再回想唐憨憨说的这些话,每一个字下都藏着委屈呢。

  笨!直说不就行了?偏偏要猜谜。

  伸手再次把草帽拿到眼前,不知看了多久,邵平凡扯了下嘴角。

  ‘兔崽子,送了我两回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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