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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忆安起先听到糖果两字,他脸上浮出笑容, 可随即当他意识到声音的主人, 他的右手便不自觉一颤, 笔尖下的薄纸瞬间出现了破洞。
阮薇还在继续走近, 只剩最后一步她就要发现张忆安刚才的失神,但在最后一刻, 张忆安合上了资料夹。
“阮队长,中午好啊。”转身的一刹那,张忆安藏好了所有的情绪。
停下脚步,阮薇看着张忆安莫名有些紧张,她手足无措地把纸盒递给了张忆安:“你的快递。”
张忆安接过纸盒刚想道谢,但阮薇却抢先一步再次开口了:“我刚才在食堂遇见了白凡, 他还要吃饭, 所以我就先把快递给你送过来了。”
阮薇害怕自己突然到来会打扰到张忆安,她着急地为自己解释, 但越说她的声音便越小,因为阮薇突然感觉到,她的脸颊和耳根好像着火一样开始发烫了。
“谢谢。”张忆安微笑着说道, 可事实上他的心里充满了担忧, 尤其是当他低头看见了纸盒上的破损, 不安的预感便愈发强烈。
“张法医,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阮薇犹豫了好一会儿, 她鼓起勇气说道。
张忆安和张小明虽然名字不同, 但阮薇记得, 张忆安也是白城人,他只是很小就离开了白城,再加上如今糖果这个巧合,阮薇无法不控制自己去产生联想。
或许,有没有可能,张忆安就是张小明呢?
阮薇仰望着他,她仔细观察着张忆安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乃至是每一根头发,仿佛是要把张忆安的模样镌刻到灵魂里,与此同时,阮薇记忆里那个模糊又清楚的人影在变得清晰,笼罩在他身上的迷雾逐渐散去,幼小的阮薇毫不犹豫地拥抱住他,她甚至聆听到了他的心跳。
那么强健有力,那么真实。
“你想问什么?”张忆安故作不解的样子,即使他感觉仿佛有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脏,即使他看到了阮薇眼里的泪花,但他还是视若无睹地微笑着。
“张法医。”阮薇已经放弃了掩饰,她带着哭腔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认识一个叫张小明的人呢?”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万籁俱静,只剩下阮薇疯狂的心跳和张忆安平缓的呼吸。
张忆安的预感果然实现了,阮薇真的察觉到了他的身份,他该怎么回答?
自从当初与阮薇分别,张忆安从来都没有忘记那个被囚困在黑暗里的女孩儿,十七年后,他终于再次见到了挣脱牢笼的阮薇,他应该坦白自己的身份吗?
良久以后,张忆安仿佛是一个听见趣闻的旁人般笑说:“张小明,就是在你小时候帮助你的那个人吗?”
阮薇怔怔失意地点点头,她脑海中的那个人影在这一瞬间破碎,黑暗再次来袭吞没了男孩儿,她甚至都来不及和他说一句道别。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他呢?难道是因为我们都姓张吗?”张忆安残忍地继续说道,他仿佛看到了利刃刺进阮薇的胸膛,而他就是握住刀柄的凶手。
阮薇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开口:“是我想太多了,抱歉打扰你了张法医。”
阮薇的声音嘶哑,张忆安感觉好像有人在他的后颈上挑开一个豁口,随后他整个后背的皮肤都被生拉撕扯了下来。
疼痛令他冷汗直冒,但张忆安知道,他必须这么做,他不得不这么做。
阮薇踉跄地走出法医办公室,在一个没人的拐角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是呀,她真是太傻了,张忆安怎么可能是张小明呢?如果他是张小明,就算他没有认出自己,那在她讲述从前的过往时,张忆安也该认出了她才对,所以张忆安绝对不是张小明,否则他一定早就和自己相认了。
阮薇难过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见见那个拯救她的男孩儿,可为什么当初妈妈和老师找遍了全校的学生名单都没有找到张小明呢?她只是想和张小明说一句再见而已,难道张小明这个人真的是她幻想出来的玩伴?
阮薇再次掏出口袋里的那颗糖果,长大后她根据糖纸找到了这种差点停产的糖果,糖果的味道完全没有变,和小时候依然一模一样。
所以张小明怎么可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呢?但如果张小明真的存在,那为什么她找不到他?张小明到底在哪儿?
阮薇哭着剥开糖纸,甜蜜的滋味逐渐在舌尖蔓延,她好像重新获得了力量和勇气。擦干脸上的泪渍,阮薇艰难地扬起笑容,她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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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市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男孩儿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辗转反侧,终于,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男孩儿一跃而起,他从床尾的书包里再次翻出那封信,这封信他从昨天收到以后已经看了不下二十遍,又一次认真地读完信后,男孩儿小心翼翼地把信叠好装进了信封。
他不再犹豫,只见男孩儿灵活地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他从自己的书桌背后掏出一个饼干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满当当的零钱顿时冒了出来。
男孩仔细又认真地一张一张整理好了这些他平时积攒下来的零花钱,一共四百七十三块零五毛,他攒了快两年。
整理好自己的积蓄,男孩儿腾空书包,他把钱和信都放在了书包的内兜,随后又往书包里塞了一件外套,男孩儿穿好衣服换好鞋准备出门了。
临走前男孩儿最后望了一眼奶奶的房间,不放心的他决定在自己的书桌上留一张纸条,写明奶奶不要担心自己,男孩儿这才攥着钥匙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走出楼道,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因为时间还不到早上六点。
男孩儿跑出小区直奔小区门口的一家早餐店,早餐店老板一见他便热情地打了招呼。
“雷牧扬,今天这么早就要上学啊。”
雷牧扬敷衍地点点头,他咧开嘴冲老板讨好地笑道:“王叔,给我装三个馒头吧。”
男人闻言立刻麻溜地装了三个馒头,临了他还往袋子里塞了一袋豆浆:“光吃馒头不怕噎死啊,知道你懂事想给奶奶省钱,但也不能这么省啊。”
雷牧扬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他腼腆地笑道:“谢谢王叔。”
男人也接过雷牧扬递来的钱,但他忽然好像生气一般吹起了胡子:“雷牧扬,你是看不起你王叔吗?一袋豆浆我还是能请得起的,你给我把这钱收回去。”
男人说着又把钱递了回来,但雷牧扬却后退一步躲过了他的手:“王叔,我是另外有事请您帮忙,你就把钱收下吧。”
“帮忙?”男人疑惑了,雷牧扬赶紧掏出书包里整理好的零钱递给了男人:“王叔,这是我平时攒的零花钱,一共四百五十块,您能给我换成整钱吗?”
男人听到雷牧扬的解释后顿时笑了:“就这个啊,我平时还要特地去银行换零钱呢,这算什么帮忙,你等着。”
三分钟后,雷牧扬揣着轻巧的四百五十块满足地离开了早点摊。
大约早上八点半时,雷牧扬来到了长途汽车站,在售票员疑惑的目光中,他用自己的学生证购买了一张前往榕城的客车票。
等待客车发车时,雷牧扬想起了背包里剩下的两个馒头,馒头已经冷掉,但这并不影响馒头的甘甜。
吃完馒头,雷牧扬又等了十多分钟才终于坐上客车。
客车启动,车窗外街景飞逝,雷牧扬的心弦也似乎因此变得紧绷。
只见他紧紧地攥着双拳,手心里不断有冷汗冒出,因为雷牧扬很清楚,这将是他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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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榕城市的附属县城出现了一起重大盗窃案,损失财务超过十万,阮薇为此不得不出了三天差,好在最后她成功破案,当地警方也正在对凶手进行通缉。
“辛苦了。”郭宁江看到阮薇和李平威后主动迎了上去,他接过阮薇手里的行李箱对她说道。
“队长,你这可有点太偏心了啊,阮队辛苦难道我就不辛苦吗?”李平威在一旁不满地抱怨。
“你小子得了吧,我都听说了,这次的盗窃案你根本没帮上什么忙,我还特地亲自来接你了,你别不知足。”郭宁江毫不留情地拆穿李平威,李平威顿时没了脾气。
“谁叫阮队那么神呢?三天就破了案,根本不给我们这些凡人表现的机会啊。”
“李平威,你要是改了你这贫嘴的毛病,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案子上,你就能和我一样了。”阮薇看着李平威无奈地摇头道。
三人说话间来到了停车场,阮薇坐上副驾驶后系上了安全带。
在汽车正式驶上马路后,阮薇终于受不了郭宁江偷偷打量自己,她主动问道:“队长,是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为什么从刚才您就一直偷看我呢?”
郭宁江闻言尴尬地笑了笑,他也终于说出了实话:“阮薇,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犯过什么错,有一个私生的儿子啊?”
一瞬间阮薇下意识地一拳砸向了车窗玻璃,后座的李平威则仿佛要吃人一般长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