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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星期四,向慎的治疗又到了秦沁阳的心理探测的时候。
为了能积极参与,并且为梦里的向慎保驾护航,阮卿卿跟向成泽请第二天的假。
彼时的向承泽正站在画室的最里面,他今天给阮卿卿讲的是向慎名下的股份运营,这一节课讲得格外艰难,阮卿卿并不能听太懂,被骂哭了两次。
搞到最后,向承泽对她的智商似乎很是失望。
他拉了一把椅子,独自坐到角落里,调停自己的情绪。
画室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台灯的光照在他如玉雕成的侧脸上,他这几日十分繁忙,人就迅速消瘦了不少。穿着长衫就显得格外的玉树临风。
但是在阮卿卿尝试着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却避而不谈。只情绪似乎很是不好,连晚上抽查她的作业也显得格外急躁,一言不合就骂得阮卿卿眼泪涟涟。
被智商碾压的感觉令人灰心。
但更令人灰心的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请假,只能巴巴地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仿佛一个小学生一般,每隔几分钟就悄悄地扫对方一眼。
察言观色到令人同情。
“看我干什么?”
终于在她看第八次的时候,对方猛然问,吓了她一大跳。
“我……我想请个假……”
“请假??”向承泽吊梢起了眼角。
话开了口,胆子就大了:“那个……我明天想请假。”
“理由?”
这种回到小学时代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阮卿卿怂成鹌鹑:“明天是秦沁阳看诊,我想跟她请教一下,这也许对我入梦能力有所提高……这样下次我去向慎寝室的时候,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向承泽沉吟了一下。
他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最后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出来。
“这是……我早年做的关于潜意识探查的笔记,昨天我找了出来,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那个本子似乎很是陈旧,不大却很厚。墨绿色的皮面被摩挲得很是光滑,本子边缘早已翻起了毛边,但保存依然很好。
阮卿卿接了过来,打开翻了几页。那字迹清冷娟秀,让她忍不住夸了他一句。
——你字很好看嘛。
向承泽却似乎并没有被表扬的喜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跟秦沁阳学心理研究,还不如好好看看这个。”
他似乎对自己的笔记很是自信。
阮卿卿不由得问:“既然你这么强,那天在宿舍,你怎么不自己来啊?”
向承泽没有说话。
阮卿卿在这种奇怪的沉默中,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最后对面的男人自己打破了这种沉默,缓缓地道:“这个笔记的使用,依托一种能力。”
“什么能力?”
“意识离体能力。”
“哈?”阮卿卿并不能听明白。
“意识离体。这是个很悬浮的东西。古人所谓的离魂;玄幻小说所说的神识探查;你所解释的你能通过跟人一起睡觉来探查别人的真心;向汝婷和秦沁阳的催眠。其实都是意识离体的一种方式。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意识去侵入。这就是意识离体能力。”
“啊……我懂了。”阮卿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是什么时候失去这种能力的?”
以前的向承泽对这个颇有研究,而且享誉业内,不可能是没有这种能力的人。
“这个……”向承泽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来:“大概是在半个月前吧……就是被你摔的那一下。”
嗯???
大哥,我怀疑你在碰瓷,但是我没有证据。
看着阮卿卿露出晴天霹雳的表情,向承泽忍不住笑了笑。
他一笑,整个室内的气氛就春风化雨般轻松了。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向承泽。”阮卿卿握着笔记,对着向承泽认真地道。
“谢我什么?”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教我的这些我真的很感谢。”
任何让她变得更好的更强大的学习都是好的。她虽然在学习的过程中会感到累,偶尔想要退缩,却不会误解了这份好意。
不管对方的出发点是什么。
向承泽听到这句感谢,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盯住了阮卿卿的眼睛。
阮卿卿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你……愿意为了向慎做到什么地步呢?”对方薄唇微动,又问出了一句让阮卿卿不明所以的话来。
“做到什么地步?”
阮卿卿挠了挠头:“向慎并没有让我为他做什么啊?如果你说的是,以后他再也醒不过来,我需要代替他守护他的东西……我想说,我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向承泽咀嚼着这四个字。
面前的女人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
听到要跟一个植物人冥婚就吓得逃之夭夭,让他花了两个月,追了两千多公里。
可是她如今却说,可以尽力而为。
是贪财吗?是好色吗?
还是爱……是责任?
想到后者的时候,向承泽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无法与面前的女人对视。
因为当她显得很傻的时候,说出口的话就都是真的。
向承泽别扭地移开了眼睛。
他有些犹豫地开了口:“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从你这句话看起来,你就很想告诉我。”阮卿卿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说吧,既然开了这个头,不说就会憋得慌。”
向承泽看向远处墙壁上的一副挂画,那幅画的名字叫——萨丹纳帕路斯之死。
他看着那幅画,心情也渐渐沉重了起来。
“向慎可能并不是死于梦游。”
哈?
难道他是被人推下来的?
不可能啊,她亲眼看到对方背后并没人。
“你们是找到什么证据了吗?”阮卿卿问。
向承泽点了点头。
“上次你的怀疑是对的,他的睡衣跟床品有问题。”向承泽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可你不是说睡衣跟床品都检查过吗?”她还看过检查报告。
向承泽看了她一眼:“对,衣服跟床品分别来检查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当时我还特意留意了这些物品的面料。因此另外做了检测。检测显示这两种面料分别来自于南美和印度,是健康无污染的纯植物面料。而且都是用无害的,且有安神静气效果的神奇原料制成。”
“但是?”
“但是,当这两种面料放在一起并加热到35度的时候。它就会产生一种精神致幻剂。这种精神致幻剂会导致人在无意识下抽搐、发生幻觉,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失控。当地居民一般会用这两种植物来猎杀野生动物。”
“35度……这是人体体温的温度。”阮卿卿喃喃道。
“对。我一开始没有察觉,是因为这两种面料的原材料来源地实在是太原始了。他们只负责将植物砍倒卖出,所以制作面料的人,并不会知道这两种面料混合一起竟然有这么大的效果。”
所以一开始他一开始也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衣服的面料上,直到那天的阮卿卿因为直觉而给他提了个醒。
“原来是这样。”阮青青惊得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闭上:“那这个衣服跟床品的厂家到底来源于哪里?”
“还在查。”向承泽眉毛紧锁:“但通过这两个证物可以肯定,向慎的摔伤绝对不是因为无意识的梦游。而且,这两件物品的面料市面上极少,凭着你的能力,应该是难以找到。所以伤害向慎的人绝对不是你。”
那肯定不是啊……
你现在才知道啊……
阮卿卿简直想宽面条泪。
她一想到自己入狱的那些日子和现在还背负着的嫌疑罪名,顿时就难过得要命。
“那快通知警察局呀。”她急急地道:“这两件证物一交上去,我就不再是嫌疑人了。”
向承泽沉默了。
阮卿卿又催了一遍。
他依然没有再开口。
于是阮卿卿在他这种的无声的拒绝里,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心一点一点的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