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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翻身躺下，没有出手安慰，但也没有说出更多的伤人的话出来。

　　许久后，阮卿卿起身，伸手关闭了那一盏昏暗的灯。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良久、良久。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非常轻微的，压抑的抽泣声。

　　仅仅是一声。

　　可是向承泽却立刻竖起了耳朵凝听了起来。

　　等了许久许久，那边的人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挪动的声音也没有。

　　但是他却知道她没有睡。

　　他的话戳伤她了。

　　他知道。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阮卿卿，隐忍、委屈。

　　她一向是元气满满、不屈不挠，生命里顽强到战斗系的。

　　可今晚却如此反常。

　　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很痴情的学长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女人是很坚强的，她们不怕痛不怕苦，所以她们可以陪你战胜任何苦难，为你忍受这世间最难以忍受的疼痛，只为跟你繁衍出爱的结晶，甚至她们坚强到不怕受任何伤……

　　但，你绝对不可以让她的心变凉。

　　女人心是很敏感的。

　　也许男人天生钝感，以至于很多时候只要结果到位，中途的荆棘便不在乎。

　　但女人不一样。

　　她们更在乎一路的感受。

　　向承泽在这暗夜里，不知怎么地，就回味起这一番话来，记得当时，他还嘲笑那一位学长，因为给自己装了个人造子宫，给女朋友生了个孩子连带整个人都变得娘们唧唧起来，如今……却莫名地觉得，这句话是如此的贴切，且真实。

　　他强忍着自己想要爬起来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的念头，后背绷得紧紧地躺在床上，直到身体发僵，直到阮卿卿那头传来轻轻地，匀称的呼吸声，他才试探着，伸展了一下几乎麻痹的身体，悄悄地下了床。

　　开了壁灯，将人凝视良久，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阮卿卿抱起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又鬼使神差地在对方脸上亲了亲。

　　阮卿卿在睡梦中微微一动。

　　向承泽当即就吓得身体都僵直了，认真打量良久，才发现对方并无清醒过来的意向，这才放下心来。

　　却不敢再度孟浪了，只能呆呆地站在床边看着。

　　——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啊，却为什么感觉这么远，哪怕用尽手段，也不能将她光明正大地拥入怀中，肆意亲吻。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否跟他一样苦涩艰难。学习了十几年的商业手段在此刻却全然用不上派场。

　　他能怎么办呢？

　　阮卿卿喜欢向承泽，喜欢夷则，却从未那么热烈地喜欢过他。

　　也许是喜欢过的吧？

　　但没有了那具皮囊，他还有吸引她的本钱吗？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薛定谔的猫。

　　有或者没有，永远也没有真的答案。

　　凝望着那张薄情的脸，一直看到眼睛酸涩，向承泽这才叹了口气，摸起枕边的电话，悄悄出了门。

　　电话几乎是想响起的下一秒就被接起——

　　“喂，顾沉吗？”

　　“有什么事？”对方口气并不是很好。

　　“向慎怎么样？”向承泽直入主题。

　　“好得很啊。”那一头的顾沉一边拼命扒拉着向慎的眼皮、拼命摇晃对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和往常一样躺着。”

　　“你撒谎。”向承泽道。

　　“我怎么撒谎了？！”顾沉噎了一下，马上不服气地怒道。

　　“你往常不会这么乖地回话。”

　　“我他妈的哪里乖了！！好好跟你讲话还不行了是吧？”顾沉松开手，向慎便毫无声息地躺了下去，像一朵被采撷下来失去了生机的花。

　　他走到外面，凝望着飘落的雪花，口气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事情直说。我忙着呢。”

　　“向慎是不是醒过来了，还跟你对视了一下？”向承泽道。

　　“卧槽！你怎么知道！！”顾沉脱口而出。

　　……

　　向承泽沉默了，一时间竟心如擂鼓。

　　“喂喂喂，你是不是监视了我？？”顾沉在那头哇哇大叫：“喂，你到底把监控放在哪里，你要不要脸了，你还监控我！！”

　　“我没有监控你。”向承泽平静了下来：“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顾沉不服气。

　　“那希望你在听完我说的话之后，还能如此冷静。”向承泽道。

　　“呵，我顾二少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难道你说两句话就能吓到我了吗？”顾沉依然嘴硬。

　　向慎刚刚睁开了眼睛，那就意味着，他有清醒的可能，只要向慎能清醒，他顾沉怕什么！！

　　顾沉嚣张地想着，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向承泽低低的声音：“顾沉，你十二岁那年暗恋上了班上的一个女生，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你坚持往她的书包里放蟑螂，然后将人吓到退学，为此你整整哭了三天，还问向慎，为什么她不生气，不来找你对打。你的银行卡密码至今是那个女生的生日。你一难过就会去游戏里找人pk，向慎送你的第一件礼物是奥特曼手办，整整一汽车……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监视了你，而是我想告诉你，我就是向慎。”

　　向承泽一口气说完这一些，就将电话微微拉远，等待着那一头的反应。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在一阵沉默之后，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what！the！f#%ck！！！！”

　　这一句话之后，那头传来哐当一声，然后再也没有出一句话。

　　向承泽想，这样的消息对于顾沉这样一根筋的人来说，果然还是太刺激了。

　　但很快，顾沉的声音响起：“你他妈最好从头到尾跟我说得清清楚楚！！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很好……

　　不愧是军人的心理素质，这么快就接受了。

　　于是向承泽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拿着手机，一五一十清晰地跟对方说完了这两年来所有的诡异事情。听完之后那头一片沉默。半晌才传来顾沉咬牙切齿的声音：“所以！！你就这样生瞒死瞒着？连我也不告诉？一个人扮演者向承泽的角色？”

　　“不然呢？”他道：“老爷子那时候还未病发，我莫名跳楼在向承泽身体里醒来，整个向家尔虞我诈，我怎么能将你也拉进来？你的性子……陡然跟我走近，埋伏在暗中的人会不察觉？”

　　顾沉认同道：“那也是。”

　　“等等！！那为什么现在就愿意告诉我了？！”他一拍桌子：“你找到凶手了？？他妈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