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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慎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想听。
不过是正常的风险预防+逻辑推断罢了，他现在手头可用的人不多，才选了这么个脑壳有洞的，虽然过程差强人意，但结果总算有惊无险。可从顾沉那个傻子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天外来客那样了。而且就算他要夸他，也不可避免地会提到他狼狈地在地上爬行，惨兮兮地被阮卿卿拯救的【名场面】……还不如不说。
但此时的阮卿卿却感兴趣地竖起了耳朵：“从头说说，从头说说！！”
“那这就要从前几日我接到向承泽……哦就是顶着向承泽的阿慎的电话开始说起了——”
顾沉那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响起的时候，向慎迅速将脑袋栽进了阮卿卿胸口，选择了逃避现实。
阮卿卿那处柔软又颇具实力，一左一右地夹着他冰冷的脸颊，以至于那些尴尬的过往也显得不是那么难忍受了。
阮卿卿不适地动了动，但见怀中人微微闭着眼睛，脸色粉红嘴唇嘟起，一副“我死了，不要理我。”的样子，便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那样坦然，人又无法动弹，只是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并不是想占她便宜，对吧？
……
车子开进雇佣兵小区的时候，阮卿卿也听顾沉讲完了他的兄弟向慎是多么的年少英武，深谋远虑，以至于能算无遗策，将他安排到光谷生物和她里应外合。他手舞足蹈，口沫横飞，阮卿卿差一点以为他会一激动之下将车开进沟里。
但实际上，顾沉的动手能力贼强，一路狂飙，却是半点剐蹭也无，甚至不妨碍他将整个过程讲得绘声绘色。
于是阮卿卿在他抑扬顿挫的嗓音里，大致了解到了整个真相。
——向慎半年前来到美国的时候，就开始私下里调查光谷生物真正的研究方向了。
他顶着向承泽的身体在光谷生物来去自如，可偏生却不得进入最核心的那一栋大楼，实在是令人费解。向汝婷和向英华对待他的态度也很奇怪。明明是最宠爱他的父亲，却偏偏在他试图近身服侍的时候，断然拒绝了他：“你既然已经失去了入梦的能力，跟着我也对我的病情无益，不如就跟着齐秘书好好学学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助理吧。”
助理？？
莫非曾经，向英华曾试图让他主掌光谷生物？
向慎心中惊讶，可面上依然是恭顺听话的，甚至还带着几许惭愧：“爸爸……我辜负了你……”
他低着头的模样像极了他温柔善良的母亲，不管多少年过去，总能唤醒向英华内心最柔软的记忆，以至于面对这个大儿子，他总是轻易地回想起从前的那一份愧疚。于是摸了摸他的手：“做助理也没有什么，属于你的那一份，爸爸一直给你攒着的。”
是啊，攒着的。
可是向慎的那一份呢？
不仅从未有过，还恨不能将他手里的夺走。
向承泽低下头，掩饰住了眼底的嘲讽，声音低低地：“谢谢爸爸。”
向英华咳嗽了起来，他的身体确实是不好了，以至于这么短短的两句话就如同耗费了他绝大部分的力气一般，令他呼吸困难，一旁的齐秘书赶紧将呼吸机给对方戴上，并小心地为他顺气。向英华半闭着眼睛，似有未尽之语，可惜他已经太过虚弱，只能被赶来的齐诺送进了病房。
向承泽抬眉瞟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那是一个会议室，和上楼的电梯绝对相反的方向。
看来……那个会议室有着通向某个真正基地的道路。
他暗暗思忖着，身后的齐秘书却慢慢地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少莫要灰心丧气，您纵然和其他几位相比没有了母亲兄弟，但在老先生心里，却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以后他会一直护着您的。”
“我知道。”向承泽点头：“谢谢齐叔叔。”
“听说你跟向慎的那个女人走得近，是有意要把她培养成你的人吗？”齐秘书低声问。
向承泽闻言猛然地抬起头来，声音都颤抖了：“齐叔叔！”
他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一般，脸上颇有些惊恐，齐秘书叹了口气：“老先生今天的意思你也看到了，大少你不必生那些心思，只管将那些技巧教给大小姐，不必留一手。外人哪有自家兄弟姐妹同心？就算有些什么，老先生总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他说完，再次深深地看了向承泽一眼，便离去了。
后来阮卿卿遇难，他将人接到这一边，齐秘书也私下再次找他谈话。
“大少是不是忘记曾经许诺过我，不再跟这个女人牵扯不清？”齐秘书一时间的语气竟然十分严厉。
向慎下意识地想冷笑，但碍于顶着向承泽的皮囊，不得不扯出恭顺的笑容：“是……我确实是依照齐叔叔的话将她送给顾家照顾，也早就不打算和她来往，但……谁知道哪位兄弟看不清，竟然对她下手……”
他垂着眼睑，十分羞愧且后悔似得道：“齐叔叔也知道，人是我带进向家的，就算后来不想用了，也不能看着她被……”
“唉。”齐秘书叹气道：“这事情确实是老二有错在先。你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他想了想：“把人接过来也行，但是你一定要看好了，目前又是光谷生物的关键时期。她身份特殊，绝不能让她插手向家的任何事情，明白吗？”
向承泽点了点头：“那是一定的。”
齐秘书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有些事情，既然她来了，还是要用一用的。比如这次年会至少可以让她露露面。”
“可是齐叔叔，你不是说不让她插手向家任何事情吗？为什么又要将人推出来做挡箭牌？”
齐秘书皱眉：“怎么能算挡箭牌呢？她既然有了向太太的身份，用来调控一下向家的股价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向承泽还想说些什么，但远处又有人来汇报工作，齐秘书便匆匆离去了，走之前只留下一句：“大少，向家的人可不允许妇人之仁啊。”
妇人之仁……
向承泽望着齐秘书远去的背影，莫名地为这一句话而脊背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