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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闭一睁,叶蓁蓁就出现在另一处地方。
山林花海遍地,楼宇隔空而立,溪水潺潺,髅鸟振翅,哑然无声。
“你终究是把自己搭上了。”纯慧拍了下她的肩膀。
叶蓁蓁回头看去,纯慧恢复了最初的模样,面容如常,不再那么惨白可怖。
“我...死了?”她有些不信,她可是天授,怎么可能会死呢?
纯慧笑着指向一块方木标识:“如今看来是了。”
叶蓁蓁朝那个方向看去,方木上赫然写着,‘阴阳界’。
“我...死了!”她还是很难接受这件事,怎么自插血刃能插死自己呢?
这阴阳界不似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阴间,而是恍如另一个星球的另一个世界里,不安于地下,不眠于棺椁,不重叠于现世,不止接待一个世界里的灵魂,与宇宙的大主宰‘天星’平起平坐,这里便是宇宙的大归处:冥世。
而他们现身的地方,被称为阴阳界,其实就是一面顶天立地的水光镜,所有亡魂,皆从镜子里走出。
二人随着队伍向前,在一个通关口拿了个手牌,叶蓁蓁上写着‘1024-009’,纯慧上写着‘991-210劣’。
“这是什么意思?”叶蓁蓁抓着那个发手牌‘工作人员’:“我现在是死了吗?”
女工作人员带着非常俏丽的帽子,唇上似是用血染过的一般殷红,不笑还好,一笑嘴角瞬间就裂到了耳根:“1024-009号这是您的居住证明,您还没有通过审核,请在十二小时内完成资料填写和居住问询,介于您是自杀,已构成人身威胁,所以审核程序会相对繁琐,请您积极配合。”
叶蓁蓁眯着眼看了看前后的队伍:“这是哪里?”
女工作人员非常耐心的笑说:“这里是阴阳界,前面是与您编号相对应的咨询室,会有咨询助理帮您完成列表填写和审核,另外,根据您的身份,还要到调查部去登记一下。”
叶蓁蓁皱眉看向纯慧:“那她呢?”
女工作人员收敛笑容,一脸严肃的说:“这位991-210号是劣质产品,需要集中销毁,没有回天余地,不符合冥世生存规则。”
叶蓁蓁撇嘴笑了笑,随即对纯慧摆了摆手:“拜拜了您内~劣质产品~”
此刻的她没有觉得死后的世界对她存在着什么威胁,或者说,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是生是死,或许是来了这里,让她自然而然的不去想生前的世界。
在手牌的指示下,她朝着标有1024-009号走去,接待她的是个冷面帅哥,穿着白衬衫,像个天使一样坐在那里。
叶蓁蓁在看见对方的同时,不由自动的翘起了嘴角,对方可能是专门负责她的工作人员,身前的胸牌上写着和她手牌相对于的数字。
“你是这冥世的本土居民还是外来户啊?”叶蓁蓁套近乎的凑上前去,鼻息捕捉到了对方身上的冷香气,跟冷气一样,就是没有香味的香味。
“死亡对你来说很开心?”对方冷声问。
叶蓁蓁也是一懵:“我死的...稀里糊涂的啊...无谓什么开不开心...”
对方递给她一张资料表,第一页纸上写着个人资料,之后的几页纸就是生平,最后三页纸是些自杀的原因。
“我...不能叫自杀...”
工作人员冷峻的目光看的她心里发毛,总觉得对方像是有什么话没说一样。
填到生平事迹一栏,她才恍惚记起自己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没完成的事业和任务。
见叶蓁蓁双目呆滞,工作人员就拿起第一页纸仔细查看,捏着纸张的手指在来回摩挲。
叶蓁蓁是被这摩挲声召唤回来的,并且开始怀疑眼前的‘人’和这整个虚幻的场景。
“你也是外来户?”她轻声问。
工作人员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就继续看手中的资料。
那份资料填写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由工作人员带着她去监察官跟前面试,半个小时的问询过后,将居住证办理下来。
而那个冷峻的工作人员也作为向导要陪她前往调查部,其他胸前的编号也变成了名字:天河。
“你叫天河?”
男人没有回答,穿过人群,就带她走进最偏僻的小巷。
“你们这里还能谋职?”
男人没有回答,这条路越走人越少,建筑也少的可怜。
“我家...住山里?”
男人没有回答,宽厚的肩膀撑起了白色的衬衫,身高和身材跟三山差不多,头发不算很长,冷峻的外表看起来干练又薄情,其神色并不似存在于这虚无缥缈的亡灵世界的众多灵魂,而是鲜活到有欲望有追求的一个...人。
“你不是冥世里的魂。”叶蓁蓁停下脚步。
天河侧头垂眸拉过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你认识我!”叶蓁蓁的直觉告诉她,对方一定隐瞒了什么。
“我不能离开太久,这里的时间线和我的时间线不同,要赶在查岗之前回去,我会送你到阴阳界的入口,到入口必须要靠你自己的能力和意志冲回去,这里的魂灵不会怀疑我的存在,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你认识我!”叶蓁蓁没有停下脚步,既然对方这么费尽心思的帮她回去,那她就没有留在原地磨叽追问道理的时间和余地。
天河没有回答,他们绕的是山路,赶回去的时候那些游魂并没有对这两个反方向前行的‘人’心生疑惑,那些工作人员也没有注意到。
“可是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为什么认识我?”
在阴阳界外如同镜子一般的薄膜前,天河撒手正视着面前的女孩:“我是天河,在‘天界院’工作,是专门负责各个星球‘天授人’的日常,‘天’选择了你,而我是专门负责你的。”
叶蓁蓁听后瞬间炸毛,抬手捶在对方胳膊上:“是你把我送到黑暗侵袭的!”
此刻的天河才露出浅浅的微笑:“是,也不是。”
“你凭什么这么折磨我!”叶蓁蓁甩开了那个紧攥着她手腕的的手:“你监视我!就是你在监视我!”她想想后又觉得不对:“你监视我?每时每刻都在监视吗?”
天河眼神漂移,没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我也需要吃饭睡觉。”
叶蓁蓁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一群变态。”
对于是变态的说法,天河出奇的没有反对,毕竟他是‘专门’负责她的记录员,他的作息也渐渐跟她保持一致,‘天界院’的工作就是将各个星球天授人的趣事记录下来,给‘天上皇族’观看取乐。
可以说自叶蓁蓁被选中,天河就被分配负责记录她的日常,从当年初得能力开始,一直到现在,可以说叶蓁蓁的每一天,天河都知道,每一个瞬间都不曾错过。
天星,是整个宇宙中等级最高的星球,被称之为大主宰,但并不是面积最大的,天星中的每个人都具有超高的能力,每个人都是万能的。
天星中的人们不工作,就只是吃喝玩乐,他们的吃穿全靠物化和提取,随便一张图片就能将其中的东西提取出来,他们没有金钱概念,没有穷富概念,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战争,没有谋权篡位,他们享受着‘天上皇族’给他们带来的乐趣,或是星际穿行,或是宅在家里看被改造的其他星球的‘天授人’的精彩故事。
关于叶蓁蓁的片段并不多,一来是她不够有趣,二来,是天河的私心。
记录员爱上天授人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但结局都不怎么圆满,记录员出现在天授人面前,天授人都不怎么接受这样的存在,天授人觉得,这些记录员就是窥探者,所以往往出现了,就会被否定,纵使相爱了,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分离。
记录员只是每日观看天授人的日常,却没有真的参与进去,这就是你以为可以,实则却是不能逾越的沟渠。
‘天上皇族’对这些记录员很是宽容,如果喜欢上了天授人就可以奔赴对方的星球,因为‘天上皇族’知道,天星人永生,那只鉴于在天星或是得到了对方永恒的爱,不然,一旦对方不接受或是不爱了,那么离开天星的人就会死去。
天河的姑姑就是这样,为了那个男人奔赴另一个星球,跟对方结婚后不久就出现衰老的现象,原来那个男人婚后爱上了另一个女人,结果没出两日,姑姑就死了。
天星上的人不需要工作,‘天上皇族’最初是通过随即抽取家族来指定工作的,以后出现空缺,家族里的其他人就要补上这个空缺,天河的姑姑为那个男人辞去了天界院的工作,从而,天河补上。
每隔一段时间,天河的父母和妹妹就会告诫他不要爱上他负责的天授人,起初天河并不在意,可越往后,他就越是在意,以至于发现叶蓁蓁用血刃斩恶鬼,连自己的灵魂也斩离肉体时,他心脏一紧,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河是万能的,但不代表他什么都能干预,叶蓁蓁的思想他就干预不了,也不能预知其下一步的动作,更不能阻止那把血刃的插入,他和段念三山他们一样,在看见这一幕后都懵了。
不过天河发现,他头顶的指示灯还亮着,也就是说叶蓁蓁虽然死了,但整个记录还没有结束。
他立即向前辈请教,最后赶在巡查来之前奔赴冥世,但冥世有冥世的规矩,那个世界不是‘天上皇族’创建和干预的,是个异世界,在宇宙中,称之为大归处。
他能用能力干扰那些见过他的人记忆,却不能长久的待在‘死人的世界’。
前辈们记录的天授人里也有死亡而灯不灭的状况,他们也都前去指引过,方法就是只有遵从冥世的规矩,才能走回去,也就是叶蓁蓁必须顺利拿到居住证,才能从那面‘水光镜’穿回自己的身体。
而此时此刻天河是矛盾的,根据‘天上皇族’的规则,记录员可以爱上天授人,也可以告诉对方天星和天界院的存在。
冗长的沉默过后,天河浅浅的叹了口气:“该回去了,不过...”他狠下心来,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抬手按在叶蓁蓁的眉心:“你回去后,不会记得我。”
这话就像是一道百试百灵的咒语,一道金光封印了她的记忆,天河就此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