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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峥来的时候是3号早上八点多。
叶蓁蓁和毫厘坐在地下室吃早饭,门口的床垫子从外面挪开,下来的第一个人将外面所有的光亮遮满,那人个子很高,一脸横肉,身材也不知道是壮还是胖,总之是膀大腰圆的,梳着短寸,眉骨跟太阳穴上方的短寸头里分别有两道疤。
毫厘碰了碰叶蓁蓁的手背,用唇语说这人就是花生。
按照毫厘的介绍,这人应该也就17岁,是个高中生。
叶蓁蓁几口将面包噎进去,拧开一瓶水打算顺一顺,可偏巧从花生身后下来的不是瘦竹竿,而是代峥。
代峥要比叶蓁蓁上次见他要成熟一点,下巴上能看出泛着青色的胡茬,那双大眼睛还像以前一样精神,他在看见叶蓁蓁的时候没有孩童一般的惊喜,而是松懈了肩膀深沉一笑,最后坐在她身边,就这么歪着头看她。
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所以瘦竹竿下来也没解释什么。
小小的地下室,三天内挤进了八个人。
在下来之前瘦竹竿都跟这些后来的人解释清楚过来的用意了,除了书生鲍之礼和中二少女毫厘之外,其余几个都能明白且完成这为期一月的任务,代峥更是如此。
他在从小岛消失的时候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和花生出现在小仓库后,自然是出了声音的,被一杀的时候,超市后面稀里哗啦的。
因为代峥跟着萌萌看过这部电影,所以瞬间明白来的是哪个世界,且也做好了准备。
而瘦竹竿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休息室门口,并成功捡到了他俩。
代峥看叶蓁蓁的眼神,任谁都明白是个什么意思,起初毫厘还坐在叶蓁蓁身边不肯走,最后也被熊三花拉开了。
可现如今的叶蓁蓁已经名花有主,肯定是不能跟代峥共处一室发生些什么的,她可不确定天河是不是在天界院看着呢,更不确定天河会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快过年了。”代峥压着声音说完就朝她挪了一步。
叶蓁蓁朝外也挪了一步:“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回去再说。”
代峥盘起了大长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撑着脸颊,偏头看着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生很多事吗?”
叶蓁蓁错开眼神,盯着墙角被摞起来的冰柜:“是,发生很多事。”
“能让你疏远我的事?”
“是。”
代峥哼笑了一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有心思喜欢别人?真是难得,可从你上次离开到这次并没有人跟你过来,这次第一个过来的是瘦竹竿,他,你不会的,那就是来这里之前,上一个世界里有你喜欢的人?可那有什么用?能跟你一生吗?”
叶蓁蓁长长叹了口气,瞧着堵得严严实实的床垫子和被子:“他...我跟你解释不清,他...他可以任意穿行。”
代峥在听见任意穿行后,眼睛里的光泽瞬间熄灭了:“这么厉害,那怎么不穿过来救你啊?”
叶蓁蓁摩挲着手上的瓶盖:“他不会缺席的,肯定在赶来的路上,可来了又如何呢?肯定是像我一样,能力被锁。”
代峥后倾,双臂撑着床垫子,语气极其不屑的说:“这么厉害,不是说你没有姻缘线吗?”
叶蓁蓁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再聊些什么。
安静了半个小时后,瘦竹竿带队回到了地下室。
花生将背包里装着的猎枪撂在一旁,一脸不悦的坐在冰柜上。
熊三花许是从五金店顺过来一把劈木头用的砍刀,为了不让砍刀发出声音,用一件外套包裹着撂在一角。
鲍之礼和毫厘的背包里装着的都是水果和蔬菜,瘦竹竿则是扛着一具怪物的尸首回来的。
“就弄死这一只,他被杀了八次,每回都是要从小仓库赶过去。”瘦竹竿抬着下巴示意说的是花生。
毫厘将水果和蔬菜装在篮子里,然后挨着叶蓁蓁坐下:“她被杀了两次,胖子被杀了八次,瘦子被杀了一次,我和书生没跟着去那边。”
叶蓁蓁起身来到那具聚声怪尸体旁:“它们是怎么判断同类的?”
瘦竹竿摇了摇头:“还不清楚,这只是一只,这附近最起码还有十八九只呢。”
“枪店有炸药吗?”叶蓁蓁问。
“炸药肯定会引来更多的。”鲍之礼伸手摸了一个西红柿在衣襟上蹭了蹭。
代峥啧了一下:“哪儿还用什么炸药啊,我看过电影,这玩意儿怕一种声音,就是助听器那个,那个叫什么声音来着,特别刺耳的声音。”
叶蓁蓁瞧着被打烂的怪物脑袋:“是了,它头骨下都是耳蜗,聚声,但也怕声才对啊。”
“枪炮声鸣笛声都不行,要真的是那种刺耳的声音,我们要去哪儿弄啊?”熊三花问。
代峥说:“找助听器呗~”
瘦竹竿摆手:“助听器可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再说助听器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发出那种声音的。”
毫厘捡着碗里的巧克力豆:“不杀它们不行吗?我们就躲着,反正她活一个月就可以了。”
花生自来的时候就没说过话,此刻正双臂交叠,因为被杀了八次而生闷气呢。
瘦竹竿说:“杀怪就是以防万一,我们杀不杀,杀多少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如果出现意外,她要怎么保障自己活过一个月?”
叶蓁蓁坐回床垫上:“我好说,你没来之前,我就躺在面袋子上还对付了还几晚呢。”
熊三花问:“那你是怎么被杀的?”
“故意被杀的,那会儿我还不清楚这怪物的能力,所以要试一下用什么办法,发出多少分贝的声音会被杀,困了就藏好睡一晚,不吃东西,只喝水也能维持几个星期的。”
代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叶蓁蓁说:“我是第一次碰见怪物。”
毫厘问:“那之前是什么?”
“鬼,恶魔。”
除了代峥和瘦竹竿之外,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叶蓁蓁,在说出鬼之后,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叶蓁蓁都减少水和食物的摄入,瘦竹竿是不同意她出门的,所以最远只能走到超市休息区。
起初的一个星期大家在紧张和兴奋中度过,毫厘也开启了中二模式,每天拎着个布袋子出去寻宝,或是带回来一些布匹,或是带回来一些酱料。
瘦竹竿和花生还有代峥则是尽可能的将所有地方的床垫子都聚集起来,遮挡在地下室上面那片区域。
这地下室本就在走廊尽头,在通向二楼的楼梯下面,用床垫子和一些被褥隔出了一片区域,大家约定好不在超市范围内发出声响,不将危险带到这片区域,只要这片区域不被破坏,叶蓁蓁就是安全的。
这一个星期里,花生和熊三花是被杀次数最多的,花生的一脸横肉不是白长的,脾气特暴,有时候还有些混不讲理,他本是人,但也是人里面力气最大的,和聚声怪杠上,被杀了十七八次还能愤愤的从小仓库冲出去找那只聚声怪单挑。
因为现在是六月份,天气有些热,睡在地下室就更热了,那些冰箱里的食物虽说已经清理干净,但断了电的冰箱,那股子鱼腥味在两个星期的发酵中已经变成了酸臭味。
这里又不能洗澡,附近就只有公园的那片湖,代峥和瘦竹竿下去试过,还没等打湿头发,就被藏在水下的聚声怪杀个干净。
如此一来就不能洗澡,不能有明显的流水声。
男生们在住了三天后都搬到上面去住了,瘦竹竿说花生睡觉打呼噜,让他去远一些的房子地下室住,被杀了也不会牵扯叶蓁蓁,他虽说不愿意,但还是起身离开了,毕竟时间倒回要比空间倒回更可怕。
在地下室的这段时间里,叶蓁蓁是把这辈子的觉都睡足了,自第二个星期开始,整个人都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恍惚间她分不清白天和晚上,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在第三个星期的时候,她已经很少进食,只是在口干的时候稍稍喝一点水,她的梦是一片空白的,也不会想着要从白色里逃出去,在梦里就这么瞪着眼,盘算时间。
直到第四个星期,她进入了无我无界的模式,地下室内变得一片漆黑,挡住出口的床垫子开了一个小缝,但外面没透进来一丝光线,屋内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再没有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