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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青那时的举动,宫小军当有所察觉,比方发现青脖子突然挂了条金项链就应该问问它的来历什么的。但是,他没有,他认为他和青已经发生关系了而且也登记了一切都万事大吉了。直到收到青不辞而别的条子,宫小军才看到了煮熟的鸭子已经飞走了。宫小军一气之下与刘洋结婚时还费了不少劲儿,青人是跑了可没跟他办离婚手续,托了人说明了情况还拖了两个半月才解除了这个名存实亡的婚约。
现在,孙行已经病死在大陆,给青留下了一笔小小的遗产。实际上,孙行的遗产并不是小小的,而大大的,但青毕竟不是明媒正娶,孙行在台湾还有妻室,情人是高雅的说法,难听点的叫姘头。孙行临死前给了青一张五百万元人民币的支票,还划给她一批公司生产的化妆品,叫她回这个城市开个化妆品公司,并嘱咐他的继任老板也就是他的儿子能在以后继续向青提供最低价的货物。
孙行一死,他的儿子就把青当敌人来看了,他想如果没有她,一不会他爸这么早地累死,二不会孙家白白损失几百万。
青跟孙行在一起呆了五年,五年前的孙行就已经年老体衰不能有什么性行为了。但是,他人老心不老,不能做可以想,喜欢女人的天性他改不了。当年,被国民党特务抓了去,他没对那些令人毛骨森然的刑具屈服,而却败在了女特务的手下。青对这个可以做她爷爷的孙行毫无爱情可言,但她发现他兜里装着她所需要的钱。在发现孙行只不过有想法而没做法,她只不过是个不通医学的“保健大夫”时,青反倒感到轻松了。这五年的时光青也不会只是某种意义上的“保健大夫”,她也学了些经营之道,这是她以青春换得的除了金钱以外的最大收获。
青回来了,带着五百万人民币和一批化妆品回来了,又像宫小军当年那样干起了化妆品生意,而且不是经营部,是注册资金几百万的公司。人是有感情的动物,青与宫小军不辞而别一刀两断只是表现在形式上,那时她是那么爱大学生宫小军,说不爱了就一下子完全不爱了也不现实,如果是现实世界上那么多生死离别的爱情故事就都成闹剧了。青惦念着宫小军,也就是说在心里仍然爱着宫小军,就像宫小军在她离去后仍然爱着她一样,只不过表现的形式不同罢了。青牺牲了爱情换来了一辈子用不完的金钱,她以失去爱的痛苦换来得到金钱的幸福,而宫小军以失去爱的痛苦换来的还是没有爱的婚姻的痛苦,他不明智地以自虐方式表达了对青的爱。由此而言,在宫小军和青的爱情戏中,宫小军一败再败,而且连累了本应和这场爱情戏无关的刘洋。那么现在,青已经有了金钱,爱情又莫名其妙地占了上风,她想见到宫小军,她回到这个城市后通过各种手段了解到了宫小军的现状,她发现自己还有这个机会,她决定马上出击,寻找自己主动失去的爱情。这或许有些难以为人接受,爱情岂能是儿戏,但是,从古到今,这种如同儿戏的爱情确确实实在不断发生着,而且还在打动着崇尚爱情的人们。
宫小军直到接到青的请柬出现在公司门口,仍然不知给他发邀请的不是别人而是给她第二次爱情打击的青不能不说他是个粗心人。因为寄到宫家花园的请柬是青亲自填写的,与青给他写第一封信时,给留最后一张条时是个笔迹,他应该在没有听到青的声音之前就知道青已经再次出现在这个城市里。这样,他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想一想是不是来参加这个开业典礼,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尴尬。应当承认,宫小军在青离去后是那么恨她,就像相爱时是那么爱她一样,爱与恨是很容易互换的,爱得愈深恨得愈切就是这个道理。但是,由爱情转化成的恨又是很容易忘却的,只要你真心爱这个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恨也在慢慢地流失,充斥脑际的会是相爱时的那份温馨,就像喜欢怀旧的老人回忆起的往事总是自己一生感到快乐的旧事一样,就像宫小军躺在省立医院那张青曾躺过的病床上,回忆起与青相爱的幸福一样。
现在,青回来了,并开了公司来呼唤贫穷的宫小军的爱情,就像当年宫小军开了个经营部想留住向往金钱的青的爱情一样。
“小军哥,你这几年过得好吗?”青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宫小军,说。
宫小军终于从纷乱的思绪和紧张的神态中沉静下来。这时,他想起了刘富康,他这时之所以想起刘富康是因为他想起了刘富康与敏离婚多年后第一次相见时沉稳。是呵,他对自己说,我们已经不再年轻,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曾经相爱的人能再次见面不能说是件坏事,更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感情用事了。而且自己还比青大着八岁,在她面前,他更应该像个大哥哥,就像当时在那个叫晶的姑娘面前一样。
“青,”事隔多年以后,宫小军再次面对面地叫了青的名字,“你快三十岁了吧?”
青听到宫小军问起自己的年龄并不感到惊讶,她深信宫小军不会忘记自己的年龄更不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在十几年前,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宫小军在郊区的那片小树林里,献给她最“好”的礼物就是让她从姑娘成长为女人。她知道,宫小军在掩饰自己内心的那份情感。
“再过半个多月,就是我三十周岁的生日了。”青长叹一口气,说,“三十年做了一个梦呵。”
宫小军当然记得青今年应该有多大,当然更记得青的生日是哪一天,这不仅仅因为他在青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拥有了她,更是因为比青大八岁的他当年不是一天天地在盼望着尽快长大以便能跟他结婚吗?
“青,预祝你生日快乐。”宫小军抬起头来,看着青说。
这是宫小军自进门后第一次敢正视一下青,他发现,三十岁的青绝对不像三十岁的女人,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多情,皮肤还是那么细嫩白皙,红嘴唇里的那对小虎牙还是那么光洁迷人。五年了,青过了五年安逸休闲的生活,她吃不愁穿不愁花钱不用愁,哪像自己在为生活而奔忙?宫小军摸着自己苍老而疲倦的脸,突然想,如果青崇尚纯真的爱情,五年前不离自己而去,与自己结婚生子,还会像现在这样年轻吗?那么,她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刘洋?
青没再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来支撑着自己的头。她感到自己的头颅此时正沉重无比,就像里面灌满了铅水一样。她突然回忆起,五年前,在她为宫小军写下最后那张一去不复返的条子时,头颅也是如此沉重。当时,青原是打算跟宫小军当面分手的,甚至还想到了吃一顿最后的晚餐,晚餐之后热烈拥抱,拥抱之后友好地分手。但是,她不敢面对宫小军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她害怕看到宫小军忧伤的眼,她相信宫小军听到分手的话后会痛哭失声,这是因为她知道宫小军是那么爱她。她也知道,如果看到宫小军流泪,她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留下来与他过着平庸而贫穷的生活。现在,青一只手支撑着头颅的时候,另一只手拉开了老板台的抽屉,并将一只精美的礼品盒取出来,放在了台面上。
宫小军还没见过这么美丽精巧的礼品盒,他的眼睛一亮,就像要穿透盒盖窥视到里面的物件一样。
青这时也再次抬起头来,所以宫小军的眼神就被她捕捉到了。她站起来,双手捧着礼品盒,注视着宫小军。
宫小军发现青站起来时,竟也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他想,这次五年后的重逢就要结束了,青是想送给他一件价值不菲的礼品算作对自己五年前绝情的一种补偿。这么想着,宫小军就又莫名其妙地往前走了几步,而且他还发现青这时也离开了老板台,向自己走来。他伸出了双手,准备去接这个礼物。
“不,小军哥,”青突然说,“这不是送给你的。”
宫小军的手无力垂下来,脸也顿时的红了。他不好意思地走回到沙发前,低头坐下来。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还记得它吗?”青捧着礼品盒,也在沙发上坐下来,说。
宫小军感到身边的青有些激动,而且她身上发出的是他曾经熟悉并为之倾倒的气息。
他侧眼看了下青,没有说话。
青将礼品盒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对宫小军说:“小军哥,你打开吧。”
宫小军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伸手掀开了盒盖,里面一个红彤彤东西顿时把击懵了,他仰面靠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紧闭的双眼里有热泪涌出。
这就是当年宫小军与青第一次约会时送给她的定情礼物──红色的涤纶纱巾。
这条红色的涤纶纱巾是青得到大学生宫小军爱情的见证,她五年前离开宫小军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空空行囊里装着的就是这条纱巾,几年来它从未离开过青。有一次,孙行还发现了这条纱巾,不知内情的他见她如此喜爱红纱巾,还专门花了几百元在超级商场给她买了一条新的。青寂寞的时候就想宫小军,想宫小军的时候就捧着这条纱巾流泪,有一次哭够了就到礼品商店买了一只高档礼品盒把它装了进去。
青曾设想了许多宫小军再次见到这条纱巾时的种种反应,他可能不屑一顾,也可能一把抢过来把它当垃圾扔了,但是,宫小军如蒙重击似的表情是她没曾想到的。这时,青的眼泪也开始扑簌簌地掉下来,她含泪将纱巾展开披在肩上,就像当年宫小军给她披在肩上一样。
宫小军是不想睁开眼的,因为他没勇气去睁眼看这条代表他爱情的红色纱巾,他知道青这时拿出这条纱巾的用意。买这条纱巾时是什么心情?为青戴这条纱巾时又是什么心情?现在又是什么心情?青戴上这条纱巾后就开始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而且青的一只手还搭在了他的手上,他能感受到青的手像自己一样要微微地颤抖着。宫小军蓦地睁开了眼,就在他睁开眼的一刹那,青扑到了他的身上。
宫小军想拒绝青的拥抱,尽管五年前他们不知拥抱了多少次。但是,在他抬起双手欲推开青的时候,落下的双手却是在青柔软的背上。
是什么原因使宫小军再次与青相拥,事后他自己也不能解答。一切都是情不自禁,一切都照着青指引的方向发展。在他们相拥了近十多分钟,该流的泪已经流尽了之后,宫小军突然产生了一个奇异的想法,那就是看看青胸脯上被他命名过代表他们两个人永不分离的一大一小两个紫痣是否还有,就像故地重游的游客想寻找上次留下的脚印是否还有一样。
宫小军解开了青的衣扣,而且他发现青是那么期望他能解开她的衣扣。青还是那么轻轻地呼唤着宫小军的名字,就像睡梦中的梦呓一样。宫小军如愿以偿地找到了那个紫痣,当他像几年前那样低头去吸吮它们时,他立时感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郊外的那片小树林。
青的思绪没有回到郊外的那片小树林,她的脑际是一片空白,当宫小军的嘴含住那两个紫痣的时候,她失去了听觉和视觉,只有一阵阵奇特无比的感觉,那就是爱的复苏。
宫小军和青就这么由相视到相拥,由相拥到相吻,直至做了爱。他们这时候是忘我的,因为经理室的房门都没想到去插死,如果这时某个员工进来了就会发现这惊人的一幕,当然这个员工会把其当作一个普通的情人故事讲给别人听,绝不会想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情人故事。
这只被青买来准备谈生意用的意大利真皮沙发成了他们爱的复苏的温床,宫小军忽略了五年的路程,从分手到再会仿佛就在一眨眼之间,或者说他睡了一觉后就发现昨天离去的青今天早上就回来了。青对此感到意外,宫小军也对此感到意外,只是他们感到意外的时候,意外的事都已经发生过了。
宫小军在青身上做完最后一次颤抖之后,才发现自己再次成了爱情的牺牲品。青想爱他,他就让她爱,青不想爱他,他就不让她爱,青再次想爱他,他就又再次让他爱。对于自己的爱情,他竟然从来没有自己说了算过。在他与青话别的时候,宫小军没有接受青的热情相拥,只是用力握了握青的手,因为这时,他突然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有些荒唐可笑,自己马上就要回到宫家花园,而宫家花园里还有一个叫敏的女人在等着他,说不定此时午饭已经为他做好了。
“小军哥,”青将宫小军送到公司门口,递上一张名片,说,“希望你能常来找我。”
宫小军没有说话,他发现自己在这种时候总是像个失语病人。他坐上青为他拦下并付了钱的面的,回头望了眼此时在春风中异常容光换发的青,对司机说:“走吧,光明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