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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见萧斩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他要杀萧斩,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大不了再当一回蝙蝠侠。
他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所谋甚大,而萧斩就是最重要的证人。
这证人得留着,不能杀。
等他布局成熟了,要动手时,再把萧斩拿下也不迟。
不过,对于萧斩对他的胆怯,因此而变的百依百顺,对陆白的工作很配合,陆白还是乐见其成的。
他趁机从锦衣卫调走不少年轻人。
同时还把明正司的改革提升了日程,让萧斩催促锦衣卫,尽快把将要继承他们位子的儿子送过去,若现在不积极,以后继承不了自己个儿的锦衣卫职位,别怪他没提前说。
萧斩忙不迭的答应,向陆白保证,他一定尽力催办成此事。
“尽力就行。”
陆白知道,只要萧斩这儿不阻碍,不拖后腿,这事儿很快就能成。
他本来要走了,忽然想到了太后托他查的妖书案,这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再没点儿消息,顾清欢在太后那儿也过不去。
不过,说实话,陆白挺不想碰这个案子。
虽然事关皇权,但终究不过是一个谣言或者传闻的而已,就是破了也抽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反倒是这案子因为涉及宫闱,陆白估计不大好查,得用很大的精力。
这显然是个赔本的买卖。
奈何托付他的是太后。
就算不看太后,也得看顾清欢的面子。
因此陆白又转过身问道:“对了,老詹,一两个月前的妖书案,你查的怎么样了?”
“妖书案?”萧斩一愣。
当时皇上不止把这案子交给锦衣卫去查,还交给了东厂,但最终他们都查到了一个名为无忧的道士的瞎眼算命的身上。
“这算命的在一个月前畏罪自杀了,这案子在皇上面前都结案了。”萧斩说。
陆白长叹一口气,他听出这里面的名堂了。
这案子一听就大有玄机,以至于虽然结案了,但太后压根信不过,因此托陆白来查这个案子。至于这个无忧的道士,显然是个替死鬼。
这案子的水是真深。
唯一有意思的是出了人命案,陆白若破获这案子,抽奖的奖励应该会提升一个档次。
陆白吩咐萧斩,“那什么,你把这案子的卷宗送到南镇抚司衙门,我去查查。”
若是往日,萧斩肯定会说,陆大人,作为南镇抚司镇抚使,你恐怕无权过问此事吧?陆白都已经准备拿出太后的令牌来插手此案了。
然而,今儿的萧斩很痛快,他一拍胸脯,让陆白放心,稍后他就让人把卷宗送过去。
这案子跟他们锦衣卫的没关系,没什么好避讳的。
“好!”陆白十分欣慰,“跟萧指挥使共事就是痛快!”
陆白转身走了。
一个锦衣卫百户走上来,“大人,你干什么跟他这么客气,您才是指挥使,他只是一个镇抚使,还是南镇抚使。”
“你懂个屁!”萧斩不客气的说。
他现在恨不得陆白所有心思全在锦衣卫上,自然什么要求都答应,要是让他对锦衣卫的一切厌恶,甩手不干了,那萧斩觉得他的性命也就不保了。
锦衣卫被骂后语气一滞,虽然脸上不敢表现出不悦,心里却在嘀咕,心想这指挥使真是个饭桶,竟让一个镇抚使拿捏的这么死。
转念一想,他觉得也对,这指挥使本就是靠着投靠一秋山庄,办了当年朔北城那桩案子才起来的,压根就没什么才能,能被陆镇抚使拿捏得死死的也正常。
他按捺住心里的小心思,拱手说道:“大人,今儿早上东水门外的锦衣卫百户所上报,说城外的东水镇上有水鬼作祟,昨天夜里杀了两个人。”
萧斩没放在心上,“水鬼而已,让他们自己对付就行了,怎么,一个百户所连区区两个水鬼都对付不了?”
他觉得陆白说的针对,“看来是得把锦衣卫们送到陆镇抚使的明正司好好操练操练了,现在都懈怠成什么样子了。”
有一说一,锦衣卫百户也觉得现在的锦衣卫得整治了,许多人的境界凭证是假的,功夫也是花架子,若不是有一身锦衣卫的皮,还真不一定能办成什么案子。但这次,萧斩是冤枉人了。
“他们已经把水鬼收拾了。”百户说。
水鬼是所有妖邪作祟中最好收拾的,原因无他,只有这水鬼还离不开水,水就是他们的弱点,锦衣卫们只要把水排干就能把他们给收拾了。
这东水镇的水鬼也是这么收拾的。
“既然已经收拾了,还报上来干什么,请功啊?”萧斩没好气的说一句,忽然道:“哎,你说我把请功这活儿也交给南镇抚司怎么样?”
南镇抚司本来就由监查之责。
萧斩觉得可以把他们收进来,这样南镇抚司就有多点活,陆白就更没有别的心思了。
百户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能继续刚才的话题,“关键这俩水鬼,有点儿特殊,其中一位是锦衣卫,尸体上还有锦衣卫官服的布料呢。”
“什么,锦衣卫!”萧斩一怔。
这事儿可了不得了,竟然有人杀了锦衣卫,让锦衣卫的人当了水鬼。
“查清这锦衣卫的来历没有?”萧斩问。
百户摇头,东水门的百户所刚看见就报上来了,还没仔细查验尸身呢。
萧斩点下头,忽然想到方千户曾传过来消息,说陆白在查一桩锦衣卫失踪案,后来陷入了僵局,这具尸体或许跟这案子有关。
萧斩决定去卖陆白一个人情,亲自去告诉陆白这线索。再者说,这案子本来就是南镇抚司的案子。
萧斩这么想着,吩咐百户把妖书案高高兴兴的去了。
百户看着他的身影无话可说,旁边又一个百户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条鱼,一条上好的鲥鱼,难得的美味,寻常人家吃不到,富贵人家有银子也不一定吃得到。
这位提鱼的百户问道:“怎么着,指挥使大人这是干什么去了?”
这位百户没回答,而是问他手里的鱼,“这鱼给谁准备的?”
“还能是谁,指挥使呗。我小儿子不是娶了老刘他闺女?老刘就那一个闺女,他锦衣卫的差使眼看着就是我那小儿子继承了。”提鱼的百户说。
“这怎么了,不顺理成章,还用走后门?”百户疑惑,继而恍然,“也对,你那小儿子仗着你是个百户,在街上胡作非为,我听说前段时间还翻墙进人家里把一黄花大闺女给睡了?你这是得走后门,不然真不一定进得去。”
“去去,什么叫我儿子把她给睡了,明明是她勾引的我儿子。”提鱼的百户争辩道。
他提鱼孝敬萧斩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想趁南镇抚司的明正司全面接手锦衣卫审核和考核以前,把我小儿子调进来。”
他自己的小儿子自己知道,不成器,不是练武的料子,若真按陆白的改革来,他进得去明正司,压根就出不来,到时候只能当一个力士,就是锦衣卫里负责开路和出力的,压根没多少权利,就是秋风都不一定打得到。
“哟,那你可难了。”百户笑了。
就刚才萧斩那唯陆白马首是瞻的样,他不认为萧斩会帮他的忙,“你这鱼应该送给陆镇抚使,现在他的话呀,比指挥使大人的好使。”
撂下这句话,百户就离开,去整理妖书案的卷宗了。
陆白现在很忙。
虽然他的《桃花庵歌》,《十面埋伏》还有《牡丹亭》搅动了京城风云,弄的满城风雨,更有昨夜破悟道石碑让许多人修行的人惊叹,但陆白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只是顺手而为之,陆白真正的风云还没到来了,等到来的这一天,不止京城会满城风雨,倒是天下皆惊,天庭也将为之震颤。
这个布局的开头,就是陆白手里的这封邸报――当然,这是当今是人对这种东西的看法,陆白对它的看法是报纸。
这是这份暂时名为南镇抚司机关报的报纸的第一期,陆白在仔细的审阅着,同时不断地对手下的人提出修改意见。
认真讲,这些人很业余,有许多地方不能让陆白满意,但陆白知道,这已经是他们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而且所有东西的从无到有,都有一个积累的过程,陆白知道急不得。
他觉得,这份报纸真正的步入正轨,还得等到明正司的人才培养出来。
“内容上,这些歌功颂德的内容虽然一定要有,但可以少一些,你要把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经过都站在客观公正的角度说明白了。”陆白把报纸放下,“我再次说明,我不是让你们就这些案子来评论的。”
他们的评论也没什么价值,无非是站在皇上,锦衣卫的角度不咸不淡的评论一番而已。
几个书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我们再去改改?”
他们本来以为这差事会很轻省,万万想不到陆白的要求很多,不止文笔和内容上,语言上也有。
譬如鼓励他们用半文半白的话,可以不用活少用文言文,典故也要用大路边儿的。
说实话,这引经据典是他们最擅长,也最引以为傲的,陆白却把他们贬了个什么都不是。
“那倒不用了。”陆白摇了摇头。
做事不能急功近利,更要戒躁戒躁,长城不是一天垒成的,报纸也不是一天办成的,慢慢一步一步来吧。
“让人把这报纸多抄录几分,抄录的越多越好,到时候都发出去。”路白说。
若想扩大这报纸的影响力,首先得让这报纸传出去。
“这,这不大好吧?”一老书吏问。
邸报向来供衙门和公人看的,这传出去算怎么一回事,万一来个妖言惑纵,或者泄露了什么机密,得罪了什么人,这可不妙。
这些书吏都是案牍上的老人了,他们太知道这笔杆子杀人毫不逊色刀剑了。
“你们懂什么,这些都是功绩,你不传出去,谁知道你干了什么,不止百姓不知道,皇上都不知道,你难道要让我拿这些奸杀和鸡毛蒜皮的案子去当面向皇上邀功?”陆白又展开了他的大忽悠术。
书吏们一听,觉得好有道理。
这些当然不值得在皇上面前邀功,但也得让皇上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儿才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以前的南镇抚司为什么屈居人之下,毫无存在感?就因为许多人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
就连皇上都觉得没什么卵用。要不然也不会有东厂和西厂了。
“行了,就这么定了,一切罪责我担着,绝对牵连不到你们。”陆白不容置疑的说。
他还让打算让人去找一些说书的,专门在酒肆茶馆读这些报纸。
这份报纸上还面向所有百姓征集案情线索,陆白相信有了这份报纸,锦衣卫以后肯定得老实,而这份报纸所要监查的,可不止锦衣卫――
书吏们拿着确定的报纸出去了,陆白刚要去翻阅一些卷宗,想找一个案子查一查,萧斩走了进来,为他带来了关监司失踪案的线索。
“水鬼,锦衣卫尸身,两具尸体?”陆白送走萧斩后来了兴趣。
这很有可能是关监司一案的线索。
虽然过去一个多月了,陆白可一直惦记着这案子呢。这毕竟是他当上南镇抚使后的第一桩案子。
他必须得办的漂漂亮亮。
陆白让他的亲信锦衣卫卫二把方千户找来,顺便让一个书吏跟上全程跟进此案,然后去了东水门。
东水门同陆白进城时的西水门一样都是进入进城和秦淮河的水门。
不过,因为南朝东南繁华,从东水门进京城的船只如过江之卿,因此东水门要比西水门繁华的多,因为商旅聚集,东水门外的小镇也十分繁华。
因这小镇因东水门而繁荣起来,因此得名东水镇。
陆白赶到东水镇的时候,天上又下起小雨来。走上石桥时,陆白见这段河水被拦断了,桥下露出了淤泥,散发着一股子臭味、
至于四具尸首,都已经摆在石桥上了。
东水卫所的百户等在原地,见陆白来了忙迎上来,“陆大人。”
陆白点下头,目指尸首,“哪一具是锦衣卫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