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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宝音被毫不留情地踢出了军校。
她的朋友们,也做鸟兽散:没父母再准许他们的孩子,“认识”宝音;而且除了真朋友外,也没谁想沾上“恶棍家属”以及“被开除的杂物科垃圾”。
又过了一个星期,雷阿尔为杨送来一份、革命委员会下达给军校学生积极分子的通知:
五天后,日灼行星最高法庭将举行公审大会,判决罪大恶极分子,死刑。这其中也包括宝音的哥哥福报。
通知后面,还附着上个礼拜被处死的熊猫哥和瘦子的图像,很是骇人。看起来,两个人像是被什么、从里面炸开、血肉都外翻,然后又草草缝合了一下尸体,再拉出来拍照的……
就在杨心里一团乱麻的时候,他突然听见窗户外面有个“呜呼呜呼”的叫唤声。他伸头出去一看,只见穿着一身杂物科灰布劳动装的宝音,瞪着两只圆眼睛,叫他把自己弄进屋。
杨只得把通知器倒扣,然后用绳子,把这个不速之客拉上来。
宝音进来后,扫了一眼通知器,问:
“他……要死了吗?”
“谁?”
杨不知道谁把消息告诉她的。毕竟被赶回杂物科的宝音,应该没渠道听到这个“绝密信息”。
“恶有恶报,该!”
然后,宝音迟疑了一下,很小声的问:
“那头猪----关什么地方呢?我以为罗拉会带着他们走呢。”
杨也曾这样想,却没想到听见老师同学们议论:
罗拉为了获得共和国外围一个三不管小星系的管辖权,正在积极帮助革命委员会下属道德委员会,完成“惩奸除恶”的配额。
地下城民兵和小贩管理员们,自然被交了出去。弄得才进入他们所在行星议会的罗伯特市长和冻肉厂经理,也噤若寒蝉。
“你……可以帮我去问问吧?他被关在哪里了?我听说五天后就行刑了----”
杨虽然很讨厌福报,但是,毕竟认识福报很多年,而且福报还是宝音唯一的亲人,他无法完全不理。
好在,很快,这个关押地点变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雷阿尔新近在校外认识了个牌友,结果最后发现对方还是军校的高年级生,叫泰尔-比-泰罗。这家伙虽然来年冬天就要毕业,进革命军做少尉,却还打扮得花枝招展。
不上课的时候,他就会带上两只钻石耳钉,和满手的首饰,亮晶晶、明晃晃的,到处和人赌牌捞外快,再加上他表哥是政府里的小官,因此消息灵通。
泰尔-比-泰罗又天生是个喇叭,总爱在他的小圈子饭桌上,低声地“广而告之”,连隔墙有耳的宝音,都听说:
大恶人福报,关在了市中心的重点犯人看护所。
“呀!讨厌,那里的看守,都可帅可帅的了。”泰尔-比-泰罗还不忘补上这么一句。
于是,宝音有了一个主意。她不知道打哪里弄了些奇怪的衣服,半夜打扮得招招摇摇,想去诱骗那些“可帅可帅”的看守、开门放她进去。
结果,好不容易爬进看守所外墙围栏,还扯断了两片裙子后,她才发现,那里的“可帅可帅”的看守,全是一批由生物胚胎技术生出的植物性“仿制人”,荤素不沾。
“X的!泰尔-比-泰罗眼瞎吗?!”
但是再怎么骂,也无济于事。宝音只好又回到了、杨的宿舍窗户下。
也是凑巧,雷阿尔,正在杨的宿舍,看他做的《新军事理论概述》的笔记。但样子却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要是不是因为我认识你,知道你也是学员,我会以为这是老师的教案呢。”
雷阿尔不愧出身贵族,说话夸奖人,总是很有办法。
杨正在担心、宝音去见福报的事,没认真听。
“这两天,宝音怕是很忙吧?”雷阿尔把话题拨正。
“嗯----”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插手这事-----”
雷阿尔话音刚落,宝音就自己爬了上来。她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穿得有多么不得体。
两个男孩都吓了一大跳。
雷阿尔笑得都快岔气了:“宝音,你要是再瘦三分之二走,我会以为你是罗拉内亲王呢!哈哈哈哈!”
杨则赶紧拿了一条床单,给宝音遮住。
宝音却把床单扔出窗户,大喊:“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插手’?你-----”
雷阿尔收起笑容,打断她:
“我说的是理智的话。我,不会不考虑后果。如果福报是个好哥哥,他也不会希望你把自己搭进去。”
说着,就摆出一副“我不会因为你救过我,就为你做傻事”的表情。
宝音都快炸了。
杨赶紧把雷阿尔先打发了出去。
“他不是没有道理-----”
“什么道理?他杀了玛丽姐,玛丽姐是救了他的大恩人!”
“你---不能不讲道理。”
“讲道理有用吗?福报那头猪是在这里犯的罪吗?凭什么在这里处死他?”宝音更加愤怒了。她如果现在手里有把锤子,那么就是谁碰见,谁脑袋开花。
杨赶紧把桌子上可以行凶的物品都拿走。
就在这个档口,另外一个人也从窗户爬了进来。居然是罗纳尔司长的女儿。
“你----”
“杨,我叫‘雪儿’,下次你就不用再‘你、你、你’啦。”
漂亮的千金活泼的笑着,把床单举了一下:“我刚才还在想,最近来的太勤了,今天得找个什么新借口,才能混进你们宿舍。谁知就看到了‘爬墙利器’!”
宝音看看杨有客人来了,就耷拉下脑袋,要离开。
雪儿却拉住了她,看向杨:
“我觉得宝音是对的。她哥哥再不好,也不是在大人马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再说,宝音有权利去见见他,至少!”
宝音吃惊地看向、这个眼睛亮晶晶的女孩。
杨叹了口气:“可是,那里禁止探访。”
雪儿偏头想了一下:“我听爸爸说,这次公审,他会代表军方,出任公诉之一。所以,他们会去监狱提审犯人。”
“所以?”
雪儿故作不高兴的瞪了杨一眼。
宝音明白了:“唉!你在这里,妨碍两个女生说话。你去……去一楼餐厅……给我们买两杯奶茶回来。”
说着,她连推带踢的,把杨轰出了宿舍门外。
杨刚买了奶茶回来,才走到这一层的楼梯口,就听见走廊里传来雪儿一声尖叫。他急忙冲回自己的宿舍单间一看,雪儿已经不见了。
客厅里,只剩下一张大开着的窗户,和两片随着风飘飘荡荡的大窗帘。
杨赶紧给宝音打电话,但是电话那边没有人听。
一个小时后,罗纳尔司长打了一个电话给杨。
“杨,雪儿今天晚上,是你邀请去你宿舍的吗?”
“司长-----她回家了吗?”
“没有。”
“那么?”
“她被绑架了。绑架她的,就是你家抚养的那个。”
“宝音?”
“我现在才知道,她因为家族犯罪太重,被削去了姓氏。这样的人,你也推荐进到大好青年所在的革命军军校吗?”
杨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看上去和蔼的罗纳尔司长,会这么说。
宝音的父母,在王朝具体犯了什么罪,他不知道,但她是出生在流放行星上的,跟她父母以前犯的罪无关。
而且,大人马共和国不是也不承认王朝判决的吗?!
没等杨反驳司长,就听司长继续说:
“她刚才来电话告诉我,她绑架了雪儿,要求我必须释放福报这个恶棍离开这里。你听到这里,作何感想?雪儿那么纯洁善良的人,怎么能跟福报这样的恶棍,画上等号呢?”
杨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冷的在电话那一头回复:
“雪儿是司长唯一的亲人,福报也是宝音唯一的亲人。”
司长见话不投机,立刻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