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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深大师!”楚卓云忽然打断了左章的话头,眼神认真地说道:“卓云……配不上木老先生的赞誉。”
“嗯?何出此言?”对一切心知肚明的左章故作讶然问道。
楚卓云此时面露解脱神色,将自己先前偷奸耍滑的行为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面带惭色道:“卓云深知自己所犯之错不仅败坏了家风和父亲的期望,更让智深大师和木老先生失望。
“所以便将心思不正期间所得的凭证尽数抛却,并用十天攀登做罚,以惩戒自己盗取十枚凭证的过错。”
“楚小施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左章双手合十颔首一笑,然后缓缓问道:“那么,楚小施主还想知道,那功法究竟有多少字吗?”
楚卓云闻言一愣向左章看去,却见对方依旧一脸笑意,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心头不由一松,拱手一礼道:“不必了,大师。”
说罢,楚卓云便向两人告辞,步履轻快的向着寺门方向走去。
“此子将来定有一番不得了的成就啊。”左章点头笑笑,转身走进了小殿之中,继续钻研阵道传承去了。
而木听涛看了看左章,又看了看寺门方向,忽然明白过来,左章所说的小机缘,竟是通过诱导楚卓云自曝过错,而消除他心中对于自己行为的愧疚自责!
而这份芥蒂消除之后,楚卓云经过打磨的心境必然圆满不少,于日后的修行大有助益!
不说别的,单说冲击铁骨境与通神境时,这份心境就能让楚卓云免去五成的艰险!
想到此处,木听涛顿时目露敬畏嘀咕道:“智深大师,这份机缘……可一点都不小啊。”
眨眼之间,又是十数日过去。
当楚卓云于黄昏时分登上山巅,准备取走凭证后便回去的时候,却见平日里素少露面的左章正坐在桃树下,手拈一片桃树叶,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楚卓云见状哪还不知左章有话对自己讲,便快步走到左章面前,拱手行礼道:“见过智深大师。”
“楚小施主有礼了。”左章笑看着面前的楚卓云,见他依旧一副气息不稳汗湿重衫的模样,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毕竟这十数天以来,每日里都在坡头山上登上爬下的楚卓云不仅从未懈怠,还努力的提升着攀登速度。
而经过十数天的努力,楚卓云已从开始的一天登山五十趟,渐渐增长到了一天登山五十七趟,努力和进步均肉眼可见,且依旧在不断压榨自己以提高登山速度之中。
“楚小施主请收好。”
对于楚卓云的努力颇为满意的左章将桃树叶放在他手中,又从身边拿起一个小巧礼盒,递到了楚卓云面前道:
“明日就是张世山张僧会的新婚大喜之日,劳烦楚小施主今日回去之后,将这份礼物替贫僧交付于他。”
“卓云明白,定不负大师所托。”楚卓云面露恍然,双手接过礼盒,却觉手中礼盒虽然不大,却沉甸甸的有些压手,不由有些好奇其中是什么东西。
“些许寻常丹药罢了,聊表心意而已。”左章看出了楚卓云心中所想,笑着说了一句。
楚卓云闻言顿时面露诧异,因为只从手中重量来看,礼盒之中的丹药便不在少数。
而赠礼者是连他父亲楚靖军都敬服不已的智深大师,收礼者又是与正心寺联系紧密的张僧会,所送出的丹药又怎会真的是聊表心意的寻常丹药?
想到这里,楚卓云顿觉手中礼盒又沉了几分,以至于连他捧着礼盒的双手都变得有些汗津津的。
而拜别左章之后,端着礼盒下山的楚卓云忽然想起,自己这几日正因为不知该参加张世山的新婚大礼,还是该继续攀山之行而有些矛盾。
毕竟他在曹县中盘桓之时,颇受张世山照顾。如今虽应承了左章会爬山换取绝世功法,却也不能忘却这份恩情。
所以虽然他已经提前备好了礼品,却苦于心中不知该如何取舍,而纠结不已。
念及此处,眉头不觉间微微皱起的楚卓云忽觉脑中灵光一闪,低头看向手中礼盒,顿时明白了左章让自己今日夜间去送礼物的深意!
次日一早,楚卓云照旧于清晨时分来到了坡头山下,似以往一般面容镇定的顺着石阶向山上走去。
而当他完成一趟攀登而进入寺内去取凭证的时候,却见这一次坐在桃树下的不止左章,还有一名身形消瘦却面容熟悉的僧人,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正弘大师!”
楚卓云惊呼一声连忙上前,不过他虽觉心中有许多话要讲,不过却因为心性沉稳许多而没有贸然开口,只是带着惊喜躬身礼道:“正弘大师,卓云有礼了。”
“许久未见,却是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正弘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冲左章合十礼道:“却要多谢智深师兄一番辛苦了。”
“都是楚小施主自身努力。”左章煞有介事的回了一礼,然后看着楚卓云笑道:“楚小施主今早来了正心寺,恐怕是无暇去赴张僧会的大喜之宴了。”
“确如智深大师所言。”楚卓云闻言点头,接着又说道:“不过昨日夜间,卓云已经登门向张僧会道明了缘由,且庆贺张僧会大喜之礼,卓云也亲手交予了张僧会。”
“看来楚小施主行事,已经称得上稳妥二字了。”左章闻言笑笑,然后看了眼坐于近侧的正弘道:“不过你既受了张僧会的照顾,终究还是要代表楚家走动一下的。
“如今恰逢正弘师弟归来,不若替楚小施主你前去赴宴,也好代楚家与张僧会亲近一二?”
楚卓云怔了一下,旋即面露喜色道:“若正弘大师愿往,卓云自无不可。”
“你倒是干脆。”正弘见状不由失笑,稍作沉吟后点点头看着楚卓云道:“卓云,你父亲既然将你托付于贫僧,贫僧自也不能让你担了薄义之名。
“所以你且放心在此处修行,无法赴宴的苦衷,自有我与智深师兄替你与张僧会分说。”
“多谢正弘大师!”楚卓云躬身道谢,带着几分孺慕之情与正弘聊了几句,便自行退去继续登山去了。
而待他走后,方才还与左章等肩而坐谈笑风生的正弘忽然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告罪道:“小的方才无礼冒犯,并非出自本心,还望智深大师见谅。”
嗓音沙哑尖锐,却是前不久才化形成功的沙陀!
“怎么你也是这个毛病?”左章隐隐在沙托身上看到了几分木听涛的影子,不由笑道:“怎样?面具带着还习惯?”
“谢大师关心,并无异样。”沙陀点头应了,却不坐下。
“准备准备吧,咱们下山。”左章说着也站起身来,目光看着曹县方向笑道:“且去山下好好恭贺张大哥一番去!”
就这样,左章与扮作正弘的沙陀一起下了上,向着曹县而去。
而当他们踏足曹县地界的时候,已是临近正午时分,恰是热闹的时候。
“左章小师傅!”
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陈泽见了左章,顿时喜呼一声。
“陈大哥别来无恙。”左章见是熟人,拱手行了一礼,简单介绍了一番身边的“正弘”。
“原来是正弘大师当面。”陈泽礼数周到的行了一礼,然后引着左章两人一同进了院内。
而一路行走间,左章就听院中演武场和花厅两个方向人声鼎沸笑语欢腾,显是前来祝贺的宾客便被安排在了这两个地方。
可是引着自己的陈泽却显然并不是冲这两个地方而去,纳闷之余稍一思忖,便知张世山对自己另有安排。
过不多久,陈泽带着左章两人来到了一间静室,恭恭敬敬引着两人坐下后行礼笑道:“左章小师傅,老爷素知你喜欢清静,便给你们安排了这一处位置。
“劳烦两位且在此处稍等,老爷很快便来。”
“好说,陈大哥且去忙吧。”左章点点头,知道今日的陈泽忙碌得很,便将他送了出去。
而待到陈泽离开,左章便打量起了一番这静室,发觉除了整备齐全的饭菜酒水以外,还挂着红绸铺着红毯贴着喜字,洋溢着一副喜庆气息。
至于跟着左章而来的沙陀,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似是有些拘谨。
“放松些,咱们是来赴婚宴的,不是来赴战场的。”左章姿势察觉到了沙陀的紧张,笑着摆摆手道:“不过依着你的性子,让你去战场上没准还能放松些。”
“让智深大师见笑了。”沙陀面容有些僵硬的附和笑笑,然后就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模样。
左章见状不由失笑,知道自己劝也无用,便轻轻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问道:“心中有疑惑?”
“呃?没……”沙陀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见左章目光湛湛看着自己,心头一突连忙点头道:“智深大师慧眼,小的心头确有几分不解。”
“说说。”左章惬意的靠在椅背上。
沙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组织了下语言后说道:“智深大师令我假扮正弘,想来定有深意。只是小的不知大师深意落在何处,怕耽误了大师的事情,心头有些不安。”
左章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瞥了眼窗外演武场的方向,摇头笑笑后说道:“正弘这个名号有些响亮了,可却有些经不起推敲。”
左章为说完就不再解释,而素来机敏的沙陀也明白了左章言语间的意思,面露恍然后谦卑问道:“敢问智深大师,沙陀该当如何行事,才能为大师解忧?”
“有些繁琐,你且记好了。”左章说着竖起三根手指道:“第一,婚宴过后,你便动身去怀宁府府城,潜入怀宁府衙同知郑南家中,将他儿子郑元柏所藏的一份度牒盗走。”
“第二,带着这份度牒在外界游历一段时间,最好能去一些寺庙之中挂单住宿,留下正弘的踪迹。
“第三,做出一两件大事出来,留下正弘的名号,然后回来。”
沙陀将左章所说牢牢记下,然后问道:“敢问智深大师,这正弘留下善名好,还是留下恶名好?”
“自然是善名。”左章理所淡然的笑了笑道:“好不容易弄出来一个颇有名气的假身,若在弄出些恶名挂在身上,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小的明白了。”沙坨郑重点头。
“这事情交给别人不成,只有你能办到。”左章说道:“你机敏谨慎,又有本命神通傍身,自保之力比之他人强得多。
“只不过你神通初成,出门之后还需多用一用。一来可以提升神通威能,二来运势纯熟之后也能安全一些。
“对了,这件东西给你。”
左章说着,将从商执事手中收缴而来的纳物书囊丢给了沙陀,若无其事道:“遇到什么阵道宝材,不拘什么品级,都给我收集回来,我有大用。”
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储物灵宝的沙陀顿时两眼放光的看着书囊,恭恭敬敬应承下来之后,正要感激言谢,却听一阵开怀笑声伴着急促的足音从门外传来,连忙再度变成正襟危坐的高僧模样。
下一刻,竟是房门豁然洞开,张世山那身穿红袍的宽硕身子忽然蹦进了静室,并咧着嘴大笑呼道:“左小哥,你可算来了!”
“张大哥大喜的日子,我怎能不来?”左章站起身来,哈哈一笑斟了杯酒递向张世山,“张大哥,这一杯敬你与锦蕊姑娘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哈哈!借你吉言!”张世山毫不犹豫的接过,仰脖饮尽杯中酒,转头看向戴着面具扮做正弘的沙陀,眼珠一转笑道:“是沙陀吧?”
“张爷好眼力。”沙陀连忙见礼敬酒。
“自己人,拘谨什么。”张世山引着两人落了座后,自己也做坐了下来,惬意的饮起了酒。
左章见状忽而一笑道:“张大哥,这宾朋满客的,你怎的在这里躲起清闲来了。”
“我好不容易装醉脱身,怎好的再回去?”张世山摆摆手道:“那些宾客自有人去招呼,咱哥俩却是好久没见了,今日且先痛饮!”
左章哈哈一笑,便将杂事抛于脑后,与张世山一边推杯换盏,一边天高地阔的聊了起来。
眨眼之间,半个时辰匆匆而过,就在左章感觉外界的欢笑声逐渐减低消散的时候,却听门外响起一阵足音,紧接着敲门声起的同时,初霞的声音也从门缝中传了进来。
“老爷,老老爷问您在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