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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行行好吧,我都已经好几天没有饭吃了,求您赏口饭吃吧。”
“阿姨,求求您了,您看我弟弟的眼睛都看不到了,没钱治病,您就赏口饭钱,让他至少不要再挨饿了。”
“爷爷奶奶,帮帮我们吧,我们……”
迷迷糊糊的,薛云海似乎睡着了,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半年来生活的情景,有无论他们怎么哀求,都不理不睬的,有对他们冷眼旁观的,也有对他们恶言相对的,更有甚者,似乎是生活的压力太大,对他们拳打脚踢的。
这半年的生活,完全不能用生活要形容,勉强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阐述,但是谁也没有办法,这或许就是他们未来的命运了,一群残废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说未来?
猛然间,薛云海清醒过来,之前那些人的话,他清晰的听清楚了,而他原本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没有了抵抗,就饿算是死,不是还有小菲陪在他身边吗?
但是,当他回忆起自己这几年的遭遇后,他渐渐的感觉如果就这么死去了,他真的是太不值得了,不只是不值得,他的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绝对不能就这么死去,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么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憎恨,憎恨将他变成这样的那个老太婆,憎恨一直对他拳打脚踢的老狗,憎恨让他家破人亡而不顾而去的那个司机,憎恨,憎恨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
“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低头,我要将所有的一切……”
薛云海的嘴里,没由来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显得那么的自然,只是这句话,似乎并不像他自己说的一样,那种违和感,让边上的几个小孩也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他。
“云海,你说什么?”
虽然大家都是被迫害的小孩,也一起经历了半年的时间,但是真正能跟薛云海说上话,能够彼此成为朋友的,也就只有小菲一个人了,这个小女孩,在薛云海最无助的时候把他拉回了现实,让濒死的薛云海找到了生的意义,此时这个车厢里面能够让薛云海在乎的,也就只有她了!
“什么?我说了什么吗?”
薛云海有些诧异的朝着这边挪了下脑袋,因为震动的声音真的是不小,薛云海刚才的声音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听到,他真的有所什么话吗?但是随即,他就摇了摇头,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勇敢的面对,才能够创造未来,他的未来,只有他自己去创造了!只有愤怒,是不可能成事的。
“小菲,我们必须逃出去寻找属于我们的自由!绝对不能在这里等死!”
薛云海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然而其实他忘记了,在这个车厢里面的人,谁都可能会逃离,唯独他们两个是最难脱险的,一个瞎子没有视力,一个瘸子没有行动能力,他们凭什么从这里逃离?
反过来说,谁都会这么觉得,他们两个就是累赘,最不能从这里离开的。
手轻轻一翻,薛云海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小刀,再一翻,小刀失去了方位,这是他在孤儿院里面学到的魔术,将物品藏在自己的袖子里面,就仿佛真的是变走了一样,趁着一个颠簸,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弹了起来,而后一个翻滚,像是没有抓牢被弹出去了一样,整个人都不敢起来在地上一阵乱摸。
“麻烦!给老子起来,就你这小子最麻烦了!”
老狗很不耐烦的上去就是一脚,然而没有注意到的是薛云海手上突然出现的刀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站着的那个脚被薛云海狠狠的插了进去,原本还停在半空的那个脚一个横侧,老狗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不断的传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快,不想跟着他们去死的就开门跳下去!”
薛云海一声大喝,原本眼神完全麻木的众人,纷纷抬头了脑袋,不要命的往门口挤,原本倒在地上的老狗被踩得不轻,他想要去阻止,拦着这些人逃离,只是,脚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抓住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后门被打开。
山间的路很崎岖,车速也不是很快,就这么跳下去,应该也不会受到很大的伤害,然而毕竟是小孩子,而且还都是残疾,看到这么危险之后似乎又踌躇了,就仿佛他们的面前就是深渊,跨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了,难道他们是宁愿被带出去死了也不愿意从这里跳下去吗?等停车然后下去吗,笑话!
“以后,你是我的眼睛,我就是你的双腿!我们一定会活下去!”
薛云海轻轻抓住小菲的小手,反身将小菲背上身轻轻一跃,因为惯性,他整个人在空中失去了平衡,急忙一个转身,让自己的身体朝下,最后狠狠的撞击在地面上,让他差点没一口气上来昏过去。
看到他这么勇敢,却并没有激起太多人的求生本能,在几个小孩跳下来头破血流并且倒地不起后,上面的人再也不敢冒险了,车子渐行渐远,薛云海也再没有感觉还有人从车子里面出来,只是他的心里在乎的,也就只有小菲,其他人的生死,跟他没关系。
他自由了,逃离了那个贼窝之后,天高任鸟飞,即使没有了双眼,跟小菲在一起他们也可以活下去,至少,他的器官不需要在变成别人交易的钱财。
“啊呜”
事与愿违,或者说祸不单行,因为他们的血液气味,很快就引来了山里的饥饿动物,而狼群,也是来的最快的一个物种了,当薛云海才刚刚起来想要坐下休息的时候,他的耳朵里面,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狼的长啸,让原本就紧张的几个小孩更是显得无助,他们将目光看向了薛云海,似乎还在等待薛云海的下一步动作。
“上树!在树上的话狼群就抓不到我们了!”
这是事实,问题是他们要怎么才能够上树,薛云海再一次将小菲背起,凭着小菲对他的阐述,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棵树,手中的小刀翻出,想也不想直接插在了树上,身体一拉,再以自己的腿夹住树干,把刀子拔出,再往上,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就已经到了树腰部位,他缓缓喘了口气,完全凭感觉做出行动,而且还要带着小菲,太难了!
如果将小菲放下,他就可以活下去了……
脑子里面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让薛云海有些惊讶,或许这的确是他可以生存下去的契机,但是很快他就将这一丝涟漪给抛却了,就算是活着,没有了小菲的世界,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啊,救我,救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依靠刀子能够上树,依靠自己的臂力,能够让自己活下来,但是,会爬树的,能够真正逃离恶狼凶爪的,又有几个人?当求救声传来的一瞬间,薛云海只感觉他的心很痛,他努力想要跟这些人一起获得自由,可以活下去,却让这些人死的更痛苦了。
“啊……”
“住手,住手,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啊……”
肩膀上传来了一阵温湿的感觉,整个脖子都被勒得越来越紧了,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一幕的小菲甚至于手指甲都深深的扎在了薛玉海的肩膀肉中,他们谁也不敢出声,哪怕是呼吸都不敢多呼吸一下,生怕他们的声音会引来更多的狼群。
“云海,我好怕。”
趁着几头狼去分食那些死去的尸体的时候,薛云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总算是上了树,来到了其中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杈上,薛云海已经疲累得连手指都快动不了了,浑身上下都是湿透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怕的,鼻子里面传来的血腥味,让他知道了下面的残忍,他甚至于都在庆幸,他自己看不到。
小菲的声音将薛云海拉回了现实,在树上,他们或许还能活下去,但是之后呢?还有谁敢下树?在树干上,只是暂时的安全而已,不吃不喝,几天后他们都会死。
恐惧,让人忘记了愤怒,那些逃出来的小孩,此时已经忘记了去责怪薛云海,他们的眼神,就只是仅仅得到看着那些狼群,除了恐惧之外,他们已经再也容不下任何的情绪了。
必须要下去!不能死在这里!
薛云海的脑子里面传来了一个信念,当时在父母的坟前他觉得活着的意义失去了,但是现在,他的求生欲望却很坚定,他要活着,他要保护小菲,甚至于,他还想要报仇!
“我们必须下去,在这里,就是死!”
在树上的每一秒,都是在煎熬,两天的等待后,薛云海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下去铤而走险,然而自己被紧紧抓住的手证明了小菲跟他不一样的想法。
“小菲,相信我,我们能活下去!”
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打在薛云海脸上的时候,他不知道哪里来了自信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出了此般豪言,这似乎是做好了觉悟,不管是生或者死,他都不会就此放弃。
将小菲背起,顺手削了树皮将两人绑在一起,薛云海轻轻从树上爬了下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两个脚一掂后,脚下用力,转眼间就已经到了远处,他的脑子里面此时只留下一个念头,快点跑,他就能活下去,快,他还能再快,还能更快。
“啊呜”
果然,跟预想的一样,原本就在徘徊的狼群看到了薛云海的身影后,很快就传来了吼叫声,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薛云海却没有回头,按照小菲给他的指示,他只管不断的往前跑,他们两个就好像是最好的搭档一样,彼此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隔阂,我是你的眼睛,你是我的腿。
跟时间赛跑,跟生命赛跑,跟死神赛跑,最终,薛云海都输了,他的脚步渐渐停下了,继续跑或者不跑,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还没有出这个森林,他就依然还是狼的猎物,那么至少,不要让他那么憋屈的死去。
将背上的树枝一紧,告诫小菲抓紧自己,薛云海将小刀取了出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不管如何,他也努力了,挣扎了,反抗了,即使命运只能让他死在这里,那么他,也只能欣然接受,带着微笑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