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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了？”
浓重的烟雾漂浮在屋内，江深捂着鼻子挥手扇了扇，发觉没用，赶紧抱起小白狮往外跑。
“啊好痛！”
才走了两步，左臂上的剧痛就差点让他摔一跤。
低头一看，昨夜被小白狮啃过的地方，虽然已经长出薄薄一层皮肉，但是依然呈现粉色，嫩得很，一点经不起触碰。
而手里的小白狮似乎又闻到血肉清香，张开嘴巴就要咬。
江深吓一跳，一把抓住它颈后的皮毛，“哎哎哎，有完没完啊，真当我是你的早点么？”
小白狮呜呜惨叫，立时有鲜红的血液从脖子流出来。
江深赶紧松手查看，小白狮趁机一口咬住手臂开始吸吮。
“啊！”江深的眼泪顿时下来了，“真是太欺负妖了！”
好在今天小白狮只喝汤不吃肉，痛啊痛的，他就麻木了。
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心地翻开小白狮身上已经被污血凝结的毛发。
“怎么回事，小爷都快被你吸干了，你的伤口怎么还没好？”
江深看见那些沾血的毛发下面，虽然恐怖的伤洞已经结痂，但是很明显伤口并没有收缩，几乎还是那么大。
“这可糟了，不会一直要小爷给你当血妈吧？”
江深顿时觉得有点晕，连忙从开物珠里掏出一把药丸，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
小白狮吧唧吧唧的嘴巴忽然停住了，松开口抬头看江深的手，小小的鼻子嗅啊嗅。
江深一怔，慢慢把已经含到嘴巴里的丹药掏出来，往小白狮嘴巴送去。
小白狮嗅了嗅丹药，脖子微微一缩，一脸嫌弃样。
江深顿时火大，“小样！血都给你喝了，居然还敢嫌弃小爷的口水！”
也不管她会不会噎死，直接按住脑袋就给塞了下去。
小白狮梗着脖子，一边拼命往下吞药丸，一边委屈地呜呜直叫。
妥了！以后不用受苦受难了！江深狂喜。
此时他已经走进小院子，一抬头，惊呆了。
“尼玛，这是怎么了？彗星撞地球了吗？”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火光，神将府的一大半建筑都不见了，不仅是神将府，赤风城似乎发生了特大地震，一夜之间城内的房子全塌了，江深的目光穿过烟雾，甚至能够隐隐看见一面内城城墙。
江深一步跳上断墙，看着眼前这一切，喃喃说道：“不对啊，师……阿照，你昨晚没搞这么大破坏啊，我们回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小白狮刚刚咽下药丸，阿嚏一声打了个响鼻。
江深连忙从开物珠里把布袋拿出来，将她小心放进去，背在胸前，然后跳下断墙，往记忆中的神将府东边走去。
“咳咳！白纵！大粽子！风络晚！”江深在残垣断壁中一路走一路喊。
没有人应答，除了木料在火中噼啪作响，周围死一般寂静。
沿路看见几具仆人的尸体，江深检查了一下，他们不是被烧死或者砸死的，全都死于利刃，其中更有被一刀分尸的。
“难道打仗了？也不对啊，没看见城墙塌啊。”江深无比困惑。
一直找到神将府深处的第一道围墙，都没看见一个活人，江深果断掉头就往大门走。
神将府的大门倒了一半，出了门，江深一路直行，绕过一座座燃烧着的建筑残骸，向通往南城门的大道走去。
此时他的鼻子已经被空气中飘着的烟灰塞住了，闻不到一点味道，所幸他不呼吸也憋不死。
当他翻上一面墙，面对城南大道，看见眼前出现的这一幕，江深顿时惊呆了，随即俯身一阵干呕。
薄薄一层乌黑积雪下，数不清的焦黑尸体堆积在大道上，紫黑色的血迹几乎淹没路面，越靠近城门，尸体越多，多到堆积起三四层。
城门紧闭，门上无数血手印，城墙上一个军卒的人影都没有。
江深呆立在这座亡者之城内，脸色煞白，很长时间都无法恢复正常思考能力。
阿嚏！
布包里的阿照又打了个响鼻，将江深的魂给拉了回来。
“为什么？这他妈到底是为什么？”江深一屁股坐了下来。
“哪有什么为什么。狼要吃羊，牛要吃草，钝刀子割肉，绝户网捞鱼。见不得伏尸百万，修不成逍遥神仙。”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江深转头，看见吕狂徒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对着长街无数尸体，举葫痛饮。
布袋里的阿照忽然嗷地叫了一声。
江深从墙头爬起来，胸口莫名地有股气往上顶，“你修成逍遥神仙了么？”
吕狂徒放下酒葫芦，斜睨了他一眼，漠然说道：“这只是开始，还会死更多人，更多妖。”
江深眼睛红了，冲着吕狂徒大吼道：“关我什么事？你们神仙打架，算计我一个小小妖精干嘛？你看看这满城的尸体，昨天都还好好的，偏偏就我一进城，死了！全他妈死了！”
“哈哈哈……”吕狂徒放声大笑，笑完扶腰指着江深脑袋说道：“算计你？你配吗？告诉你，不管你进不进城，他们，还有他们，这全城的人都活不了。”
江深默然。
半晌之后，他平静地问：“为什么？是谁干的？”
“你问她啊。”吕狂徒手指江深胸前的布袋，冷冷说道：“赤风城本就是座妖城，是青摇山的妖都，当年满城妖精死绝，才变成如今白氏的家城，今日惨状，不过是万千妖魂索报罢了。”
阿照在布袋里呜呜哀鸣。
江深知道吕狂徒没有骗他。
“那本书是你放在书店的？”
“不是。”吕狂徒回答得很自然。
“那我该怎么办？逍遥子会来追杀我们么？”
吕狂徒没有直接回答他，问道：“你想做妖，还是做人？”
“做妖怎么说？做人怎么说？”
“做妖，去蟒山，去骨冢，去迷渊河，如果最后你们没有死，去见狄希，命好的话，可以苟且活到那最后一天。”
江深听不懂，继续问：“做人呢？”
“做人，那就去燕都上阳城，考天道司。”
“这么简单？只要去燕都？”
吕狂徒笑了笑，“不简单，这比做妖神还难。”
听到妖神两个字，江深心口莫名一痛。
“我信你个鬼，那我去燕都。”他恶狠狠地对吕狂徒说道。
阿照忽然在布袋里呜呜乱蹬。
“哈哈哈……”吕狂徒再次仰天长笑，一边笑一边面向城南凌空迈步。
“既然你决定去燕都，拿着这个。”
一片紫色枫叶缓缓从空中飘落，飘落江深面前。
江深探手捉住，小小一片，晶莹如玉，紫红近朱，上有点点血迹。
“世人都道修仙好，修仙岂非修人道，人道七情通天道，斩来斩去堕鬼道……”
吕狂徒踏入半空，长歌而去，满城青烟之中，只留袅袅余音。
“阿照，小爷怎么觉得又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