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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深听了这老头的问话,心里莫名地微觉不爽,于是没好气地回道:“我不是谁的门下,只是捡到本秘籍,自己随便练练的。”
没等这位天枢司司座开口,高台后面的石屋里忽然冲出一个白衣胖子,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向江深叫道:“你自己练练,就学会施符了?”
天枢司司座沉下脸,转身对胖子说道:“晏六,等本座问完话再说!”
胖子瞥了司座一眼,面带不屑地说道:“嘁,充其量就死个皇子而已,风络澹那家伙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死了就死了,多大个事儿!这么大个符道天才在跟前,孰轻孰重,莫文远,你不会拎不清吧?”
哦豁,有意思,死个皇子“而已”。
看来这司天监在上阳城人见人怕不是没有道理的,连皇帝一家子都不放在他们眼里!江深若有所思。
“放肆!”莫司座两道灰眉竖起,沉声对晏六喝道:“就算他是符道天才,你眼中就可以无视司天监的规矩了么?你给本座闭嘴!不然休怪本座请监规打你!”
胖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撸起大袖子,冲着莫司座恶狠狠地叫道:“莫文远!你吓唬谁呢?老子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天道司已经五十多年没给符箓院送过一个弟子了,今天让我捞着一个,你居然敢仗势欺人?信不信我到监正那里跟你理论理论去?”
“仗势欺人?说我仗势欺人?要不要我这个司座给你来做试试看?”莫司座吹胡子瞪眼。
“你这狗屁司座,谁稀罕?也只有你才拿着鸡毛当法宝,呸!我好好的符箓院院长不做,是让你的口水淋坏脑壳了嘛?”
这……江深差点笑出声,这俩人哪像什么修道的仙人,明明就是一对市井吵架王。
伫立一旁的许霖似乎对这样的一幕司空见惯,脸上一点没有露出诧异或尴尬之色,只是摇摇头,以非常敷衍的口气劝道:“好了好了,二位师长消消气,咱们先把正事说完再理论好不好?”
“你闭嘴!”
两人转头呵斥许霖。
被骂二重唱的许霖,依旧一脸风淡云轻,负手而立,听话地闭嘴静静看着面前两人吵架。
江深看戏看得正起劲,猛然间心神巨震,霍然抬头,忽有一剑从天而降!
此剑巨大无比,足有两人高,近一尺宽,剑身紫黑,噼啪冒着电光飞下来。
巨剑悬浮莫司座和晏六身前,剑身上有一行字熠熠发光:“玉波池事件交天璇司调查,晏六暂调天璇司援助”。
莫司座和晏六见巨剑出现,立时闭嘴,同着许霖,三人一起躬身向巨剑说道:“领监正法旨。”
巨剑颤了颤,仿佛点头表达已经知晓,嗡地一声飞起,没入云雾之中。
待巨剑消失,晏六抬起头,手指莫司座,胖脸上笑开了花,“哈哈哈……莫文远,你也有今天,想不到天枢司的事功,也有被何洛明抢去的时候,哈哈哈……”
莫司座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狠狠瞪了晏六一眼,拂袖转身往屋内走去。
“好了,我可以带你出去了。”许霖转身对江深说道。
“哎,别走啊,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晏六急忙叫住他们。
“我叫江深,跟你们司天监是街坊邻居,就住太平街公主府。”江深回头笑着说道。
晏六大喜,一把拉住江深,“很好,你说你是自己学会施符的,那画一个雨师符给我看看。”
“啥符?”江深一头雾水。
“雨师符都不会?那可是符师最入门的符啊。”晏六挠挠头,挥手在空中画出一个似乎不太复杂的符形。
符成后,身前三尺忽然水落成线,破空而下,嗤嗤作响,落地前旋即消失不见。
“喏,就这样的。”
江深吓了一跳,这道被晏六称为最简单的雨师符,若是落在身上,怕是立时就会将人射成筛子!
但是刚才晏六运指时,灵气运转之势,他已经了然于胸,忍不住手痒,一边说着“是这样么?”,一边运指如飞。
这道符所需灵力不太多,符成之时,一道紫色闪电在江深指尖倏忽来去隐没。
感觉到周围灵力波动,许霖和晏六脸色微变。
轰!
高台之上凭空出现无数晶莹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滴水,随着嗤嗤破空之声,锋利水丝切割开空气,急速向下划落!
江深自己都傻了,没想到这道符来得如此恐怖,一时竟忘了躲避,而他怀里的阿照见机极快,嗖地窜进了他胸前的衣服里。
呛!许霖的灵剑及时出鞘,剑光如雀尾开屏,霎时将三人头顶的雨丝切断!
哗啦一声响,失去灵力的雨丝变成一大片雨滴,将三人劈头盖脸淋了一身。
愣了半晌,晏六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垂头看向江深,咧开大嘴发出一阵快意大笑。
“哈哈哈……天才啊,这世上真有先天灵通之躯啊!哈哈哈……”
江深甩甩头发上的水,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胖子。
“别走了别走了,留下跟我学符吧!”晏六双眼大放炽热光芒,一把抓住江深胳膊。
许霖在一旁运功震飞身上的水滴,脸上也出现一抹惊奇的笑意,却拍了拍得意忘形的晏六,正色道:“晏师叔,虽然他是符道极品良才,但是您知道,司天监的规矩却是绝对不能触犯的,您还是等一等,等到明天开春,天道司开考之时,再引他进来吧。”
晏六一拍脑袋,连声道:“是是是,哈哈哈……明年开春你一定要来啊!”
江深皱眉思索了片刻,问道:“跟你学符,那我到时候还能学其它东西么?”
“其它东西?其它东西跟符道相比,那都算个屁!”晏六眉飞色舞地说道:“你这样的灵通之躯,天生就是符道中人,哪还需要学什么其它东西!那不是暴殄天物么!”
“那我还是不学符道了。”江深摇摇头。
因为阮初元留下的记忆里,分明就很排斥符道,导致江深潜意识里也不太感兴趣。
原因很简单,阮初元认为符道并不是修仙正道,证据就是,几千年来,根本就没听说过有什么符道大师能够飞升证道的!
而江深以为,既然符道不能修行到那个人间极致,想必到时候依然打不过逍遥子,那花这个时间干嘛呢!
“什么!”晏六立时脸色大变,三百斤的大胖子,腾地跳起来大声爆吼:“不学?!你敢!”
江深一缩脖子,赶紧躲到许霖身后。
“晏师叔!”许霖急忙劝道:“你别吓坏他,距离明年开考之时还有数个月,何必急在此时呢?况且,他这样的灵通之躯,你不藏着点,还在这嚷嚷,不怕别的院里知道了抢去?”
晏六脸色稍缓,压低声音,但仍是神情激动地指着江深说道:“你……你叫江深是吧?告诉你哦,明年大考之时,只能入我符箓院,这段时间乖乖在家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嘁!江深偷偷翻个白眼,暗道这胖子可能脑壳真的不太好吧?
“行了行了,晏师叔,天璇司那里还等着我们去交接,这事不急,慢慢来。”
许霖说完,一扯江深衣衫,带着他往高台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