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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洛云舒的茶饮之事,何玄晶回屋小憩片刻后,便满怀期待地往望悠居而来。
想起昨晚归路上发生的故事,何玄晶不禁有些羞怯。
“可不能告诉花药!”何玄晶自言自语地已推开教室的大门。
洛云舒果已坐定,神色如常,并未显得有何变化。
何玄晶心内微感失落。恭敬地叫了声“先生”,便坐到了桌案之前。
“开出你的条件吧,为师答允过你。”
见洛云舒一本正经的样子,何玄晶只觉讨厌。心道你既然如此做作,就别怪我心狠啦。
“第一,我一定要进入百人团。”
“第二,我不想再写‘生’字。”
“第三,不要让我给你烧茶水。”
“第四,我……”
还待再说,已被洛云舒喊停,“小女子不要太贪心,哈。”
“哼!”何玄晶白了他一眼,心道叫你装大方。
“这三条我应你就是。”洛云舒想了片刻道,“不过进百人团易,但你要是就此放松练琴,即使我护你登场,也难实现你的志向。”
何玄晶心内凛然,似觉洛云舒话里有话,可又无法细问,小嘴一撇,赌气答道,
“放心,我自不会放松。我还想日后打败春娘呢。”
见何玄晶说得郑重,洛云舒反而失笑,
“为师不与你多说,只要你自不放松就好。”
洛云舒低头略思了片刻,起身言道,
“走吧,既然你不想写‘生’字了,那我们就换个字写。”
何玄晶不解,不就是换个字写吗?怎么似乎要去外面?
洛云舒吩咐书童传轿夫备轿,何玄晶静坐不动,不知洛云舒在打什么主意?
“走啊,那里虽不远,只因天色尚早,怕冻着了你,我们还是坐轿吧。”
何玄晶皱了皱眉,好奇地问道,
“喂,你又搞什么鬼?大早晨的就知道瞎折腾人。”
洛云舒只是催促,何玄晶无奈,只得起身跟随。
二人上了轿,沿大街转向西行,进而向北而去。
何玄晶边走边往外张望,越走越觉熟悉,不多时,竟拐进了济春堂所在的老街。
何玄晶心下疑惑,不知洛云舒怎知晓了两孩童的事情,可转念一想,猜测自是老杨告与他知。
嗯,正好打算课后来此探望他们,现在来看看也好,何玄晶思量着。
轿夫落轿,二人下轿后,站在济春堂前。
时辰尚早,济春堂已放下门板,挂出营业的牌子。已有些求医求药的主顾,等不得赶早过来看病抓药。
洛云舒信步而入,何玄晶随后相随。刚进入药堂内厅,恰逢杨掌柜在问诊,见少爷进来,不觉愣神,待再见到何玄晶,只以为是她邀少爷来此的。
“少爷,您和晶儿姑娘来得太早了些吧。那小女孩还没醒呢。”
洛云舒有些不知所以,闪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这老伙计。
杨掌柜见洛云舒的表情,方知对方并不知情,也正迷惑,望向何玄晶时,她也是两手一摊,好像再说不是自己领他来的。
杨掌柜恍然,忙问少主来此何事?
“是这样,杨掌柜,这是晶儿姑娘。前儿个夜里想必你是见过的。她来你这做些课习,只安排她随你出诊就好。别的事情不须特别照应。每日此时我会派人送她过来,晚些轿夫自会带她回府。”
见少爷说得不甚清楚,杨掌柜满是雾水,心里更是惴惴,暗寻不会是怕我监守自盗,派少奶奶来查我的账?正揣摩着,只见洛云舒回身又对何玄晶道,
“晶儿,后面这段时间,书法课暂安排在这里。如你所愿,我们就不写‘生’字啦,改写‘死’字。”
见何玄晶刚想出言询问,洛云舒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先听我说完。每日来此,你就坐在杨掌柜诊室内,留意来此看病问诊的,这‘死’字比‘生’字更难写,希望你能悟出此中深意。”
杨掌柜在旁,才知道洛云舒二人此行目的。心中不觉暗道这少爷真是花样繁出,玩性不断。
何玄晶也是无语,这换了个字写也就罢了,生生要每日折腾至此,只为写一个字,眼里写满了一百个不愿,委屈地看着洛云舒,似是在说,我是怎么惹着你啦?这么欺负我?
见何玄晶面露不愿之色,知道自己不说清,恐怕是要伤了这小丫头的心啦,只得缓缓又道,
“晶儿,你与春娘的比试,因时间有限,加上你之前修习太少,所以为师只得另辟蹊径。我门里有篇教法,称作情意篇。这写字不能光写形,更要逐意。这生死二字包罗最多,而在这医馆里,你也更能多有领悟,所以为师才带你来此,希望你能望情生意,写出自己所悟。”
听洛云舒这样讲完,何玄晶才算明白,微红的眼圈中浸满了敬佩,抿着嘴笑道,
“算你能说会道,我就暂且信了你的话。”
杨掌柜也是频频点头,心想我家少爷真是少有的才情,只可惜用错了地方,要是钻营仕途,哪还愁不能封侯拜相?
杨掌柜正要领何玄晶去诊室熟悉下环境,只见从后宅又走进一人。何玄晶笑盈盈地上前关问,
“燕保,你妹妹怎样了?在这里都还好吧?”
燕保早已看见何玄晶,忙扑倒在地,颤声拜道,
“多谢姐姐挂念。嗯,我妹妹好多了。杨大夫真是好医术,昨晚又喝了一碗汤药,今早看起来面色更好了些。”
洛云舒见何玄晶认得眼前这少年,正要相问,何玄晶一把抱住洛云舒的手臂,拉在近旁道,
“这就是昨天说起的洛少爷。你可再把跟我们讲的事情,再跟他细说一遍。他肯定能找到关系,呈报给朝廷知晓的。”
燕保听完,立刻跪向洛云舒磕头,洛云舒亦赶忙伸手相扶,燕保见此人面貌俊朗,谈吐不俗,知必是个有本事的富贵之人,再也忍耐不住,哭泣着将事情从头到尾又细说了一遍。
洛云舒听完面沉似水,内心烦乱难平。早就知道傲昌国虽表面繁盛,但内里却是暗涛汹涌。
王君久居宫内,太平日子久了,渐渐心生懒散,下面官吏更是放肆,贪污结党者大有人在。
洛云舒不想当着这些人谈及太多,整理了番思绪,平静地说道,
“燕保,你说的我都已经记下,听你晶儿姐姐的话,先在这里好生住下,治好你妹妹的病。我自会想办法将你所说之事呈与朝廷,到时自会有人给你伸冤。”
燕保感激地看了看洛云舒,激动得再次跪倒在地,
“多谢恩公,若能替我爹娘,还有那许多族人报了这大仇,我燕保这条命就交给恩公了。”
何玄晶扶起燕保,不想他如此沉重,开玩笑道,
“喂,干吗算是他的功劳,要谢你也该先谢我才是吧?”
燕保抽着鼻涕,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惹得大伙相视而笑。
之后,几人又由燕保陪着,去内堂看了看尚在熟睡的妹妹燕凤。
果如燕保所讲,杨掌柜手段高明,燕凤经这近一日的调治,已脱离了危险。看来只要每日按方服药,不久便可痊愈。
杨掌柜留燕保在屋内照顾他妹妹,自己这才领着洛云舒二人往自己诊室而来。
杨小六正在此间照应,原来杨掌柜医术精湛,多有患者慕名来访。这时屋外站了三、两拨病患,家属相陪,正在此等候。
小六子给洛云舒等人见了礼,这小子不知是不是脑筋不大好使,又一声“少爷,少奶奶好。”直气得何玄晶“啪”地揍了他脑袋一巴掌,气呼呼喝命他以后不许瞎叫。
这小六子吓得只是作揖,倒又逗乐了何玄晶,眉间上挑,没好气地说道,
“小六子,你要是再敢忘了,哼,我就调你来洛府刷马桶。”
小六子心里吐槽,不忿地嘟哝着你这明明是少奶奶地做派,干吗还死鸭子嘴硬。
洛云舒假装没在意,跟着杨掌柜进了诊室。
杨掌柜先是指了另一张桌案,请何玄晶坐下,上面放好了纸笔。
向二人施礼后,便让小六子安排患者入内诊治。
进屋的乃是名少妇,怀里抱着个婴儿。,粗布的衣裳显是家境贫寒,头上只简单别了跟木簪,蓝巾包头。两眼泣红,一脸苦哀。
这婴儿在妇人怀里甚是乖巧,双目紧闭,只柔弱的小手微微张动着,鼻眼间气色灰暗,显是身带疾患。
妇人说了几句病情,杨掌柜伸手探脉,又命妇人将婴孩放在侧边床上翻看。
待都看完,微微叹了口气,犹豫了许久,勉强写了张方子,递与妇人,直言这孩子先天脾气不足,加上营养没跟上,已伤了根脉。先试试这幅汤药,要是效果不好,多半难再回天了。
那少妇听完,神色更显悲涩,强忍着泪水,只抽泣着谢过大夫,便摇摇晃晃地出门而去。
隐有几句传进屋里,想是在与丈夫求告,
“他爹,我也不想啊!家里就那几口野菜饼子,那鸡宰了吧,给咱苦命的孩子喂几口,我也好吃些催些奶,不然,不……”
何玄晶哪见过这多人间疾苦。燕保兄妹犹在眼前,这一幕又是桩人间惨剧。自己生于帝王家,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绫罗锦缎。可天下之大,终日为生计奔波者,不计其数。
何玄晶思念自己往日受的委屈,不及这母亲万一。两行清泪惨然落下,浸湿了纸张,那“死”字竟一笔也写不出。
洛云舒似早已料知,并未开口,只轻轻拍了拍何玄晶的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