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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蛰原身所在的那座小村庄,就供奉着宗祠,宗祠里的祖宗牌位,能驱散邪祟、妖魔,庇护一方安全。
包括道观中,也需要祖师爷铜像镇压,才能让观内众人安心修行。
眼下这座破败的庙宇,就有真灵庇护,苏蛰心想自己运气着实不错,赶忙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这座庙宇虽然非常破旧,门前却并无多少杂草,反而有条干净的小路。
苏蛰左右观察了一阵,手捏符箓,小心翼翼的踏入庙宇,一股腐朽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眯眼打量,庙宇内光线昏暗,入目就是一尊斑驳的铜像。
见到这座铜像时,他心头一突,好在铜像并非是个佝偻的老道士,而是个披甲执戈的神将模样。
原本铜像上应该有艳丽的颜色,但长时间无人打理看护,如今显得格外斑驳,遍布尘土。
苏蛰却是郑重的走上前,面向神像打了个稽首,“尊神在上,小道若有叨扰之处,烦请见谅。”
庙宇内空间不大,左右空地上还能见到几处火堆,应该是曾经过路客留下的。
此处距离道观不远,或许就曾有道观里的童子在此地夜宿。
苏蛰四处打量了一阵,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这才有空翻看大师兄留下的遗物。
在水潭底下的山洞里,他找到了一个储物戒指,当时急着跑路,根本没空查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是一枚十分小巧古朴的戒指,青玉质地,注目时能瞧见莹莹流光缠绕其上。
储物戒十分罕见,哪怕苏蛰在道观内‘人见人爱’,他也没能得到这传说中的宝贝,当下细细摩擦了一阵,便渡入了法力。
戒指上微光闪烁,他以灵识查探,将其中存放的物品一一取出。
本以为会有‘密码锁’之类的阻拦,结果却十分顺利的将戒指内的物品取了出来。
东西并不多,一些瓶瓶罐,一些材料灵药,还有一本书册。
“五雷正法?”
苏蛰先拿起书册,从书名来看,应当是一门修行法诀,翻开扉页,却发现书里还夹着一份遗书。
他当即凝实细看起来。
遗书自然是大师兄书写,他开篇就写明,道观内暗藏大恐怖,几位师弟相继遇害,自己怕是也在劫难逃。
追忆往昔,苦修多年,道行浅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当在世间留下一点痕迹,静待有缘之人。
‘大师兄和我一样,很早就察觉到道观里有问题!’
苏蛰继续看下去。
大师兄原本是个富家子弟,自幼衣食无忧,不愁富贵,可偏偏就痴迷上了求仙问道,败光了家产也毫无悔意,直到他遇上了平清子。
平清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气派,随手就施展出点石成金的仙术,大师兄自然惊为天人,纳头就拜。
他本以为自己苦苦寻仙多年,终于有了正果,可没想到这却是一切灾难的开始。
平清子老道说要给他一场考验,毕竟法不可轻传。
而所谓考验听起来也十分契合仙缘飘渺,却是让他入梦,在梦境中目睹家人亲友受岁月侵蚀,垂垂老矣,最终化作黄土一捧,以此来堪破生死无常。
一梦百年,大师兄恍恍惚惚,就听到平清子问他可悟道了?
他担心错失仙缘,连忙答复自己得仙师点拨,已然悟道。
平清子哈哈大笑,就收他为徒,直接把他带去了道观修行。
半月之后,大师兄筑基有成,打算回家看看。
可当他满心欢喜的回到家中,却愕然发现自家宅邸已经荒草丛生,门户破败,没见到一位熟人,还被一群乞丐给霸占!
大师兄教训赶走了乞丐,也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在两个月前,自己家眷亲朋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都去世!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家人亲朋死时一个个都是呈现老态龙钟之相,哪怕是他那几个尚未成年的儿女,也在一夜之间满头白发,牙齿落光——他们都是老死的!
也正是因为死得如此不合常理,偌大的宅邸无人敢侵占,唯有那些混不吝的乞丐住了进去。
大师兄悲痛欲绝,也大彻大悟,自己拜得哪里是什么仙师,分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然而,他在祭奠了亡者之后,还是回到了道观,也并未向平清子讨个说法,因为他非常清楚,平清子要杀他不比碾死一只蚂蚁难多少。
如果他还想报仇雪恨,就必须要隐忍!
更令人气愤的是,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将这场惨剧封存在心底,然而那平清子老道却还特地找他询问此事,并老神自在的问他,你可悟道了?
看着平清子那道貌岸然的老脸,大师兄只能咬牙含泪,口不对心的说自己已经悟道,感谢师尊点拨之恩。
从那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修得根本就不是仙,再看道观中那一个个冠冕堂皇的道人,尽是人面兽心的魔头!
而他也不可避免的一步步坠入无底深渊。
道观中修行《混元度厄真经》,在筑基之后,便要炼化外丹。
而所谓炼丹,是要取那刚出生的婴孩为药,又以其父母精血为引,再用七十二个童男童女做柴,前后炼化九九八十一次,方能丹成!
这其中步骤错了一次,就要重头再来,而每次炼丹都不知要杀害多少无辜性命!
大师兄为了报仇,就不得不修行这邪典,他也确实得到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可这些力量都是有代价的。
每获取一份力量,他都要丢弃一份作人的良知、底线,逐渐与道观中其他那些个人面禽兽同流合污。
支撑大师兄在无尽黑暗中步履蹒跚继续向前的,不仅是对报仇雪恨的渴望,还有一份甜美的爱情。
他与小师妹情投意合,更重要的是,小师妹心地善良,在得知凝练外丹的残酷后,她就迟迟不肯筑基。
在这座充斥着黑暗的道观里,两人抱团取暖,彼此鼓励,直到那天……
平清子老道心血来潮,言说要历经情劫,而后便以指导修行为由,极为残忍的虐杀了小师妹,而这也打灭了大师兄心头唯一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