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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间大恐怖。
山道上,无数檑木,滚石借着山势滚滚而下。
碰之即伤,触之必亡。
流寇尚未靠近,山道之上便已然一片血色。
人命贱如蝼蚁。这本就不是一个让人”好好活着“的时代。
静虚观显然百密一疏了,山道之上留下了太多的树木跟巨石,还有宽宽窄窄的台阶。
不然,光凭着檑木就能让流寇望山而叹。
流寇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终究还是靠着树木跟山石的掩护,冲上了山来。
眼见流寇迫近,民壮们便不得不放弃了檑木,开始防守起观内了。
短兵相接就在眼前。
流寇一口气爬上山,显然也累得不轻,在那里不停地踹气。
玄元子有心借着敌人立足未稳,体力耗损,让手下壮丁冲杀一番。
可刚准备动手,却又立刻停了下来。
因为玄元子发现自己一方也好不了多少。
或许还更不堪。
因为很多民壮已经紧张得连双腿都在发抖了。
冲上山来的流寇需要踹息。
自己这方何尝又不需要时间来平复一下紧张。
玄元子叹了口气,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机会。
玄元子终于发现,自己似乎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了。
沙场指挥,运筹帷幄哪里有那么简单?
”杀!“随着流寇之中几声喊杀之声响起,无数人影手握着刀枪向着静虚观的大门冲了过来。
”准备!“玄元子站在人群之中刚刚大喝了一声。
一道黑色的长影便飞上了天空。
玄元观这方的弓手太紧张了,就因为玄元子着一声大喝,便有人忍受不住压力和紧张,将箭枝射了出去。
有了第一个带头,便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然后三四五六,大家一窝蜂地将箭射了出去。
也没管敌人距离自己有多远,手中的软弓射程够不够的着。
玄元子气得脸色都青了!
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恨不得将刚刚那个乱放箭的家伙立刻拖出来斩掉。
但这明显不可能。
这毕竟不是军队,而且根本没办法,也没时间去追究了。
流寇们显然也被这等突如其来的“箭雨”给弄的吓了一大跳,随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流寇士气大振,显然更不把玄元观这方放在眼里了。
而静虚观这方,便稍稍有些混乱了。
显然,这么一个乌龙,对己方的士气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好在静虚观这边也不是没有优势,至少有围墙工事挡着,里面的人还算镇定。等到流寇开始冲锋到了几十步远的时候,弓手们也终于有了收获。
至少,他们箭法还算可以。齐射或许不行,单个射击的准确性还是相当可以的。
因为流寇装备简陋。
别说盔甲,就连身上的一副都破破烂烂的,所以一时之间,不少流寇纷纷中箭倒地,死的人少,但伤的人多。
中箭的流寇一个个躺在了地上,鲜血直流地痛苦哀嚎了起来。
听得就连静虚观内的人,都脸色微微发白。
战场的残酷已然初见端倪。
可饶是如此,流寇冲锋的势头也半点未减。几乎眨几眼的功夫便快要冲到静虚观围墙的几十步外了。
“投!”这一次,玄元子手中的令旗终于有了发挥的地方。随着一声大喝,玄元子手中令旗狠狠挥下。静虚观的围墙上立刻冒出好多人头来,然后无数碎石如雨而下,都不用怎么瞄准,仗着地利,石头不值钱,狠狠地砸过去就是了。
一时之间,流寇一方头破血流,狼奔鼠窜。
而等到流寇好不容易冲到围墙下,他们才发现。。。。
自己这边没带梯子啊?
几米高的围墙怎么爬?
而静虚观的大门也已经早早地被关上了,光看那上面的铜钉就知道这门有多坚固了,就凭着自己等人手中的破刀烂枪能砸开大门?
一时之间,流寇们明显傻眼了。
是己方准备不足?
还是自家首领故意把自己等人派来送死啊?
。。。。流寇们竟然一时间手足无措,乱了方寸。
进吧!
围墙过不去。
退吧!
后面没下令收兵啊!
义军“军纪森严”,回去不也得挨上一刀。
这可怎们办呀?
流寇们现在明显进退不得,除了躲避就只能等死了。
“流寇就这水平?”静虚观中庭高高的望楼上,静虚观众人并一些士绅族长正簇拥着观主玄非子,望着围墙外鼠窜哀嚎着的流寇有点傻眼。
这,这,这水平比乡里的宗族斗殴都不如啊!
这样的流寇到底凭什么攻州破县,杀得中原大地赤地千里的?
“这些都是新入伙的,而且就是来送死的!”玄非子已然看出了端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乱世人命如蝼蚁,就这几百来号人,明显就是来探路的。
能不能成功,似乎并没有人在乎!
就如这百来条性命能活着回去几个没人在乎一样。
“呜呜呜!”一场试探而已,没多少功夫,流寇那边后面便传来的收兵的声音。
这短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对于被挡在了静虚观外的流寇们来说真的比一生都要漫长。
收兵的号角一响,流寇这边还活着的人几乎是痛哭流涕地撒开腿就往山下跑去。就连原本躺在地上的伤员也一个个挣扎着爬了起来,拼尽全力地开始向着山下撤退。
静虚观这边顿时欢呼声四起,众人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打开大门出去收拾战场。
虽然大家没当过兵,但至少听说过收拾战场的油水啊!
好在,静虚观观还是有人清醒着的。
“谁也不许打开大门!违令者斩!”玄元子总算第一次拿出了指挥者的威严,对着下面跃跃欲试的人大声喝道。
“流寇多诈,我们实不宜轻举妄动!”望楼上玄非子对着周围的人解释了一圈道。
只要望楼上的族长们认同他的意见,下面的人便只能服从自家师兄。
至少,在玄元子真正的权威建立起来,能让大多数人心服口服,令行禁止之前是这样的。
人群之中明显有些嘈杂声起,但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
静虚观依旧不动如故。
果然,没过多久,见玄元观毫无动静,围墙外,好几十个原本倒在地上的尸体竟然自己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玄元观,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向着山下走去了。
看那形态步姿,明显都是流寇中的好手精锐。
静虚观众人见此,不由得面面相觑。
虽然几十个人对比起静虚观这边的人多势众来算不了什么,可要真打开了大门,让众人出去收拾战场,别说流寇不会暴起伤人,从而制造混乱,令流寇可以浑水摸鱼,或者干脆于混乱中挟裹众人涌进大门之内,趁势占据大门,来个里应外合什么的。
毕竟,静虚观内不是真正的军队。一群老百姓,人多杂乱,乱起来了谁知道谁啊?
混进几个流寇来再也正常不过了。
“看来雕虫小计是没用了啊!”就在离玄元观不愿的地方,流寇这边的先头部队快到山顶了。而李定国就带着几个将领站在了队伍的中间。看见从山上下来的老营兵之后,立刻就知道自己计谋失败了。叹了口气道:“静虚观既然不上当,就只能强攻了啊!”
“刘和尚,你带着你的人打头阵,多带檑木,好撞破大门。然后砍些树当梯子,分散他们注意力。一旦打进去,不必追杀,里面人太多,守住大门即可。”
“二麻子,你带着人紧随其后,一刻也不能停,不能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其余的人跟着本将军身后,只要大门一开,玄元观里在多人有如何?”李定国飞快地将遗憾情绪甩到了一边,开始自信满满地吩咐道,然后大手一挥,几个将领立刻四散而开,各归本队地吆喝了起来。
“呜呜呜!”山道上,进攻的号角再次沉闷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流寇再也没有轻兵疾进,反而排成了队伍,带着很多新砍的大树,缓缓而来。
“这一次,流寇要动真格的了!”望楼上,玄元子貌似轻松地笑道,却不放那扎住了栏杆的手心之中满满是汗。
“杀!”这一次,流寇的进攻明显不同以往,不但声势浩大,而且攻击势头明显更猛,也更有章法。玄元观内依旧箭雨不断,可众人再也没有机会那般轻松地望外扔石头了
随着一棵棵脸树叶都没怎么理干净的的大树被架在了围墙上,流寇们开始踏着树干源源而上,不断地有流寇跳入墙内,好在墙内玄元观的民壮们早已准备好了长长的竹抢。只要见到有人从围墙上跳下来,立刻乱枪蜂刺,倒也让一寸短一寸险,又有些淬不及防的流寇们暂时没办法,几乎还没怎么反击,便立刻被乱枪刺死。
只是,这势头明显不可能持久了。
因为就在这时,流寇的弓手也到达了围墙外面,开始向着围墙内射箭。
不得不说,流寇弓手的水平比玄元观弓手的水平高多了,至少齐射做到了。哪怕望楼上早已示警,可随着一大篷箭雨落下,玄元观的人也依旧不少人被箭枝射中,原本排好的竹枪阵也为之大乱。
有人中箭倒地了,有人光顾着头上的箭枝了。于是很快便让跳进的流寇寻到了空隙,欺身而上。
长兵有长兵的好处,短兵自然也有短兵的益处。长兵的好处在阵型,在距离。而一旦阵型被打乱,让短兵近身,长兵立刻便没有了还手之力。
随着人群中刀光四起,玄元观的阵型便立刻开始土崩瓦解了。
兵败如山倒,一旦恐慌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一会儿,便开始有无数民壮扔掉了手中的竹枪向中庭逃命了。
只是阵前撤退,哪儿那么容易?
把后背暴露给了敌人,就跟把性命交给了敌人一样。而没有了勇气的溃兵自然就成了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好在羊只够多,流寇一时间也杀之不及。
只是静虚观的前庭广场上,顷刻间便血流成河,垂死的哀嚎声响成一片。
只是当败退的民壮们来到中庭大门处,却发现通往中庭的大门已然关闭了。
民壮们现在已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
“背水一战,向死而生!”望楼之上,玄非子好似说服自己一般,喃喃自语道。
而其他人莫不是脸色一片惨然。
虽然,外庭围墙被流寇攻破大家早在计划之中,
可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却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毕竟,前庭之中,可是足足有上千的人啊!
以至于连原本接应前庭民壮后撤的计划都不得不取消,以防流寇乘势攻入中庭。
而中庭大门一旦关闭,那么原本前庭的民壮们就立刻成了被牺牲的弃子。
“自古慈不掌兵,师兄,你要看开些啊!”望楼之上,玄非子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家师兄的背小声道。
没有人发现此时表面神色自若的玄元子,抓住栏杆的双手指甲都已经快被扣出血来了。
“没事儿,这些我们不是早料到了吗?”玄元子回过头面色略有些惨白地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而后能胜。我们若不能去掉所有人的侥幸之心,恐怕连一丝胜算也无?”
不是力量真的有那悬殊,而是当初所有人都低估了流寇的凶性跟战力,也高看了自己这方的勇气跟实力。
平头百姓哪有那么多勇气敢跟流寇拼命?
”打不败流寇,又岂止他们会死?“玄非子一脸苦笑地说道。
”我们所有人都得死!静虚观无有遗类“,
“他们若都肯战死,就至少可以留给了他们的父母妻儿一线活下来的机会?”
”我们退无可退,而且没有机会再投降了!“
“生机一线,现在就看他们舍不舍得了啊!”
.....
舍得不舍得?
这终究是是一个问题啊!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当前庭的民壮发现自己的逃生之门被关闭之后,顿时便乱了。大声叫门者有之,哭求者有之,撞门者有之,破口大骂者更有之。
可无论如何,依然关闭的大门都不会再打开了。
反而从门内丢进了好多刀剑来。
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刀剑在地,却并没有多少民壮去拣。
他们不想死,只想逃进大门去。
他们还想活着。
或者去见自己父母妻儿。
中庭大门偌大的石台阶处,几百人挤挤攘攘猬成一团。就这么站在门外哭求开门。。
而不远处的流寇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停下了追杀的脚步,反而停在了远处驻足看着中庭大门外的闹剧,好似看戏一般。
“流寇依旧还是舍不下那诸般用巧的心思啊!”望楼之上,玄元子皱着眉头,倒是一眼就看穿的李定国的心思。
不就是还想着拣趁乱而入的机会么?
中庭大门外好几百人,岂是能短时间放进来的?
到时候大家争先恐后肯定乱成一团,流寇离得又不远。只要流寇到时候借机一冲,他就连中庭的围墙都不用爬了。
“用兵过奇,反而失了用兵正道!”玄非子点评道。
“倒也未必,此子虽然用计尚显稚嫩,但也算尽了人心,即便此番不成,日后稍加磨砺,也必是名将之材啊!“
”而且总感觉有些不对“玄元子心理嘀咕了一句,却没敢说出来。
”是啊!世人谁不怕死啊?为求活命,明知是计,会害人害己,可一样会只顾自己,只顾眼前的!“人群之中有人附和道。
今日流寇之计,既是阴谋,又何尝不是阳谋。一切就看玄元观能不能真的将门外几百人的生死弃之不顾。
若能,流寇省了力气,减小了伤亡。
若不能,继续攻打就是。反正没有任何损失。
”哎!没想到流寇之中竟然还有这等人物!莫非流寇还真要成事不成?”
“难!”
“自古以来,大凡起事,有几个泥腿子能成事的?”
“汉之刘邦,本朝太祖不都是?”
“汉有张良,萧何,韩信。本朝也有刘伯温,李善长。可流寇那边有什么?”
“只要能成事,迟早会有能人投贼的!”
“可流寇有想要成事的样子么?说起来,流寇是成也流寇,败也流寇啊!他们既不肯接纳士绅豪杰,又不肯经营地方,就算再厉害,也终究逃不过一个寇字罢了。”
“若他们有一日醒悟过来了呢?”
“若真有一日,我们主动降了又如何?左右不过改朝换代罢了。只是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这流寇想要变坐寇,在坐天下,又谈何容易啊!”
就在钟楼之上众人在谈论着不远处的流寇的时候,流寇们又何尝没有注意到望楼上的那伙人。
其中一个家伙,哪怕化成灰也认得出来啊!
不就是昨日从大营中逃得性命的家伙么?
看来胆子还真不小,不但没劝说玄元观投降,而且还敢站在高处对着义军指指点点。
当真不怕义军破了此观之后,将他捉来煮着吃了么?
”少将军,看来静虚观是不准备开门了啊!“流寇之中,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流寇头目跑到了李定国面前说道。
”倒也够心狠啊!不过无妨,此事成败本就无关大局!“李定国不以为然摆了摆手说道。
“不若叫弟兄们逼近些,或许能让那几百号壮丁为我们前驱?”麻子脸建议道。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李定国突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二麻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等义军还能怕了那几百个窝囊废不成?”二麻子不以为然地道。
“那好吧,你去吧!”李定国点了点头答应道。
就在这边二麻子准备继续给几百号败退民壮继续施加压力,逼他们为了求生狗急跳墙,对着己方大门展开攻击时。中庭大门内却突然哭声四起。
这些声音里面有老人,有小孩,更有妇女。
显然,玄元观已经不按常理出牌了,尽然将后庭中的妇孺放了出来。
一时间,中庭哭声一片。有喊爹的,有喊相公的,有喊儿子的。
一时间,门内门外竟然哭成了一团。
但民壮们撞门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兄弟们,不是我们心狠,是这门不能开,一旦开了,就会让流寇冲进来。到时候,不但你们完了,我们完了,就是留在后庭的那些老弱妇孺在劫难逃啊!”中庭大门内有人喊话道。
“是啊,我们知道对不住你们,可没办法,我们都可以死,可我们都有妻儿老小啊!他们不能有事啊!打开了大门,流寇就能放过他们?”
.....大门内,各种劝说声不断响起,夹杂着震天的哭嚎声。门外的几百人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
凡人谁不惧死,但有些事情死有何憾?
譬如,保护自己的家人!
”弟兄们,是男人就把刀枪捡起来,跟外面的流贼拼了,他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好过“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
.....
”不好,那些民壮要拼命了!“李定国在玄元观里突然传来老弱妇孺哭声的时候就脸色一变,知道大事不妙了。
龙游逆鳞,触之必怒。
显然,对于男人来说,父母妻儿就是逆鳞。
一夫博命,百夫难当。义军这边出了少数老营兵武艺还算可以,其余的真实战力也未必比那些民壮们高多少。
能碾压如此,无非老营兵充当了箭头,在加上心理优势罢了。
可若真的激起了整个静虚观的拼死之心,倒是真的有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