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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别院,位于泉国王都外的奉德山之巅。
奉德山,挺拔兀立,古柏参天,四季如春。
隶属于传说中的昆仑仙人的别院本身,更是长廊曲折,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隐身于云卷云舒的云雾中,仙鹤遨游,仙气怡人,真是好一片人间仙境。
自传说中的昆仑仙人于此地开启百年一度的仙门,招收年纪在三十岁以下的弟子一事传扬开后,有心仙缘的年轻人,在这奉德山昆仑别院,来了一波又一波。
据不完全统计,曾滴血淬骨玉,测验自身仙资的年轻人,少说也有数万。
而在这数万人中,真正有仙缘的,不过三十余人。
此日,昆仑别院前。
历经多日,但凡有资格检验仙资之辈,泰半都已来过。中途,并非没人想要尝试第二次,却不过是做徒劳无功的无用之功。一经发现,无论是何出身,身份高低,皆被昆仑道人毫不留情的自奉德山上丢下去。
两张木桌前,人潮稀稀疏疏,再也不复最初的人声鼎沸,人海如潮。
一轮金灿灿的朝阳,自东方升起,洒落夺目光辉,普照大地,挥洒在昆仑别院前的广场上。
朝阳初升,已有数十人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那两张木桌前,静候今日测试的开始。
哪知,昆仑别院的那两扇朱漆大门,始终未开启。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卯时开门的吗?”
“为何还不开始?”
…………
太阳东出,众人最少也等了一个时辰左右了。清晨尚未消散的晨露落在众人身上,使衣物贴在皮肤上,格外难受。
等候良久的众人,满怀希望而来,只盼能有缘拜入昆仑门下,岂料大门迟迟不开。
人潮中,爆发出小小的骚乱。
个别性急之辈,更睁大双眼,喘着粗气,愤恨且不甘的注视那两扇大门。
锵!
就场小小的冲突即将爆发时,凌厉剑鸣声起,清晰可闻的传扬开。
一柄宝剑鸣动,撼动苍穹,使虚空颤栗,片片漂浮在奉德山上空的白云,因这一声剑鸣而散。
白云苍狗,万里长空成为这声剑鸣最好的屏障,无形无质的苍穹助兴,将剑鸣声回荡出去。
几近直接自心头响起的剑鸣,稳稳压制住泉国境内的一切波澜,彷如传说中大禹治水时期,那一根测量水深,定住波涛的定海神针。
“即日起,”剑鸣声落,一把清朗疏离的男音紧随其后,借剑鸣之音的开道,传遍泉国数千里锦绣河山。
泉国上下,无论何等身份,乃至在做一些什么,都不由顿住,如聆听天谕般,静静侧耳倾听。
“昆仑派收徒结束,通过淬骨玉一关者,三日内前来昆仑别院聚合。三日后,随我等返回昆仑山。”
沉寂多日,昆仑派的仙人,再次颁下法旨,一开口便是近乎摧毁了所有年轻人的信心,石破天惊的消息。
嗡嗡嗡!
话音落,滚滚声波未休,经山川地理的反射,余音袅袅,绵绵不绝。
“什么?”
“收徒结束了。”
“各位仙人,不要啊!”
…………
首当其冲,最后赶到的一批青年,得知这样一则对他们而言,可谓天塌下来的消息无不惨叫出声,如丧考妣。
即便个别人心性极佳,也是身躯颤栗,面涌绝望。
滴答!滴答!滴答!
贫民出身的年轻人,泰半将拜入仙门,视为改变自身命运的唯一机会。
岂料,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来到此地,居然错过了加入仙门的机会,即使强行压制,也忍不住泪水横流。
嘭!
一名十四五岁,面容古朴,穿着浆洗的发白的长袍,以一枚木簪束发的年轻人,走到一棵挺拔的松树前,右手握拳,狠狠一拳打在树干上。
未能内敛的余劲,撼动大树,使这四季如春的奉德山之巅生长的松树,茂密的树冠颤动,无数细密的松针洒落下来。
打出这一拳,这名少年的右手已是鲜血淋漓,隐然更能看到惨白的骨头。
“都滚蛋。”
“赶紧离开!”
“快走!”
居于昆仑别院内的仙人,宣布百年一度广开仙门,招收弟子的活动,至此结束。
紧接着,紧闭着的朱漆大门再次开启,自内中奔出数十名五大三粗的道士。
一群道人,面露凶光,手持拂尘、松纹剑、乃至木棍之类的器物,毫不客气的驱赶着这些年轻人。
面对如狼似虎的昆仑道士,几十名年轻人狼狈的被从奉德山之巅赶了下去。
………………
定安侯府。
叮咚!叮咚!叮咚!
信手拨琴弦,素指动乾坤。
昆仑派仙人宣布停止收徒时,定安侯府中,一身青衣,面容俊朗坚毅的易鸿宇,正在弹琴。
七弦古琴,在十根痊愈的白净手指下,奏响激荡音符,化为慷慨的曲调,旋律动听美妙,优雅流畅,演化为高山流水,雄壮有力,正是一曲华美乐章。
寒冬未完,鸟兽本应进入冬眠,躲避这冷厉的寒风。但当易鸿宇奏响古琴时,却有一只华美的喜鹊降下,落在易鸿宇身前三尺之外,眨动一双明亮的小眼睛,好奇的打量青衣潇洒的青年。
啪!
忽而,对易鸿宇而言,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到来,令他拨动琴弦的手指一顿,未能继续下去。
“师傅?”双手一道按在琴弦上,以行动制止了琴弦的颤动,易鸿宇黑亮如墨的眼睛内,射出精光,呢喃着这个称谓。
以他目前的修为,岂能听不出,宣布终结此番昆仑收徒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天之后?”易鸿宇悠然道,“有点急,但可以理解。”
说话间,易鸿宇从琴台后起身,身形分外潇洒,凛然若神,充满不可言喻的风采。
“来人!”
一声清喝,自这位唯一直接被昆仑仙人收为门徒的将门虎子口中吐出,呼唤自己的部下。
然而,这一次,侯府的下人,并未马上出现。十数息后,一阵脚步声方远远传来。
“公子。”
穿着灰黑短衫,四十岁上下的家丁,来到易鸿宇身旁,头颅低垂,静候自己主人的命令。
“你去准备一些酒菜,再去给平南侯府送一封请柬,易某今夜要请方烈喝酒。把这些都做完,你也可以离开了!”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