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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箭术课,几乎就是耿硬和夏元良,两个人的表演课。
也有不少箭术高手,但能射移动靶,而且是三百米外移动靶的,寥寥无几。
平常刺杀用的短弩,一般三百步就是极限了,最佳射程是一百三十步内。
此时耿硬和夏元良,站在长条桌后,手拿长弓,瞄的是四百步外,圆形靶。
现在那圆形,在眼中还不足一个烧饼大,上面的红心,更是眯着眼,都看不清楚,视力差一点的,看都看不到了。
“嗖,嗖。”
夏元良中靶,十环,耿硬,中靶,十环。
这时没人鼓掌,生怕影响他们。
耿硬也不在跟随夏元良射箭,而是各自找各自的节奏。
范文正手中把玩着黑漆短弩,“为什么他们不用精度更高的弩呢,而且咱们以后任务中,应该用的都是这种改良弩吧。”
拓明宇一脸玩味表情,“你还真是个呆子,书呆子,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这么长的弓你平时怎么带,告诉满马路人,你要搞刺杀是么,弩嘛,就好携带多了,刺杀时,肯定要求精度高,但距离长了,什么都会失准,还要看自身水平,刺杀最佳距离是五十步,他们现在早就过了三百极限距离,用什么都一样,而且强弓力道大,能更远。”
范文正被他打了一下,揉着额头痛处。
“嗖,嗖。”
夏元良中靶,十环,耿硬,中靶,十环。
“嗖,嗖。”
夏元良中靶,十环,耿硬,中靶,十环。
三箭,三中靶,三十环。
旁边看的人,忍不住叫起了好。
很快又恢复安静。
随着太阳角度变化,和靶上箭越来越多,两人每射一箭的时间,越来越长。
“嗖,嗖。”
夏元良中靶,十环,耿硬,中靶,八环。
第四箭,夏元良站上风。
欢呼声一下子,一点都没了,人们很担心耿硬的情绪。
卜家勋张着嘴,不敢发出后面的声音,强把尾音咽下。
简兴对着柳斌白和拓明宇道:“我看大少爷赢了,这时候拼的就是心理,一失误,就完了。”
任森不服气,反击道:“论心理我们老大更不会输,你看着吧,会反追的。”
拓明宇一点不担心,“那样更好,激烈,你追我逐,才好看。”
第五箭。
“嗖,嗖。”
夏元良中靶,十环,耿硬,中靶,六环。
第六箭。
“嗖,嗖。”
夏元良中靶,十环,耿硬,中靶,四环。
众人无语,都在心想,耿硬完了。
连最硬的任森,和益日阳,脸色都不好看了。
拓明宇对凌雨弃和范文正,笑着,似乎在说,瞧好吧,咱们赢了。
凌雨弃倒没什么,范文正一直都很紧张,觉得夏元良赢了也不好,输了也不好,赢了受人家敌视,锋芒太露,输了,受人家奚落。
第七箭。
“嗖,嗖。”
夏元良中靶,十环,耿硬,中靶,八环。
“好。”任森大叫。
众人也都一阵欢呼,给耿硬鼓励,这种时候,还能迎头赶上,牛,这种不是心理不行,是技术真的不如夏元良。
拓明宇也大度的给与掌声。
夏元良当然知道,这些掌声不是给他的,他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但这些‘噪音’,也不会带来压力。
第八箭。
“嘿!”益日阳在夏元良发箭的时候,大叫一声。
耿硬眉头皱了皱,也很不满,他这种小动作。
满场目光,都在盯着这个捣乱的人,盯得益日阳,脸红脖子粗,都快要钻到地缝去。
“嗖,嗖。”
夏元良依然中靶,还是十环,耿硬,中靶,十环。
噢噢!欢呼声起来了,比刚开始时,声音还大,都被耿硬的精神与毅力折服。
所有人都知道,这时候,耿硬更不容易。
第九箭。
“嗖,嗖。”
夏元良中靶,十环,耿硬,脱靶……
耿硬要放箭时,正好阳光直射过来,金黄刺眼,又恰好,一滴汗液,从额头滑落滴入眼眸,他虽然抵抗着刺痛,猛睁眼,但瞄准就是一瞬间的事,箭射出去,还是脱靶了……
夏元良没射出第十箭,就已经赢了这场比赛。
四百步外,九箭连中十环,这种箭法,神乎其技。
就连箭术教练刘桔,都没有这种能耐,其他教官自然也做不到。
夏元良带头,和众人,送上热烈掌声,大多是鼓励耿硬的。
夏元良朝耿硬伸出手,道:“你很强。”
耿硬没和他相握,“输了就是输了,不需要你的怜悯。”回头望着鼓掌的人,撇撇嘴道:“更不需要这些假惺惺。”
夏元良看着他,认真赞赏道:“我是真心的,你也真的很强。”
耿硬冷笑,把弓甩在长桌上,转身走了。
这时来了个声音,很有磁性,低沉稳定。
“元良啊,有没有兴趣,和我比比。”
顺着音声回头望去。
看到林宗奕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来。
经过上次师徒赛,包括夏元良,可再没有人,拿他当一个瘸子来看。
瘸子比正常人,还快,而且快得多,也是惊为天人了。
上次的失败,似乎没有影响夏元良这次的心境,笑道:“怎么不敢。”
“好。”林宗奕笑道:“有气魄,有胆量,不错。”
夏元良笑道:“有气魄还算,有胆量算什么,难道和您比箭,还需要胆子么。”
林宗奕油然道:“我以为你不敢了。”
“不会,我什么时候,都敢!听您号令。”夏元良让开长条桌给他。
“好。”这是林宗奕第二次说好了,“咱们换一种玩法,这,太俗。”
“好,您说。”
丛林外。
林宗奕和夏元良是此刻的主角。
风叔用手撸着树林,就像撸头发,把树海,吹成一缕一缕的。
一排排树,随着摇晃,往一边倒,七级进,微风出。
然后风静,树止。
林宗奕指着里面,道:“咱们就在这比,怎么样。”
“这?”夏元良疑惑了,“怎么比。”
孟霄云拿出两只兔子,一白,一花。
走到林边,松手,放任他们往林子里面跑。
林宗奕道:“为了表示公平,让你先选。”
幸好没用灰兔黑兔,白和花还明显些。
这种野兔后腿很有力,看着胖,肉鼓囊当的,其实都是毛,一窜一跳,已经百米开外了。
夏元良仔细观察着,但树不给他机会。林宗奕选的这片林子,太密了,树和树之间总有重叠,不让你有直观的视线。
视线不能穿透树林,只能看着兔子,左右左右跑,若隐若现,估算他们的移动轨迹。
眼看野兔,动作如飞,越跑越远,大部分轨迹都被挡住,夏元良觉得根本不可能射中,苦笑道:“还是老师先来吧。”
林宗奕怎能不知他想法,笑道:“好,你还挺尊老爱幼,那就我先来。”
说着先来,却没射,似乎在等着什么,林宗奕也不急,表情淡然。
聊几句功夫,野兔已经跑到将尽六百米左右,这距离,是极限的极限,好在它们未再前进,就在这块草坪附近游荡。
看林宗奕眼望蓝天,不急不躁的样子,夏元良不知他什么打算,心觉得他也射不中,但又觉得自己这老师,这么不普通,刺客速度榜第五,肯定有自己的一套。
正想着。
忽来一阵凉,风叔又吹气了。
林宗奕抬手感受了一下风向,当清风与狂风接壤时,突然抬弩就射。
夏元良大惊。
旁边观看的学员,更惊,都不知道他要射什么。
但夏元良觉得,他这一箭,是如此果断,肯定有想法。
就在箭,射出一刹,飓风来了,把树吹的往一边倒。
树枝树杈树干,现在都很齐,排与排之间,终于有了一丝空隙,箭从中掠过,正好射中,前方正曲线游走的白兔。
五百五十步,极限中最佳距离,中没中白绒绒,一下子看不清,但白点泛红,所有人都看到了。
掌声如雷。
这种箭术,可真谓神!
孟霄云一脸赞叹,骄傲的他,都无比钦佩的鼓着掌。
其他人,从没见过,此时就剩下惊与叹了。
夏元良苦笑,也正衷心的鼓着掌,但还没放弃,心中盘算着刚才那一箭,做到了奇拿所说的料敌先知,和时机把握,而且,是做到了极致,很厉害。
这哪是料敌先知,都做到料兔先知,对动物运动轨迹,都能这样了然于胸,评判的这么精准,可见,林宗奕起码是和奇拿一个级别的大师。
效仿,不太可行,这种巧风,不是随随便便能来的,来了也未必能把握得住。
风若不来,还能站着等一天么,不行不行。
夏元良盘算着别的办法。
虽然很难,但林宗奕的射中,也从某种程度上鼓励了夏元良。
起码有这种可能性。
益日阳看夏元良不放弃,鼓囊道:“他还磨蹭什么啊,这还能赢,想多了吧,除非神仙来了。”
所有学员,没人给他好脸色,包括耿硬。
虽都知道夏元良不大可能赢,但也不想打扰他这种坚持毅力与勇气,因为夏元良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正在代表他们,和刺客大师,做博弈。
此时更多的是心理,这种技术万中无一。
林宗奕不急不催,大度的又拿出一只箭,给夏元良道:“可以再让你用一只。”
夏元良道:“可以再加一只么。”
“可以。”说完,林宗奕又亲自,抽出一支箭给他。
三支箭,就算用三支箭获胜,也没人会认为夏元良输,但仍没人看好夏元良能射中。
一个人都没有,因为这一箭,难度太大。
万箭齐发,去扫林,都未必能肯定射中那只兔子。
之前林宗奕就说过,你射中,就算我输。
夏元良打起精神,弃弩,拿起弓。
看他认真的表情,所有人,都和他一起,紧张起来,全体人员,全体七班,拓明宇凌雨弃范文正,都在心里,努着劲,祝福着夏元良。
夏元良现在不知道,他被寄托了所有三十四人的期望,脑子排空,进入冥想世界。
眯上眼,伸出手,感受着风向,屏蔽掉所有阳光,脑中都是整片绿意,侧过头,用耳朵对着远处花兔。
他在听。
高手都知道,低手看不懂。
就算有人觉得他有些不自量力,干着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事,此时大多也是敬佩,换做第二人,早放弃了。
烈阳下的密林,格外绿,林中的动物,格外凉快,人们头上紧张的冒着热气。
夏元良依旧眯着眼,侧头,用耳朵感受,与手中弓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许久沉默,许久感觉,呼吸同步,夏元良回想着,第一次学箭的每一个要点,都不能落下。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怎样射出属于他自己的,雷霆一击。
没有人多说一句,没有人催促一句。
烟气上升,浊气下井,一滴汗从夏元良额头滑落,纹丝不动,如同雕像,忽然,他动了。
没有惊天一射,反而把弓往上扬,朝着天,连射两箭。
射完一箭,赶紧用手指夹着的另一支箭,搭上,弯弓,射出,流畅。
但,箭的目标不是兔子。
众人不知为何,只见,第二箭的力道不输第一剑,紧追而上,几乎是两箭平头并进。
难道是想用扫射,但箭不够啊,而且角度也不对,怎么冲天上射啊。
花兔在阴凉处,很肆意,到处找嫩绿的叶子,嚼两下最甜的部分,然后赶紧换下一个,粮食太多了,可以随便浪费,随便尝。
往前跑,似乎兔子也感受到了危险,蹭蹭往前,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从破风声中感受到了危险,继续往前跑,果然,就在它的这条路上,从天而降一支箭,插在地上嗡嗡作响。
野兔反应极快,身姿灵敏,立刻抬蹄子,扭身,往回跑,一点没做犹豫。
比它还没犹豫的,是从空中下来的第二道箭。没来的及反应,准确说是,没给他反应时间。
嗖!一下。
正中腹部,一下把它钉在地上,箭尾嗡嗡作响,比第一只动静更大。
摇动的箭干似乎就是它墓碑。
看着远处竖在地上的箭。
所有人心中叫娘,这,简直,神了。
不可思议。
犹如仙人附体,也不一定,有这么精彩吧。
这时所有人才明白,包括孟霄云等教官,包括林宗奕,夏元良朝天射箭,避开了所有阻挡,想法很好,后面的操作更精巧,差一点都不能成功。
在算好兔子的路线、与速度时,眼睛直接看不到,全凭感觉,连续出箭,第一箭,挡在路线前,成功使野兔回身,这样就更能精确估算野兔位置,这时,紧接着,另外一箭至,兔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