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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总是短暂的,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十日后。
只是又过了十日。
春雨五角亭内,季亦浓站在那里,负手背着身,望亭外绵绵细雨,也许看的是浓浓青山,也许只是感叹脚下被湿润空气,冲刷异常干净的白石阶,这也是师尊最喜欢伫立的地方。
但师尊他老人家,虚怀若谷,仰望星空,心中浸满的是智慧与豁达。
今天,季亦浓心中是复杂的。
忽,淅沥沥的雨似乎停了一刹,背后随着一道风,出现个高大身影,是天穹宇,十日之后,去而复返,不同的是,这次没走正门,直接翻身到此处,急着找季亦浓只为了一件事,孔酒死了。
“你知道了!”天穹宇身上宽袍还冒着湿气,这些湿气被他的愤怒与震惊,辐射成热气,他一向都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
听了他这话,季亦浓没说话。
五角亭内,一人冷静,一人冒着淡淡青烟,湿气被他内心灼热,蒸发了。
“为什么不说话!”天穹宇提高了声调,这空间只有两个人,还被外面的薄雨封闭了,不用很大声音也能听到。“孔酒死了!你知道么,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就不想知道这一切?不想知道真相?我不信!”
季亦浓望着远处茂密的绿,树丛随着春风,微微摆动,但不厉害,表情依旧,不知他在想什么,轻声道:“人死已矣,没有什么真相,咱们就别再打扰他们了,就让……都随风去吧。”
天穹宇此刻,嘴里是咸的,“你到底还管不管!说句明白话!”
季亦浓颈部的角度依旧微微朝上,没有说话。
“好,你不管,我管!”大袖一甩,天穹宇冷愤目光袭来,“就当我没你这个兄弟。”
又一阵风起,没说走,人影一闪,地上已经空了,连湿润的脚印都没留下,这就是天穹宇的风格,痛痛快快的来去,痛快的结束。
春雨绵绵,本是润物无声的季节,草木间沙沙声,却惹得人心燥。
季亦浓处理了两个时辰帮内大小事情,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立马快马转渡轮,在第三天正午时分,赶到了洛阳。
这次来纯属私人性质,没带三花堂一人,到了之后,先没去案发现场,而是直接去洛阳府找杉擎苍,因从他那里可以了解道一切最新情况,纯论办案水平,杉擎苍不在自己之下。
在江南还是一片阴蒙蒙,到了这里反而晴空一片,太阳挂的很高,很耀眼,这种调转过来的情况,很反常。
对于他到来,杉擎苍并没有意外,坐在黑檀木案子前道:“天穹宇已经来过了,他没告诉你么。”
“我们不同时来的。”对于天穹宇来,而且比自己快,季亦浓也有心理准备,不这样,反而不是他了。
杉擎苍倒了一杯清茶给他,摆到面前道:“孔酒死的很突然,看似蹊跷,但……是自杀。”
季亦浓手紧了一下,喝了口茶,湿润一下略微干涩的嗓子,表面上没有太多别的反应。
“别说你们了,就是我听了,都会感到很惊讶。”杉擎苍叹了口气,“依着孔酒喜玩闹开朗洒脱的性子,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他会自杀!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可有什么疑点。”
杉擎苍摇摇头:“没有,这就是最大的疑点。几天前还活蹦乱跳,如今他也算是一方成功土豪,怎么会如此突然的想不开,死,也要个动机吧。”
了解了一些具体情况,季亦浓还是打算去现场看看,杉大捕头自然愿意奉陪,虽然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同时心中也希望,季亦浓能凭借他的智慧,发现一些还未发现的秘密。
季亦浓没有去看孔酒的尸体,一是他不想去看,也不忍;二是因为他相信杉擎苍,他手下也不乏仵作高手,都没发现什么,自己去了也白搭,不过徒增伤心罢了。
酒家镖局,还是那个位置,当年的草顶小院,已变成了三通院落分前后五院的豪宅了,当初随便孩童都能玩散架的栅栏,现在已成了两丈高的石墙,附近也不再是黄土垫道,横竖各六条街闹市已成,唯一不变的,就还剩下那酒家镖局四个大字,依然滋润着人心田,牌匾还是当初那个巨型牌匾,犹记得,还是当初三人一起挣下的第一笔银子,再加剩下的半年饭钱,才得来的这个巨匾,一切在这个草堂的欢声笑语,仿佛昨天。
最爱热闹的孔酒,定没想到这里竟然会变得如此冷清,一个人都没有,食物也没有,连野猫寒鸦都不愿来借宿。
太阳很暖,但也盖不住堂庭里的寒意。
“孔酒死的时候,在小厅。”杉擎苍在前面指着路,前后来了五次,路自然要熟悉很多。
这里收拾很干净,其实已经没什么可看。没有案发现场,没有打斗痕迹,甚至都没有血迹需要清洗。
走进去后,杉擎苍指着上方横梁,“他就这在这里……上吊自尽的,白绫并没有什么异常,你若想看,随时可以带你看他的遗物。”
季亦浓没有言语,进去之后表情依然稳定,缓缓绕着厅内踱步,似是在仔细观察,又似心不在焉。
杉擎苍本就对季亦浓十分好奇,注视着他一举一动,道:“要说唯一一点不太合理的,就是孔酒的手不是攥紧状态,而好像是指着什么东西,但也找不到什么太合理的解释。”
季亦浓朝着房顶四周查看,看的很仔细,好像连每一个灰尘都不放过。
“孔酒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或者说是打斗留下的致命伤,死因不明,只能暂时解释为自杀。”杉擎苍继续为他介绍着情况,也解释一下自己不是不去办案,而是实在没有线索,只能先这样宽慰。
“这个横梁没有人动过么。”季亦浓这是进来之后,问的第一句话。
“应该没有。”
季亦浓点点头,仰望那根大腿粗,四方形枣红色的木头,那晚孔酒就是空荡荡挂在上面的,那夜晚,想必漆黑的很。
“这个东西好像是新装上去的。”
“我们也发现了。”杉擎苍皱了皱眉头,“但仔细让人检查过两次了,没有什么发现,至于为什么要新装修一个横梁,我们就不得而知孔酒是怎样想的了。”
“我相信你。”季亦浓扭过头笑笑,示意他不用紧张,自己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可以了解调查的之后,两人分手了,杉擎苍返回府里,继续找线索。
而季亦浓,则在晚上,又回来了,还是那个地方,区别是此时子夜,白天的暖日不同,月亮挂在正头上,相同是,厅里依然冷清,似乎都能呵出寒气。
似乎没人想到他会这么快,去而复返,而且还是如此深夜时候。
但这时,就有一个人,站在门外,身影斜映进来,高大笔直,如剑如岩。
“来了!”
进来的是天穹宇,两人没意外。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天穹宇走道季亦浓面前,恶狠狠道:“但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消了气,哼!”
标志性的冷哼,让季亦浓心里微一暖,依然看着孔酒死去的位置,没动半分。
“你一直跟着我?”
“哼,谁有这么本事,能跟着你一天,始终不被发觉。”天穹宇冷笑道:“这事你怎么看,你看过孔酒的尸体么。”
“没有。”季亦浓摇头。
天穹宇点头:“我看过了,确实没有伤痕,查不出死因,很蹊跷。”
“我相信你们。”季亦浓依旧看着孔酒死去的方位。他说的们,自然还指有杉擎苍。
“很蹊跷,你相信么。”
“相信什么。”
“相信孔酒会自杀!”
季亦浓沉默了,过了会道:“若是相信,估计就都不会来了吧。”
“你有什么发现么?”
“还没有。”
“那你在干什么。”
“在等。”
之后季亦浓就不说话了,天穹宇也少有的没有追问,老老实实的在一旁,没急躁。他很相信这位老友的智慧,应该是这世上,最能让他佩服之人了。
季亦浓依旧站在原地,望着没有孔酒的空气,似乎在思考。
这样直至正夜,恰好今天的月亮很亮,不管圆不圆,起码能照的瓦片泛着银光。
季亦浓似乎从房顶瓦缝中发现了什么。
脚踩地面,轻身飞起,旋转着身姿,一掌拍向头顶,一个瓦片,碎成粉末。
天穹宇看着这一切,眉头大皱,他知道这位老友不会如此异常,这样做肯定有什么目的。
待季亦浓落下时,头顶空了一个洞,只留下月儿很远,如一个冷光灯挂在哪里,能照亮,却触不可及,这厅里就是一个巨大灯罩,等着这个白光掉下来,重回笼里。
从天穹宇的角度,能从头顶空洞,看到一半夜空一半月光,至此,他还不知道季亦浓意欲何为。
随着季亦浓双脚稳落地上,两息之后,随着平稳气流,从空中飘落一条白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