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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乌如铅色的云层如一堆堆山般,将总个太行山压住,雨势已歇,但这山中却是一片寂寥。除了那天黑之前的几声杜鹃啼叫之声,再也没有其它的声响了。
凌天云从一棵积满雨水的松枝下钻过,他只能凭着一个大概的方位朝前而行,对于这太行山地理环境他只能靠着在帝都出行前,那一张简易的地图。再翻过一座高峰,应该就可以抵达泽州了。
肚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咕嘟之声,嘴里颗粒未进,纵然是一名铁汉子也要承受不了,更何况才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加上被耶律无忌那邪然的剑气所伤,他的周身的伤势纵然有绝妙的灵丹也无法一时间恢复。
身体里隐隐的作痛不时的涌来,使得他浑身不住的颤抖,手中的那柄宝刀早就连刀带鞘成了他的拐杖了。脚下厚厚的一层松针积满了水珠,令他更加艰难而行,而踏一步仿佛如如履薄冰般。
仰头望了望那阴沉的天色,从那松叶斑驳的缝隙里才能看到那暗铅如乌的云层狂压而下般的感觉。此时的天空只有那厚厚的云层,无月无星,这样的天色最难辩别方向。
当凌天云艰难的踩着那满是厚厚的松针爬上了前方的一座山峰时,天色已经全黑了。放眼望去,只有那突兀而起了群峰高岭,如一只只狰狞的凶兽般,四处里也开始有了一些奇特的声音。那是一些趁黑出来寻食的野兽,有鸟飞撞林枝的声音,也有那嗷嗷狂叫的野兽之声。
前方,一座座高耸的山峰,而他的脚下侧是一片黑暗之中,凌天云不禁的发出了一丝丝的苦笑。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寻回那官道上,这样自己也不会耗如此大的周折。
将手中的宝刀随意一放,他就这样枯坐下来,危险已经过去了,他必须打坐运功,将自己的体力恢复过来。俗话说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他看到了那一片黑压之下有一片难以察觉的微弱灯光,但他知道,那灯光离他还太远了。
体内的真气开始充盈起来,基本上扫却了一身的疲惫,但是身体内的伤势还不时的发作着。残留在他体内耶律无忌那种诡异的真气还未完全清理干净,不时的在他的体内各经络之中肆意流窜着,令他费神不已。
压制住了体内隐隐作痛的伤势,凌天云的气色好了很多,只是肚子之内不时的传来阵阵的抗议之声,令他无法集中精神。体内真气恢复得有五六成了,他还是提刀起身朝那峰下缓缓而去。
如果不是叶吟风在那关键的时候在他的体内注输了一道精纯的真气,恐怕他连这太行山都难以走出,更不要说赶到泽州。想到了叶吟风,想到那少年纤弱却挺直如剑般的少年,凌天云的心中一阵酸楚感。
黑暗的夜色,无名的鸟啼,还有那些狂嗷不已的野兽声,无一不在凌天云的耳边响起。虽然这夜色在寂寥之中带着声声的吵杂,但凌天云觉得这样的夜色无比的安宁,让他的胸怀不禁的放宽下来。
好不容易迈下了山峰,凌天云这才发现前方那条官道豁然在自己的眼前,只要沿着这条官道就行了。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如果那两匹瘦马还在的话,自己也许快上一些。
想着什么来什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进了他的耳中,使得凌天云不禁的脸色一变。如此漆黑的夜里,这偏僻的山中居然还有行人。他下意识的身子一窜,掠在了一枝茂叶盛的松树之上,静静的等待着来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由远至近,凌天云屏住了全身的气息,凝望着那官道之上,
随着那马蹄声的临近,凌天云在那松树之上居高而望,他看到了两匹马,但乘马而骑的却只有一人。而那两匹马对他来说更是熟悉的不得了,因为那两匹马就是他们迎战耶律无忌时被惊走的那两匹瘦马。
凌天云几乎就要狂喜起来,但是当他看清楚了那策马而驰之人的面目时,却是高兴不起来了。因为那男子正是他们在那太行山脚下那枯亭之中遇到的两人中的一人,正是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刀客宁不归,也正是刺天盟里最顶尖的杀手之一。
凌天云正犹豫着要不要翻身跃下,毕竟有了一匹马对自己来说有无尽的好处,自己不用依靠内力奔波不停。而且自己体内还带着伤势。
令凌天云没有想到的是,他将自己全身的气息都敛住了,但那策马狂奔的宁不归还是发现了他。而且宁不归轻轻松松的就将疾驰的瘦马勒住了,正好在他藏身的那棵巨松之下停了下来。
“啧啧,耶律无忌都没有把你杀了,倒是意外了,你的同伴呢,怎么不见他?”宁不归仰头向那棵松树发出感叹之声,然后打趣道。
知道自己被对方发现了,凌天云也无法再掩藏下去了,他飞身一纵,从那棵松树上跃下,轻轻的落在了另外的一匹瘦马后背之上。
那两匹瘦马感受到了凌天云的气息,不禁的长嘶一声,倒是两匹通人性的好马。
“大难不死,侥幸而已,不知宁大杀手如此赶路又欲往何处?”凌天云知道宁不归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敌意,他的心境也变得轻松起来,不禁的反问道。
“好个宁大杀手,你小子不怕某家将你杀了,拿你的人头去领赏吗。”宁不归的眼里射出一抹意外的精芒,继续说道:“某家出入江湖还没有人能如此轻松般与某家如此玩笑称呼,你小子倒也是胆大如天。”
“宁前辈一代人杰,可称得上是当今杀手界中的至尊,怎么会与小子计较。再说了,宁前辈对小子并无什么杀意,小子这点见识不是有的。”
“哈哈哈,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凌铎之的儿子也是一名溜须拍马的小子,想必凌铎之一定会被你这不争气的儿子活活的气死的。”宁不归不禁的发出一阵长笑,打趣着笑骂道。
而凌天云听闻,则是心头一震,他没有想到这宁不归居然还认识自己的父亲,听对方的语气,他们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宁前辈难道与家父相识?”凌天云坐在马背之上,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年往事而已,小子你的同伴呢,怎么不见他?”宁不归没有正面回答凌天云,将那话题转移到了叶吟风的身上。
听到这个问题,凌天云双眼中的精芒一黯,他并没有回答对方。但是从他沉默的表情里看得出一些端倪,宁不归也没有再次询问,他双腿一夹,座下的瘦马不禁的长嘶一声,迈开四蹄朝前方狂奔而去。
幽幽之洞窟内,篝火早已熄灭,只有那零星般的未燃烧尽的木炭还在发出咝咝的声响,一股寒风涌入,那通红的木炭不住的在这洞窟之内翻滚着,卷起了缕缕青烟,顿时弥漫在这洞穴之内。
叶吟风不敢睡着,也不能睡着,并不是因为他体内阵阵的剧痛令他无法入睡,因为他体内的剧痛已经开始缓减了不少,他早已经麻木了。他眯着双眼,一直注意着他两丈之远处那斜躺着的白衣胜雪般女的状况。
耶律无忌似乎还在运功修炼着,只有均匀有序的呼吸声在这洞窟之内响起。这看似平静的洞穴内,实则暗藏着一股山雨欲来般的压抑之感,叶吟风不住的狂运真气,向自己的丹田内冲刺而去。
丹田内耶律无忌留下的诡异真气似乎更为难缠,也更为凶猛,要叶吟风体内的太清真气一冲,便会受到耶律无忌留下来的真气猛烈的反击。而他的丹田内仿佛成了一处战场,而战斗的正是他们两人的真气,被一次猛烈的交锋,丹田内就会传来一阵如刀绞般的痛禁,令叶吟风暗自叫苦不迭。
努力了总是有回报的,叶吟风的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迎来令他欣喜不已的回报。那些禁锢在他体内耶律无忌留下的真气终于开始慢慢的弱了下来,他体内的太清真气也开始慢慢的占据上风了。
耶律无忌还在打坐修炼,并没有任何的异常,而那昏迷不醒的独孤傲雪仍然没有醒过来,只有叶吟风的思绪越来越高昂。
他不知道自己将心经中的口诀暗暗的运行了多少遍了,他也不知道这洞外的夜色有多深,他只知道只在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弃。那些残留在他体内的真气开始显现出了节节败退般的迹象,而他丹田之内的真气也如干涸的猛兽遇到了甘甜的泉般,变得越来越活跃了。
终于,叶吟风清楚的听到了自己丹田内一声如鸡蛋敲碎般的声响,禁锢在他丹田内耶律无忌留下的真气丝丝崩裂而开。而后,他丹田内的太清真如泉涌般,朝他的体内狂流而去,最后太清真气如火山爆发般朝耶律无忌留下的真气反扑而去。
全身传来了阵久违的舒坦之感,叶吟风的心头终于放了下来。这次艰难的抗争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只要自己体内的真气恢复了,他便不会没有一点的逃脱机会。丝丝崩裂的耶律无忌留下的真气做了最后的反扑,这期间,叶吟风的丹田如在那火炉之上般,两股不同性质的真气撕绞激战着。
最后,他丹田内三颗细小如珠般的小球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嗡声,他只觉自己的丹田快要爆炸般。随后,一股令他舒坦不已的暖流流遍了他的全身,使得他不禁的发出一阵呻吟之声。他再一次的检查自己体内的太清真气,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似乎更加精纯深厚了,而他丹田之内的三颗细小如珠般的小球也有了一丝轻微的变化,至于什么变化,他也说不出来。他只觉得自己丹田内的如果再一次发生异状,那么他必将达到一个新的境界。
叶吟风的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但是他还是保持着卷缩的姿势,他全身的气息已经全部被他摒住,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波动流出。如果一旦有气息波动,必然被那修炼中的耶律无忌发现,那么自己将再一次的陷入绝境之中。
希望并没有在绝境之中破灭,如那篝火之中残留的木炭般,只有还有枯枝,一定会燃起一团熊熊的大火。此时的叶吟风就是如此的心境,他并没有因为耶律无忌施以秘术之法般的折磨而放弃,他并不知道,这是他离开李逍遥之后,独自面对一名比他强大百倍的敌人。
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叶吟风的心中如是般想到,他摸了摸了自己缠在腰际的那柄软剑,还有自己身边那柄黯然无光般的无锋铁剑,他知道自己一定有机会逃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