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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武道场后院一侧,一片儿狼藉,那池塘旁边的亭子随处可见千穿百孔,似乎被一种利器所穿破。而那池塘外的几棵挂满积雪的枯树也东倒西歪,白花花的残雪落了一地。池塘冰面上也是随处可见的冰窟窿,还有那池塘里的水从那冰窟窿里溢了出来。
一淌鲜艳的血迹在离那如死狗般趴在冰面上的两人不远,不知此血迹是从谁身上溅落而出的。一柄薄如蝉翼的轻巧匕首静静的躺在那淌血迹之外,几块白色的碎在那冰面之上随风起伏着。
凌天云和钟剑鸿的姿势没有变,他们像两条临死的赖皮狗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前起伏不断,两人嘴角边都溢出了鲜红的血渍,要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钟剑鸿早已没有了那优雅悠然的气息,披头散发,全身衣装没有一处完整的,斑驳的血迹从那破裂的衣襟之中忽隐忽现。
而凌天云则更是严重,敞开的胸前一条长长的伤口,伤口上的血渍早已干涸。苍白的脸容毫无血色,全身早已血渍斑斑。他仰面而躺,望着那蔚蓝的天空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天空之上偶尔出现飞鹰转过的痕迹。
这显然并非凌天云与钟剑鸿二人相互战斗过遗留下来的痕迹,而他们与另外一人,就是那道白影战斗后遗留下来的一片狼藉。
钟剑鸿已经坐了起来,丝毫不在意他身下裂开的冰面,他手里抓住一柔软的东西如一种皮革似的物件。他双手将那柔软的东西放在冰面之上摊开,那柔软的东西却化成了一副人类的面容,而那面容正是那钟山武道场其中的一名武士,凌天云的熟人——钟桐。这居然是一块人皮,面具,而是真正的人皮制作而成的面具。
“凌兄。”钟剑鸿唤了一句,而凌天云似乎没有听见又或似乎神游于这蔚蓝的天空之中,并没有回应。
钟剑鸿又叫唤了一句,声音比刚才的大了一许。
“嗯。”凌天云算是回应了一声。
“凌兄怎么知道那钟桐有问题。”
“猜的。”
“••••••”
这样的回答让钟剑鸿很受打击,人家都是猜得就猜得这么准。想到刚才的那一役,他心中又是一怵,心里还有余悸。
凌天云早已筋疲力尽,他根本就没有心事去回答钟剑鸿的问题,而他的脑海中却也在一遍一遍将刚才的那一役重新回放了。每一个细节,包括那钟剑鸿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没有放过。
钟潢雨领着几名武士来到了道场后院,当他看到这一片狼藉的情景时,双眼里闪烁着凌厉的精光,同时他也微皱了皱那早已花白的双眉。他大手一挥,那几名武士便上前将那一动也不能动弹的两人扶了起来。
凌天云和钟剑鸿被架了起来,离开了那池塘的冰面上。
“哗啦”的声音不断的从那冰面之上传来,那池塘面上的冰块开始彻底的裂开,汩汩的池水狂涌而上,瞬间那冰块都化作了无数块的小冰块,飘浮在那池塘之上。
凌天云全身绑满了纱布,如一个巨型的大肉粽子般被扔回了他原来的客房里。他身上已经中了不下于二十刀,全身都是伤口。虽然每处伤口都是伤,但只要一用力浑身的刺痛就如潮身狂涌而上。此时已经暂时安全了,他早已身心疲惫,趴在床榻之上昏昏的睡了过去。
当凌天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渐黑,外面的残雪依然反射出淡淡的光芒,使得这黑夜多了几丝光明。而天空之上的月牙儿也难得显身,淡黄的光芒洒落而下。
凌天云撕开了绑在自己身上的纱布,发现那些伤都已经开始结痂不再流血了。他不禁对这涂在自己身上的药物感到好奇,此药如此神奇涂在自己的伤口之上还有淡淡的清凉之意。而那伤口却在一下午的时间都已经结痂,看起来已经并无大碍了。
外面已经没有武士在监视他了,他也许可以随意的走动在这道场之内了,不过他还是没有想过要走出这道场。
他换好的自己的衣服走出自己的那间客房,发现随处巡逻的武士并没有阻拦自己,刚好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随便找了一名正在巡逻的武士,问此时还有没有吃得。而那武士也很随和的告诉他此时大长老与大少爷正在那客厅里用餐,现在赶过去应该还可以赶得上。
对于填饱肚子这件事,凌天云还是受到老和尚的影响,不管天塌下来,他觉得还是自己的肚子重要,谢过那名武士他径直朝那客厅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便发现钟潢雨与钟剑鸿祖孙俩并没有开吃,而是静静的坐在那摆满了美味佳肴的桌子旁。
凌天云毫不客气的走了上去,随便找了张木椅坐了下来,他看也不看这静坐在一旁的祖孙俩。桌上满是鸡鸭鱼肉满大盘的荦菜,虽然他大伤刚癒,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随手抓住几个鸡腿就开吃起来,也没有注意到在一旁满眼惊愕的那祖孙俩。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那桌上的菜差不多一半都进了凌天云的肚子里,吃饱了他心里才感觉到踏实。
他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满意的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这祖孙俩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他不禁讪讪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让二位见笑了,在下实在是饿了。”他歉意的向这祖孙俩抱拳说道。
钟潢雨则一脸平静,抓起一酒壶向凌天云扔了过去,也没有任何的语言。
而凌天云则接过酒壶,直接对着自己的嘴就是一阵狂灌,最后那壶酒被他灌得点酒不剩,这才罢休。
钟剑鸿在一旁无奈得笑了笑,他手里还抓住那块人皮,面具。
“早就听闻凌少将军智慧过人,今日之事也幸亏凌少将军巧设这局,才将那刺客的真正面目揭穿。老朽代钟家谢过少将军大恩。”
钟潢雨起身向凌天云抱拳道,一双老眼却不住的闪动着,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真谢还是敷衍对方。
“别,晚辈给自己洗清嫌疑也应该的,能设此局实属运气。晚辈也只不是是个愚钝之人而已,不过幸亏钟公子全力配合。”
凌天云打了个哈哈,也想敷衍过去。但那钟潢雨哪里会放过他,因为他心里也有很多疑问。
“唉,还是让那贼人逃走了,不知凌少将军是任何识破那贼人的。”钟潢雨接着又问道。
“晚辈纯属运气,与钟公子联手出演了这出戏,其实心里并没有底能够引出那贼人。或许那贼人比较心急了吧,才会忍不住跳了出来。”
凌天云此时能够确定的是,钟剑鸿绝对没有和钟潢雨提起过玉佩的事,难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在那小亭里的对话难道都成了事实。这钟剑鸿真的别有用心,但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凌天云将目光转向了那钟家大公子,却见对方也望着他,两人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又将目光转移开来。
钟潢雨一边听着凌天云的回答,一边用筷子随便夹起了几块肉塞进自己的嘴里,轻嚼几个便咽了下去,嘴角还有几滴油渍流下落在了他的胡须中。
“既然凌少将军不说,老朽也不强求了。只不过这贼子不知是冲着少将军去还是冲着鸿儿去的,这点老朽要弄清楚。”
感觉到了满嘴的油腻,钟潢雨端起一杯茶给自己潄了潄口,他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点晚辈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晚辈才到这岚州城,初来乍到的并没有什么仇人。除了钟前辈将晚辈囚禁于此,应该没有人对晚辈有恶意了。要说劫财,晚辈身上就那么几块白银其它的什么都没有。不过倒是钟公子却不同了,人又长得风流倜傥难免外面有一些情债要偿还的吧。指不定可能是他的哪位伤心之人请的杀手,那也不一定呢。”
凌天云除了瞎说胡侃没有别的说辞了,那钟潢雨再问下去可能真的会查到这玉佩身上来,到时不关自己,连钟剑鸿也会麻烦。其实凌天云并不打算帮钟剑鸿圆的,毕竟这钟家公子还利用了他一次,但凌天云也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这种说辞任谁都不相信,但也可以稍稍教训一下他。
“胡闹,前晚为何还死了十一名武士,其中包括监视你的十名武士。这又当何解。”钟潢雨一听对方胡编乱侃不由得为之气结,立刻大怒了起来。
而钟剑鸿听到他的如此说辞,不禁莞尔,他也没有想到凌天云竟然编出个这么有趣的说辞来。他知道对方在帮自己,对方一定想要弄清楚自已算计他的真正目的,而凌天云却不想借手于人。所以才不会对钟潢雨透露半点他们在那亭子里的对话,这是一种尊重,也是凌天云自己一逛以来的作风。
“对了,前辈对这人皮,面具有何看法。”凌天云见钟潢雨差点爆起,立刻转移了话题。他只见过那人,就是被钟剑鸿撕下那面具的一刹那,一张苍白的如雪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是一张男子的面容,脸上无须,只是他脸上的苍白只是那种过份的苍白,如长期呆在黑暗之中不见阳光的那种苍白,一种病态的苍白。
趁趁一瞥,那苍白的面容就深深得印在凌天云的脑海中。而那人被钟剑鸿的飞刀击伤后却又顺利得在这二人的手中逃离了,那身形如鬼魅无影般飘浮,在那皑皑积雪中慢慢消失。钟剑鸿的身法虽说也是鬼魅般难以捉摸,但与那人的身形比起来,那相差的可不是一个级别。那人的身法是无形的,钟剑鸿的身法是有形的还可以有迹可遁。但那却是一只真正的幽灵,从那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幽灵。
钟潢雨怒睁了凌天云一眼,他知道对方想要转移话题,但他也无奈,虽然他还是认为那刺客真正的目标就是那凌天云。或许对方真的不知道也不一定,但对方刚才一阵胡言乱语的说辞明显就是在瞎说胡侃,似乎真的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还有自己的侄孙也是一样。
“这块人皮,面具从做工上来看,世间能做出如此完美精致的面具只有一个家族。只有那个家族的人才能做出如此精美的面具,而且还没有任何的破绽。老朽真的怀疑你可能真是运气好,这才识破了这戴着面具之人。”
钟潢雨一边解释道,一边又打量起了凌天云,现在他认为对方识破这戴面具之人纯属运气。但关于这气运之说又玄之又玄,可能真的是运气使然才识破。
“哦,那是哪个家族,专门制作人皮,面具,这样他们要杀多少人啊。这样的家族不会弄得天怒人怨吗。”
“有着人皮,面具之称的宾媚人,据说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正面目。他们一生中就戴着面具,而且从不脱下面具。他们所展现出来的面目并不是他们真实的面目,而是他们戴了一张面具。因为世人并没有见过他们真正的面目,所以世人才称他们为人皮,面具。那人显然不是那宾媚人,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得就被摘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