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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大梁地域辽阔、物产丰富,虽说十几年前与北燕一战受到重创,可凭借着咱们大梁子民的辛勤,国力恢复迅速,照之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到这里,一位花甲老人顿了顿,捧起桌上的热茶小酌了一口接着又道。
“如今天子尚武,经过数年发展使得咱们大梁武力强盛,各门各派百花齐放。抬眼望去,更是以五派十门为翘楚……嗯?”
似乎是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老人停了下来。目光在台下巡视着,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严睿、严睿,你有想好以后要去哪个门派了吗?”说话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此时躲在前排那个叫严睿的背后小声嘀咕着,眼睛还时不时地向老人那里瞄去。
“别说话,先生朝我们看了。”严睿轻轻的说道,身子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嗨,怕什么,那老头讲的起劲,不可能注意到我的。倒是你啊,有时间看那些破书,还不如多学几招我自创的‘清河剑法’来的实在,像这样‘嘿、嚯’”,边说还用手比划了两下。
“柳清河!你给我站起来!”只听一声怒斥,吓得柳清河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眼中还带着些许茫然。
“柳清河你又长本事了?你在下面做什么呢?我说的这些你都知晓了?来来来,你给大家说说这五大派是哪五大派?”老人一脸怒容的向柳清河大声问道。
本来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柳清河听到台上先生的问题,心里暗舒一口气。平日没事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便是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讲江湖上的故事,对于各门各派早已如数家珍。随即整了整衣衫昂然答道:“五大派分别是少林派,璇玑派,三清派,九华派还有雪山派。”
“那么璇玑派绝学是什么?有何特点?”显然之前的问题过于简单,老人又问了个稍有难度的问题。
“璇玑派以练气为主,练剑为辅。传闻璇玑高手气功大成,所使剑招有独特暗劲,对手接触时会出现麻痹感,内功不济者往往交手几回合便浑身瘫软束手就擒。想想这风雷剑法一名取得倒是贴切。”
柳清河自信满满,这种问题对于一个痴迷于江湖武林的人来说再简单不过,毕竟这些都只是皮毛。
“嗯……”
听完柳清河的话,老人脸上怒气渐消,显然对此回答还算满意。略一沉吟补充道:“你说的只是风雷中的雷,你忘了风。虽说璇玑以练气为主,但是他们的剑法同样不容小觑,剑法如风。只有剑能御风、气能御雷,才能称之为风雷剑。”
说罢,老人对着柳清河摆了摆手,“坐下吧,下不为例。”
“赵先生,弟子还有一问。”显然上了兴头,柳清河没想到满口之乎者也的赵先生对武林之事也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坐下,而是朝赵先生拱了拱手问到。
“什么?”赵先生皱了皱眉,他想不到眼前这个平日吊儿郎当的学生今日竟会主动提问。
“您刚才说的五派十门是不是漏了上半句?江湖上都称‘三绝三帮,五派十门’,先生为何不提三绝三帮?”
柳清河继续问道,“三绝的影阁、知星楼、红袖坊,三帮的丐帮、聚义帮、海鲸帮皆能人众多,在大梁拥有不小的势力,不知先生为何不提?”
难得今日先生授课提及武林之事,从平日的古史诗书变成江湖武林,不少学生也被提起了兴致,毕竟这些故事对于这帮半大的孩子来说更加精彩。
看着台下学生都期盼的等着自己回答,赵先生瞥了一眼柳清河平淡的答道:“你知道的还挺多,什么三绝?乱七八糟的,那影阁一帮法外狂徒,靠暗地里行刺谋生,上不得台面;红袖坊一干女子,头发长见识短,难成大事;知星楼更是可笑,敢称知星晓月,可不过就是一群情报贩子罢了。”赵先生说罢摇摇手,眼中满是不屑。
其实倒也不完全如赵先生所说的那样,影阁、知星楼、红袖坊江湖能称之为三绝肯定有过硬的本事,而三者却很少涉足江湖之事,所以不少人对其并不了解。
影阁号称暗杀一绝,阁里皆是擅长暗杀的高手,称之为影卫。平日在江湖鲜有走动,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现身。但影卫就如同影子一般让人难以察觉,所以到目前还没有人见过影卫的真容,更别提有过失手。
有人说他们都是阴魂,是阎罗派来索命的;也有人说他们都是各大派的顶尖高手组成的暗杀组织,所以从未失手。人云亦云,倒也给影阁多添了一层神秘面纱。
知星楼乃是情报一绝,现任楼主洛无尽自称洛无是,自谦自己一无是处,都是靠向江湖朋友讨要消息混口饭吃。其实大家都知道知星楼现在所布的情报点早已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紧紧覆盖着整个大梁,就连北燕多城也以触及。若是世间事洛无尽不知,除了当事人恐怕也就无人知晓了。
而红袖坊则是几十年前由奇女子叶大娘创立,坊内只收女子但并不以门派自居。对外宣称只是为世间女子提供一个归宿,并授几招防身术而已。
但稍稍在江湖行走过的人都很清楚,红袖坊发展至今早已涉及大梁国内多数布庄、青楼、脂粉铺等行业,门下弟子更是成百上千,并不是她们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但世人似乎也只愿记得红袖坊女子们俊俏的脸蛋儿,往往忽略了她们在剑法上的造诣。
“想不到江湖上的三绝在先生口中却成了一群乌合之众,也罢。那再烦请先生在说说三帮如何?”柳清河弯腰作揖客气的向先生问到,可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
在他心中,各门各派能在大梁开枝散叶那靠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赵先生却带着门户之见在这里大放厥词,着实让他不爽。
“三帮就是一群乞丐匪盗,为非作歹的能有什么本事?行了行了你快坐下,莫扰老夫授课。”赵先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柳清河住嘴。
听到这里柳清河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他从说书先生那里了解到三帮皆是一群好汉,其中更是以聚义帮让自己神往:他们驰骋在马背,奔跑在无尽的草原;困了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数着星星睡大觉;饿了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活得潇洒坦荡,好不精彩。
而面前这老头竟把自己最向往的生活形容成匪盗,正要反驳却听背后一声大笑,随即扭头望去。
只见门外站着位年近三旬的大汉,生的身魁体壮,此时手中牵着一匹骏马正哈哈大笑着。
看到书院内的众人都望向自己,那汉子随手将马缰拴在旁边的树上,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压了压腰间的短刀径直走了进来。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大汉虽说满脸风尘,却掩盖不住他眉宇间的英气。
“哈哈哈,堂堂聚义帮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做的都是清清白白的马运营生,也算有些名声。但在先生口中里却成了无耻匪盗,不知先生从何听来,敢如此造谣?”
大汉说这话的时候虽然面带笑意,但声音却有种极强的压迫,给人一种今日不把话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感觉。
“你是何人?为何扰我授课?”赵先生也不畏惧,直了直身子盯着台下的壮汉大声问道。
“在下马有信,只是路过此地。却听闻先生的一番谬论,所以进来想请教一二,这聚义帮是如何为非作歹的。”马有信笑意依旧,但话语中的压迫却更盛几分。
听到台下人自报姓名,赵先生脑海一闪,马有信……短刀……?莫不是?,“你是快刀马五?聚义帮的五当家?”
赵先生脱口而出,随即仔细打量起台下的马有信,想要寻找着问题的答案。当看到大汉右颈被围巾遮盖露出的半个“信”字时,他知道答案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应该错不了,马有信、短刀、聚义帮当家才有的右颈名号刺青,若是假冒犯不着进来与我讨要说法,况且江湖上也没几个人胆敢冒充聚义帮五当家的。”赵先生暗自忖到,心里开始有些不安,眼前这人可并不好惹。
马有信站在原地没有开口,似乎还在等着之前问题的答案,但嘴角的笑意却多了几分阴冷。
目睹此状的学生们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发出一丁点细微的声响就会让眼前这个可能是“匪盗头子”的壮汉大开杀戒。
三息,整整三息没有任何声音,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马有信目光轻扫四周有些不耐烦,无故耽搁时间在马帮可是大忌。
“请先生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聚义帮是如何为非作歹的?”马有信收起笑意,手握刀柄向前迈了半步,气势更加凌厉。
“你……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太湖县,岂容你胡来?”见马有信握刀迈步,赵先生本能的向后退了退,略带慌张的说道。
这太湖县因倚靠太湖而得名,北靠建康、南临会稽,东接吴郡,西有官道直通大梁腹地,陆运便捷,水运发达,是各方商贾、路人重要的中转站。虽说叫太湖县,但其实早已有郡的规模,只是常住人口相对少了一些而已。
也得益于此,朝廷对太湖县格外重视,守卫都是按郡城的标准配备,毕竟这里每年的税收也不是小数字,所以赵先生才会向马有信强调这里的地名。
马有信的身手虽算不上顶尖,但一手阴风刀也算小成,哪怕如此他也不敢保证在这里杀人后能够全身而退。
不过这也只是假设,他犯不着对一个老头动粗,虽说对方的言论让他有些恼火,他想做的也就是唬唬眼前这人罢了。
“我要做什么?我只想向你讨个说法,聚义帮如何……”话音未落,马有信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一股莫名的恐慌油然而生,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紧紧注视着自己。
长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让他感受到危险,这目光就如同饥狼发现猎物时躲在暗处伺机而动那般。而现在,这猎物正是他自己。
马有信迅速扭头向注视自己的目光望去,除了一群脸色发白的学生外,有两个学生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泰然自若,此时正看着自己,眼神中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不是他。”马有信心中暗道,虽说不是此人,但马有信心中还是暗叹一声,他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能一眼让他看不透的人并不算多,有的不是一方豪强、也是一流高手。
不是此人,马有信随即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另一个学生。没错,这股感觉正是这个学生给他带来的。恐慌、危险,好久没有出现的危机感让他背后发凉,那是一股饥狼发现猎物时眼中才会闪烁的光芒,以及……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