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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互诉衷肠

杀马特的江湖 破皌佈 2954 2022-05-06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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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丰提到小说的话题,一下子打开了甘戈的话匣子。甘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不再纠结房地产销售的问题了。他虚着眼睛,面带难色,感叹道:“唉……小说啊……写,在写呢,丰哥,一言难尽啊,你是不知道写小说有多痛苦!”

  刘丰看到甘戈的样子,心里踏实下来。他知道这次话题转换成功了,只要继续向着这个方向引申话题,估计甘戈今天就不会再纠结去自己店里上班的事情了。于是他顺势问道:“嗯,反正我知道,写小说肯定是不容易,每天都要构思什么的。但是甘弟,我看你话里有话啊,一言难尽你就多说说呗,看看丰哥我有没有能为你分担的。”

  “千字六块。”甘戈从嘴里缓缓的吐出四个字,然后问道“你知道千字六块是什么意思不?”

  刘丰当然听不明白,他都不知道甘戈说的是哪几个字,于是拿着酒杯看着甘戈摇了摇头。

  “我说我要写小说,跟我老家的朋友也提起过。他们也看过很多网络小说,他们告诉我网络小说门槛低,起步容易,所以建议让我试试。然后我在网上也找了几家网站,他们告诉我,一般都是千字六块,就是我写一千字,他们给我六块钱。”甘戈在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做解释。

  刘丰盘算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说:“行啊兄弟,这个事情不亏啊,你想想,写一千字就给你六块钱,你每天随便对付对付不就写出个几万字了?”

  甘戈点点头回答说:“是啊!你想想,千字六块,合着一百个字就六毛。我在厕所当收费员,人家来上个厕所,多少钱?五毛!我写100个字,多少钱?六毛!比上厕所多一毛!我写一千个字就能上十二回厕所!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

  刘丰一开始听甘戈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还盘算着甘戈也能拿不少的钱。可是说到最后,没想到甘戈竟然话锋一转,说起自己不容易来。刘丰想了想,好像甘戈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继续附和着说:“唉,兄弟你说的也对。我想了想,俺上小学的时候让写作文,那才让写200字。听说高中的作文才800字,你这一天写好几篇作文,哪有那么容易!”

  甘戈摇摇头说:“不是那个事,丰哥。只要有时间,我一天写十万字都行,关键是我不认识多少字,更新的又慢,这些也就算了,我都能克服,最最关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写的稿子,交上去之后,编辑根本不给我签约!换句话说,根本就不给我钱!”

  刘丰一听,眼泪差点留下来。他心想,这不是和自己的处境一样么?自己是房地产销售,整天说某某店某某员工卖出去多少多少套房子,可结果到头来,高薪是人家的,自己只能拿个保底,而且还不受人待见。这甘戈也是一样,人家说千字六块,听起来多赚钱多厉害,然而到头来编辑不给他签约,根本就一分钱都拿不到!

  倘若刘丰能深刻的认识到是自己销售能力不行,恐怕他也不会再怨天尤人了。然而,如果他能认识到这一点,又何至于坐在酒桌上和厕所收费员甘戈互诉衷肠呢?那甘戈也是一样,编辑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吃饱了撑的不给他签约?他从来不思考,是因为自己只认识200个汉字,语言匮乏所以写的东西很无聊。他也从来不回忆,到底他的小学语文老师为什么看过他的稿子之后要马上吃速效救心丸和降压药。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错的不是自己,是这个世界!

  俗话说得好,鱼找鱼,虾找虾,青蛙专找癞蛤蟆。这刘丰和甘戈两个人坐在一起,算是找到了共同语言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此时此刻,他们两个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甘戈继续说道:“不瞒你说,丰哥,你还记得第一次,你上我厕所来的时候,我没有听到你在外面敲玻璃吗?”

  刘丰点点头说:“记得啊,哈哈,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耳朵有毛病呢,当时是怎么回事?”

  甘戈笑笑,回答说:“呵呵,其实那是我梦想的延续。我意识到自己似乎不擅长写网络小说,所以我就改成在稿纸上写小说了,我准备写好了稿子之后,给出版社报社投稿!”

  刘丰举起酒杯来,对着甘戈说:“有想法!所以当时你是在写稿子喽?”

  甘戈腼腆的点头笑了一下,然后同样举起酒杯,和刘丰碰了一下杯子道:“对,因为集中精神在稿子上面,所以没有听到你说话。后来发现你在外面,我还以为厕所负责人过来抓包了呢。所以吓的我赶紧把稿子收起来了,哈哈。”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同时抬起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就这样,两个人在推杯换盏之中,大骂社会对自己不公,才华得不到施展,从而增进了革命友谊。然而,甘戈连自己口中“门槛低”的网络小说都写不好,他的手稿又能怎么样呢?

  刘丰和甘戈两个人喝完了啤酒,吃完了麻辣烫,各自都感觉到有些微醺。于是两个人互相搂着对方的肩膀,摇摇晃晃的从麻辣烫的小屋里走了出来。尽管饭饱,但是他们都感觉似乎酒还没足,所以两个人物色着是不是到哪里去再喝第二场。

  然而,两个人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间刘丰脸色大变,捂着肚子说:“哎哟,哎哟……兄弟,我这怎么突然间的,感觉自己肠子像是拧了一样这么难受呢?”

  甘戈看到刘丰脸色不对,本来还想笑话刘丰,然而甘戈话还没说出口,忽然间感觉自己的肚子也有些不对劲。只见甘戈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说道:“哎哟,丰哥,我感觉也不舒服啊。怕是这家麻辣烫有问题吧,你上次吃完了不也拉肚子了吗?”

  这两个人一看情况不对,二话不说,心照不宣的在马路上飞奔了起来。奔向哪里?光明的未来?当然不是,他们两个人准备飞奔回甘戈的公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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