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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使臣送上礼品后,作为回礼,辽人得到了千两黄金以及一批精美贵重的瓷器。
随即耶律大石命人奉上第二件礼物。
这是一张白鹿皮,鹿皮通体白色,没有半根杂毛,更难得的是皮毛异常完整,没有任何的破损之处。
据耶律大石说,这头白鹿是天祚帝亲自猎获的,因其贵重,便送给大宋皇帝。
白鹿本就罕见,这张白鹿皮不但品相好,体积也很大,这让宋徽宗很是喜欢。
看着这件礼物,宋国君臣皆是十分满意,心想这件礼物不但贵重,也很有诚意。
毕竟这是对方皇帝亲自打猎得到的,更显得其珍贵。
宋徽宗将白色鹿皮放在腿上,心中欢喜。
在一片欢欣中,只有坐在边角处的宁策,面色平静。
他总觉得以耶律大石的行事作风来看,这件礼物,只怕不会太简单。
果然,只见耶律大石轻咳一声,开口道:“这张鹿皮,有个特殊之处,不知陛下可曾发现?”
宋徽宗摸着鹿皮,闻言便是一怔。
心想这鹿皮有什么奇怪的?
不就是白了点,大了点么?
他正疑惑间,坐在不远处的张叔夜,却突然是目光一冷。
显然他发现了什么。
抢在张叔夜开口之前,耶律大石急忙道:“这头白鹿的伤势,在头部,为不损坏皮毛,我朝皇帝一箭射中吃鹿眼部,左眼进右眼出。”
宋徽宗闻言,顿时便吃了一惊。
心情变得更加压抑起来。
心想这辽国使臣可恶,这件礼物,分明是在炫耀他们皇帝的箭法了得,是在炫耀武力!
宋徽宗心中不喜。
但耶律大石显然打算乘胜追击,他大着胆子,请宋徽宗赐下墨宝,作为对白鹿皮的回礼。
虽然这种让对方皇帝写字的行为有些唐突,但鉴于白鹿皮是天祚帝亲自打猎得到,让宋徽宗回以亲笔书法,似乎也说得过去。
于是,一路被动的宋徽宗,捏着鼻子,用他最擅长的瘦金体,写了一幅漂亮的字,命人交给辽国使臣。
随即蔡鞗起身,念了一篇花团簇拥的锦绣文章,大意就是颂扬宋辽两国历史上的深厚情意。
他文质彬彬,这篇文章做的又很是华丽,顿时也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很多大臣捏着胡子,听着蔡鞗的文章,摇头晃脑,一副很是欣赏的样子。
至于他们是真的欣赏,还是做给蔡京看的,就不为人所知了。
这种歌颂太平的文章,原本宋徽宗是最喜欢的。
只是他今日屡屡遭受挫折,被辽国使臣一番番地打压下来,心情很是恶劣,这篇文章虽好,他却无心欣赏。
耶律大石再度站起。
宋徽宗现在已经有些心理阴影了。
看到对方这个儒雅的使臣,他就觉得头疼。
不知这个狡猾的辽人,这番又要出什么坏招。
只见耶律大石对宋徽宗拱手施礼,说道:“前番陛下派人向我朝示警,说道有张高儿安生儿之乱,此番提醒之恩,我朝皇上一直感激在心,常念不忘。”
宋徽宗闻言,心中总算舒适了几分。
只见他哈哈一笑,随意摆了摆手,“我朝与贵国,乃是兄弟之邦,理应互相帮助,互相扶持,贵使不必客气。”
耶律大石回顾左右,故作茫然,“却不知那位宁真人,今日可曾来此?本官打算当面向他致谢。”
宋徽宗听了,哈哈一笑,随即心中一惊。
心想难怪自己总觉得不对,原来是一直也没看到宁策。
自己不是吩咐宁策出席宴会么?
为何不见此人?
宋徽宗正疑惑间,却见角落里,慢慢站起一人,对着耶律大石遥遥拱手。
“耶律大人,本官有礼了。”
看着远处的俊秀少年,耶律大石有些吃惊。
原以为宁真人是个白胡子老道,
没想到,居然是个年轻俊秀的官员。
耶律大石故作大度,“宁真人道法高深,便是我朝天祚帝,也是称赞不已,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宁策轻笑一声,“我朝奇人异事,举不胜举,层出不穷,本官这点微末手段,在真正高人面前,算不了什么。”
耶律大石顿时便觉得有些噎得慌。
他干笑两声,转身对宋徽宗道:“说来也巧,微臣此番也得到一件情报,事关贵国,不敢怠慢,便急忙前来,提醒陛下。”
宋徽宗哦了一声,心中有些好奇。
心想难道你们辽人中,也有能预测将来之人?
“快快请讲。”
耶律大石有些阴险地笑了笑。
“此事与贵国有关,也与西夏有关。”
宋徽宗听了,当即心中一沉。
“臣得知,西夏国欲以察哥为主将,率十万大军,兴兵犯境,方向乃是在靖安城一带,还请贵国早做准备。”
宋徽宗顿时脸上变色,急忙问道:“贵使可知,西夏国几时出兵?”
“十日之前。”
这下不仅仅宋徽宗,便是坐在下首的童贯和种师道两人,也是脸色一变。
尤其是蔡京,脸色更是难看。
因为就是他出的主意,将童贯两人召集回京。
却万万没想到,向来和大宋敌对,双方征战不休的西夏国,会在这个时候,集结重兵,前来犯境!
如今童贯和老种两大西军主将都在京师,西北那边虽然有刘法,何灌等悍将坐镇,但毕竟群龙无首,难以形成合力。
一旦西夏大将察哥率重兵来攻,宋军互相之间,无人居中调度,很容易被西夏人各个击破。
宋徽宗怔了片刻,这才强笑两声,道:“多谢贵使提醒,朕很是感激。”
他的声音又干又涩,心情已经恶劣到了极点。
耶律大石又道:“我朝皇帝得知此事,顾念两国情意,已经急忙派遣使者,前去西夏国交涉去了,只要我朝使者到达,定能说服西夏国王退兵。”
宋徽宗点了点头,努力做出感激的模样,“多谢贵国皇帝的美意,朕来日必有重谢。”
辽国,宋国和西夏之间,一直以来,辽国最强,西夏最弱。
西夏虽然地方不大,但民风剽悍,又有天下闻名的铁鹞子骑兵,虽然国力弱小,在辽国的纵容甚至支持下,居然和宋朝打了上百年。
每当宋朝兵力强盛,打得西夏奄奄一息的时候,辽国皇帝便会派人居中调节,施加压力,禁止宋兵继续进攻。
辽国的意图很简单,就是利用西夏,不断削弱大宋的国力,让大宋无法全力以赴对付自己。
这计谋虽然简单,却很有效。
宋国和西夏打了上百年,一直没能灭亡对方。
西夏兵马下手又是极狠,每当取胜后,动不动就屠城杀人,长期以往,两国之间的仇恨是越来越深。
西夏原本处于弱势,察哥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辽国使臣出使宋朝的时候出兵,众人心中暗自猜测,只怕此次出兵,便是辽国方面挑唆引起。
否则何以会如此之巧,又会恰好被耶律大石得知?
宋朝君臣正在震惊时,耶律大石阴阴一笑,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来。
“为剿灭张高儿,安生儿等叛贼,我朝皇帝天祚帝,就在数日之前,亲率八十万大军,御驾亲征,预计明后两日,便可到达辽宋边境,待剿灭逆贼后,我朝皇帝有意与陛下与边境会猎,把酒言欢,共叙兄弟情义。”
众人闻言,顿时皆是心中一惊!
心想此人的真实目的,终于一步步显现出来!
西夏出兵,绝非巧合。
而是与辽国天祚帝御驾亲征一起,左右夹击,对大宋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