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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先轸听闻晋候要出征骊戎国,而三人父亲也在晋军当中,于是便联合士缺、士毂二人,想让董麟儿带他们三个一同去战场见识见识。
初来士蒍家的先轸还是个面黄肌瘦的矮小子,现如今已经长成为五大三粗的少年,个头比士缺还要高,身子比士毂还要健硕。
然而董麟儿没有同意了他们三人的请求,因为他觉得现在这三人学艺不精,容易骄傲目中无人,更何况是纪律严明的军队呢,他们这个状态估计会惹麻烦的。
三人之中学艺最精的当属先轸,然而先轸自学有小成之后便不怎么尊重董麟儿,尤其是在言语上总是插话,有时候还很大声反驳董麟儿,有几次秀秀还特地跑来看看情况,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弄的董麟儿几次哑口无言,在士缺、士毂面前十分尴尬。
终于,董麟儿在一次上课之时对先轸的忍耐到了极限,他冷哼一声对先轸说:“先轸你是不是觉得学有大成就可以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
先轸端坐在董麟儿面前,态度谦和道:“学生岂敢!只是学生尚有一事不解还请恩师指点。”
董麟儿心里也是有气,“哼!好啊,你说是何事?”
先轸道:“我听闻恩师曾经是一国贵胄董国公族。后来是被士蒍叔伯劝降的。其实让学生不解的是……为何恩师不带领董国军民上下齐心协力抗击晋军入侵,反而大开城门引外敌入国呢?”
董麟儿一下子尴尬住了,因为这是他的一块心病,“这……这件事情很复杂,里面不单单有军事因素更多的还有政治博弈在里面,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等你们长大后身居要职自然会明白,其实为师也曾经这样想过。”
先轸微微一笑,“那在先生眼里国是何物?家又是何物?何为敌?何为友?而先生您又是何物?”
“先轸注意你的语气!你这话有些对老师不敬了。”士缺一旁提醒道。
董麟儿强颜欢笑,“不碍事,看来先轸有自己想法和心得,这是好事啊。”
先轸接着说道:“先生教我太公兵法,教我用奇谋诡计克敌制胜,而不是用仁义礼信和敌对攻,学生这点十分赞同。但学生无法赞同老师您对家国的看法,说句失礼的话,董国国破城亡之时,先生应当殉国而非苟活于世,您这样做岂不是让董军守城将士们白白牺牲了吗。学生对先生的做法嗤之以鼻!”
“先轸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吧!”士缺站起身来斥责道。
先轸没有反驳,而董麟儿也没有生气,相反的对先轸更加欣赏,但同时心里的愧疚之情突然有种释怀的感觉,“先轸说的话句句在理呀!”
忽然,先轸给董麟儿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学生从此不再来此,先生的恩情先轸此生难忘,更无以为报!”
先轸转身正要离去时,被董麟儿一下子给叫住了,先轸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身,因为他瞧不起董麟儿。
董麟儿说道:“即便是师生情断,为师临别前送你一句话也可以算是对你的评价和预估吧。长于军略,短于政谋。性情中人,家国情怀。大丈夫也!”
听完这句话,先轸便离开了士府,而董麟儿一下子衰老了许多,整个身子都晃晃悠悠地,坐立不安,士缺、士毂连忙上前侍奉左右。
董麟儿微微一笑道:“为师该教的皆以授尽,你们也快成年,今后就都看你们自己了。同先轸一样,为师也要送你们两个几句话。”
董麟儿缓缓调整坐姿,然后平复心情,说道:“首先是士缺,你是三人中资质最愚钝,反应最迟缓的一个,好在你心智商尚可,为师建议你从政入简,先从最小最简单的事做起慢慢历练历练。为师告诉你,你虽然不能位居要职。但你身为士蒍长子,这士氏一族迟早会交到你的手中,要记住为师的话,精明易学更易装,糊涂难懂更难得!”
士缺默默点头嘟囔着小嘴,心里有些不情愿,董麟儿笑了笑,“为师这话是有些难听了点,但听懂了有好处,对你,对这个氏族都是。”
“是,学生铭记于心!”
“士毂……你这小子,为师就两个字,精明!论资质你不比先轸差多少,有的时候甚至更甚于他。为师要告诫的是,何为自由,能进能退,方为自由。切记!凡事都要量力而行,否则只会欲求不得。”
“多谢恩师教诲!”
董麟儿点了点头,“你们的父亲现在还在骊戎国,明日大军就要出发了,你们两个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跟我随军看看,记住进入军中凡事听为师的,咱们只看不动。”
兄弟二人喜出望外,便回屋收拾东西,准备一早就出发。
由于军务繁忙,士蒍那日虽注意到董麟儿的变化但未放在心上,直到今日从两个儿子的口中才得知此事……
士蒍让士缺去请董麟儿,并吩咐道:“去告诉董先生,今晚就是十五了,有道是十五月儿圆,今晚咱们一家子赏月!”
另外,还让士毂分别去请了杜原款与狐突,叫他们二人带上子嗣一同前来家中喝酒赏月。
下人们在外走廊上铺好了席子,端来几个红色木碗,和四大壶酒。木碗中面放有柑橘、糕点、肉干、烤蜈蚣。
长颈酒壶内装有苦涩醇烈的秦酒。虽谈不上好喝奢侈,但也足以在余生之中消遣轻闲,况且头上轮明月高悬。
士蒍端坐中间,左边是兄长杜原款,右边是董麟儿和狐突。四人于草席上相对而坐。
身后,秀秀同母亲坐在一起聊聊天,狐突二子,狐毛、狐偃两兄弟和士缺、士毂以及表哥杜勉(杜原款之子,小说杜撰)这些个后生晚辈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谈讨他们眼里的家国天下事。
士蒍毫不厌倦地仰望月欣赏,可另外三人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杜原款连喝三碗对士蒍说:“兄弟啊,你怎么能干出这等事情?你……你怎么能当众辱骂国君呢。”
狐突也哀叹道:“我那两个女儿今天把嘴皮子都说破了,也没有劝说国君回心转意,若当时我在现场,一定会拼死拦住你的。
士蒍望着洁白的月亮,捂着嘴傻傻地笑了起来,眼睛里开始泛出泪水,声音开始呜咽起来,泪水在月光下照应着闪闪发亮。
士蒍流泪不是因为对自己的言行而感到后悔,而是替骊戎国死去的无辜军民感到愧疚,他们的遭遇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为人而生”这是他的信条,如今他亲自违背了自己的信条,这比让他自裁更加难受。
狐突安慰道:“士蒍兄你放心,明日我就上朝凭我国丈之尊,一定会力劝国君宽恕你,免你死罪让其戴罪立功。再者,发昏当不了死,你应该重新振作起来,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小人看你笑话,士蒍兄你千万别随了那帮家伙的愿。”
士蒍摸去眼泪,哈哈大笑起来,“说的是呀!即便是只剩下三天寿命,那也要高高兴兴的活,我这条命被两代晋君杀过,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董麟儿接连不断的咳嗽,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逐渐转向他。“先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士蒍嘘寒问暖道。
董麟儿面无血色,脸色乍看之下竟比月色更加白皙,像是患上重病似的。而他摇了摇头笑道:“不碍事,战伤发作是老毛病了,过几天自然而然就好了。”
说着董麟儿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酒,缓缓道:“在下有一计,或许能救主公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