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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人心思异

花开花落 骠骑 7751 2022-05-06 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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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被孤尘落紧紧护在身侧的花婕语,双手紧紧攀附着他的胳膊,用力的摇摆着孤尘落,一时间泪如雨下,声音里的绝望让人疼惜不已:“孤大哥,快点,秋千在那里……”

  她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才被孤尘落,从一群畜生般的日军手里捞出来,甚至于就在此时,身旁的一众日军也在不自觉的逼近他们,她唯一感觉得到的便是郭秋千那越来越微弱的呼救声……

  殊不知,她的哭喊已然乱了孤尘落的心神,原本应付一个日军头领,他根本不必动用威廉将军的特别通行证,然而眼见她落入包围圈,他毫不犹豫的便掏出了孤家的保命符。

  孤尘落这一分神的功夫,花婕语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猛地挣脱孤尘落握着她的手,直奔不远处的房间,就像一只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孤尘落一怔,再转身时已经来不及抓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日军拥触着一起进了小房间,极少失态的孤尘落,只觉的心头一沉,呼吸一滞,忙掉头冲着一旁早已被场面震呆了的吴朋开,“朋开,快将华商会的组织义赠的告示拿给藤奇阁下看看。”

  “哦哦。”

  吴朋开随即回神,这才想起手中一直未来得及拿出的银票,慌忙用义赠告示覆盖着,送到藤奇面前,颤着声音说道:“军爷,您好好看看,我是华商会秘书,他是华商会主席的公子,也是孤公馆大少爷,而刚刚那位……”

  “是我未婚妻,藤奇阁下,如果我未婚妻今天伤着碰着,我会绝对请求威廉将军跟你们军方讨个说法!”

  眼看局势失控,孤尘落衣袖一甩,也管不得其他,顶着身边的一排排枪口,快步朝着那个尖叫声不断的房间走去。

  原本气焰嚣张的日军,在看到藤奇那犹疑不定的神色时,也不敢擅自阻拦孤尘落,连连相退下,竟让孤尘落在重重包围中进入了房间。

  “你们走开!滚!”

  花婕语惊恐至极的声音没进房间,便透过孤尘落发麻的耳膜,直抵脑间,让他的血液一瞬间便聚集到了胸腔,奔腾的怒意,像是血管里爆流的血液般,四处窜流翻滚!

  映入孤尘落眼睑的,便是花婕语娇弱单薄的身躯,紧紧护着她身下衣衫不整的郭秋千,后者嘴里被塞入棉布,脸颊红肿气息微弱。

  几个日军正奋力的拉扯着花婕语,试图将紧拥着的两人分开,然而花婕语拼死相护,久拉不下,竟有一个日军面目狰狞的愤然抬脚,朝着花婕语的狠狠身上踹去。

  后者眼见那只钉着铁掌的日本军靴,正朝着自己的面门踢来,仍旧死死抱着郭秋千,咬牙闭眼,等待着接下来的疼痛袭来……

  “砰砰!”

  “啊……!”

  只听耳际不期然传来一阵摔打声,疼痛感没有如期而至,自己的身侧却压下来一片阴影,她忙睁眼,目光所及处皆是躺地不起,哀嚎不断的日本军,她愣愣然看着眼前伟岸的英俊男子,脱口道:“……孤大哥。”

  “啪!啪!啪……”

  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所有的日军已然愤怒了,他们迅速的端起抢,子弹上膛的声音不绝于耳,听的花婕语胆战心惊,一时间气氛紧绷而静寂,仿佛再有一点意外,他们三人在下一秒就会变成千疮百孔的筛子,真的是生死系于一线间。

  孤尘落在这片死寂中,缓缓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随手覆盖住了郭秋千那几乎裸露的身体,而后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静静回首看着房间外的藤奇,不言不语,只是看着。

  两人隔着中间数人对视着,孤尘落目光深邃而凌厉,看似平静,实则暗涛汹涌,就那么一瞬不瞬的与藤奇对视着,仿佛眼前这些黑洞洞的枪口都不存在般。

  不知过了多久,藤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举步上前,对着手下的一众日军挥手,示意他们放下枪,而后笑着对孤尘落说道:“刚刚只是个误会,既然孤少爷有特别派司在手,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呢。再说,你们去九龙塘也是去做好事,我们当然是要放行的,只是这检查的程序必不可少。”

  说罢他看了眼房间内的众人,还有躺在地上已然昏厥过去的郭秋千,随即面色一整,对着众人假模假样的喝道:“还不赶快放行!”

  孤尘落见状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在花婕语巴巴望着的眼神中,抬脚从她的身边走开,在经过藤奇身边时,两人甚至还说笑了几句,好似刚刚的剑拔弩张并不存在般。

  “婕语,秋千。”吴朋开得空赶紧冲了进来,两人一起扶起地上的郭秋千,并小心的拿出她嘴里的棉布,殷殷血迹瞬间流出,“她怎么样了?我们马上去医院。”吴朋开一边说些一边背起了郭秋千。

  花婕语哆嗦着嘴巴,看着郭秋千如此模样,心中难受不已,又看着孤尘落那冷然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一抹莫名的委屈,瞬间将她包围,吸了吸鼻子,刚刚停住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聪明的,然而今天她却差点亲手葬送了好朋友的清白,她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孤尘落当时在车上分明是要拒绝秋千跟来的,可却是在她的说和坚持下……

  “对不起……对不起……”花婕语控制不住般,失声痛哭着,声音破碎而散发着疼痛。

  走在前方的吴朋开听见声音忙回头,一见花婕语这般,更是心慌不已,巴巴的停住脚步,却也腾不手来查看,只得焦急而又关切的问着:“婕语,哪里疼的受不了吗?怎么说对不起呢,尘落,你快过来看看婕语怎么了。”

  已经和藤奇说完话刚刚走到车边的孤尘落,听到吴朋开的喊声,只是回头冷冷看了花婕语一眼,便转身径直上车,那冷清的背影又添一丝决绝。

  吴朋开哑然的看着孤尘落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花婕语遇险,他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孤尘落连命都不要了,几乎是踩着枪口进去护着她,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不安慰不帮忙,反而像是……生气?

  花婕语也看到了孤尘落的模样,心里更是难受,像是一口气生生憋在了胸口,沉闷而压抑,却愣是让她不敢出声叫他,只得倔犟的用手背一把抹去眼泪,对着吴朋开说道:“朋开,我没事,就是有些吓着了,快走吧,我们先送秋千去医院。”

  然而令吴朋开诧异的是,从他们去医院检查,直到确定郭秋千无大碍,再到他们回到孤尘落的书房里。孤家大少爷周身的低气压,竟无半分减少,甚至愈加冷冽!

  虽然他参与了整个过程,然而那张如寒冰浸水的脸颊,薄薄的一层寒霜始终笼罩在他的周围,令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就像此刻,安静的书房里,花婕语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女生。

  而孤尘落正负手立在绸面窗帘前,午后的暖阳照射在他的身上,折射出雾蒙蒙的光晕,清隽秀逸的身躯,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修长而又挺拔,本是个极赏心悦目的画面。

  然而孤家大少爷周围的冷冽气息,让吴朋开这个发小,也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说话。

  “尘落,今天的事情,只能说是我们低估了日军的搜查力度,但好在你考虑的细密,我们没有贸然带人出去,日军也搜不出什么来,要不然……事情只怕很糟糕。”吴朋开说到这里都还有些心惊,当初他们以为是直接带人出城,而孤尘落却决定先探探日军的封锁力度,还好是他们四人出城,如果真让藤奇搜出什么来,别说特别通行证了,就是威廉将军本人在场只怕也没用。

  “对了,”吴朋开想到这里,突然放下手中用来暖手的茶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孤尘落的身侧,开口问道:“你有威廉将军的特别通行证,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华商会的旗号不管用,我们直接用派司就好了,也省的秋千遭……”

  “你知道什么!”孤尘落突然打断吴朋开的话,掉头看了房间内的两人一眼,冷冷的开口说道:“动用威廉颁发给孤公馆的特别通行证参与救人行动,就意味着彻底将孤公馆,甚至是老爷子拖进这件事中,到时候如果事情出现差错,就不是我个人的事情,后果将无限扩大!”

  “……”

  吴朋开看着情绪波动较大的孤尘落,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一直这么生气了。

  谁都知道,孤家大少爷最在乎的不是孤氏商行,也不是这偌大的孤公馆,而是孤家老爷子孤图毅。

  如今的香港,但凡有能力迁出香港移民别国的的人,都不会继续留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地方,然而作为香港第一名门的孤公馆,竟无一人迁出香港。就是因为孤图毅不走,他要守着华商会,而孤尘落却是要护他父亲周全,而今天却他竟然拿着孤家的保命符,去将孤家置于危险中……

  “那……尘落,要不我们就不参与“港澳大营救”了吧,本来我们也是帮……”

  “不可以!”吴朋开的话还未说完,一直默默坐着的花婕语“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越过茶几,直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偌大的玻璃墙前,三人并肩而立,花婕语一脸正色,非常严肃的对着他们说道:“你们今天已经看到了日军疯狂到了什么程度,所以,哪怕是是铜墙铁壁,我们也要为爱国人士辟出一条救援通道!营救小组已经着手开辟铜锣湾至红磡的水上通道。不久,从九龙到东江游击区的陆上和海上交通线也将建立起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将几名重要人士抢救出香港。”

  “……”

  吴朋开看着这样的花婕语,表情有些愕然,明明刚刚还理亏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拿块豆腐以死谢罪的人,一听他说要撤出行动,立马变得义正言辞起来,甚至隐隐有了教训自己的意味。

  他嘴角动了动,刚要说话时,花婕语已然意识到自己情绪迸发的很不是时候。吴朋开眼睁睁看着她瘪了瘪嘴,眼眶一下子便红了半圈,低声说道:“当然,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还好秋千……没什么事,孤大哥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这么这样了。”

  等花婕语将道歉的话完整的说完后,她已经歉疚的几乎将整个小脑袋垂到了地毯上。

  然而反观被道歉者孤尘落,却丝毫不为所动,别说回应,他连转身都没有,显然还在气头上。

  吴朋开见状,眼见刚刚才有所缓和的气氛,又要陷入滞闷中,他忙出言宽慰着花婕语:“婕语,你说什么呢,今天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再说秋千不是没事了吗,医生也说了,只要注意休息,很快便会好的。你也被吓得不轻,回去也要好好休息。”

  而一直静静站立着孤尘落,早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透过玻璃墙,看着窗外寒风如一匹脱缰野马般,尽情撕虐着苍茫的天地。1941年的冬天,香港的天气,尤为冷的可怖,就好似被这动荡不堪的局势所影响般,除了他们这一偶的片刻安宁,哪里还有人的容身之处。

  静默片刻,孤尘落终究还是在花婕语期盼的眼神中转过身来,对着吴朋开说道:“等下我们就去华商会,争取拉入更多的董事参与到施粥赠米的活动中,将义赠活动搞的越大越好。还有记得通知武工部的人,让他们的人混入活动中,到时接应我们。”

  “好。”吴朋开立即应声答道,随即补充道:“华商会下午两点董事会,郭向天召开的。”

  孤尘落虽然身为华商会的董事,可他基本不参与任何会议,一则其父是华商会主席,他的决策权基本就是孤尘落的决策。二则,他的事业重心一向在孤氏商行的运营上,为此在港英政府与日方势力的夹缝中,孤氏商行方才能有一片天地。

  如若不是为了掩护“港澳大营救”的行动计划,他是断无可能主动要求接触那些沽名钓誉的华商会董事,为此,吴朋开不禁又看了两眼此时的孤尘落。

  可能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自从花婕语出现后,他已经在慢慢改变了,身上原有的贵公子习气正在被一股热血所取代。

  “郭向天召开的?”孤尘落喃喃重复着,嘴角紧抿,脸色冷凝,冷冽的说道:“那还真要去看看!”

  他说罢便看了一眼书桌上的西洋钟,时针竟已堪堪指向两点,吴朋开随即默契的的走向书房门边,打开房门。而孤尘落则向右移动一步,绕过巴巴望着他的花婕语,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对着佳人视而不见。

  “孤大哥……”花婕语自知理亏,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脑子一懵,习惯性的上前一步,伸手去拉孤尘落的衣袖,然而后者像是早就洞悉了她的动作般,反手冷冷一甩,生生将她伸出去的手打落回来,手背一麻,疼痛感随即袭来,花婕语鼻翼一酸,泪珠滚落……

  她眼睁睁看着孤尘落略显僵硬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

  “呃……别哭了,你先去照顾秋千,等我们回来再说。”紧随其后离去的吴朋开,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折返回来,苍白无力的安慰两句后,终究还是挠了挠头,又再次跟了出去。

  哎,这冷空气只怕有的他们受了。

  而另一边刚刚被他们提及的华商会内,此时的气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会议室内,十几位董事一字排开端坐在椭圆形的会议室旁,偌大的西洋挂钟高高挂在孤图毅位置的前上方,一摇一摆间,“叮咚叮咚”的划拉声,不紧不慢的一下下传来,静悄悄的敲打在每个人紧张的心里。

  郭向天此时正坐在孤图毅右手侧的位置上,只见他将手中一直把玩着钢笔,“啪”的一下重重的放在会议桌上,随即起身冷眼扫着下方的众董事,方才说道:“那大家举手表决吧,同意孤会长代表华商会捐赠同盟会,并接受他私自拨款四万银元的,请举手。如今到场十七位董事,过半数为准。”

  郭向天的话一说完,会议室内气氛明显变得怪异起来,而有些董事的神色隐隐露出些许惶恐和不自然,他们的目光甚至不敢与孤图毅的眼神对视,每个人的神色中都暗藏着一丝微妙。

  孤图毅冷眼旁观事情逐步失控,虽在他的预料之中,却也难掩心寒,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掌,将面前温热的茶杯拥入手中,好似借此才能缓解心中的冰凉。

  他不是没想过郭向天既然这么大张旗鼓的召开董事会,必然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可他仍然对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华商会有信心,用花卓万的话来说,这些可都是他们曾同生共死的老兄弟,然而,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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