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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纯真年代(上)

花开花落 骠骑 8701 2022-05-06 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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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车载着神色迥异的四人,慢慢停靠在花公馆门前,花婕语看着焦急候在门口的父亲,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看来今天注定是个不太平而又漫长的日子,她轻轻拉起郭秋千的手,示意她别害怕,正要打开车门时,车门却从外面自行打开。

  花婕语一愣,抬头望去,只见孤尘落器宇不凡的站在她的车门边,虽然脸色清冷,却也无碍他不凡的风采。

  “谢谢。”花婕语见此,也不扭捏作态,落落大方的道谢,然后领着郭秋千下车。

  她的样子,不禁让孤尘落低头多看了她一眼,“伯父,今天尘落唐突了,望伯父海涵。”

  孤尘落率先开口,极少的放低姿态,不仅吴朋开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一脸惊色,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花老爷闻言,也是愕然的看着他,

  “咳咳!”

  短短的诧异后,花老爷便恢复如常,“平日里都是我们这些长辈替你们操心,而今难得你们主动,我和令尊都很欣慰,只是……也要注意分寸……还有那郭向天可不是个善类,今日之事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哎,算了,先回去休息吧。”

  花老爷满脸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花婕语也有些不安的看着孤尘落,她虽然不是太明白宴会上的事情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可得罪日本人的后果,在如今的香港,无疑是一场灾难。

  无奈她从孤尘落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只见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冲着他们微微点了下头后,便重新上车离开,徒留他们一众人望着豪车背影发呆……

  等到花婕语回过神来时,父亲已经摆手示意下人带她们去休息了,他甚至连问一下郭秋千的精力都没有,花婕语只觉得父亲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心中的那抹不安感愈发清晰。

  一夜好眠后,等到花婕语再次见到郭秋千时,她差点没认出来。

  眼前这个模样标致,眉眼带俏的女孩,竟是昨晚那个浑身散发着难闻气味,蓬头垢面如乞丐般的女子吗?

  花婕语毫不吝啬的赞美道:“秋千?你好漂亮!”

  豆蔻年华的女孩总是最喜欢赞美的,哪怕是来自同性间的赞美,听着花婕语的话语,郭秋千有些不自在的羞红了脸。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花婕语的衣服,一件米白色斜襟中袖上衣,下身搭配着黄色及趾长裙,样子很是新颖,是只有大户小姐才能定制到的款式。这种衣服,

  她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如今却也能穿在身上了。

  她随着花婕语推着她的力道,在石头铺成的长廊里转着身体,裙摆微微飘起,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走,我带你去见母亲!她最喜欢女孩,天天念叨着我不陪她,现下好了,你来了,母亲肯定会很高兴的!”

  花婕语说罢,便拉着郭秋千越过长廊,朝着另一边的院落走去,母亲自她很小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就不曾出过琉璃院,近两年更是严重到了卧床不起,生活需要专人照顾的程度,眼下多了一个人陪她,肯定会很开心。

  走在前面的花婕语喜笑颜开,根本没注意到身边丫鬟小云的欲言又止。

  郭秋千却在经过小云身边时,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和难堪,早上小云送衣服来时,的确是送了两套过来,一套是她们丫鬟身上穿的那种,蓝色棉衣黑色长裤。另一套则是郭秋千此时身上穿的这身。

  由于郭秋千住的客房附属在花婕语主屋里的,以至于她是第一个看到的,当时不知为何,郭秋千明明知道身上的这身小姐服饰该是花婕语,可看着如此漂亮的衣服,她愣是鬼使神差的穿在了身上,以至于她们出房门时,小云生生被吓得没了声音!

  耳中听着花婕语的赞美,再看看她身上那身棉衣黑裤,感受着小云异样的目光,郭秋千心中有尴尬有难堪,却也激起了一股不服输的意念,她在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她要成为像花婕语一般的大家小姐!再也不用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郭秋千此时的心思百转,走在前方的花婕语却没有一丝感觉,她只是很开心,母亲终于有人陪了,她以后可以安心的参加所有的抗日活动了!身上穿的衣服更是方便的很,甚合她的心意!

  果不其然,等到花婕语领着郭秋千出现在花夫人面前时,久卧病床的花夫人很是开心,竟难得的提出来,让她们陪她去院中坐坐,看一看墙角的那一枝腊梅。

  花婕语一愣,心中一喜,呆呆的看着斜靠在床榻上的母亲,她都忘了,母亲有多久没有这么好的兴致了……

  在花婕语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边的郭秋千早已上前一步,将花夫人抱了起来,在小云的惊呼声中,稳稳的走出卧房,在院落中的石头凳子将花夫人放了下来。

  寒冬的石头凳子无疑是冰凉刺骨的,花婕语来不及思考,拿起床上的披风,赶忙跟着出去。

  “看你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这么有力气。”花夫人不知是惊还是喜,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郭秋千。

  而旁边的小云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可两位主子都在这里,嘴角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却是紧紧挨着花夫人站着,生怕郭秋千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花婕语看着小云的样子,又见母亲安好,也是转惊为喜,一边替母亲披上披风,一边惊讶的说道“秋千,你吓死我了,我扶着妈妈都有些吃力,所以妈妈每次想要出来,都得等爸爸空了才过来陪她,真没想到你这么有力气。”

  看着众人的神情,郭秋千这才反应过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似她这般“勇猛”,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从小没有父亲,妈妈身体也不太好,所以家中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在做,抱伯母出来真的只是小事,伯母以后想出来赏花看日落,就让我来伺候吧。”

  “说什么伺候,你是小语的朋友,自是这个家里的客人。小女孩家的,还是自己玩的开心就好,不要老往我这个院子跑,暮气沉沉的,不适合。”

  “妈!”

  花婕语走到墙边,顺手折下几枝腊梅,听着身后母亲的话语,心中一酸,有些不赞同的开口叫道:“哪里有暮气沉沉,梅花开的很香呢,你看。”

  说罢便将一束花送到母亲身边,哄着老人家开心,巴望着她能开心些。

  “对啊,伯母。”郭秋千适时半跪下身体,将手放在花夫人的膝盖上,有些情难自禁的接着说道:“再说,我是真的想这么做,看到夫人,我就想起了妈妈,她同我一起来香港寻找父亲,却在码头被巡捕驱逐时走失了……眼下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

  郭秋千泫然欲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花夫人的膝盖间传出来,刚刚有些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郁起来。

  “孩子,坚强些,适逢乱世,家人流离失所的痛苦,伯母明白。眼下你既已到了我们花家,就是缘分,我们会帮助你的,你安心留在这里,慢慢寻找你的家人,小语也缺个玩伴,你就当陪陪她。”

  花夫人慈爱的伸手抚摸着郭秋千的头发,眼中溢出满满的关爱和同情。

  花婕语心酸的上前一步,蹲下身体,轻轻抱着郭秋千有些颤抖的身体,“嗯,妈妈说的对,战争、侵略,总有结束的一天,我们一定要坚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静的院落里弥漫着悲伤和无奈,几个女人沉浸在郭秋千悲惨的身世上,有些不能自拔。

  突然,围墙上方突兀的传来几声声响,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挣扎着掉落在一人高的围墙上。

  被惊醒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只见青绿

  的小鸟正堪堪挂在围墙边上,呜咽着发出啼鸣声。

  “谢谢伯母,谢谢小姐。”

  郭秋千一把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的呐呐说道:“你们说的对,我不仅要找到妈,我还要找到爸爸,我们一家人终会团聚的!”

  “呵呵,这才是好孩子。”花夫人神情舒展开来,微笑着看着破涕而笑的郭秋千,而后手指一转,对着同样伏在她膝盖上的花婕语道,“你啊,日后好好和秋千相处,有些名门小姐的样子,不要一天到晚竟胡闹,看看你今天穿的都是些什么。”

  花婕语没料到母亲竟毫不客气的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她,“呵呵“笑着,正准备打哈哈糊弄过去时,只见一直立在花夫人身边的小云,突然指着围墙惊呼道:“夫人!那是老爷刚刚养的鹦鹉!它要掉下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原先的那只小鸟吸引住,花婕语更是抓住机会,为了岔开话题,慌忙站起身来,对着小云手一挥道:“爸爸刚养的鹦鹉?去拿把梯子过来,我去把它弄下来。”

  小云听到吩咐,立即便去寻梯子。可围墙上的鹦鹉随着挣扎幅度的加大,俨然摇摇欲坠,情况十分危急。花婕语眼瞅着它就要掉落下来,心里也是急的不得了!

  “小语!”花夫人心里一急,竟抓着花婕语的胳膊就要站起身来,“快去找个东西在下面接着!”

  花婕语见母亲慌成那样,也是无奈的很,一直都是这样,父亲喜欢的东西,那就是母亲的命根子!她忙扶着她坐好,安慰着她,“你别担心了,小云马上就来了,有了梯子就可以将它救下来了。”

  “可是……”花夫人还想说什么,却在见到郭秋千的动作后,生生将话梗在了喉咙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婕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郭秋千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个椅子。此时正踮起脚尖,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脚失去重心般抵在围墙上,手高高朝着鹦鹉的方向举起,可每每就差那么一点才能触碰到,而她的整个人处于一种随时可能摔落下来的处境中!

  险象环生!

  “秋千!”

  花婕语低呼!

  花夫人也是紧张不已,她紧紧扶着花婕语的胳膊,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吓着了此时攀附在围墙上的郭秋千。

  就在郭秋千的手刚刚触碰到鹦鹉时,由于她身体前倾的太过厉害,椅子毫无悬念的朝着一边歪斜……

  “小心!”

  “秋千!”

  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花婕语飞奔过去,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郭秋千犹如布娃娃般,从椅子上重重跌落下来,闷哼一声,痛的她秀眉紧锁、脸色苍白!

  “秋千!你没事吧?”花婕语惊慌失措的上前扶起她,关切的问着,那一摔,她看着都疼……

  “小云!小云!”花夫人扬起声音焦急的呼唤着丫鬟,“快去让老爷叫医生过来!”

  就在此时,郭秋千抬起胳膊,颤声说道,“伯母……我没事,先看看老爷的鹦鹉吧。”

  花婕语赫然发现她的双手中,此时正紧紧护着那只受了伤的鹦鹉,一时间百感交集,心头酸酸的,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样啊?你这孩子,那只是一只鸟啊,伤着没有。”

  不待她们走到花夫人面前,花夫人的声音已经急切的传了过来,刚刚郭秋千那实实在在的一摔,着实让人担心。

  郭秋千由花婕语扶着缓慢的走到花夫人面前,“伯母,我没事,好在鹦鹉没摔着,赶紧让人将它处理一下,估计就不会有事了。”

  “你这孩子,还管什么鹦鹉啊,赶紧让小语带你去看看,快去!”

  花夫人连忙挥手让她们赶紧去看医生,花婕语无奈,只得叮嘱小云,让她去找父亲来帮忙把母亲抱回房间,她自己则带着郭秋千准备去医院。

  可当她们刚刚走到大厅门口时,便看到一辆豪车从花公馆大门前缓缓驶了进来,花婕语和郭秋千愣愣的站在阶梯上,看着豪车慢慢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婕语!”

  吴朋开爽朗的声音从车窗玻璃里传了出来,随即就见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走了出来,“你果然还在家里,花伯父说你每天不到八点是不会去学校的,这是迟到成习惯的节奏啊!”

  花婕语只觉得脑门上慢慢划下几道黑线,父亲怎么什么都跟一个外人讲,怎么说她也是花家唯一的大小姐,花家的门楣可都靠她在强撑着呢!

  “咳咳!”

  眼看花婕语脸色不郁,好似一只分分钟便要伸出利爪的小野猫般。

  吴朋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然得罪了佳人,忙笑着说道:“呵呵,那个,婕语,我们顺道接你去上学,和花伯父打过招呼了。”

  吴朋开说罢,目光在花婕语和郭秋千的身上来看了两眼,目光中闪过诧异,花婕语身后的郭秋千显然比前者靓丽了太多,一身剪裁合体的小姐装扮,生生将花公馆大小姐比了下去,若不是他之前就认识了花婕语,只怕这会要认错了人。

  穿着丫鬟服饰的花婕语却是没发觉有什么异样,看着杵立在她们面前吴朋开,和他身后的超级豪车,不禁有些疑惑,脱口说道:“你接我去上学?为什么?”

  “呵呵。”

  吴朋开看着花婕语防备的样子,不禁用手挠了挠头,尴尬的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车里,只见后座车窗已然拉上帘布,什么都看不到,“昨天在宴会上不是对你失礼了吗,日后我们都会来接你去上学,权当赔罪了。”

  “昨天宴会?这事跟你又没关系,再说,难得能气的郭向天七窍生烟,也算是替香港民众出了一口浊气,所以说,也算是我们通力合作,抵制日寇了!”花婕语说到最后,只觉得胸膛中涌起一股热血,瞬间扩散到她的四肢百骸,通体舒畅!

  “……”

  吴朋开则一脸诧异的看着花婕语,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嘴角有些胆战心惊的抽了抽,她的这些话,每一句可都是孤尘落的忌讳之处,孤尘落最讨厌的,可就是她们这些只会摇旗呐喊的所谓“进步青年”了。

  眼光微移,朝着那紧紧关闭的车窗看去。

  果然!

  刚刚还被帘布覆盖着的车后座,此时已经悄然拉开,透着玻璃,一抹清隽的身影正静静的坐在那里,早晨皎洁的日辉撒在他的身上,就好似一层薄薄的带着金色雾气的光晕,将他深深的笼罩着,带着一丝神秘,折射出动人心魄的魅力。

  站在花婕语身后的郭秋千,深深的被这一幕震撼到了,她呆呆的看着车里的男神,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孤尘落此时脸色清冷,嘴角紧抿,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看着车窗外的女孩,不言不语。

  只见刚刚还一身正气的花婕语,在顺着吴朋开视线接触到这清冷的目光后,头皮一麻,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惊觉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后,花婕语不禁有些懊恼的努了努嘴巴,脸一扬,便再次挺直了腰杆迎着他的视线站在那里。

  刚刚自己竟然下意识退缩了……

  这什么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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