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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失魂落魄

太行血 骠骑 6030 2022-05-06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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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思远,白歌还在宋家庄吧?”二人临别之际,宋远航忍不住问。

  他并不知道,白歌家祖上几代原本就是土生土长的宋家庄人,只是后来到了父母这代才举家搬了出去,她家与方思远家本就是结拜的干亲戚,因此当年双方父母为了亲上加亲,才作出了指腹为婚的决定。后来,白歌的父母非常思念家乡,希望落叶归根,这才又搬回了宋家庄。虽然白歌带着满腔热血参加了抗敌剧社,决心与他这个心上人一同抗日,却没啥机会与他相见,因此,她经常会回到宋家庄,一来看看父母尽尽孝,二来希望能与他这个心上人重逢。自从那日见到他回到宋家大院后,白歌就一直砰砰跳动着心守候在宋家庄,希望能与他多见见面、聊聊天,一起花前月下,依依两相伴,娓娓诉衷肠,谈过往、谈未来、谈人生,谈理想、谈爱情。

  “嗯……在啊……”宋远航一提白歌,方思远顿感不悦,只是嗯嗯啊啊应付了事。他只希望宋远航打今以后提也不要提“白歌”这俩字儿(好像这俩字儿和白歌的人一样,也是专属于他的“未婚妻”),更希望白歌也永远不要提“宋远航”这仨字儿——当然,透过那天的情形他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自己要白歌不提“宋远航”那才叫白日做梦呢。

  “那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她。”宋远航从衣兜里掏出那封信,拜托方思远务必费心帮忙交到白歌手上。其实宋远航也感觉到了方思远可能会有醋意,但他还是希望方思远再帮他这个忙,毕竟与白歌此别又不知有多久了。

  方思远表面上应允,实则甚为不快:“之前与你白歌勾勾搭搭我大人大量也就不计较了,可你如今明知白歌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也明白我对白歌一往情深,然而到了眼下这种节骨眼,你仍然不顾兄弟情义,想写信勾搭白歌。也好,我先把信收了,一会再看看你写些什么花言巧语!”于是,把信件接了过来。

  待与宋远航分别后,方思远迫不及待地将信件拆开:“亲爱的白歌:相见时难别亦难,此番一别又匆匆,拳拳话语信中书,青鸟殷勤为探看。原谅我不辞而别……战火青春最风流,战火情缘最走心,伟大的爱情也是美丽的爱情,又岂在朝朝暮暮,在我心中你既是恋人亦是知音,你既是歌亦是鸽!你可知道在漫漫的战火岁月里,你就是我心中的希望之歌,总能点燃我心中梦想,引领我为了梦想而去不懈地拼搏;你就是我心中的和平之白鸽,总能激励我迎难而上、一往无前,召唤我为了和平而去勇敢地战斗……”

  方思远看得全身发抖,读到一半,十分恼怒,气得面红耳赤、青筋暴露,忍不住破口大骂:“呸呸呸!个死宋远航见色忘义的家伙,亏老子把你当兄弟当死党,亏老子此番还冒险救你,个臭小子竟然这样不要脸,对我那善良又漂亮的未婚妻又是勾引又是欺瞒又是戏弄……”“早知如此,我还救你作甚?老子真是瞎了眼了……”

  他接着往下看。“……亲爱的白歌,如果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愿意用诗人裴多菲的一首情诗来作答:

  我愿意是急流/山里的小河/在崎岖的路上、岩石上经过……/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在我的浪花中/快乐地游来游去。

  我愿意是荒林/在河流的两岸/对一阵阵的狂风/勇敢地作战……/只要我的爱人/是一只小鸟/在我的稠密的/树枝间做窠,鸣叫。

  我愿意是废墟/在峻峭的山岩上、这静默的毁灭/并不使我懊丧……/只要我的爱人/是青青的常春藤/沿着我荒凉的额/亲密地攀援上升。

  我愿意是草屋/在深深的山谷底/草屋的顶上/饱受风雨的打击……/只要我的爱人/是可爱的火焰/在我的炉子里/愉快地缓缓闪现。

  我愿意是云朵/是灰色的破旗/在广漠的空中/懒懒地飘来荡去/只要我的爱人/是珊瑚似的夕阳/傍着我苍白的脸/显出鲜艳的辉煌……”

  方思远看着情敌写的情书,口中不断冒出脏话,唾沫星子横飞,越骂越气,越气越骂,虽然还有小半页没读完,却再也看不下去了,几把将其撕得粉碎,扔在地上,双脚“噔、噔、噔”猛踩数通。即便这样,仍觉不够解气,他又用脚将碎纸撵到一堆,点火将其烧掉。尔后又在烧尽的碎纸上又踩又蹬,连连骂道:“让你连灰都不剩!让你连灰都不剩!灰都不剩……”

  自从那日见了宋远航,白歌接连几日都有意识地在宋家大院附近溜达,以各种理由说服自己逗留,却也丝毫没有见到宋远航的踪影。

  日日思君不见君,只愿君心似我心。每每她想像宋远航归来那日那样直接敲门而入,却总是想起一名法国女作家写给心上人的《越洋情书》:“我渴望见你一面,但请你记得,我不会开口要求见你。这不是因为骄傲,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无骄傲可言,而是因为,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见面才有意义。”

  女作家的心境,与她是何等的相似!多少次,她踟蹰却步,欲敲又止。她是多么希望宋远航主动来找她呀,可是她左等右等,等到的总是失望,带着两个酒窝的圆圆脸蛋上飞起了朵朵愁云。

  “明明能感受到来自他的爱意,他却总是若即若离,对这段感情好像没有自己这般专心和用心。”她向来是一个大气的人,但眼下却也开始生女儿家气了,心想若是接下来再见到宋远航,一定不给他好脸色,一定要好好地数落他一番。

  很多时候,爱情就是这样让人自我纠结、自相矛盾,情绪无章、手足无措。明明在身边,却又不相见,这几乎让她度日如年。

  时光又过了两日,宋远航依然没有半点影子……这天她终于急了,抛下作为女儿家的面子,敲开宋家大院的门,方才意外地得知:宋远航已经悄悄溜走了,又去参加八路军打仗了。宋家人都觉得宋远航这样做太不像话,尤其是宋老爷子,看了儿子留的信,先是气得暴跳如雷,尔后又接连气得躺了好几天,现在都还没咋缓过神。

  “吉人自有天相。远航处事沉稳、能力非凡,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平安回到您们身边的……您们也不用过于担心……”白歌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拉着宋家老夫人的手,努力开导宋家人——与其说是在开导宋家人,不如说更是在开导自己。

  尔后,她失落地离去,感觉心里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竹篮打水一场空。刚刚步出宋家大院,白歌再也不能自已,滚烫的泪水从一双红红的大眼睛里夺眶而出。她双眼朦胧,一路漫无目的地沿河而走,也不去擦泪水,任其洒落。袅娜的身段踟蹰而行,乌黑的长发和粉红的褂子随着河风凌乱飘飞,倒映在清凉透彻的河水里,随着水波毫无节奏地晃跃浮动,仿似一副丢了灵魂飘飘摇摇的画。

  “他难道就不想和自己说说话儿吗?难道就不想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吗?难道就感觉不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吗……”她想不明白,宋远航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好不容易左等右等、盼天盼地终于等到了他、盼回了他,他却不声不响就又消失了。即便是要归队,也应该先陪陪自己再去啊,即便是有什么急事,也应该先给自己打一声招呼啊……以后再要相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自己简直连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

  一连难过数日。这日阳光甚好,白歌决定独自爬爬山、散散心。聪慧如她,十分明白,抛除烦恼第一件事就是让内心填入一些新东西,别让心空落落的。说不定从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和对话中,心境能逐渐转换过来。

  她沿着山脚下的石阶拾级而上,前行一段,山势愈发陡峭,石阶没了,变成了曲折崎岖的山间小径。秋日山林,层林尽染的美景让人陶醉,她沿着小径继续攀爬,如同穿行于一幅油画之中,近旁是渐变色的树林,从生机勃勃的绿至骄傲成熟的黄,再到迷人漂亮的橙,还点缀着深深浅浅的红,她暗自感叹自然界对于色彩运用的大胆和慷慨。

  快到山顶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平整地带,这个地方几乎能俯瞰整个宋家庄。白歌行至此处时,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然而感觉一身通透,身体里某种恍如硬疙瘩的东西渐渐化开。她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歇脚,顺手从兜里掏出那块当年在北平读书时宋远航赠送的白色手绢,轻轻拭去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水,闭上双眼深呼吸,将清爽而芬芳的空气吸入肺叶,心情好了许多。

  最初白歌舍不得用这块手绢,一直珍藏,后来她与宋远航分别得久,甚是想念,就将其随时携带在身,每用一次都感觉能触摸到远航的气息和温度,都能感受到远航的爱意,手绢洗了一水又一水,都已经有些泛黄,倒是像深处的记忆越来越远去了。但是眼下她努力尽心赏景,也不去想这些。

  在这块平台上,她能眺望到处在第三个河湾的U形半岛上气派的宋家大院,当然也能看到自己家的房屋,那是一栋很普通的民房,荒废了许多年,她和父母搬回宋家庄后,才修葺一新,按照她的想法装修成了白墙红瓦,就如同童话世界里的梦幻建筑。此前想宋远航的时候,她也会来到这里,望一望宋家大院,又望一望自家的童话房,不自觉地用温柔的视线将二者连缀起来,犹如将宋远航的心和自己的心紧紧相连。

  快到中午,天晴得更加美丽。蓝天上,这儿一条,那儿一块,飘着洁白光润的白云。西北风儿稍一用力,这些轻巧的白云便化为长长的纱带,越来越长越薄,渐渐又变成了一些似断似续的白烟,最后就不见了。白歌顿觉心旷神怡,心里层层叠叠的阴霾一扫而空,散发殆尽。

  “也许相见的不完美,正是爱情的完美。”沉浸在美景之中,白歌已然释怀:“大胆地爱,就算爱不出一段故事,也能爱成一首诗,不也挺好吗?”正这样想着,她已经再次迈开了脚步,向着山顶爬去。

  阳光煦暖,山风温柔。她的发梢被微风卷起,飞扬在明媚的光线里,看起来细碎而美好。

  却说自从方依云那日发现宋远航参加了八路军,了解到他还要上战场后,就对他更加崇拜、更加爱慕了。洗头、梳妆,穿上浸满香气的粉红色漂亮衣裳,即使远航哥哥没看到,她的心中也十分快活。方依云知道,自己的每一次梳妆打扮,每一件漂亮衣服,都是为着远航哥哥。

  她前些天专程去庙里为远航哥哥虔诚地拜了佛,求了平安。最近,又加班加点精心缝制了一个刺绣荷包,并将符禄和刻着八字的璞玉缝进了里面。她想要送给远航哥哥随身携带,永远保他平安,远航哥哥是她永远的惦念和寄托。

  方依云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将荷包相赠,就从哥哥方思远口中得知宋远航又离开宋家庄的消息。她整个人犹如蔫掉了的花儿,整日无精打采。

  数日以来,她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连吃饭也没啥胃口,茶不思饭不香,连续好多顿都是胡乱扒拉两口就丢下了碗筷,一个人回到闺房关起门来当起了闷葫芦,拿着那个未及送出的平安荷包傻傻发呆。除了方思远,方家人大都感到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的方家老太太则以为女儿恐怕是来了例假,过几天心情就会好起来,也没太放在心上。

  看到往日活泼可爱的自家亲小妹突然间变得如此憔悴不安、心神不宁,方思远倒是一度觉得有些自责了,毕竟是自己耍聪明将宋远航支出了宋家庄,还让他永远不要回来。

  然而,一想到美丽的白歌,一想到宋远航写给白歌的那封露骨的信,方思远又感到自己给宋远航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简直太对了。这么些年来,他总感觉就像热脸贴上冷屁股,无论自己怎样示好、怎样追求、怎样表白、怎样死缠烂打,白歌对自己好像根本就不咋“感冒”,只是把自己当一个普通的亲戚,甚至有时还会表露出一些反感之意。可以想见,如果宋远航再横插一杠搅和搅和,自己和白歌这桩指腹为婚的好事儿指定泡汤。

  “白歌呀白歌!未婚妻呀未婚妻!论家境、论长相、论能力,我方思远哪一点儿比他宋远航差了?我简直把心儿都掏给你了,何况我们两家还是亲戚关系,你咋就是藏着自己的芳心不交给我?”方思远先是摇摇头默默感叹,继而又坚定地想:“越是难以得到,就越是珍贵无比!反正我是一定不会放弃的,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挡我!亲爱的、心爱的白歌,我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的人,今生今世我要定你了!我也一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你真心真意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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