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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互诉衷肠

太行血 骠骑 12995 2022-05-06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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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节目结束,又是一个节目开始,衔接非常紧凑。歌伴舞的曲调刚刚落下,男主持人宋远航立即出来,他清了清嗓子问:“想看相声吗?乡亲们!”

  下面的声音答道:“当然想!当然想!当然想!”

  “好!”宋远航巧妙地把话题引到相声上来,做了一番必要的介绍后说道:“下面有请乡亲们观看第二个节目:相声《王小二打鬼子》!”他故意抬高调门,把“打鬼子”几个子儿说得特别有力,像是把对日本鬼子的极度愤恨之情一股脑儿贯注到了“打鬼子”这三个字之中。

  刚才演出《大刀进行曲》的一些队员们,又快速转变成了相声演员,一一登场。

  诙谐幽默的语言,嬉笑怒骂的神情,夸张酣畅的动作……让观看者们沉浸其中。每每演到人民群众和“王小二”教训日本鬼子之际,台下的观众们无不拍手叫好,拍手称快。

  扮演鬼子的几个演员将鬼子刻画得面目可憎,台下的不少群众感觉其就跟真的鬼子没什么两样,以至于在看到节目的关键之处时竟然产生了冲上去将这些可恶的“鬼子”暴打一顿的冲动。(由此可见,人民群众对日本鬼子是多么的痛恨啊!)

  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演出现场一次又一次掀起高潮。“联合宣传队”的队员们巧妙而灵活地将抗敌救国的豪情寓于一个个节目之中,给观看者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知不觉间,数个小时过去了。抗敌演出晚会接近尾声,现场的群众还意犹未尽,纷纷要求两个主持人再来一个节目。

  “主持人,来一个!主持人,来一个!主持人,来一个……”大家兴致盎然,朝着宋远航和白歌拉着歌儿。还有“好事者”大声喊道:“这个男主持人还没有演出过节目呢!大家说要不要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主持人,来一个……”台下群众们继续呐喊着。

  一向不善歌舞的宋远航原以为自己当了男主持人就能够“躲过一劫”,没想到晚会临近结束了居然被“揪”了出来,逃无可逃,遁无可遁,只好勉勉强强地答应:“好好好,来一个!我和女主持人白歌一起来一个节目!”

  演什么节目呢?宋远航心里一片迷茫,不知自己有什么节目可以拿得出手。还是白歌机灵,用磁性而柔软的声音对大家亲切地问道:“我们合唱一个《同心圆》,好不好?”像是在问台下的观众,又像是在问男主持人宋远航。这首歌是白歌和宋远航一起念大学时唱过的歌,她料想宋远航也应该会唱,因而想出了这个法子帮宋远航解围。

  果然,刚刚还六神无主的宋远航就像遇到了救星似的,豁然开朗,不等台下的观众回应,就连忙说道:“对对对,这首歌特别好听,也很有意义,我们两个主持人就为大家献上这首歌,为本次抗敌演出晚会划上圆满句号。”

  台下的群众听他这么一说,都应和道:“好好好,就唱你们说的《同心圆》,我们都来划同心圆,团结一致将日本帝国主义彻底打败,彻底赶出中国去。”

  宋远航与白歌一起合唱,两个相互吸引、相互倾慕的声音萦绕在一起。宋远航和白歌一边唱,一边都想到了两人同窗共读的美好时光,唱得愈发深情,愈发投入,愈发激动。感情的投入,掩盖了宋远航演唱上的不足,歌声颇具感染力,也进一步鼓动起了现场观众们心中的抗敌报国豪情,大家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哼唱起来,久久沉浸两人的歌声里,更加坚定了同心共筑救国梦的信心决心。

  抗敌演出晚会举办得非常成功,看完演出的群众们不时谈论着节目细节,谈论着抗敌的形势,谈论着跟着共产党、参加八路军、抗日报国家的思考与想法……

  这天晚上,“联合宣传队”在群众的帮助下,连夜将演出现场收拾完毕后,奔忙了一整天的队员们都十分疲惫地各自休息了。俗话说,“打铁要趁火红”,趁着广大群众豪情满怀、抗日救国情绪高涨,宋远航也忙着组织统计青年人报名参加八路军的事情去了。

  忙里偷闲,白歌顶住疲惫的侵扰,并没有躺下睡觉。她找来了一些帆布和针线,坐到了煤油灯下,准备为宋远航缝制一件厚厚的防刺杀护腰——为宋远航祈求平安、祈求健康、祈求幸福,一直是她长久以来的心愿。上次宋远航回到宋家庄时,她就想着要给他缝制一件防刺杀护腰来着,没想到宋远航当时竟然不辞而别,她都没有来得及为他缝制,只好作罢。眼下虽说又与宋远航重逢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与他分别,得抓紧时间赶紧给他缝制一件才是。

  白歌小时候在母亲的指导下做过一些针线活,十分的心灵手巧,缝衣服、纳鞋垫、打补丁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她拿着针线,在帆布上飞快地穿针引线,一针一线密密缝制,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着无限的感情,颇有那种“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感觉。

  夜已经很深了,白歌也非常困倦,但因为对这件防刺杀护腰有着强烈的感情倾注,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爱意,飞针走线一番,反而没了什么睡意。她希望这件防刺杀护腰,能够像护身符一样,护卫心上人在战场上永远平平安安。

  一针、一针、又一针……缝制过程中,白歌想起了与宋远航的过往,想起了与宋远航在一起的美好而快乐的日子,宋远航总能让她感到踏实,总能为她带来快乐,她觉得看着宋远航,或者想着宋远航,都是十分快乐而幸福的事情,更甭谈与宋远航在一起有多快乐了……想着想着,她就走神了。

  “啊!”突然,因为想着宋远航有些走神,白歌的左手食指突然被针扎破了,小孔上渗出了一点点血迹。白歌索性将这血迹涂抹在即将完工的防刺杀护腰上,算是将自己的无限心血与心思凝结到上面,为宋远航祈求平安永远。

  厚厚护腰绣出款款深情。又穿针、引线、翻挑一阵子,终于完工了,已经快天亮了,东边的天幕已经翻起了鱼肚白,白歌此时眼睛瞅得酸疼,更加困倦了,不断地打着哈欠,趴在桌子上,枕着这充满爱意的厚厚的防刺杀护腰,沉沉睡去……

  这段时间以来,白歌一有空,脑子里准会浮现出宋远航的身影,想着宋远航有时竟会想得发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白歌又见到了宋远航,这个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是那样的英俊潇洒,让她着迷,让她陶醉……虽然睡着了,她的疲倦的脸上仍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几根发丝凌乱的撒在姣好的面容上,柔柔地随着微弱的夜风飘动,看上去更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十分美丽温婉而令人心动。宋远航早已将她的内心融化,即便是在梦里想着宋远航,她也是特别幸福而极其满足的。

  梦境本身,也因为宋远航的出现而变得美好而多情。

  第二天清晨,一轮又红又圆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笼罩在山岭间和村庄上空的淡淡薄雾渐渐挥散而去,静寂的太行山间又一次恢复了活力,热闹起来。

  县委的干部李大山正带着一些宣传队员们四处张贴“参加八路军、战场打鬼子”的宣传海报,海报上印画着醒目的宋远航形象,十分英俊而又帅气。原来,李大山和其他平山县委的同志们,连夜将宋远航作为参加八路军的典型标兵印上了宣传海报。

  平山县许多村庄的青年人几乎人手一份这样的海报,争先恐后报名参加八路军……

  钱满仓带着大儿子钱大壮,也准备到八路军部队报到,钱大嫂和钱吉子十分不舍。“来,大壮!这是娘专门给你和你爹烙的玉米饼子,你们带上,一路上别饿着了,啊……”钱大嫂眼中噙着泪水,将烙好的玉米饼子交给钱大壮和钱满仓。

  尔后,钱大嫂又万分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说道:“你们两爷子上了战场一定要保重,一定要保重啊!生命才是一切,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没有了!”她非常担心丈夫和大儿子像二儿子一样出状况。

  “别担心,真的不用太担心了。”钱满仓抚摸着妻子的脸,十分爱怜地说:“孩子他娘,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呢,我会照看好咱们大壮的!你放心,啊……”

  钱大嫂不舍而又担忧地对丈夫说:“老头子,你也要保重啊,鬼子要杀,但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爱惜自己的生命,可千万千万不能再出一丁点儿的意外啊!”说着,抱着丈夫“呜呜呜”地抽泣起来。

  钱满仓也满含爱意地用双手紧紧抱着妻子,心疼地说:“莫哭了,莫哭了,摸把自己身子哭坏了。我和大壮都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和吉子,在家一定要保重。如果日本鬼子再来扫荡,你们一定要机灵点儿,跑得快点儿,不能和这帮没有人性的家伙纠缠。”当着孩子们的面,钱满仓忍不住亲吻了妻子一下,眼下他也只能以这种形式安慰她了,尽量给她一些心灵抚慰,尽量给她一些安全感、满足感,让她少一些担心。他已经很久没有亲吻过这张熟悉的脸庞了,这熟悉的脸庞虽然苍老了,长了许多的褶皱,不如年轻时好看了,但仍然是那么熟悉而带着温情。回味着妻子的味道,钱满仓也禁不住落下了一滴眼泪。为了不让妻子和孩子们发现,他很快收住了泪腺,没有让第二滴眼泪涌出滚落,但眼睛仍然是红红的。

  果然,钱大嫂被丈夫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给惊喜到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老夫老妻了,丈夫还能当着孩子们的面,给自己爱的拥抱和爱的亲吻。那一刻,时间仿佛也凝固了,她感觉幸福极了!是啊,吻虽然只有一瞬间,却好像已经是永恒的,永恒地印刻在了内心深处,珍藏在了内心深处。

  “老头子,你和大壮保重啊!”钱大嫂将丈夫抱得更紧,她是多么希望她们一家人永远就这么紧紧地抱着,永远不要分开啊,那样该是有多美好!她在想着,等丈夫和儿子随着八路军一起将日本鬼子彻底赶出去之后,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了。这个为人泼辣、精明能干的农村妇女,此刻久久“赖”在丈夫怀里,犹如小鸟依人的少女一般的温顺而娴淑。

  钱大壮摸着仍然带着余温的玉米饼子,看着眼前母亲和弟弟与自己和父亲依依惜别的场景,也甚是感怀。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离家加入八路军的行列了,头一次他还记得是和二弟钱二牛与父母亲、三弟告别,如今二弟已经不在了,他不免有些伤感。

  拥抱了许久许久,钱大嫂才依依不舍地与丈夫分开。钱大嫂又抱了抱即将于丈夫一同上战场的大儿子钱大壮,她感觉儿子又长大了,壮实了许多。“大壮,大壮,你是娘的心头肉啊,一定不能有事,看到日本鬼子一定要机灵点儿,可不能让他们给伤着了……”钱大嫂又对钱大壮说。

  “娘,你就放心吧!我和爹即便上了战场,也还能够相互照应呢!放心吧,啊……你儿子厉害着呢!你儿子会好好保护爹的!哈哈,放心吧!”钱大壮为了解除母亲的担忧,故作轻松地对她说道。说这话时,他抱着钱大嫂的双手用了用力,将母亲有力地抱住,然后很自然地松开,拍了拍母亲的后背,又十分贴心地说道:“娘!真的没事的,战场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何况儿子也已经有了作战经验,能够有效应对和处理很多情况,日本鬼子奈何不了我和爹,你真的放心吧!”

  这时候,钱吉子也接过钱大壮的话,宽慰钱大嫂说道:“娘,俺爹和大哥都说的对,你真的不用太担心了。俺们一家吉人自有天相,俺爹和大哥都会好好的!”

  听大儿子钱大壮和三儿子钱吉子这么一说,钱大嫂这才稍稍宽了心。

  “爹,大哥,你们真好,可以光荣地参加八路军,可以威风凛凛地上战场杀鬼子,你们都是抗日英雄,都是我们家的骄傲与荣光,是钱家沟的骄傲与荣光!”钱吉子除了不舍,更多的还有羡慕,话语间流露出艳羡之意。他非常想与父亲和大哥一道参加八路军上战场,眼下正琢磨着如何才能也去八路军部队报到。

  “三弟,你就在家好好陪着俺们娘,等着俺们胜利的好消息吧!到时候,俺们全家一起喝祝捷的美酒,哈哈哈!”钱大壮似乎看出了钱吉子的心思,对跃跃欲试的钱吉子说道。

  钱吉子终于没忍住,将想法再次说出了口:“爹,大哥,你们就带我一起去吧!我真的好像和你们一起去啊。”

  “这怎么行?”钱大嫂见小儿子还不死心,赶紧拖住他,让他打住这样的想法。

  钱满仓也赶紧说:“吉子,你年龄还小,就在家里好好陪着你娘……乖孩子,听话,啊……”话虽这么说,但钱满仓感到几个儿子都是血性男儿、忠义之士,志在报效祖国,非常欣慰,非常高兴。打心底里,钱满仓还是非常认可钱吉子的这种革命豪情斗志的,但三个儿子不能都上战场,必须留一个在家好好陪着妻子。他又拉着钱吉子的手说道:“虎父无犬子,俺们老钱家个个都是好样的!等你长大了,再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不迟!”钱满仓这话不仅将自己表扬了一番,还对钱吉子产生了很大的激励作用,也算是对小儿子的一个安慰奖。

  钱大壮说:“吉子,你照顾好俺们娘,就是最大的功劳。俺和爹的战功都算你的一半!”

  “对,我和你大哥杀了的日本鬼子,也都算你一份!”钱满仓也说道。

  又是“全票否决”,钱吉子无可奈何。但他参加八路打鬼子的决心早已定下了,任何情况任何事情任何阻力都无法阻止,钱吉子心想:“看来只有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了。反正俺必须参加八路军!”想着想着,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日本鬼子的滔天罪恶,令广大人民群众的怨愤所积,如怒涛排壑,不可遏抑。加之宋远航、白歌、李颖、李大山他(她)们的大力宣传鼓动,久蛰之人心,乃大兴奋,一时之间,“参加八路打鬼子”成为潮流。

  各村各户的青年纷纷与家人挥手告别,从一条条小路汇聚到一起,如同涓涓小溪汇入江河一般,形成了势不可当的群众的洪流,形成了战无不胜的革命的洪流。山野之间,出现了令人震撼的景象,穿着各种布鞋、草鞋、甚至光着脚板的脚,在崎岖的山路上从一双到两双,再到三双,到大路上几百双脚……大批的平山青壮年各自头戴孝帽集体参军。这正是,军民团结如一人,试问天下谁能敌?将日本陷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早已决定了日军无论多么凶残但最终必然失败的结局。

  群众参军的踊跃程度,令“联合宣传队”许多人都没有想到,大家非常兴奋,觉得这些天的忙碌真是千值万值。晋冀鲁豫军区首长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也非常高兴,决心将这大量的兵员首先编入上次战斗损失较重的独立大队,并准备下一步将独立大队改编为独立团,以提高这支部队的战斗力。

  这天晚上,连续忙乎了数日的宋远航和白歌终于找到了机会,约到了一起。先前由于两人都太过忙碌,并没有什么机会碰到一起相互倾述衷肠和心中的爱慕。

  夜晚,凉风习习,星光朦胧,巍巍太行山麓的黑石坳安静而又美丽,宋远航和白歌悄悄朝着村头山坡的反斜面背后快步走去,一路上,二人的心情就怦怦直跳,相互之间竟然不发一语——俩人都怕被其他人发现了私下里幽会,因而尽量减少声响。那砰砰的心跳声,甚至掩盖住了细碎的脚步声。

  俩人最后来到了一棵大树底下,席地而坐,这里十分隐蔽,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夜色之中,白歌袅娜的身段、清秀的脸庞、乌黑的秀发、硕大而水灵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朦朦胧胧的美,令宋远航深深着迷,他不由自主地打量了又打量,看得有些恍惚,像是喝醉了酒。

  广袤的夜空之上洒下了点点星光,充满爱意的流泻在两人的身上,宋远航和白歌互相对视,用眼神传达爱意,两人眼神相交的那一刹那,好比两颗相互吸引的心灵碰撞到了一起,激起了爱的火焰。白歌那淡淡的笑容甜美至极,宋远航会心的微笑款款情深,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显得宁静而又美好,多情而温柔。

  白歌掏出宋远航当年送给她的、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已经有些泛黄的手绢,向宋远航问道:“还记得这个吗?”

  “嗯……歌妹儿,你还留着这个呢?嗯……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宋远航感到非常吃惊,深深感到了白歌的爱意,这个手绢是自己读大学的时候送给白歌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留着。

  “远航哥,这手绢我刚开始一直珍藏着,舍不得用。后来太想你了,就一直带在身上,你看现在都很旧了。”白歌不再矜持,直白而略带娇羞地表达对宋远航的爱意。白歌的声音本就柔美,令宋远航心旷神怡,她在喊“远航哥”三个字时不自觉地倾注了许多的情感,更是喊得宋远航心旌摇曳,爱慕之心荡漾。

  “我当时送手绢给你,就是想你向你表白哩,我是把它当作爱情信物了。歌妹儿,自从我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忘不了你了,我就不由自主地爱上你了,我就知道我今生是属于你的了。”宋远航也热切地回应:“这个手绢旧了,我再送你一个新的吧!”

  “你送我的,我不嫌旧,旧的才好呢,旧的历经了更多的时光洗礼,拥有了更多的情感沉淀,才更有意义呢。旧的好!我们之间的感情,时间越久,就越是珍贵,越是让我心心念念……”白歌柔声说道,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依依两相伴,娓娓诉衷肠。俩人共同回忆起了美好的大学时光,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爱情在空气里氤氲,犹如越酿越甘醇的美酒。

  “你送过我手绢,可是我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呢!喏,这个,送给你!”白歌又将自己刚刚熬夜加班缝制好的那件厚厚的护腰送拿出来,递给宋远航,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煞是可爱和温柔,好像在说:“这也是我们爱情的信物!”

  宋远航接过护腰,搭在膝盖上,用双手抚摸,感到满满的爱意,口中喃喃地说:“我的歌妹儿真有心,谢谢歌妹儿!”

  白歌听到心上人称呼自己为“我的歌妹儿”,顿时陷入了无限的温馨与热切的感动之中,浑身有种酥麻酥麻的感觉,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歌妹儿,你怎么了?”宋远航用一只手在白歌的眼前晃来晃去,才让她暂时走出了这种幸福的陶醉。

  想到日本鬼子残忍狡诈无比,白歌不无担忧地说:“远航哥,你在战场上拼得猛、打得狠,希望这个护腰能像护身符一样,保你平安!”尔后又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想多杀日本鬼子,但我不要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不允许你出任何事情。”

  “是,是,是!谨遵歌妹儿的教诲!”宋远航先是笑答。尔后,又举起右拳对着白歌煞有介事地郑重宣布:“我向我美丽可爱、善良娴熟的歌妹儿发誓,一定不让自己有任何闪失,一定保重自己,永不出事,永远做歌妹儿的完好远航哥!永远完完好好的!”

  信念坚定如他、英勇顽强如他,根本都不怕日本鬼子,越是上战场越是拼得猛、越是到前线越是打得狠,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早已将一腔热血许给国家和人民,早已做好了牺牲在抗日战场上的心理准备,受点伤、出点事、甚至丢掉生命算得了什么?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心爱的白歌担心,他不仅不能说这样的话,而且还要当面发誓保证自己不能出事。

  其实白歌也明白,与凶狠残暴的日本鬼子血战,哪来说保重就能保重的啊!但见宋远航有板有眼地举拳发誓,总归是心宽了许多。

  宋远航想起此前离开宋家庄时给白歌写过一封倾诉衷肠的信件,不知白歌看了是什么反应,现在白歌见到自己居然也没提起,就委婉地问到信的事情,说写给她的信里面有自己的真心,有自己的真情。

  白歌疑惑地说:“什么信?”

  “你忘了吗?还是没有收到?”宋远航非常诧异。

  “远航哥,什么信?我没有收到过你写的信件啊?”白歌摇摇头,摊开手,又摆了一摆。

  “不会吧?难道方思远忘了把信件交给你?”宋远航问道,又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呀!我当时明明再三嘱咐了思远的,让他一定要把信交给你。”

  方思远和白歌两家的关系十分不错,而且两家又是亲戚,但上次方思远和方老爷子一起上门提亲,就连白歌的父母也有点逼着她嫁到方家的意思,白歌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不是很痛快。现在一提到这个干哥哥,白歌便没什么好感,再联想自己和宋、方二人之间的相互关系,揣测可能是方思远从中作梗,于是试探性地问宋远航:“远航哥,该不会是方思远故意把你给我的信件抠下来了吧?”

  作为方思远的发小和哥们,宋远航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说道:“信件是私密之物,思远定然不会故意扣下我的信件,不要把他想成那样,也许是他忘了呢?对,有可能是他忘了把信件交给你啊?”

  “噢,我想起来了,方思远确实是交过我给一封信,但他说那是他自己写给我的。那次方叔叔带着他上我家提亲,逼着我嫁给他,我比较生气,想着可能是他写的无聊的求婚信,也就没有看,搁到了一边不知扔哪里去了……”白歌分析说道:“现在想来,无疑就是方思远把信扣了下来,他希望我嫁给他,而不希望你我交好。”

  “方思远也给你写信啦?还上门提亲?”宋远航听闻这个消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又感到有些后怕——还好歌妹儿顶住压力拒绝了,不然自己哪里还能跟歌妹儿在这里花前月下!

  “远航哥,我的心早已属于你,不管外界压力有多大,不管发生什么事,这都不能改变。”白歌坚定地说。顿了顿,又感到方思远这个做法似乎有点儿不折手段,郁闷地说道:“方思远这也太小器了、太耍心计了,连私人信件也扣,亏我把他当作干哥哥、亲哥哥哩。唉……”

  白歌对爱情的坚定坚贞,将宋远航感动了,他对白歌投去爱慕的目光。但听白歌对方思远多有责备之意,宋远航又宽慰说道:“看得出来,思远他也很喜欢你,你们的父母又确实有过指腹之约,虽然这样的指腹婚姻太封建太不合理也不用遵守,但作为当事人的思远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也不能太责怪他了。何况,他还救过我的命呢,我们总不能以德报怨。我不怪他,我不怪他!”说这话是在宽慰白歌,也是在宽慰他自己。

  “救过你的命?”白歌非常诧异。

  宋远航将自己那次侦察遭遇日伪军追击,尔后又碰巧被方思远搭救之事一一道来,白歌听后,对干哥哥方思远的厌恶之感这才消解了不少。但想到心上人的信件被他扣押下来,又感到挺可惜,便问道:“远航哥,信中写了什么内容?你现在回忆一下,还能回忆起来么?念给我听听吧,也算是我在收信、读信了。”

  “嘻嘻嘻,我这里还有一份那封信的初稿呢!”宋远航神秘兮兮地说:“当时写信初稿,涂抹改动较多,字迹也比较潦草,不太理想,于是我又誊抄了一份,让方思远带丢的那一份,是誊抄工整的。这一份,是原滋原味的‘原件’。”说完,把手往左边的兜里伸去,掏一掏,什么也没拿出来,又往右边的兜里伸去,掏一掏,依然什么也没有。

  白歌见宋远航神秘兮兮的样子,起初也甚为期待,但见他掏了半天迟迟拿不出信来,以为他是为了哄自己开心而开玩笑,就失落地说:“远航哥,记不住内容细节就算啦,但是大概内容应该记得吧?说来听听。”

  宋远航把衣服扣子解开两个,又伸手进去掏,又是好一会工夫,把手伸出来,摊开——依然什么也没有。

  白歌又将信将疑地满怀期待,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宋远航掏,却发现宋远航是在戏弄她,又气又急:“远航哥,你记不住内容就算了嘛,何必这样吊人家的胃口。真是讨厌极了!讨厌,讨厌!”说着,用一双玉手握拳敲打宋远航。

  宋远航“咯咯咯”直笑,享受地敲着白歌的撒娇样儿,心里美滋滋的,甭提有多高兴了。这一次,吊足了胃口的他再次把手伸进内衣兜,终于将那封已经揣得皱巴巴的信件掏了出来,双手呈给了白歌。

  “果真有啊?!这才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呢!”白歌幸福地接过这封旧得不能再旧、皱得不能再皱的特殊信件,能摸到上面仍然还带着宋远航的体温,十分开心而温暖。拿到封信,原本迫不及待想看的白歌并没有立即拆开,而是捧在双手里许久,她深深地感受到心上人宋远航是多么的在乎自己、是多么的在乎两人的爱情,她心中非常感动和激动。

  看着白歌迟迟舍不得拆开信读,宋远航说:“歌儿,我大概记得内容呢,要不我先背给你听一遍,等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再拆开细看?”当时写了一遍,还誊抄了一遍,而且这封信意义特殊,宋远航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

  白歌幸福地点了点头:“好啊!”又补充说:“远航哥,我好爱你!”

  宋远航也幸福地回应:“我的歌妹儿,我也好爱你!”然后,宋远航就开始无限深情地背诵那封信了:

  “亲爱的白歌:相见时难别亦难,此番一别又匆匆,拳拳话语信中书,青鸟殷勤为探看。原谅我不辞而别……战火青春最风流,战火情缘最走心,伟大的爱情也是美丽的爱情,又岂在朝朝暮暮,在我心中你既是恋人亦是知音,你既是歌亦是鸽!你可知道在漫漫的战火岁月里,你就是我心中的希望之歌,总能点燃我心中梦想,引领我为了梦想而去不懈地拼搏;你就是我心中的和平之白鸽,总能激励我迎难而上、一往无前,召唤我为了和平而去勇敢地战斗……”

  宋远航娓娓道来,白歌听得泪花闪闪,不知不觉间将头倚靠在宋远航的胸前,已然陶醉其中……

  “我愿意是急流/山里的小河/在崎岖的路上、岩石上经过……/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在我的浪花中/快乐地游来游去……”当宋远航借用裴多菲写的那首《我愿意是急流》的情诗来作爱的表白时,白歌更是被销魂勾魄,沉浸其间,不能自拔……

  信念完了,白歌仍久久回味,她那姣好的脸庞犹如一朵美丽的初开的花儿,盛开在宋远航面前。

  星空仿似在旋转,令人充满遐想。朦朦胧胧之中,他们又亲昵了许久,尔后各自翻身躺在大地之上,偎依在一起两手相握,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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