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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香江拳师的态度,各位也都是已看清了的。”
走出香江武术会址,江楚止步转身,朝着众人一拱手,道:“洪镇南记挂往日恩怨,不许北拳落足香江,想要断我们开馆授徒的路子,不知各位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这人当真是心胸狭窄,眼里只有南北之分。”邹榕回头冷冷望了一眼,语气里满是厌恶。
她实在受够了被洪镇南强压一头的憋屈了,因此旗帜鲜明的摆出立场。
身后一众津门武行拳师,也都是面露愤怒的神情,话语里满是埋怨与不甘。
这些人家中也都算是还有些家底儿,可哪里经得起大折腾,他们若不能开馆授徒,收些学费,要么就只能去做苦力,要么就是坐吃山空的结局。
洪镇南挡着他们的路子,等于是夺人钱财;可若是放开,等于他们在夺香江本地拳师的钱财,双方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那些埋怨、愤懑的话,都被江楚听在耳中,他面露赞同之色,时不时点头以示认同,最后等到声音渐息了,他才说道:“正是因此,我们北方拳想要在香江立足,只依靠别人施舍是不可能的,一切仅能凭着我们自己的拳头去拿。”
宫若梅始终站在江楚身后,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邹榕则面露异色,这女人心机颇深,江楚话说半句,她便能猜到话里的意思。
轻轻一笑,邹榕适时的开口,捧哏似的道:“江先生这话说的极正确...只是洪镇南在香江根基稳固,又背靠华人警探肥波,我们要怎么办?”
“你是丁老先生的徒弟,又是形意八卦门的话事人,不知可有主意?我津门武行上下,必定听江先生指挥。”
和聪明人对话,自然是轻松简单的,江楚刻意借着这个机会,挑起这道话题,为得就是尽掌北方拳师人心。
邹榕果然聪敏,她却不去跟江楚争,也知道自己争不过,索性便甘愿先退一步,将北方拳领头人的位置让出来。
江楚笑了笑,对她的态度自然是格外满意,随即道:“这法子...我自然是有的。”
“只要各位愿意信我,谁也阻挡不了我们北方拳立足,津门武行在香江也会有一席之地。”
“这当先...便有一件事,需要各位去帮个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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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已深了,长乐内部,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会议室内,一脸冷峻的曹燕君坐在首位,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在左右五人身上一一掠过。
长乐内设有六堂,除却酒吧街的赵金虎外,其余帮内老资历的人物,都在这里,看向曹燕君的视线里都是不满,气氛凝重的几如实质。
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坐在曹燕君左手位,低头抽着烟,当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他把烟屁股往地面一丢,抬脚踩灭,再抬起头时,已经隐隐带着几分威逼的意思。
“曹燕君,今晚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是啊!雄叔说的对!”后一人立刻开口接上,资历最老的雄叔起了头,他们便群起而攻之。
赌档的南叔看向曹燕君的目光有些不善,“今天我的赌档被条子扫了,损失惨重!”
“你惹谁不好,偏偏连鬼佬都敢动?你这是想干什么?”
“那个华人警探肥波对我们长乐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洋人警司也从来懒得管我们的事。本来一切安好,可就是因为你,才惹来这么多麻烦。”
曹燕君面冷如寒霜,放在桌面的手攥得发紧,咬牙道:“我想干什么?我曹家的血脉断了...各位都是长辈,我只问一句,这里面,谁插了手?”
“嗯?曹世杰出事了?”
众人都是一愣,但那雄叔眉梢一挑,呵呵冷笑,“你连自家人都管不好,还有脸说我们?”
“这里也不见酒吧街的赵金虎,他...也出事了?”
“我早说过,赵金虎除了一把子力气,哪里能领得住酒吧街,你非要赶走了阿通,换上这个废柴...果然我说的没错吧!”
几人之前都被曹燕君的咄咄逼人压的喘不过气来,这会儿曹燕君似乎是自己乱了阵脚,他们自然是要痛打落水狗,毫不犹豫的出言讥讽。
“就是因为曹世杰的原因,你就敢动鬼佬?”南叔抬头看向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只有这一个弟弟!”曹燕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那雄叔当即一拍桌子,斜眼看向曹燕君,喝道:“所以你就想让长乐陪葬?”
曹燕君眼角微微抽搐,目光里微微泛冷,“长乐,我说了算!”
“长乐不单单是你曹家的!也是我们的。”雄叔毫不客气的反驳,歪着脖子扯开衣领,露出颈部一道拇指长的刀疤。
“当年我同你父亲打江山,被人一刀斩在脖子上,险些就没了命。那个时候,你曹燕君在哪里?”
他人老资历高,也是眼下所有反对曹燕君的第一人,看向她的目光浑然不惧,嚣张道:“曹老大走了,你出头接手长乐,我们没有异议。”
“可是你可有尊敬过在座几位叔伯?有尊重过我?阿通打理酒吧街,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你一意孤行要把他拿下去;现在,你弟弟惹了祸,你还想拖着长乐给你弟弟陪葬?”雄叔冷笑了两声,笑容有些讥讽,继续说道:“你那白痴弟弟,是个什么样的草包,我们谁不知道。”
“想要拿长乐去陪葬,问过我们没有!?”
“对啊!”南叔也愤然站起身,高声道:“你曹燕君算是个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做长乐龙头了?”
另一人也随即附和道:“赵金虎那家伙已经死了,没了酒吧街的人手,你拿什么压我们?”
雄叔飒然站起身,轻轻哼了一声,道:“你手上已经没人可用了,我知道你曹燕君手段强,可现在你能拿我们怎样?”
“你们曹家和洋佬之间的仇,自己去解决,别想拖着我们几个老家伙陪葬!”
“你要是手段高,能耐足,能替你弟弟报了这个仇,我对你心服口服,以后唯你马首之瞻。只不过现在嘛...想命令我们?”
“呸!”他扭头吐出一口浓痰,面上带着讥笑,扭头便走。
身后众堂口老大,都是随即跟上。
可还未走出门,几人却都是面部肌肉抽动,慢慢退了回去。
那雄叔咬着后槽牙,扭头看了一眼曹燕君,这女人还坐在原地不动,只是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杯红酒,正慢慢的晃动着。
随着几位堂口老大重新退回到房间里,门外的人也鱼贯而入,手里都提着砍刀,堵在门口,看向众堂口老大的视野里,隐隐带着不善。
“曹燕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叔感觉腿肚子都有些颤抖,他回头大声喝道。
“没什么意思...”曹燕君轻轻笑了笑,转身走进里间。
这办公室内,却是点着暖光灯,西式的桌椅,显得极为舒适。
她目光不曾稍移,径直走到办公桌后,抬手便取了把钢刀,威风凛凛的走了出来,却也不多说话,整个人气势锋锐无匹,让人不敢跟她直视。
雄叔额头见汗,却强撑着脖子,咬牙道:“怎么,你曹燕君今晚敢在这里杀了我?”
“不怕你笑话,我怕死,太怕死了...所以在来之前已经让手下人随时报警。今晚我们几个要是走不出这个大门,警察随后就到!”
曹燕君表情变了又变,手掌攥着刀柄,眼角抽搐着,猛地一挥刀,只见一道雪亮的光芒闪过,径直斩断了半个桌角。
“念在你们往日对长乐的贡献,都给我滚!”
那堵住门的精干汉子纷纷散开,让出一条道路来。
雄叔抖了抖衣衫,走之前还想放些狠话,可曹燕君扭头撇过来,他整个人都是一个机灵,也不再多说什么,抬脚便走。
几人纷纷跟在后面,就像是被恶狼衔尾般,加快脚步走出了长乐,才重重的喘着粗气,背后都被生生汗湿。
“雄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个堂口老大由衷的赞了一句,后怕道:“我真怕那疯女人让我们都走不出去。”
“他亲弟弟死了,曹家没了后啊...”南叔摇了摇头。
雄叔却也在擦着冷汗,道:“来之前,有一个人特意告诉我...让我小心曹燕君。”
几人面面相觑,雄叔却收声住口,第一时间叫来外面的堂口兄弟,几人纷纷往各自堂口赶,今晚明显是多事之秋,他们只有待在自家老巢里,心中才有稍许安定。
而曹燕君却冷着脸,挥退众人,独自在房间里坐下,面上带着几分疲惫的意思。
但这女人却也是个心地坚毅的人,仅仅过了片刻,她便调整好了情绪,转而招来手下,吩咐了一句,将所有人都撒了出去。
随即,她一个人转身去了里间,换了一身黑衣,提起那把钢刀,带起一沓材料,匆匆走进夜色里。
行过几条街道,待到无人处,曹燕君才转入一条巷子,在一宅邸门前停下脚步,轻轻叩门。
不多时,便有人闻声而来,拉开了院门,躬身示意她请进。
这开门之人,却是个泰国人,言语不通,也不说话,只是默默领着她走进院子。
曹燕君目光看向那个坐在摇椅上的老人,止步道:“庙祝老先生,晚辈曹燕君。”
“有生意了?”庙祝放下手里的蒲扇,从摇椅上坐直,苍老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了几分,忽然笑着说,“长乐的那个曹燕君?”
“我和你父亲打过几分交道...现在长乐也算是香江第一了吧,怎么还会找到我这个老头子办事?”
他摸了摸脑袋上稀疏的头发,示意曹燕君坐下详谈,“既然你知道我这儿,那也该知道规矩。只要钱给足了...事情我会给你办妥当。”
“帮我杀了这个人...”曹燕君将收集来的资料递过去,还有一份报纸,上面刊登着的正是弗兰奇的照片。
“洋佬?”庙祝怪叫了一声,斜眼打量着她,慢慢摇头道:
“这事儿...难办啊。”
“钱足够。”
“那就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