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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日子不算长,可是对于等待艾滋病检查结果的我来说,这七天当中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如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这七天里我每天三顿叫外卖,外卖小哥来了我从门缝把饭菜拿进来,把钱给人家,吃饱了就看电视,看完电视就在屋子里锻炼身体,我还幻想着万一我就是那幸运的百分之三,被艾滋病人咬了之后也没传染上这种可怕的病症,那我还得接着当警察,当警察身体垮了怎么行?锻炼累了就睡觉。就这样周而复始地一秒钟一秒钟地熬我那痛苦的时光。
终于熬到了第六天。这天早上我起了床,洗漱一边,照例打电话叫了外卖。我刚吃完饭,忽然手机响。我拿起手机一看,是李所长的号码。我心里一惊,想:“所长这个时候找我什么事?”但不管怎么说,所长的电话是一定要接的。
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李所长的声音很古怪地传了过来:“小铁啊,一会儿你到所里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别紧张,什么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的。路上注意安全。”
我嚅嗫着问:“所长,究竟什么事啊?您能不能先和我说一下,我心里好有个底。”
李所长笑了笑,说:“你来了就知道了,不一定是坏事。”
于是我答应“是”,李所长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所长找我有什么事。不管怎么说,既然所长让我去,我总是要去一下的,于是我穿好衣服,走出了旅馆。
我打了辆车,不一会儿到了派出所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林诗音妹妹焦急地站在派出所的大门口正四处张望呢。六天不见,她身形有些瘦了,人显得很憔悴,两个眼睛也有些红肿,看得我很是心疼。
我下了出租车,林诗音一眼就看到了我,忙迎了上来,道:“铁师兄,你来了?所长正在里面等你呢。”
于是我问:“所长找我什么事?”
林诗音说:“所长是要和你说说你的身体的事情。”
我又问:“我身体什么事?”
林诗音说:“这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于是我点点头,和诗音妹妹一起走进了派出所。
到了所长办公室门前,我和诗音一起说了声:“报告。”
里面李所长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小铁啊,快进来。”
于是我和诗音推门进屋。
进屋一看,李所长坐在办公桌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一看到我,就指着他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说:“小铁啊,这几天有点紧张吧。坐,坐下说话。”
然后又对诗音说:“小林,你也坐下,一起听听。”
于是我坐到了所长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诗音坐到了旁边的长沙发上,看着我们说话。
李所长沉吟了一下,道:“小铁啊,你休假以后,我把你的情况报告了市局。市局领导很重视。说我们的干警为了人民的利益,勇擒穷凶极恶的罪犯,在战斗中受了伤,不亏人民卫士的称号。我们一定要关心受伤的同志的身体健康。市局吴局长马政委还特别让我转达他们对你的问候。”
我听了马上站起来,响亮地回答道:“感谢领导的关心!”
李所长笑笑,点点头说:“坐,坐。”
于是我又坐下。
李所长接着说:“市局吴局长还特地联系了市人民医院的赵院长,请他敦促人民医院的同志们加紧对你的血样的检测。这不,本来应该七天才能出来的检测报告,昨天就出来了……”
我一听体检报告昨天就出来了,而现在看李所长心情还不错,我心中一阵狂喜,想:“那肯定是阴性喽。不然所长能这么高兴?能这么慢条斯理?”
于是我也喜上眉梢,急切地道:“是不是阴性啊所长?啊,是不是阴性啊?”
李所长见我一脸高兴地样子,微微笑了笑,道:“小铁啊,年轻人要沉住气。”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不是阴性,是阳性。”
我的脸刷就白了,一阵热血涌上脑袋。我一阵头昏,感觉天旋地转的,心想:“这下完了,到底还是阳性。这下子我的生命算是进入倒计时了。”
可是我心里还有些纳闷,既然我的体检结果是阳性,那李所长为什么显得这么气定神闲呢?李所长向来关心部下,可不是那种冷血的人啊。
李所长见我脸色骤变,忙对我笑笑说道:“小铁啊,你不要紧张。你虽然检测结果是阳性,但是你的病有得治。”
“什么?”我不由得喊了出来。艾滋病,还有得治?艾滋病不是绝症吗?这世界上就没有能治艾滋病的人,所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所长怕我担心,也加快了语速,道:“市人民医院的赵院长告诉市局吴局长,虽然艾滋病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疾病,但是正好他们医院里设立有卫生部的艾滋病重点研究实验室,而且最近在艾滋病的治疗方法方面已经有了实质性的突破,也经过了一些临床病例的检验,证明这种疾病确实是可以治愈的。赵院长说你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又是刚感染没多久,治愈的希望很大。他还说,你是为人民立了功的人,市医院应该格外关心你的健康,只要你配合医生的工作,他们医院方面有信心,基本上肯定能够给你把病治好。”
我吃了一惊,问道:“真的?艾滋病也能治好了?”
李所长肯定地点点头,道:“我开始也不大相信,但是吴局长说赵院长很肯定。他们医院确实在治疗皮肤病性病方面是全国的权威,就是在世界上在这个领域而言也是很有名气的。赵院长也是知名的医疗专家,他应该不会拿这样人命关天的事情开玩笑。”
听了所长这话,我心里轻松了一些,眼前似乎看到了一点曙光。我稳了一下神,问道:“那所长,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去人民医院?找赵院长?”
李所长说:“不是。赵院长说治疗艾滋病主要是靠传统中医中药。我们市里有个三宅房地产公司你知道吗?”
“三宅房地产公司?”我在头脑当中搜索了一下,一点印象都没有,就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李所长说:“你不知道也难怪。三宅公司是专门做别墅、高档单元房和大宾馆的买卖和装修生意的,和你这样刚毕业的大学生的生活确实距离比较遥远。不过三宅公司的董事长田耕读先生可是当初北京医科大学博士毕业的高材生,而且他家传的中医,医术精湛。当初本来也在市人民医院工作,和赵院长是老同事。后来不知怎么他辞职不干,下海经商,创办了三宅公司,挣了不少钱,成了响当当的企业家,还是我们省的省政协委员。可是他虽然经营房地产,医术可也没撂下,仍然在人民医院做客座专家。人民医院的艾滋病国家重点实验室就请他做的首席专家。赵院长说,这艾滋病,就他能治。”
“这样啊,那我该怎么办呢?”我问李所长。
李所长说:“市局吴局长指示我,派你做海霞派出所曙光路警务室的警长,三宅公司就在曙光路上,而且三宅公司也是我们市里的治安重点保护对象,早就应该在那一带设立一个警务室了。你就去那一带工作一段时间,顺便就把病给治了。市局已经联系过田董事长,他听了你的事情,也很热心,答应一定尽心给你治疗,并且他已经看了你的体检报告,说是治愈的希望很大。”
听了李所长这话,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艾滋病还能治好,这真是让人重获新生的大事。而且还提拔我做了警务室的警长,虽然官不大,但是毕竟也是提拔了。我实在太感谢领导多我的关心了。
李所长这时亲切地看着我,问道:“小铁啊,组织上这么安排,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马上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地向李所长敬了一个礼,朗声说道:“没意见。我服从组织安排,感谢领导和组织上对我的关心。我一定好好工作,用实际行动来回报组织上和领导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李所长满意地点点头,打开抽屉,拿出一份任命书递给我。
我毕恭毕敬地接过任命书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根据治安形势的需要,特成立碧海市公安局海霞派出所曙光路警务室,任命铁汉同志为曙光路警务室警长。”下面盖着碧海市公安局的鲜红印章。
我心里砰砰跳着,激动地想道:“这下子我可能有救了。田董事长是医学大专家,如果真能把我的病治好该多好?我的人生又要重新开始了。”
李所长看我心情变好了,心情也好了起来,他又说道:“警务室不能就你一个人,所里决定,让小林和大刘过去和你一起工作。你们要好好工作,不要辜负了组织上对你们的期望。”
我立刻又敬了一个礼,响亮地回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那边林诗音妹妹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响亮地说:“是,我一定好好配合铁警长的工作。”警花就是警花,虽然是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孩子,但是也带着一股飒爽的英豪之气。
李所长也站起身来,笑着点点头,道:“好,警务室的办公地点所里马上帮你们筹划。你们也做点准备工作。小铁啊,你先去三宅公司拜会一下田耕读董事长。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你的病情还要多仰仗人家呢。态度要礼貌。别忘了,田董事长不但是很成功的企业家,而且还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还是省政协委员哦。”
我忙答应是。李所长挥挥手,道:“好了好了,你们下去准备吧。最近小铁你行动自由,在警务室筹建好之前你以治病为主。赶紧把身体养好,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嘛。”
我忙响亮地答应一声:“是!”然后敬礼,和诗音妹妹离开了所长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外面,诗音妹妹又是笑又是有点嗔怪地对我说:“这几天可把我给担心坏了。铁师兄你可要多人家田董事长礼貌点。赶紧把身体养好要紧哦。”
我看着她那有些红肿的眼皮,问道:“你眼皮怎么了?”
诗音妹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睡觉时候揉的。”
我笑笑,一阵暖流涌上心头。生活多么美好,大家多么关心我,还有诗音妹妹对我的情意,都是多么地值得珍惜!我一定要战胜病魔,我的人生还长着呢。
我和诗音妹妹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告辞离开。路上同事们见了我都很热情地嘘寒问暖,我一一和大家谈了几句,感谢了大家对我的关心。这时大刘过来告诉我,说是这次所里专门拨了一辆警车给我用,我可以开车行动,说着话就把一串警车钥匙递给了我。于是我谢了他,开上警车回旅馆收拾了行李,结了账回家。我要先回一趟家,向父母交代一下,这都几天没见面了,我爸爸每天都打我的电话,问我的情况。我骗他说我出差了在外地。总不能一直这样骗下去啊。我现在有了警长的任命书,可以向老人家交代了。
到了家里,我把建立警务室的事情向父母简单交代了一下,给他们看了警长任命书。我爸妈很是欣慰,说:“你们领导效率可是够高的。这么快就提拔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辜负领导的一片美意。”
我忙答应了,然后说道:“所长让我去拜访一下三宅公司的田董事长,三宅公司是市里的治安重点保护对象,是曙光路警务室的主要工作对象之一。我要去先了解一下情况。”
我爸妈忙不迭地说:“去吧,去吧,工作要紧。”然后又有些心疼地说:“这么忙?刚出差回来就要去?”
我说:“没事。这次出差不累。那我这就去了啊。”
爸爸妈妈慈祥地点点头,于是我告辞离家出来。
我开上警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三宅公司门前。我虽然不认识路,有了导航的帮助那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三宅公司在曙光路58号,门牌号就很吉利,是一座很气派的十八层大楼,远远看去,气象威严,很是宏伟壮观。那大楼是欧式风格,外墙上都是干挂石材,楼顶上有天使吹号角的欧式大理石雕像,楼下有地下停车场,一楼的大门门头上金光闪闪的十三个大字“三宅房地产开发责任有限公司”。
一个房地产公司要十八层楼办公?真是少见,可见这位田董事长是真赚了钱了。
我开着警车到了地下停车场的门口,见停车场的门口有保安的岗亭,还放着拦车横杆,就把车速放慢下来。有个穿着灰色保安服的保安过来向我敬了个礼,问道:“同志,有事吗?”
我这会儿身上穿的是便衣,于是就亮了一下警官证,道:“我是曙光路警务室的警长,来拜会田董事长的。”
那灰衣保安问道:“请问您是不是姓铁?”
我说“是的”。
那保安说:“那田董事长交代过,说您最近可能会来。你把车停进去,然后坐电梯到一楼大厅。和大厅前台的人说一下,他们会安排您去见董事长。”
我点点头,说:“好的。”
于是那灰衣保安挥一挥手,坐在停车场门口岗亭里的另一个保安按动开关把停车场的拦车横杆缓缓打开。我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这地下停车场好大,足能够停下一二百辆车,而且现在停车场里到处都停得满满登登,空车位还不多。而且停的都是好车,宝马放里面都算是低档次的,要不是我开的是警车,就这大众车放到这堆豪车里面还真有点丢人的。我心里寻思,这三宅公司有这么多人工作?真是好大的排场。
不过人家的停车场大也不犯法,我也管不着,于是我找了半天终于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下了车,看远处绿光闪动,是电梯入口。
我向着电梯走过去。诺大的停车场里现在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黑暗中回响着,发出“咔咔”的声音,多少有点让人心里不舒服。
我在心里暗笑自己,这么大人了,还怕鬼吗?
不一会儿我走到了电梯门前,按动开关,电梯门打开,电梯里的装修也是欧式的,电梯的扶手是象牙的?还是仿象牙的?我一时也分辨不出,反正是象牙的质感,摸上去十分舒服,那种细腻的感觉,真是舒适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固定电梯扶手的部位是两座青铜的小天使雕像,一左一右一边一个,那两个小天使憨态可掬,十分可爱。电梯墙上的镜子是古铜色的,有欧式大对称花纹的暗花,看上去非常古朴庄重。电梯里还熏了香,一股温润的香味悠悠地钻进了我的鼻孔,让人心里暖暖的。
我不禁笑了,这有钱人,就是会享受。要不是这会得了艾滋病,我还见不到这么好看的装修,还真得感谢艾滋病呢。呸呸呸,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感谢艾滋病?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个电梯就把你弄得净说糊涂话。
我正暗骂着自己,电梯已经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我不禁眼前一亮,这三宅公司真是太漂亮了!
一楼的大厅挑高足有二十米,屋顶是球形的天窗,镶嵌着淡蓝色的玻璃,透过玻璃,天上的蓝天白云都看的一清二楚。镶嵌玻璃的框架金碧辉煌的,满满地都是欧式的金属雕塑,散发着灿灿的光芒。我不知道是不是是真的鎏金,反正真的是很有质感,很亮,很靓。
大厅里面人不多,显得大厅里面空间极为宽敞。大厅的墙壁是温暖的黄色,灯光也是黄色的,让人感觉身上暖融融的。大厅里有吧台,有沙发座,星星点点地有几组客人正坐在那里悄声细语地和售楼先生售楼小姐谈着房屋买卖。整个大厅的气氛高雅、庄重、温暖。
见我从电梯里出来,一位美丽的售楼小姐笑盈盈地迎了过来,她人还没有走到我跟前,一阵幽香先暗暗地传了过来。那售楼小姐款款地走到我的面前,温柔地一笑,轻声细语地问道:“先生,您要买房吗?”
我忙笑笑,道:“不不不,我不买房,我要见田董事长。我和他事先约好的。”
这位售楼小姐穿着漂亮的蓝色职业装,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纤细白皙的脖子上系着条纹的真丝丝巾。胸前佩戴着三宅公司的黄色徽章,上面写着“售楼顾问慕容晓晓”。这位慕容小姐听我说和田董事长约好了,忙更殷勤地笑道:“那您随我来。”
于是我跟着他走到了大厅的前台,慕容小姐向前台的一位穿着同样的漂亮蓝色职业套装的美丽女孩子说道:“这位铁先生是来见董事长的,说是事先约好了。”然后她钻过头来笑盈盈地对我说:“您可以和这位韩小姐谈谈,她来安排您见田董事长。”然后礼貌地点点头,优雅地离开了。
我也向慕容小姐点点头笑笑,又转头去看前台的韩小姐,心想:“这三宅公司简直成了大观园了,这一个一个的工作人员,都是大美女啊。”
那位韩小姐同样地笑盈盈地,柔声问道:“请问先生贵姓?”那声音像百灵鸟儿一样好听。
我忙笑着说:“我姓铁。”
韩小姐忙说道:“哦,您是铁警长吧?董事长交代过。您随我来。”
于是韩小姐款款地离开了前台,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我走到了大厅后部的一个电梯门前,她掏出一把电子钥匙按动一下上面的开关,电梯门就打开了,我一看,简直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这架电梯比刚才地下室那部装修得更精致华丽,简直有一种皇宫宝阙的感觉,似乎整个电梯都是黄金铺成的。韩小姐先走进了电梯,我也跟着进去,然后韩小姐按下了十八层的选项,电梯缓缓启动,向着大厦十八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