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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烈的大炮
这天上午,丁顺拿着一个麻袋到集镇上买年货。走到一家酒馆门口,忽听背后有人招呼:“丁顺兄弟,我请你喝酒,赏不赏脸?”丁顺回头看到是一个陌生男人。他忙问:“你是……”那个人说:“你可能不认得我,我叫卜同富,是你师傅生前的好友。”丁顺一听是师傅的好友,连忙回礼。卜同富热情地邀请丁顺入内。
叫来酒菜后,他们先互敬几杯。丁顺问卜同富是怎么认得自己的?卜同富说:“我是个铁商人,专门做铁块生意,以前跟你师傅做过交易。你拜师后我还见过你,只是当时你没注意。”丁顺久未沾酒,本来就馋得紧,碰上这么个做生意的老板,又是师傅的好友,就更敞开肚子喝。终于喝得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过去。
等丁顺醒来时已经在家。父母告诉他,是卜先生雇了辆牛车,把他送来的。丁顺发现墙边放着那个麻袋,鼓鼓囊囊装满了东西,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上好的年货。
毫无疑问这是卜同富赠的。丁顺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卜同富太客气了。
两天以后丁顺又特地去了集上。真是巧,他又在街头碰到卜同富。丁顺激动地一把拉住他:“今天我请客,要谢谢大哥那天的招待。”卜同富哈哈笑着说:“好吧,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两人进了酒楼,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丁顺说:“大哥有什么话尽管说。”“好,爽快。”卜同富先竖竖大拇指,然后一抹嘴,“兄弟,我想问一件事,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干活?”
丁顺不由得一愣,他看到卜同富在含笑地望着他。他支支吾吾问:“大哥为何问这个?”“因为我想知道,真人面前是否有真话。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大哥说我在干什么?”“你呀,是在炮厂铸炮……”
这句话一出口,丁顺像被火烫般跳起来,连忙嘘了一声,示意卜同富别往下说。卜同富却安慰:“别害怕,这个地方很安全。咱们兄弟说的话,不会泄出去的。”丁顺已经有五分醉了,他也不想瞒了,坦率地承认,他确实就在炮厂里铸炮,因为他以前是铁匠,两年前官府派人把他找去,问他愿不愿进炮厂干活?他一想这是公差,就去了。
“大哥,你是知道的,进炮厂,是保密的。我连我爸妈都不告诉。”丁顺说完,卜同富爽朗地接过话头:“这个我明白。不过你进炮厂,别人不知道,我是早知道的。所以我这几天特地找你,想跟你一起合作,做批生意。”
丁顺其实已经意识到卜同富的用意。他讷讷地说:“炮厂确实需要很多铁,但大哥你想做这种生意,恐怕没那么简单。炮厂的用料,都是官府自己采购的,私人难以插手。何况我只是个铸膛师,也说不上话。”
卜同富呵呵一笑:“你弄错了,我说的生意,并不是铁块。”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拆开放在桌上。那是一种黑色的粉末。丁顺脱口而出:“这不是铁屑吗?”“没错,就是铁屑。”“可我们那里,不用铁屑的。”“但这就是咱们的生意。”卜同富两眼灼灼地盯着丁顺。
丁顺突然觉得卜同富的眼神不对。他心中一惊:“这……怎么做?”卜同富就压低声音,将所谓的生意介绍一遍。原来卜同富要丁顺在铸炮膛时,将这些铁屑掺入熔化的铁水内,铸进炮膛体内。“根据我所知,你们炮厂最近要铸造一百门大炮。我给你一百包铁屑,每个炮膛掺一包进去。每掺一包咱们可得黄金二两。这就是咱们的生意。”卜同富拍拍丁顺的肩,“兄弟,我知道你家穷,父母都有病,你快三十岁还没娶上婆娘。做完这事,两百两黄金你分一半。怎么样?”
丁顺终于明白自己是被盯上了,卜同富决非什么铁商人,他叫自己将铁屑铸入炮体,决非好事。他问卜同富,为什么要这样做?卜同富摆摆手说:“你只做生意,不要管别的。等你干完活,我就把你全家接出去,到一个他们找不着的地方享福去。”
丁顺陷入紧张的矛盾中。他清楚,不答应是不行了。他艰难地点点头说:“好吧,反正我也是穷人,为了黄金,就照你说的做吧。”
两个人随即分了手。丁顺一离开酒店,就拔腿往家中赶去。他知道危险已经降临,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将父母转移。他担心父母要遭绑架。
可是回到家,却不见了父母,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你的父母,暂且由我们照应。你就一门心思,做好你的生意吧。”
啊!果然不出所料,父母真被绑架了。
丁顺气得直跳脚。这肯定是卜同富的同伙所为。卜同富他们做得真绝,先用美酒套亲近,又将他父母绑了去,要挟他。
正在懊恼,卜同富来了,还跟着一个带刀的随从。卜同富换了一副面孔,冷峻地说:“兄弟,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要求做,不仅你的父母没事,一百两黄金我们照给。但如果你没做好,黄金得不到,你父母也别想回来了。”丁顺扑通一声跪下,哽咽着说:“大哥,我一定照你说的做。你们千万别伤害我的爹妈。只是有一点,那些铁屑我怎么带到炮厂去呢?”“这个你放心,到时会有人给你的。”
卜同富他们走了。丁顺牵挂父母,心如刀绞,他深恨自己上了卜同富的当。
但现在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照他们说的做。丁顺胡乱捱过年,就急急赶往厂里。开工那天,他正想着卜同富如何将铁屑给他,忽见那个送铁工将一块铁放在熔台上。丁顺一拿,感觉份量不对,用铁锤一敲,原来是铁皮壳,他用凿子凿开,里面有一个个小纸包。
看来,这个送铁工不是卜同富的同伙,就是被收买了。
铸炮厂虽有很多人,但丁顺所做的工作,只有他一个人,由于铸膛需要很干净的环境,不能有灰尘掺入,而且铸模空间比较小,只能容许一个人操作,实际是一个半封闭的场合。卜同富他们看来深谙铸炮原理,知道要做手脚,只能是铸膛师才有机会。丁顺已经接受过卜同富指点,本来一次性完成的铸浇,现在分两次,第一次先浇入一半铁水,再洒上铁屑粉,然后才浇上另一半。
这样一做,等于炮膛体的中间,有一层隔灰。
丁顺的额头冒出汗,仿佛看到,那些炮上了战场,点炮手一点火,炮弹没有飞出,轰隆一声炮膛自毁,炸死了一大片自己人……
终于,一百门炮如期铸完了。这中间,那个送铁工一共送了三次“铁块”。
做完以后,大炮即被运往军队里去了。丁顺发现,那个送铁工也随着大炮的出厂,不见踪影了。他也找个机会,偷偷溜出了厂。
这些大炮被运往哪里?原来一百门大炮正是戚继光所订做的。大炮运抵浙东,这里即将有几场鏖战。戚继光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再说那个卜同富,正是倭寇的奸细。那个炮厂的送铁工,就是被他重金拉下水的。一百门炮被拉走后,送铁工就找到卜同富汇报。卜同富立即乘船赶到冲绳岛,叩见倭寇头领矢田光一。矢田得信立即要下令全线出击。但卜同富伸手一拦说:“矢田阁下,现在全线出击还为时过早,我们先得弄清真假。”“什么真假?”“就是那些炮,到底是否真的会自毁。”矢田瞪着眼睛问:“你不是说已经按计划实施了吗?”“没错,我相信那个姓丁的照我说的做了。不过,我们有必要先试探一下,效果如何。”
听了卜同富的计划,矢田如梦方醒。于是他们决定,先派一小部份兵力,乘船去沿岸佯攻。一声令下,二十多艘船向着大陆进发。进攻目的地,是浙江的镇海。
倭船离岸有二十里时,被戚家军的侦察船发现。消息马上传给了戚继光。戚继光下令作好准备,一百门大炮被推到岸际,对着来犯的船队。近了近了,戚继光大吼一声:“开炮——”
然而,意外发生了,随着轰轰轰的巨响,整个大炮阵地上一片爆炸。那些炮在点火后,不仅没有向敌船射出炮弹,反而都自炸了。
戚家军的大炮阵地上一片混乱。炮兵们焦头烂额,哭爹叫娘,纷纷弃阵逃跑。而越来越近的倭船,没受任何损失。那一百门炮连一发炮弹也没射出,就全部自炸了。
此时卜同富和矢田光一就在倭船上,看得分明。卜同富指着硝烟弥漫的岸际问道:“矢田阁下,你都看到了吧?”矢田张着嘴,好半天才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这些大炮的威力确实厉害,如果咱们这些船挨上一炮,肯定变成碎片。”矢田本想抢滩登陆,但卜同富摆摆手说:“咱们现在兵力不够,不必急于登陆,戚继光的炮都炸了,阁下尽可以回岛,组织全部兵力登船,再从容来攻,登陆以后就可长驱直入了。”矢田觉得在理,挥手叫这些船回航。
且说戚家军的大炮初登战场,首战使用,却全部自炸。戚继光赶到大炮阵地,看到这满地废墟,再看倭船已经消失,顿时觉得问题严重。没有了大炮,这仗还怎么打?
可刚过了两个时辰,探船就来报,发现大批敌船从东北方面压来。戚继光拔出宝剑,大吼一声:“激战的时刻到了,弟兄们,跟我拼杀吧……”军士们手拿长矛短刀,埋伏在阵地前,只等着敌寇们上岸,与其决一死战。
近了近了。黑压压一片船,足足有几百艘。然而正当矢田举着指挥刀要喊登陆,猛见岸上火光一闪,一颗炮弹以闪电之势射来,击中了旁边的船,轰地一声巨响,那船一下被炸碎,顿时血肉横飞,木屑四溅。随之岸上接连响起开炮声,一颗颗炮弹呼啸着,射向海里的船,密密麻麻的船队哪能避开,纷纷中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矢田惊问旁边的卜同富。卜同富明白过来,失声喊道:“我们上当了!”话音一落,矢田狂骂一声八格,一刀将他斩下海去。随后急喊撤退。可是他的喊声被掩盖。岸上炮如飞蝗,中弹的船四分五裂。有些船想掉头逃,可是船撞船,船顶着船,往哪里跑呢。而炮弹是如此密集,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很快就打翻了大批的船。
没有炸死的倭寇们跳入水中,怪叫着往岸上冲。等他们冲上滩涂,迎面射来雨点般的箭。没被射死的冲上去,只听一声哨响,戚家军们跃出壕沟,作最后的冲锋。
战斗很快结束了,海里和岸上趴满了倭寇的尸体。
戚继光抚摸着一尊炮,露出胜利的微笑声。此时丁顺走了过来,向戚将军行礼。戚继光嘉奖说:“丁顺啊,你这次及时送了情报,立了大功啊。”丁顺连忙躬身说:“这都是将军高明,将计就计,打败了倭寇。”戚继光捡起一截炸掉的炮膛,和丁顺相视大笑。这哪里是铁炮筒,分明只是木制的。
原来,丁顺被迫接受卜同富的命令后,并没有真的屈服。他在返回工厂前,先偷偷去找到戚将军,将此事汇报。戚继光听后,授意丁顺不要声张,照常铸炮。丁顺在铸炮时并没有将铁屑掺入进去。但为了吸引敌人上钩,戚继光就另找箍桶匠,箍造了一百门木器炮,摆放在前沿。敌人第一次前来试探,戚家军故意将这些木炮炸毁,造成大炮阵前自毁的假像。倭寇以为戚家军的炮都成了碎片,大胆来攻,结果遭遇了真炮,被轰得人仰船翻,一败涂地。
但戚继光也知道,胜利来之不易。他拉着丁顺的手,低声说:“咱们到海边去,祭一下你的爹妈,好吗?”丁顺立即热泪盈眶。他知道这样一来,父母肯定被倭寇所害。当他跪倒时,戚继光也跪下来,对着茫茫大海祷告:“两位老人家,你们是为国而死的,请接受戚某一拜吧……”
弑君大计
一
御林军的校场上气氛森严,高台上坐着总兵杨世登,旁边坐着内侍总管姚公公。台下操场上军旗猎猎,一排排兵士列队规整,枪戟刀剑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是清朝雍正年间的一天,是御林军半年一次的比武日,不过今天拉出来比赛的不是雄壮的男军,而是娇媚的女兵,这些女兵本来就是后宫的护卫,平时保卫的是娘娘嫔妃以及公主格格等女眷,个个身手不凡,而这次选拔出来的顶尖高手,要被派到皇帝身边去。
随着杨世登一声令下,比武开始。参赛的女兵们个个施展绝技,单独表演闪展腾挪,捉对开打更是全力以赴,人人争锋都互不相让。经过几轮激烈角逐,名次终于排出来了。
杨世登接过校尉递上的名单,恭敬地呈给旁边的姚公公:“现在名次出来,请公公过目。”姚公公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开口说道:“第一名白利贞,命她上台来见。”
获得第一名的白利贞站在杨总兵和姚公公面前,这是一位绝色美女,不仅武艺超群,还姿容出众,一身女兵短打装束,身材挺拔,眉清目秀。姚公公一见就脸露笑意,问道:“白利贞,你身手确实不错,已经战胜了所有的对手。不过,如果我让你再比试一场,你还敢不敢?”
白利贞还没开口,倒是杨世登听了一愣,连忙问道:“公公,比赛已经全部结束,还有哪位选手要上来?”姚公公嘿嘿一笑,慢条斯理地说:“今天上场比试的,都是宫中的护卫,平时训练她们的都是内庭教官,为防止教出来的都是井底之蛙,我特意找了一个民间武师当试金石,要试试她们的本事能否经得起考验。”
“民间武师?莫非是武林中哪一派的掌门,或者是京城哪家镖局的总镖头?”杨世登似乎有些不放心。
“都不是,我找来的,不过是一位小女子。”
姚公公一挥手,旁边站立的小太监就高声吆喝:“传葫芦女上场。”随着传令声落,只见校场进口处进来一个人。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齐集过去。杨世登伸长脖子一瞧,险些笑出声,来者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她黄皮寡瘦,尖嘴猴腮,穿着蓝布的女式民服,头发显得稀少,以至于拖在脑后的辫子只有筷子那么长。与英姿飒爽的女兵相比,简直形同乞丐。
杨世登放心了,对白利贞说:“既然姚公公派了高手来,你就跟她比一比吧。”说着向白利贞递个眼色。白利贞拱手说遵命。
这场比赛让所有的观者兴奋,因为这两个女子外形上有着强烈对比,一个光彩照人,一个猥琐难看。白利贞这个美人儿前几场比赛下来,一路过关斩将夺得头筹,自然神采奕奕,而那个葫芦女一脸疲惫之相,没什么精神气,好像从来没吃过饱饭。
不过比赛开始,葫芦女一拉开架子,就很有形了。白利贞也不是等闲之辈,主动出招,直取对方,两个人霎时就斗在了一起。
校场上比刚才更显得热闹,擂鼓手将鼓擂得咚咚响,两边的军士连声喝彩加油,这俊丑两女打得难解难分。但杨世登却看得张大了嘴巴,他是内行,看出两人虽似乎是棋逢对手,其实是水平悬殊,白利贞明显是急于取胜,但她的进攻时时不奏效,而葫芦女是只取守势,却步步为营,滴水不漏。杨世登知道一旦葫芦女转守为攻,白利贞必输无疑。
就在杨世登为白利贞担心时,姚公公突然吆喝一声:“停!”白利贞和葫芦女立即停止动作。姚公公哈哈大笑:“杨将军,你看到了吧,她们两个是旗鼓相当,打了个平手啊。”杨世登不好否定,只好附和姚公公的评判。姚公公站起来说:“我这就带她们进宫,请皇上去御选。”杨世登愣了愣,小心地问:“不知圣意要选几个近卫?”姚公公摆摆手:“这个我也不知,要看皇上喜欢谁了。”
杨世登心中像揣着个兔子,很不放心,这次皇上选拔贴身近卫,本来就在御林军中遴选,无论谁被选中都是他的部下,可是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葫芦女,明摆着比白利贞技高一筹,如果皇上选了葫芦女,剔除白利贞,他这个御林军头头还有什么面子?而更大的危机还不在这……
杨世登把姚公公拉到一边,低声说:“这葫芦女形象不佳,带进宫恐怕不妥吧,万一皇上见了不喜,你我就有唐突之嫌,会被怪罪的。”姚公公却不以为然:“皇上只说要挑选侍卫,没说只要俊的啊,既然她俩本领相当,就该让皇上自己挑去。”杨世登也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十分忐忑。
二
姚公公带着两个女高手离开校场,高高兴兴地进宫去了。
姚公公先来到养心殿面见皇帝。此刻的皇帝正心事重重,在焦虑踱步,一见姚公公进来,劈头急问:“和安,怎么样,比赛结束了吧?”“结束了。”“选出第一名了吗?”“选出了。”“快带进来我看看。”皇帝有点急不可待。
姚公公坦率地奏道:“皇上,这第一名其实有两个人并列,究竟用谁,我不敢擅自作主,所以把她们都带来了,请皇上亲自定夺。”皇帝一听是这样,一下子来了兴趣,吩咐将两个人带上来。
白利贞和葫芦女一同进了养心殿,跪下磕头。
皇帝一看,这两个女子一个俊一个丑,俊的如花似玉,丑的古里古怪,实在太有对比性了。他顿时觉得很奇妙,不由哈哈大笑。他指着葫芦女问姚公公:“这个女子又瘦又弱,不是御林军女兵吧?”御林军女兵挑选时有严格标准,个个要有模有样,不可能是这付穷酸形象。姚公公禀道:“她是我从宫外找来的民间武师。”“看她这样子,居然也能与御林军女兵交手?”
“此女自幼习武,武艺高超,比赛下来,只有白利贞与她平分秋色,其余都不是她对手。”
“哦,有这么厉害?”
“是的,我看就是禁军的男将,都不一定胜得了她。”
皇帝听了赞赏地点点头,随即命两位女子先下去。皇帝对姚公公说:“我只要一个近卫,现在有两个人并列第一,应该选哪个呢?”姚公公提议把两个都留下。皇帝迟疑地说:“那个民女怎么做近卫呢,她身份卑微,特别是姿容如此不堪,留在我身边,岂不让大臣们笑话。”
确实,皇帝看中的是白利贞,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虽然他要的贴身护卫武功摆在第一位,但总要漂亮点才行,按皇帝的意思,留下白利贞,把葫芦女打发走。
姚公公劝道:“皇上,这一俊一丑是绝顶搭档,皇上最近既然害怕刺客,要加强贴身护卫,何不索性将她们全留用?她们都是高手,多一人就多一份保护啊。”
皇帝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吧,葫芦女容貌不佳,只要她武功超群,能忠心护主就好。”
如此,白利贞和葫芦女都做了皇帝的贴身近卫,她们将随侍在皇帝身边,保卫皇帝的安全。
皇帝其实还另有花心,招来白利贞这么个漂亮的侍卫,岂能白白放过。第二天傍晚天还没黑透,皇帝就急急来到寝殿,一指白利贞说:“朕这几夜不想让妃子陪寝了,就由你来侍候,愿不愿意?”
白利贞连忙躬身:“皇上要奴才怎样就怎样。”
此时葫芦女不露声色,在一边静观,反正这事也轮不到她,她本以为白利贞会有些勉强,谁知白利贞好像很兴奋,三下两下就脱掉外面的武装,只剩内衣裤钻进了皇帝的床帐里去。
美人上床,皇帝是心花怒放,但他仍不忘把头伸出帐外,叮嘱葫芦女:“你要好生警戒,千万不可大意。”葫芦女赶紧称喏:“是,请皇上安心就寝。”皇帝得意一笑,放心地缩回帐内拥抱美人……
葫芦女手按腰刀,警惕地站在帐外守卫。此时从床帐里传出一阵杂乱响声,粗听起来是两个人在亲热,但葫芦女却感觉到不对,她略一犹豫,毅然拨开了床帐,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全身赤裸的白利贞骑在皇帝肚皮上,左手紧紧扼住皇帝的咽喉,右手举着一把匕首,正要往皇帝身上扎。这把匕首又短又小,肯定是刚才藏着内衣里带进床的。皇帝的咽喉被白利贞紧紧锁住,喊不出声。
葫芦女急得不知所措,连忙小声警告:“别动手,你不能这样……”
白利贞转过头,凌厉地瞪着葫芦女说:“这个狗皇是我家仇人,他杀死我全家十几口,我今天就是要替死去的亲人报仇。”
葫芦女不知如何劝,只慌乱地摆手:“你不能杀他,快点放手……”然而白利贞左手松开,右手的匕首飞快地在皇帝脖子上一划,皇帝哼都没哼一声,顿时就喉断气绝了。
一切发生得这么快,还没等葫芦女反应过来,白利贞就跳出床,站在她面前。白利贞神情坦然,扬着眉毛对葫芦女说:“我现在杀了狗皇,什么都不在乎。我知道你武功比我强,但你休想让我束手就擒。”
葫芦女正不知说什么,白利贞已抽了一把刀攻来。葫芦女也不客气了,拔出腰刀迎战。
这时正好姚公公进来,一见两个女子打成一团,吓得大声叫喊。殿外的侍卫听到响动,纷纷涌进寝殿。只见葫芦女大吼一声,一脚把白利贞踹翻,手中的刀架在了白利贞脖子上。
姚公公气急败坏地问:“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打?”再一看床上,马上号啕大哭。“不好了,皇上被杀了,皇上被杀了呀……”
只听葫芦女说:“皇上就是被白利贞所杀,她是一名刺客,利用侍寝之机,杀死了皇上。”说着她把衣服扔给白利贞。等白利贞穿好后,那些侍卫一拥而上将她捆起来。
姚公公命侍卫将白利贞押进宫内地牢去。在经过葫芦女身边时,白利贞瞪着葫芦女,嘴里愤怒地痛骂:“可悲的民女,你保的不过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现在他完了,你也为他陪葬去吧。”
葫芦女又气又羞,伸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三
白利贞被押下去后,葫芦女当着众多侍卫的面,跪倒在姚公公脚边:“小女子身为贴身护卫,没有保护好皇上,让刺客得了手。小女子该死。”
姚公公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摆着手说:“现在先不要提这个了,我们得考虑怎么把这事解决好。”他命人先将床上的皇帝尸体收拾好,然后召集众近侍,严令大家先不要声张,谁向外泄露了皇上的死讯,就要割谁的脑袋。
侍卫们都知道,姚公公虽只是个太监,却是皇上的红人,在宫中势力胜过宰相,连皇后娘娘都得让他三分,所以没有人敢向外泄露皇上被杀的信息。第二天上早朝,大臣们到了后,姚公公出去说,皇上昨晚偶遇小恙,暂时不能出来听朝理政,请明天再说。大臣们也就散去。
当天晚上,姚公公带着葫芦女,前往关押白利贞的地牢中。姚公公命狱卒打开牢门,然后喝令他们退下。白利贞一看到他们,就咬牙切齿,大骂葫芦女是昏皇的走狗,甘愿卖命的奴才。“一个好好的清白女子,为何要跑到宫里来,替狗皇效命,你难道不觉得贱吗?”
葫芦女反唇相讥:“那你呢,先是充当女军,借比武得胜,混到皇上身边来,又仗着自身姿色诱惑皇上,如此不也是狡诈之人吗?”
白利贞吼道:“我是为了报全家之仇,舍得一切,别说陪昏皇睡觉,连命都豁得出去,你怎么能跟我比。”
两个人对骂着,话越来越难听。姚公公摇了摇头,呵斥说:“你们都住口吧。白利贞,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谁是幕后的主使,也许死罪可免。”白利贞柳眉倒竖呸了一声:“我没有什么幕后主使,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你真的一个人承担一切吗?”
“本来就是我一个人承担一切。”
“既然这样,那就好自为之……”
一会儿,姚公公带着葫芦女离开了地牢。
随即姚公公又带着葫芦女前往御林军总兵杨世登的指挥部。杨世登闻报连忙出来迎接。到了里面,杨世登问道:“公公突然来访,有何贵干?”姚公公不动声色地说:“我给你送人来了,不知你敢不敢接收。”“是什么人?”“就是杀死皇上的凶手。”
“公公说的是谁?”
“还会有谁,当然是白利贞。”
姚公公说着一指葫芦女。葫芦女揭开蒙面的纱巾,原来是白利贞。
杨世登恍然大悟,难怪刚刚觉得这个葫芦女怎么跟平时不一样,明显个大了,她穿了葫芦女的那身民服,并且用纱巾蒙面。
“公公这是……什么意思?”杨世登脸上颇为惊愕。
姚公公扫了他和白利贞一眼,慢腾腾说:“杨将军,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了,我早就知道你们的把戏,这次皇上要选一个贴身的女侍卫,你得知后,就让白利贞参加比赛并勇夺冠军。其实我早就知道,白利贞根本不是禁军女兵,她也不姓白,对不对?”
此言一出,杨世登和白利贞都显出紧张。白利贞强作镇静,问道:“那姚公公认为,我是什么人?”
姚公公指着她:“你乃是吕留良的孙女,名叫吕四娘,是不是?”
霎那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杨世登和白利贞面面相觑。杨世登正要说话,白利贞抢先一步,傲然地说:“没错,我就是吕四娘。”
“你为何要混进宫里弑君?”
“既然公公知道我是谁,难道就没听说过我一家的遭遇吗?”
“我当然听说过。”姚公公淡淡地说。
白利贞——也就是吕四娘满脸悲愤:“暴君雍正对我家犯下滔天罪行,他下旨将我全家十几口全部处死了,如此残暴,无非是暴君对我祖父的一些著述感到不满。幸而我躲过此灾,侥幸活下来,为了报此血海深仇,我才混进宫的。”
“如此说来,是杨将军帮助你进宫弑君的。”
“不,此事与杨将军毫无关系。”
“与杨将军没关系,那是假话。杨将军的祖父与你祖父曾有渊源,这一点在朝野无人知晓,可我却清楚。”
杨世登知道瞒不了,点点头说:“公公既然知道我们的底细,我们也不用否认了,但四娘只是个女子,一切责任还是我来承担,还望公公能体衅四娘全家遭难,她是吕家唯一的幸存者,放她一条生路,我跟你去朝中认罪。”
吕四娘昂首说道:“不,这事因我而起,是我一手作的,全部罪责在我身上,请公公饶过杨将军,把我一人带去治罪吧。”
一时间两人都要求独自担责。姚公公似乎无动于衷,缓缓地说:“其实这事闹大了,拿你们谁去治罪,我也脱不了干系,因为白小姐就是我推荐到皇上身边去的,所以为了我自己,我也得想个万全之策,争取能做到圆满点,让大家都能保命。”
杨世登忙问:“公公有什么好办法?”
姚公公指指吕四娘:“皇帝是你杀的,你在京城多逗留一天,我们大家都多一份危险,你们说对吧?所以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京城,逃命去吧。”
吕四娘忽然明白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在姚公公面前:“原来公公是好人,你是有意要放过我,实在是恩同再造。”姚公公叮嘱道:“从此你得小心谨慎,隐遁人间就别轻易露面了,懂吗?”
“我一定谨遵公公之命,永久隐遁民间。只是我不放心杨将军……”
“杨将军会不会有事,这个暂时不好说,但这不是你考虑的,当务之急是你速速离开。”
随即姚公公命杨世登秘密送吕四娘出京。
四
此后吕四娘隐姓埋名远离了江湖,茫茫人间再无她的消息,也就不用提她了。这里且说姚公公回到宫中,忽然地牢的狱卒头子前来报告,说那个白利贞从地牢中消失了。姚公公假装不相信,马上进地牢去亲察。的确,地牢的门仍紧锁着,但从栅栏里望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姚公公瞪着眼珠呵斥:“你们是怎么看管的,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狱头战战兢兢,说一个时辰前还看见她坐在里面,但刚刚有人却发现里面没人了,只有脚镣手链扔在地上。
姚公公一巴掌打在狱头脸上,喝问是不是他们给放走的?众狱卒吓得一齐跪下,连喊不敢。姚公公将他们召集到一个屋子里,气呼呼地说:“我先不追究你们,你们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人到底是怎么跑掉的。我明天再来查。”
说完姚公公出了屋子,独自往地牢外走,就在他快到地牢门口时,有个人在后面悄悄跟了上来,此人正是葫芦女。
两个人相视一笑,大模大样地走出了地牢。
原来这是他们玩的调包计,当时在牢里,姚公公给白利贞打开脚镣手链,让葫芦女与她对换衣服。白利贞也不知其中的原因,照着做了,她穿上葫芦女的衣服跟着姚公公走,葫芦女则穿着白利贞的衣裤戴着脚镣手链坐在牢中。趁着狱卒不备,葫芦女挣下脚镣手链,用特别的手段从牢中出来,又悄悄钻进不远处另一个无人的牢中隐藏着。葫芦女来时穿了两套衣衫,将囚衣一脱就恢复她来时的样子了,而那些狱卒都被姚公公召集在屋子里“闭门思过”,所以现在没人发现他们出去。
姚公公带着葫芦女径直去了养心殿。姚公公走到最里面的一堵墙边,用手指塞进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只听格吱吱一阵响,墙上有扇大门豁然洞开,从里面先跳出一只毛绒绒的猴子来,随即有一个威风凛凛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站在不远处的葫芦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雍正皇帝。
天哪,皇帝不是被白利贞杀死了吗?那一幕是葫芦女亲眼所见,怎么又出来一个皇帝?
葫芦女正在吃惊,皇帝已经坐在龙椅上了。姚公公连忙催促葫芦女快快磕见皇上。葫芦女急忙跪倒磕头。只听皇帝呵呵一笑说:“真没想到,这次试探是这个结果,那个功夫和容貌双全的白利贞竟是刺客,倒是你这个外表平平的民女忠心耿耿,能拼死护卫皇帝。现在朕正式任命你为五品带刀侍卫,随侍朕的左右。”葫芦女连忙磕头谢恩,心中却还有一些迷惑,却也不敢乱问。
皇帝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懊恼地对姚公公说:“和安,你现在相信朕的梦不是没来由了吧?确实有人要行刺朕啊。”
葫芦女这才从皇帝和姚公公的对话中听出是怎么回事,原来前些日子雍正帝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有神秘的刺客钻进宫来行刺他,把他惊出一身冷汗,本来宫中的护卫已是够严密的,但雍正还是不放心,总是担心护卫不够,难防刺客,提出要在御林军女兵中进行选拔,挑选一个武功最好的女兵来作贴身侍卫,这才有了那场校场比武。
雍正说:“我之所以选择女兵,是这梦中的刺客是男的,我以为选个女的作近侍,就更安全,没想到适得其反,招进来的白利贞恰巧是个刺客。”
姚公公点头哈腰地说:“皇上前些日子梦见有人前来行刺,现在看来真是有先知先觉。幸好这次皇上用了替身,才躲过白利贞这一劫。”
葫芦女恍然大悟,也才明白白利贞杀掉的不是真正的雍正帝,而是一个替身。雍正皇白天上朝议政,晚上并不在寝殿入睡,而是派一个替身代他睡在寝殿的床上,他自己则睡在这个一墙之隔的密室中。可见他就算有了女侍卫还是不放心。
雍正问姚公公,替身被杀,外面有何风浪?姚公公躬着身说:“现在内卫们都守口如瓶,朝野上下还无人知晓,倒是白利贞以为她已经得手了。”皇帝恶狠狠地说:“那个白利贞罪大恶极,得把她碎尸万段。”姚公公忙说:“为了不向外扩散消息,我已命人将白利贞秘密带到一个地方处死。请皇上放心。”皇帝听了满意地点头。
随即雍正皇帝去前殿接见大臣议事。葫芦女就紧紧跟随在他身边。大臣们对宫中的风云毫不知情,一切照常进行。
雍正皇在众臣面前威风凛凛,议事议政也沉着冷静。可是一回到养心殿,立马换了一副样子,显得忧心忡忡焦虑不安。当天用过晚膳后,他先来到寝殿,此时姚公公早已命令小太监们给皇上送来侍寝的妃子。妃子就躺在床里,下一步要由葫芦女进行搜身,确定妃子身上没带任何物件,不会对皇帝构成危险。随后皇帝亲自将一丝不挂的妃子抱进密室里去。
密室的门一关,别人谁也进不去。
葫芦女站在门外,再次细细观察,门的上方有一个洞,直径一尺左右,这应该是一个出气洞。她已经观察这个洞许久,确定能钻进钻出的,只有那只细小的猴子。
葫芦女早已有了行动的冲动,但她努力克制自己,她深知必须等待时机,贸然行动就有可能功败垂成。
机会终于还是来了。
这天夜里,天上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雍正帝显得格外烦躁,当姚公公命小太监们将侍寝的妃子送来时,雍正帝却似乎毫无兴致,挥了挥手命令撤下去。姚公公和众人只好将妃子送回去。寝殿里只剩下葫芦女一人,守卫着坐立不安的皇帝。不多一会,雍正帝转身一个人进了密室。
葫芦女不动声色地站着,直到半夜时分,她终于等到了那个时刻——那只猴子从洞里钻出来了。猴子训练有素,排泄要到密室外来。等猴子钻进寝殿的排便间,葫芦女行动了,她迅速将几只木椅叠起来,做成一个架子,然后踩在上面,刚好够得着那个洞了。
最要紧的时刻到了,葫芦女明白,她的行动成功与否,就在于她能否钻过这个洞去。这将是一次自我摧残,一旦运功失败,造成的后果是自残身亡。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脱掉全身衣裤,赤裸全身,屏气运功,霎时浑身的骨骼格格作响,汗水汹涌淋漓,那种挤筋压骨的痛苦啃噬着她的全身……
炼狱般的时刻并不能太久,一切都是那么迅速,转眼间葫芦女已经站在地上。等她穿好衣裤,那只猴子也正好排泄完,从排便间出来,轻灵地钻进洞去了。这时姚公公也进来了,他望了望那个洞,问葫芦女:“皇上进去就寝,没什么事吧?”葫芦女回答:“一切正常,皇上已安然入寝。”姚公公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葫芦女随即正襟而立,恢复到近身侍卫沉着坚定的状态,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寝殿外没人知道在这个宫里,已经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件事足以震撼朝野,惊动天下,甚至将永载史册……
五
天亮后,文武大臣们都齐集在前殿,静静恭候皇帝驾临听政,原本这个时候皇帝早已上朝,可是今天大臣们左等右等,不见皇上露面,于是免不了都在窃窃私语,几位内阁大臣终于忍不住了,但又不敢直接跑到皇帝的寝殿去打探,只好派人去向皇后娘娘禀报,请娘娘前去摸摸情况。
皇后来到了寝殿,只见一名女侍卫手按腰刀,站得笔挺地守在密室外,而姚公公在焦虑地踱来踱去。皇后问道:“和安,太阳都这么高了,皇上还没出来吗?外面大臣们不见皇上上朝,都等得心焦了。”
姚公公躬着身说:“就是啊,我也等得心焦。昨夜皇上无人陪侍,怕是尚在酣睡之中吧?”
“那可怎么办?”
“没办法呀,只能请大臣们继续等候。”
可是直等到午后,还是不见皇帝出来。大伙再也忍不住了,几个一品重臣一齐来到寝殿,站在皇后身后要探听个究竟。正在焦虑,突然间那只猴子从洞中钻出来了,对着大家又蹦又跳,吱吱乱叫。众人都不懂猴语,皇后有些急了,怒喝了一声:“猴子,为什么皇上还不出来?你快点开门。”猴子似乎听懂了,重新从洞口钻进密室去,只听啪嗒一声响,墙上的暗门洞开了。皇后匆匆进去了,马上从里面传出悲凄的嚎啕大哭。
姚公公连忙也跑进去,立刻就跑出来大嚷:“不好了,皇上给人杀了。”
众臣大惊,急忙涌进密室察看,果然皇帝躺在床上,不仅身首异处,而且头颅不知去向,只剩下一具无头的尸身浸泡在血中……
姚公公大喊大叫:“怪事怪事,这会是谁干的呀?”但没有人能回答。
此刻葫芦女泪流满面,扑通跪在地上,大叫一声:“皇上,我没有守卫好你,我要以死谢罪。”嗖地拔出刀就要自刎。姚公公连忙喝道:“这不是你的错,皇上的密室,谁也进不去,你就是放了人进来,也进不了密室去的。”
此时谁还有心思去推论凶手怎么进去的呢,众人都乱成一团。皇后一边号哭跺脚,一边下令严查此案,但不管是中堂尚书还是大内侍卫,谁有本事弄清,到底是什么人进了皇上的密室,又是怎么进去的?
说起来,皇帝那个密室的门是特制的,机关设在室内,室外根本无法打开。每天早上皇帝出来后,由猴子在里面按动机关,将门合上,然后猴子通过上面的洞钻出来。晚上皇帝要进入,就先让猴子从洞里钻进去按动机关开门。猴子只听皇帝的命令,别人驱使不动它,刚才之所以会听皇后的命令打开暗门,是它发觉主人死了,也懂得向人求救了。
皇后简直六神无主,大臣们也都是不知所措,只有姚公公还能献计献策。姚公公建议封锁消息,不使皇帝被刺的真相扩散开去,尽快打造一颗纯金头颅与尸身合并,再向天下宣布皇帝因病驾崩,举行国葬。皇后一一准奏,下懿旨敕令各部速速行动。
不过忙乱中也有大臣清醒过来,他们认为姚公公和葫芦女有作案嫌疑,向皇后提议对他们进行审查。皇后此时正倚重姚公公的头脑,哪里听得进这种建议,当即把大臣叱咤一顿,于是再无人敢出头怀疑姚公公了。
宫内消息密不透风,待一切准备得差不到了,这才诏告天下,说皇上驾崩,择日举行国葬,全国举哀……
朝庭不可一日无主,接下来马上由新皇乾隆登基,又是一阵繁琐的仪式,忙了一个月才算平静下来。
乾隆登基后的一天,他把姚公公和还在宫内的葫芦女宣到中殿听问。乾隆摒退左右侍卫,又下令任何人不准进来。随后问道:“葫芦女,你到底是什么人?”
姚公公刚想回答,被乾隆伸手制止。葫芦女就自己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
乾隆冷笑一声,命令她把衣裤全部脱光。吓得葫芦女不知所措。乾隆不咸不淡地说:“别人不知道我父皇的死因,只有我明白凶手是谁,又是怎么进入密室的,凶手是凭一种缩骨绝技,通过运动内功,将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一只猴子大小,钻过洞去进入密室,然后杀了我父皇。你认为我说得对吗?”
姚公公和葫芦女顿时面如土色。乾隆又指着葫芦女问姚公公:“和安,你说实话,她到底是何人之女?我相信她一定是前朝哪个被杀臣子的后代,但不能肯定是哪一家。”
姚公公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跪下坦白,说葫芦女是前朝举人胡天谦的外孙女,胡天谦因文字获罪,被雍正帝下令满门抄斩。葫芦女当时在武当山做尼学艺,为了替外公一家报仇,她就来到了京城,在天桥卖艺。当时姚公公奉皇上之命,要找一个民间女侠,检验宫中的女护卫的本领,他在天桥看了她的表演,就将她带来了。哪知她身怀仇恨,竟趁机报了家仇。
乾隆帝听到这里,又冷笑一声:“和安,你这个谎编得不圆,我其实知道她是胡天谦的外孙女,我是试试你到底讲不讲实话。你跟葫芦女早就认识,是你派人把她从武当山接来的,因为你看到我父皇天天睡在密室,而葫芦女在武当学了缩骨绝技,只有她才能钻进洞去行刺,实际上杀我父皇的计划,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不对?你身为宦臣,深得我父皇宠信,到底有什么仇要置我父皇于死地?”
姚公公只好承认,他就是胡天谦的同父异母兄弟,只不过他从小进宫,外人一直不知他的身世。姚公公抹着泪说:“我要替哥哥一家报仇,现在大仇已报,皇上怎么处置我都行。”葫芦女也慨然说:“我也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皇上就是把我下油锅我也认了。”乾隆帝迟疑良久,却答非所问地说:“明天我出宫去打猎,你们知道怎么办。”挥手让他们下去。
第二天乾隆率一众人马出京城打猎,在一处山前他用马鞭一指,对男扮女装的葫芦女说:“去探探路吧,前面山道肯定难行,要小心哦。”葫芦女向乾隆帝深施一礼,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好久,众人不见其回归。乾隆帝问身边的姚公公:“和安,你说他是怎么回事?”姚公公答道:“皇上刚才说过前面山道难行,只怕他一不小心摔下崖去,粉身碎骨了吧?”乾隆帝嗯了一声,下令:“前面的路太凶险,我们还是回去吧。”
至此葫芦女安全地脱离了皇宫,实际上是乾隆帝用这方法放走了她。
乾隆帝为什么放走杀父凶手?原来弑君这件事正好也帮了乾隆的忙,乾隆以前并不受父皇赏识,雍正要将皇位传给十四王子,诏书刚刚拟定,却突然被人杀了,乾隆趁着宫中忙乱之际偷偷找到了诏书,提笔将“传位十四子”改成了“传位于四子”,瞒过了皇室上下和全朝文武,顺利继了位。
后来民间一直说雍正帝是被吕四娘所杀,其实吕四娘只杀了雍正的替身,真正杀掉雍正的,是那位后来仍回武当山做尼姑的巾帼豪杰——葫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