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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后的一天下午,陈觅因为没有课,便与宫小羽的奶奶汤四妹一起,去精神病院看望宫小羽。
经过几个月时间的治疗,宫小羽的病情已经有明显好转,情绪稳定,目光也有了些神采,外表看起来,与正常的人并无区别。看见汤四妹,她突然叫了一声:“奶奶!”
汤四妹抱着她,不由喜极而泣,自从孙女得了精神分裂症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认出她来啊。但对于陈觅,宫小羽却还有些排斥,一脸冷漠地对着他,显然并没有将他认出来。
陈觅问了主治医生,医生说自从对宫小羽进行电抽搐治疗之后,她恢复的情况还是比较理想的,只是还有些不太稳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估计再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休养。只要按照医嘱吃药,是完全可以痊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的。汤四妹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医生的手,说了不少感谢的话。
陈觅将汤奶奶送回家,再返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刚走到学校门口,就听见佟欢欢在后面叫他。他回应一声,转身穿过街道,朝三味食屋走去。
佟欢欢倚在玻璃门边,看着他从街道对面走过来,问:“你又去看宫小羽了吗?”
陈觅愕然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看得出来啊,”佟欢欢怏怏地说,“每次你看她回来,表情都跟平时不一样。”
“是吗?”陈觅摸摸自己的脸,“我怎么不觉得?”
佟欢欢显然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转身从收银台里边拿出一张报纸,说:“真想不到你们学校那个董行,竟然是被一个疯子给莫名其妙杀死的。”
“是吗?”陈觅也觉得有些意外。董行命案后续的调查情况,他也曾向苏晚晚打听过,但是苏晚晚一直以案件还在侦办为由,并没有向他透露什么关键信息。后来听说案子破了,凶手是个疯子,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得而知。
“你看,这报纸上不是写着吗?”
佟欢欢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他。
陈觅看了一下,那是一张平京晚报,最后一版法制新闻,整版报道了董行命案的侦破经过,还配有对宋铎、苏晚晚等办案人员的采访内容。
他坐下来将报纸认真看了一遍,这才知道董行确实死得有点冤,居然被一个与自己毫无交集的疯子给捅死了,而这个疯子又因犯案后慌不择路,蹿上大马路,被汽车撞成重伤,最后在医院里不治身亡。至于董行用钱三多的名字,在学校里以女生裸照相要挟,向她们放高利贷的事,报道中并未提及,想来是警方封锁消息,并没有向外透露。
他放下报纸,回想一下案发当天中午,自己在学院路三巷撞见凶手的场景,当时就觉得那人有点神经兮兮,想不到居然是个疯子。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董行害人不浅,确实该死,只是这样的死法,倒也出人意料。
从三味食屋走出来,回到学校,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忽然间起风了,把旁边女生的长裙都吹得飘起来。陈觅抬头看天,好像要下雨的感觉,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洗的衣服还没有收呢,赶紧朝男生宿舍后面的晾衣场跑去。
原来他们的衣服一直是晾在宿舍阳台上的,后来学校觉得有碍观瞻,于是就在男女生宿舍后面各划出一块晾衣场,让学生们晾晒衣服被子。
他来到晾衣场,在晾衣架上找到自己的衣服,一一收在怀里,最后清点时,却发现不见了一条花内裤。
不会被人偷了吧?他在心里嘀咕一句,一抬头,却看见自己的内裤正挂在旁边一株灌木树上向他招手。
“这该死的风,差点让你大爷连内裤都没得穿!”
他笑骂一声,跑到树下,正要伸手去将内裤扯下来,谁知又是一阵大风刮过来,树枝摇摆得厉害,内裤又被重新吹上天,落在了十几米开外一片被灌木围住的沙地上。
这片沙地,位于一栋教工宿舍楼背面,地处学校东北角,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在学校的平面图上,这里被标明为新宿舍建设用地,就是留着以后学校扩招时,建学生宿舍用的。因为地处偏僻,周围又被特意种植的小叶黄杨围着,这里一般少有人来。
陈觅从灌木丛中跨过去,踏着沙地,捡起自己的内裤,一边抖着上面的沙子,一边往回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动,转头看时,却见不远处的沙地上仰面向天躺着一个人,旁边还蹲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男子手中正举着半截砖头。听到脚步声,眼镜男回头看了陈觅一眼,忽然扔下手中砖头,掉头就跑。
陈觅顿觉此人形迹可疑,跑近一看,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整个头都被砖头砸开了花,白花花的脑浆溅了一地。他差点没吓得晕死过去,颤抖着摸一下那人的胸口,已经没有心跳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又是一桩凶杀案,而凶手,应该就是刚才逃走的那个眼镜男,立即返身去追。
这时眼镜男已经跨过灌木丛,往校园里跑去。陈觅跟着从沙地上追出来,正好看见有一个高个子男生迎面走向眼镜男,就大喊道:“师兄,抓住那个人,他打死人了!”
高个子男生愣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明白陈觅的意思,但当眼镜男从他身边跑过时,他还是冷不丁伸腿一绊,眼镜男向前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眼镜掉了,手里提着的一个黑色公文包也摔出老远。
陈觅飞身上前,死死将他摁住。眼镜男满嘴是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唔唔”地叫着。
高个子男生问,什么情况?陈觅一边解下皮带,把那个眼镜男双手扭到背后,连手带脚一起捆上,一边朝沙地方向指指:“这家伙在那边用砖头砸死了一个人!”
高个子男生将信将疑地跑过去看了,连说两声“卧槽”,看着那豆腐脑一样溅落在地上的白色脑浆,直接跪在地上呕吐起来。这时候已经有几个学生听到动静,朝沙地这边围过来。
陈觅想起上次在董行命案现场,因围观群众破坏现场,致使警方没有在尸体周边提取到凶手脚印,给破案造成困扰的事,立即跑回沙地,将围观的人阻拦在距离尸体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同时掏出手机,直接拨打辖区派出所所长何建国的电话报警。
“我就知道,你小子给我打电话,准没好事。”何所长的语气听起来很不高兴,“你赶紧给我在现场守着,别再让人把现场给破坏了。我马上到。”
陈觅点头说:“行,我不但给你保护现场,还连凶手都给你一块儿抓住了。”挂了电话,他才想起应该通知保卫处,又叫过旁边一个认识的同学,请他帮忙去保卫处把徐工找来。
徐工很快就带着两名校卫队队员赶到现场,一看又有命案发生,而且这次还是发生在校园内,脸色当即就变绿了,狠狠瞪了陈觅一眼,好像是陈觅故意给他找麻烦一样。
紧接着,派出所的警车拉着警笛,直接开进了学校,何建国下车看看现场,二话没说,就直接给市局打电话。没过多久,刑警大队大队长宋铎就带着苏晚晚、曹亮等人赶了过来。
法医上前一看尸体,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说:“这下手也忒狠了,直接一板砖把人家脑袋都快给拍成渣了。”
宋铎蹲在尸体边看一下,法医说得没错,凶手下手特别重,砖头都碎成了好几块,每块碎砖上都沾着血迹或者白色脑浆,看得他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死者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吗?”苏晚晚问徐工。
徐工远远地瞧一眼尸体,摇头说:“不是,看起来像是咱们学院英文系庞怡庞老师的老公。不过他脸都被砖头砸变形了,我不敢太肯定。”他又用手指朝前面指一下,“庞老师就住在前面教工宿舍。”
苏晚晚说:“那还不赶紧把她给找来?”
徐工的行政级别,其实比苏晚晚高得多,被她这样指使来指使去,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叫过旁边一个校卫队队员,吼道:“还愣着干啥,赶紧把庞老师叫来。”
那名校卫队队员吓了一跳,说声“是”,赶紧朝着教工楼跑步而去。不大一会儿,他就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教师走到警戒线外边。
徐工对苏晚晚说:“这就是庞怡。”
庞老师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苏晚晚大致说了,立即穿上警方提供的鞋套,跑进现场,看到躺在地上的正是她丈夫,先是吓得一愣,半晌才抢天抢地哭出声来:“老索,你、你这是怎么了,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就……”
警方很快了解到,庞怡是文理学院英文系副教授,她的宿舍就在旁边教工宿舍三楼。死者是她丈夫索海洲,索海洲在市城建局上班,担任副局长职务。两人家在外地,索海洲每天下班,都会到妻子宿舍里来,只有周末才驾车回邻市的家。
今天下午,索海洲像往常一样,下班后回到妻子宿舍。傍晚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就从宿舍里走出来。当时庞怡正在宿舍跟两个女学生谈话,对丈夫的行为,并没有多加留意。也不知道怎么的,索海洲竟然来到了这个平时很少有人来的校园角落里,而且还被人用砖头给砸死了。
“是谁最先发现死者的?”问话的是宋铎。何建国朝警戒线外指一下,说:“是陈觅。”
“怎么又是他?”宋铎皱一下眉头,掀起警戒线走出来,招手把陈觅叫到跟前说,“说说事发经过吧。”
陈觅就把自己在旁边晾衣场收衣服,因为到这片沙地上捡被风吹过来的内裤,而发现有人正拿着砖头砸人的经过,详细跟他说了。
“这么说你看见凶手了?”苏晚晚问,“能跟我们描述一下凶手的模样吗?”
“哎呀,对了,你们不问,我还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陈觅往后指指,“凶手已经被我跟一位师兄合力给抓住了,我用皮带把他捆在了那边墙根下。”
他带着宋铎、苏晚晚等人从沙地上走出来,来到不远处一栋男生宿舍楼的墙根下,那个被他反捆住手脚的眼镜男,正像一头死猪一样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陈觅说:“当时我看见他手里正举着砖头,就喊了一嗓子,这家伙见自己的杀人行径被人发现,立即撒腿就跑。我在后面追了一阵,追到这里的时候,恰好有位同学从前面走过来,我叫了一声,那位同学就帮我把他绊倒在地,然后我就将他捆在这里了。”
“做得不错!”苏晚晚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陈觅不由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索海洲?”宋铎上前踢了眼镜男一脚,喝问道。
眼镜男倒在地上,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苏晚晚蹲下身检查一下,发现他满嘴是血,估计是刚才被人绊倒时咬到舌头了,于是将他扶得靠在墙边,又拿来一支矿泉水,喂到他嘴里,让他漱漱口。
眼镜男吐出嘴里的泥沙和血水,连声叫道:“警、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人!”
苏晚晚说:“咱们有目击证人,他亲眼看见你拿着砖头砸向死者,你还要狡辩?”
眼镜男苦着脸说:“我、我确实拿了一下砖头,可是事情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没有砸他,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我是索海洲的朋友,他约我到这里谈点事情,谁知我一来到这里,就看见他倒在地上……”
“废话,这个地方是全校最偏僻的角落,谁会约朋友到这里谈事情?”陈觅反驳道。
眼镜男看他一眼,一时语塞。苏晚晚见他目光闪烁,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就加重语气说:“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非得咱们把你请到审讯室去是吧?”
眼镜男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警察,眼神游移不定,仿佛是在心里权衡着什么,最后他咬咬牙说:“好吧,我跟你们说实话。”
这名眼镜男,名叫林义忠,是市文联主席。在一次饭局中,认识了城建局副局长索海洲。当时城建局老局长正准备退休,索海洲这个副局长想更上一层楼,可是觉得自己当副职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最后想来想去,决定把自己这些年来的几十篇讲话稿给整理一下,编成一本《城建工作心得》自费出版,说不定能给自己弄点升官的资本。听说林义忠在市文联工作,就委托他替自己买个书号。
市文联本来是个清水衙门,但这些年林义忠靠着两把刷子,赚了不少钱,一把刷子是打着文联的旗号找企业拉赞助,另一把刷子就是介绍当地作者自费出书,他从中倒卖书号,一本书也能赚个几万块。钱到位后,他很快就给索海洲弄了个国家级出版社的书号。索海洲拿到书号,自己找印刷厂印了一千本《城建工作心得》,然后拿去送给领导、同事和朋友。
谁知钱也花了,书也出了,最终索海洲还是没能当上正局长。他心里直纳闷,自己不是都打点好了吗,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呢?后来有人悄悄跟他说,他出书用的是假书号,被上面的领导知道了,所以升官这事,自然就没戏了。
索海洲心里气得不行,怪林义忠欺骗了他。骗了他的钱财就算了,还害得他没能当上局长,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有这样的机遇。他越想越气,就回头去找林义忠退钱,书号费四万块,再加上赔偿他六万元精神损失费,整共是十万元。
林义忠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手的钱怎么肯轻易吐出来。索海洲就威胁他说:“你要是不退款赔钱,我就去纪委告你,说你倒卖假书号,诈骗钱财,让你这个文联主席都干不成。”林义忠有点害怕,就答应退款,但赔不了这么多钱,最多赔四万,一共给他八万元。
几经交涉,索海洲才勉强同意,并约林义忠今天下班后到文理学院来找他。傍晚的时候,林义忠在学校门口给他打电话,索海洲说现在我老婆宿舍里有两个学生,不方便谈事,叫他到教工宿舍楼后面的空地上找他。他还在电话里跟林义忠详细说了去到这个地方的路径,但是林义忠还是花了十多分钟才找到这个角落。
林义忠提着公文包,跨过灌木丛,一走进这片沙地,就看见索海洲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近一看,才发现索海洲被人用砖头砸中脑袋,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凶手下手极重,砖头都砸碎了,还有半截落在他胸口。
林义忠将那半截砖头从索海洲身上拾起来,正想摸摸他还有没有心跳,突然看见有人朝他这边走来,他暗觉不妙,如果被人发现,就算索海洲不是他杀的,但只要他跟索海洲之死扯上一点关系,警方一调查,他倒卖假书号骗钱的事,立马就会曝光。三十六计走为上,所以他没有多想,立即掉头就跑。不料还没跑多远,就被人绊倒,被当成凶手给抓起来了。当时他就想辩解,可是嘴里全是泥沙,加上摔倒时舌头被自己牙齿咬伤,一时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苏晚晚望向陈觅,“你确定你看见他拿起砖头砸向索海洲的脑袋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陈觅挠挠头说,“我当时只看见他蹲在索海洲跟前,手里拿着半截砖头,并没有看到他砸人的动作。不过在当时那个情境下,而且他一看见我就慌里慌张地掉头逃跑,所以我才认定……”
“你看你看,他也说没有看到我拿着砖头砸人,对吧?”林义忠急切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警察,“我当时真的只是把压在索海洲身上的一块砖头拿下来,根本就没有要砸他的意思,他也不是我砸死的。还有,我的提包还在那里。”
他用下巴朝掉在旁边的一个黑色公文包指了指,“里面装了八万块钱,都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新钞票,里面还夹着一份打印好的和解协议书,上面写明索海洲收了钱后保证不再追究我任何责任,是我准备让他签字的。如果我真的要杀人,就不可能搞得这么麻烦,对吧?”
苏晚晚拿起那个公文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八叠百元大钞,还有一份和解协议。
她把公文包里的东西拿给宋铎看了,宋铎仍然盯着林义忠说:“这些东西,并不能说明什么,也有可能是你跟索海洲因为赔偿价钱没有谈拢,或者他不肯按你的意思签署这份协议,你老羞成怒,临时起意,顺手捡起一块砖头,趁其不备,砸向他脑袋。你要明白,咱们之所以认定你为凶手,除了目击者的证人证言,还有其他确切的证据。”
林义忠一愣,问:“什么证据?”
“那就是现场脚印。”宋铎神情冷峻地道,“我们在命案现场,一共找到了四个人的脚印,除去报警人陈觅及曾经走近尸体的另一名大四学生,也就是将你绊倒的那名男生的脚印,就只剩下你和索海洲的脚印。如果真如你所说,你看到索海洲时他就已经被别人砸死了,那么凶手为什么没有在现场留下脚印?现场情况你也看到了,那是一片被灌木围蔽起来的沙地,任何人从上面走过,都不可能不留下脚印来。”
“是这样的吗?这个我倒没有注意呢,会不会是凶手在我到来之前,杀了索海洲,然后一边退出沙地,一边将地上的足迹给抹去了?”
“这更不可能。沙地上已经久无人迹,就算是想将自己的脚印抹去,也绝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可寻。我们坚信,在陈觅进入之前,沙地上只有你跟死者两个人,所以你说你不是杀人凶手,很难让人信服。”
“这怎么可能呢,凶手在我到来之前,就已经将索海洲砸死了,怎么可能没在现场留下一点痕迹?你们在骗我,想将这杀人罪名强加到我头上,是吧?”林义忠梗着脖子提出抗议。
苏晚晚说:“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带你回现场看一下。”她将捆住他手脚的皮带解下,带着他走到警戒线边上。林义忠看到所有进入警戒线的警员,都穿上了鞋套,现场除了陈觅和另一个男生的脚印,确实就只有他跟索海洲的皮鞋印了。
“你就是杀人凶手啊?”正在现场勘查的曹亮,从警戒线里走出来,忽然一把抓住林义忠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扭。林义忠立即痛得哇哇大叫起来:“干什么干什么?要给我上铐子也不用这么野蛮吧?”谁知曹亮却松开他的手,对宋铎说:“宋队,现在我强烈怀疑他并不是凶手,凶手很可能另有其人。”
“为什么?”宋铎和苏晚晚都朝他望过来。
曹亮说:“你们在现场也看到了,凶手用砖头做凶器,不但砸开了死者的脑袋,同时把手里的砖头也震裂成了好几瓣。我检查过,那是一块很结实的老火砖,就算是臂力极大的人,也很难将其震碎,至少我就做不到。刚才我试了一下这家伙的臂力,根本连我都不如,所以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拿着这样一块砖头去砸人,第一,不可能把别人的脑袋砸成这样,第二,不可能力气大得连砖头都能震碎。”
宋铎闻言,仔细打量林义忠一眼,这家伙挺着个啤酒肚,身上却瘦得能看见骨头,如同吸血虫病人一样,确实不像是个很有力气的人。可是如果凶手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谁又有本事在不在沙地上留下脚印,甚至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前提下,杀死索海洲呢?他实在想不出会有这样的人,除非凶手会“草上飞”的轻功。
陈觅站在旁边,听了曹亮的推断,忽然掀起警戒线,也不穿鞋套,径直走了进去,站在沙地上,抬头望着沙地旁边那幢七层高的教工宿舍楼,出了一会儿神,再低头看看躺在地上的索海洲的尸体。尸体距离宿舍楼后墙大约有三四米远……
仿佛有一道灵光从他脑海里闪过,他撒腿就朝教工楼前面跑去:“凶手不是在地面杀人,是从天台扔砖头下来的!”
宋铎等人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立即跟着他,绕到宿舍楼前面,沿着楼梯一口气跑上七楼天台。
天台的铁皮门是开着的,并没有上锁。
天台上堆积着一些烂木床旧沙发之类的杂物,显得十分凌乱,一些破布和木屑堵住了下水道口,因为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水泥地面上还有一圈一圈的积水。
宋铎先是警惕地向四周望一眼,天台上没有看见有人。
他从一张倒放在地上的旧沙发旁边走过去,看到四周的女儿墙约有1.2米高,而就在大楼向后的那面女儿墙下,有几个清晰的脚印,应该是不小心从楼顶积水中踩过,所以脚印还是湿的。有几个脚印凌乱地重叠在一起,显然那人曾在这里停留过一些时间。
宋铎从脚印处向下一望,这个位置,正好位于索海洲倒地处的上方。他扭头看看陈觅,说:“你说得没错,凶手就是站在这里,照着索海洲头顶把砖头扔下去的。只有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的砖头,才可能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不但将索海洲的整个脑袋都砸得稀烂,还把砖块本身也给震碎了。”
苏晚晚蹲下身检查一下那些脚印,说:“还是湿的,那人应该没有离开多久。”
宋铎点点头,对曹亮说:“你留在这里,仔细检查一下看天台上面是否还藏得有人,还有,叫下面上来两个人,把这里勘查一下,看看凶手是否还留下什么其他线索。”
他一边下命令,一边带着苏晚晚朝楼下跑去。陈觅犹豫一下,也跟着跑下楼。
冲到楼下,宋铎和苏晚晚站在台阶下茫然四顾,四周全是走动的学生和教职人员,一眼望过去,实在无法判断谁是凶手。两人又围绕教工宿舍楼快速地走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宋铎不甘心地说:“走,上楼去,敲开每一间房,问问看有没有人看到那家伙下楼。”
苏晚晚跟着他又往楼上跑,刚爬到六楼,楼梯旁边的一扇房门忽然打开,一个戴眼镜的女教师从屋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问:“警察同志,你们是在寻找杀死庞老师丈夫的凶手吗?”
苏晚晚说:“对,现在我们怀疑凶手是从楼顶天台扔砖块下去,将庞老师丈夫砸死的,而且凶手应该没有离开多久。您今晚可曾在楼道里看见什么可疑人员吗?”
女教师点头说:“大约半个小时前吧,我从外面回家,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看见有一个男人,慌慌张张从楼上跑下来,把我手里的钥匙都撞掉了,我特意留心看了他一眼,觉得很陌生,住在这栋楼里的教工我都认识,我敢肯定他不是我们学校的职工。还有,他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踩过水吧,你看在这楼道里留下了好几个脏兮兮的湿脚印,现在还没干透呢。”
宋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在楼梯台阶上看到几枚带着脏泥水的湿脚印,一眼望去,与在天台上看到的脚印一模一样,显然是凶手在天台踩到积水后,下楼逃走时留下的。
“那你有没有留意到他长得什么样?”他问。
女老师想一下说:“他的脸嘛,我没有看太清楚,只记得大约有四十多岁吧,脚上穿一双脏兮兮的旧回力鞋,身上穿的是一件蓝色外套,留着平头,很浅的那种,应该是刚刚理发不久。哦对了,他身上有股狐臭味,他下楼好久了,我还能在楼道里闻到。”说到这里,她用手在鼻子前使劲扇着,好像那股狐臭味还停留在这里一样。
“好的,非常感谢,您提供的线索十分重要。”宋铎向她道谢后,一边下楼一边看表,半个小时前,正是案发后不久。凶手从楼上下来已经超过半个小时,肯定已经离开学校了。
他一路小跑来到学校保安室,调看了东南西北四个校门的监控视频,半个多小时之内,居然并没有看见有一个穿蓝色外套的平头男离开学校。苏晚晚想一下,又把视频快速向后倒放,大约下午5点多的时候,有一个身穿蓝色外套、脚下穿着一双回力鞋的平头男子,跟在一辆缓缓行驶的白色轿车后面,走进了学校。
她按一下鼠标,这个画面就在电脑屏幕上定格下来。宋铎看了一下视频上显示的时间,说:“原来他是下午5点进入学校的。”
旁边的保安小雷凑上前看看,指指前面那辆白色小车说:“这就是庞老师的老公开的小车,车牌后面有两个8,我认得的。”
苏晚晚点头说:“看来他是跟踪着索海洲进入学校的。”
小雷说:“我们学校里有一些体育设施是向外开放的,平时也有一些校外人士进出,一般都不用登记,只有在晚上10点至第二天早上6点之间进出学校,才要刷校园卡。”
苏晚晚用手指着视频里那个蓝衣男子说:“咱们从监控里只看到他进入学校,却没有看到他从学校里走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说明他还留在学校里,”宋铎一拳砸在电脑桌上,“这个王八蛋,也太不把咱们警察放在眼里了,作了案居然还不逃走,这是对咱们赤裸裸的挑衅啊。”
他立即通知学校保卫处长徐工,让他在四个门口各增加两名保安,看住四门,除了可以确认身份的本校学生和教职工,其他人员没有警方允许,谁都不准离开学校。然后又打电话,从市局调来十余名精干警力,由熟悉校园环境的校卫队队员带领,分成四个组,分头在校园里进行地毯式搜索,目标就是那个穿蓝色外套,刚刚理过平头,身上有狐臭味的中年男子。
直到晚上9点多,四路人马已经把学校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却并没有找到那名蓝衣男子的踪迹。
苏晚晚说:“会不会这家伙趁夜换了衣服鞋子,所以咱们找不到他了?”
宋铎摇头说:“没这个可能,就算他换了衣服鞋子,可他身上的狐臭是掩盖不了的。咱们把警犬都调来了,他身上有这么明显的味道,不可能搜不到他。”
苏晚晚站在逸夫教学楼前,看着灯火透亮的大学校园,皱起眉头说:“这倒真是奇了怪了,咱们已经把整个学校都仔细搜查了一遍,任何角落都没有落下,怎么就是找不到人呢?这家伙到底躲到哪里去了?”正自疑惑间,忽然看见保安小雷带着两名校卫队队员,急匆匆从跟前跑过。
宋铎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雷说:“刚才保安室接到报警,说女生公共浴室混进去了一个变态色魔,咱们要过去处理一下。”
宋铎与苏晚晚对视一眼,说:“走,咱们也去看看。”两人跟着小雷一起,跑步来到女生浴室。
女生公共浴室就建在一排女生宿舍楼的最后面。学校的每间学生宿舍,一般都配备有独立的浴室,但其中有两栋女生宿舍楼,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建成的旧楼,宿舍里并没有独立的浴室,住在这两栋楼里的学生,只能到旁边的公共浴室洗澡。
小雷边跑边向宋铎介绍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色狼混进女生浴室了,学校正准备重新改造旧宿舍楼,每一层会建一个浴室,希望以后能杜绝这样的事。”
他们赶到浴室门口时,台阶下已经围了一大圈女生,个个都在摩拳擦掌义愤填膺地叫骂着。小雷分开人群走进去,只见三个穿着湿漉漉睡衣的女生,每人伸出一只脚,踏在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背上。那男人被三人死死踩住,竟一时动弹不得。
小雷问怎么回事?一个女生气愤地说:“刚才我们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发觉旁边有个人光着身子晃来晃去,因为浴室里人很多,水气弥漫,看得不太真切,大家也没怎么注意,后来人渐渐少了,浴室里的水雾渐渐散去,我们才发现原来有个男人混进来了,不但在偷看我们女生洗澡,还自己脱光衣服,用手拿着自己的下体对我们做那些恶心的动作。许多女生都吓得披件衣服跑出去了,我们三个气愤不过,就把他给打了一顿……”
苏晚晚蹲下身看看那个被女生抓获的色狼,是个中年男人,短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角还在流血,估计这三个女生练过跆拳道,要不然这家伙不会吃这么大苦头。“咦,这是什么味道?”她抽抽鼻子,很快就闻到从这色狼身上传出来的狐臭味。她当即就变了脸色,一膝盖顶在那男人背上,将他两只手反转过来,麻利地给他上了铐子:“宋队,他就是咱们要找的杀人凶手!”
旁边女生一听,这家伙不但是个变态色魔,还是个杀人犯,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宋铎回头瞪了曹亮一眼,靠近女生浴室的这一边,是他带人来搜的。曹亮脸上一红,挠挠头说:“我们这一队全是男的,搜到这里的时候,不方便进浴室,就叫了门口的两个女生进去帮咱们看一下,两个女生进去转一圈出来跟我们说里面全是女的,没有男的,所以我们就……”
宋铎说:“你可真行,差一点就把犯罪嫌疑人给放走了!”
苏晚晚带着一名女警又到浴室里搜查一遍,很快就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变态男脱下的蓝色外套和回力鞋,还有其他衣服。她把衣服拎出来,先给那人松了铐子,让他自己把衣服鞋子穿上,然后再铐上手铐。穿衣服的时候,那家伙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冲着旁边一个漂亮女生嘿嘿一笑:“琴琴,你今天真漂亮。”女生被他恶心到了,朝他吐一口唾沫:“变态佬,谁是琴琴?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