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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晚和曹亮以最快速度赶回刑警大队,把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放在队长的桌子上。
“宋队,咱们终于找到那个家伙了!”苏晚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曹亮也简单地把调查经过说了。
宋铎看看照片,却猛地愣住:“你们真的确认他就是凶手?”苏晚晚把握十足地点点头,说:“我保证错不了。”
宋铎的眉头一下就缩紧了。曹亮看出了端倪,问:“宋队,你认识这家伙?”
宋铎没有再说话,把手里的烟屁股戳在烟灰缸里,转身拿过一张报纸递给他俩,用手指在第四版右下角重重点一下。苏晚晚疑惑地接过报纸,那是一张今天出版的早报,队长用手点到的地方,刊登着一则人民医院寻找死者家属的启事。
启事说,9月8日下午1时10分左右,在我市附城区向阳大道下坑村出口附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导致一名行人受重伤。本院接到群众报警电话后,派出120救护车赶到现场,将受伤昏迷的伤者接回医院进行治疗。该伤员在ICU病房抢救三天后终告不治,于9月10日上午离世。经与交警部门配合调查,一直没有找到该名伤者家属。现特向广大市民求助,如果您认识该名伤者,请立即电告本院。该名伤者为男性,40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受伤时身穿一件灰色格子长袖衬衣,系黄色腰包。
启事旁边,还登出了该名伤者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大头照。
苏晚晚和曹亮看了照片,不由惊得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他们刚刚才找到的那名犯罪嫌疑人吗?除了因医院救治时给他剃了光头,其他面部特征,与他们今天拿到的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曹亮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这也太他妈巧合了吧?咱们刚刚找到他,他就死了,该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能下结论经。”宋铎说,“我也是中午恰巧在报纸上看到这个启事,没想到竟然跟咱们正在调查的这个案子撞到一起了。看来必须得去一趟人民医院了。”
苏晚晚点头说:“那行,咱们现在就去人民医院看看。”
她带着曹亮,来到市人民医院,先是找保卫科长问一下情况,保卫科长表示自己不太清楚内情,然后去把分管业务的杨副院长叫了过来。
苏晚晚对杨副院长说,他们想了解一下这名已经死亡的伤者的情况。杨副院长“哦”了一声,说:“你说的这个人啊,他的情况启事里已经大致说明白了。当时我们接到群众报警电话赶到现场,因为他伤势很重,肋骨断了两三根,还有颅内出血,已经陷入重度昏迷,救护车把他拉回来后,直接就送进了ICU,但是经过咱们医院两三天时间的抢救,还是没有能醒过来,最终于昨天上午去世。”
“抢救过程中,他有过短暂的清醒吗?”曹亮问。
杨副院长摇头说:“没有,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中。后来咱们检查了他的随身物品,他身上只有一个腰包,里面并没有身份证件,也没有钱包,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苏晚晚问:“腰包是空的吗?”
“不,”杨副院长迟疑了一下,“里面有东西,是一把水果刀。”
“水果刀?”苏晚晚与曹亮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凶手的杀人凶器,她问,“可以让我们看看那把刀吗?”
“你们……”杨副院长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苏晚晚明白他的心思,说:“杨院长您放心,这事跟医院没多大关系,我们现在怀疑这位无名氏,跟警方正在调查的一起命案有关,所以想查看一下他的随身物品。”
杨副院长这才放下心来,将他们带到一间储物室,打开一个小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黄色腰包。苏晚晚戴上手套,接过腰包仔细看看,这是一个普通腰包,横系在腰间的那种,打开拉链,里面果然有一把十多厘米长的水果刀,刀身显然是被抹拭过,十分干净,闪着丝丝寒光。但是心细如发的她,还是在刀身与刀柄结合处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些暗红的血迹。
她把水果刀用证物袋装好,递给曹亮,让他带回去做进一步化验,看看上面残存的血迹,是不是董行的。“院长,那个无名氏的尸体在哪里?”她一边走出储物室,一边问。
“还在咱们医院停尸房里放着呢。”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行。”
杨副院长把他们带到医院后面的停尸房,从一个冷冻的冰柜里抽出来一具尸体。
苏晚晚和曹亮走近一看,死者身上穿着的,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那件格子衬衣,往脸上瞧,宽脸,尖下巴,有胡茬,确实是他们要找的那个“格子男”无疑。
曹亮掏出手机,对着尸体拍了两张照片,准备拿回去存证。他们辛辛苦苦调查这么长时间,眼看就要追踪到凶手,却没想到最后找到的竟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最让人恼火的是,前面的疑团还没有解决呢,更多的疑问又堆积上来了。这案子真是没完没了了。
从停尸房出来,杨副院长拉住曹亮的手说:“警察同志,如果你们能找到他的家属,请通知我们一声,他的医疗费可还欠着呢。”曹亮点头说:“行,如果找到他家里人,我们会跟他家属说的。”
离开医院,苏晚晚和曹亮又去了交警大队,查看了9月8日中午向阳大道那单车祸的调查记录。
据当时出现场的交警老邓回忆,当天下午1点多的时候,他们接到一名司机报警,说自己在向阳大道下坑村村口附近撞了个人。老邓立即带人赶到现场,看到事发路段停着一辆白色丰田小车,右前车灯已经完全碎了,车头盖也凹进去一块,车前四五米远的地方,躺着一名伤者。伤者为中年男性,满头是血,看上去伤得不轻。120救护车也很快到了,医生将伤者包扎一下,然后就拉到医院急救去了。
老邓留下来处理事故,先是让司机进行呼气测试,证实没有酒驾。司机觉得自己挺冤的,说他开车在大马路上正常行驶,并没有超速,但是那个家伙就好像被鬼追赶着一样,一路脚步匆匆,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掉头横穿马路,他一脚急刹,但已经来不及,直接就把那家伙给撞飞了。
苏晚晚问:“司机存在故意撞人的可能吗?”老马摇头说:“基本没有,他根本就不认识被撞的那个人,我们查看了他的行车记录,司机说的都是真话。那家伙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走个路还那么急急躁躁,过马路还低着个头,也不看车,就算不被这个车撞,也会被其他车撞到。”
“最后这起事故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判定行人负主要责任,但司机仍需担责30%。可司机也是个犟脾气,非说那家伙在马路上乱闯,而且形迹可疑,肯定是个神经病。按照相关法规,如果能证实行人是精神病患者、醉酒,或者存在主观故意造成交通故事,比如说撞车党或自杀的,司机不仅不用负责任,还可以向行人的监护人要求合理的赔偿。所以这事到现在还僵持着。我们原本想等行人在医院苏醒过来后,再仔细调查,厘清责任,谁知昨天医院打电话过来,说人家没抢救过来,死了,而且到现在还没把人家的身份搞清楚,这还真是个大麻烦。”老邓说到最后,使劲薅着自己的头发,实际上他那荒凉的脑袋瓜上,也没有几根头发可以薅了。
苏晚晚把这起车祸的事故鉴定书复印一份,带回了刑警大队,然后又将那把水果刀拿去技术科化验。第二天,化验结果就出来了,证实刀上残存的血迹,正是董行身上的。
由此可以断定,格子男确实就是杀死董行的凶手。但是因为他遭遇车祸,死在了医院,其真实身份及作案动机,都成了一个谜。苏晚晚又把凶手的照片,拿给董行的妻子梁洁莹,还有跟他在学校关系比较好的朱讲师和马助教看了,均表示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看见董行跟此人在一起过。
专案组的人开会讨论之后,决定用技术科的人脸识别系统试一试。人脸识别,是局里最新引进的一套侦查技术,该技术是基于人的脸部特征,对输入电脑的人脸图像进行检测,对被检测人脸的面部特征进行数据分析,提取每个人脸中所蕴含的身份特征,并将其与照片库中已知人脸进行比对,从而识别被检测人脸的身份。只是目前警方所用的照片库,是内部所有,主要包括有过犯罪前科的人,以及二代身份证照片库。
苏晚晚将在附城区派出所拷贝下来的,下坑村村口治安监控所拍摄到的,那段有犯罪嫌疑人影像的视频,用U盘装了,拿到技术科。技侦员汪晨旭先打开视频,截取了几张能看清嫌犯面部特征的图片,然后将图片输入电脑,只用了十几秒钟时间,电脑就在照片库中自动比对出七八张相似的脸,并按相似度由高到低排列出来。
苏晚晚和队长等人再经过肉眼比对,最后确认,电脑里排在第一位的,那张相似度高达80%的身份证大头照,就是他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汪晨旭立即调出那张照片所对应的身份证,上面的登记信息显示,该人名叫邱大龙,今年40岁,系平京市人,家庭住址在平京市田园区大良村44号。
宋铎立即带着苏晚晚、曹亮等几名刑警,赶到田园区大良村,找到44号,那是一间在城市里已经极其少见的砖瓦房,门口长着一株柚子树,上面孤独的吊着一个绿色的柚子。屋里屋外都很安静,没有一丝人气儿。
宋铎从半开着的大门里走进去,屋子里采光不好,显得黑麻麻的,他在门口站了好久,眼睛才渐渐适应里面昏暗的光线。堂屋里的竹椅上,坐着一个干瘦老头,背对着大门方向,正在抽着烟。宋铎等人走近来,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宋铎咳嗽一声,叫了一声:“大爷!”老头像是睡着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宋铎慢慢走上前,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老头这才转过头,看见屋里突然来了几个警察,急忙站起身,嘴里的烟嘴儿也掉落下来。
宋铎往旁边的房间里瞧一眼,好像并没有别人。他向老人亮明身份后,问:“大爷,请问这里是邱大龙家吗?”
老人侧着耳朵听完他说话,停顿一会儿,才说:“是啊,他是我儿子,你们找他什么事?”
宋铎说:“我们正在办一个案子,有些情况,想找他核实一下。请问他在家吗?”
“你们找大龙啊?”老头摇摇头,“他没有回来,已经出去好几天了。”
“他去了哪里?”
“哪个晓得,腿长在他身上,鬼晓得他跑到哪里去了。”老头嘟囔了一句。
“他身上有手机吗?能联系到他吗?”
“鸡?”老头愣了一下,“他在外面偷鸡了?”
这一句话,把宋铎他们听得莫名其妙。正好这时,外面有个邻居经过,探头进来说:“你得大声喊,他才听得见,他耳朵聋得厉害。”
宋铎“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为什么老头总是答非所问,原来是耳朵失聪了。邻居倒是一位热心大妈,一只脚跨进门槛说:“你们找大龙啊?他是不是又在外面打人了?”
“他经常在外面打人吗?”宋铎有些奇怪。邻居大妈说:“可不,武疯子嘛,我们这里很多人都被他打过。”
“武疯子?”
邻居大妈瞧他一眼,“原来你不知道啊?他是个疯子呢。”
这位邻居大妈快嘴快舌地告诉他们,这个邱大龙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武疯子,经常出去打人闯祸,他老爹的耳朵就是被他打聋的。村里人都很怕他,报了几次派出所,派出所拿他也没办法,让他老爹把他关起来。可是他被关在家里,打不到别人,就开始拿自己出气,拼命地咬自己的手臂,把自己两只手臂咬得鲜血淋漓。他老爹怕了,只好放他出来。今年上半年的时候,他老爹借了点钱,把他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了几个月,因为没钱继续治病,上个月就回家了。
“那他的病治好了吗?”
邻居大妈一拍大腿说:“哎,你别说,好像还真治好了一些呢,这次回家,也不见他乱吼乱叫乱打人了,感觉老实了不少,还整天穿着长袖衣服,把手臂上的咬痕给遮住,生怕被别人看见知道他精神不正常一样。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我看他老往外面跑,早出晚归,好像很忙的样子,我还以为他在外面找到工作了呢。”
“最近几天,你有见过他吗?”
“最近几天啊……”邻居大妈歪着头想一下,“好像还真没见过他呢。”
苏晚晚拿出那张犯罪嫌疑人的视频截图,问:“您看看,这个是他吗?”
邻居大妈眯着眼睛看一看,“没错,就是他啊。”
宋铎问:“他是不是在文理学院读过大学?”
邻居大妈把嘴一撇,“他哪里上过大学,初中都没毕业呢。十几岁的时候,他妈就死了,他爸不怎么管他,他就跟着一些二流子在社会上晃荡,整天偷鸡摸狗,打架惹事。后来有一次跟别人火并,脑袋被人用铁棍打了几下,据说是被打坏了脑子,后来就疯疯傻傻,不正常了,变成了一个武疯子。我们这里没有人敢惹他。”
她说了一大通,最后才意识到什么,看着几个警察疑惑地问:“他是不是在外面犯什么大事了?以前他在外面打人,也就一两个派出所的人来找他,这次你们来这么多人,还开了两辆警车……”
“那确实,”曹亮说,“他摊上大事了……”
“肯定是杀人了吧?”邻居大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宋铎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这么说?”
邻居大妈朝屋里望一眼,好像是生怕邱大龙他那个聋子老爹听见似的,压低声音说:“有一天晚上,我看见他在屋子后面的磨刀石上磨刀,一边磨刀,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可惜我没听太清楚……”
“他磨的是什么刀?”
邻居大妈回想一下,说:“好像是一把水果刀吧。”
“你说对了,他就是用这把水果刀,捅……”曹亮刚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却被队长一眼给瞪了回去。
宋铎把邱大龙的老爹带到人民医院,在停尸房让他辨认了邱大龙的尸体,他确认那个穿格子衣服的无名氏,就是他儿子。虽然邱大龙活着的时候,没少给他惹麻烦,可当他见到儿子的尸体时,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曹亮把他扶到一边,安慰一阵,待他情绪略为平静之后,又扯着嗓门,大声将他儿子邱大龙杀人及被车撞死的经过,跟他说了。
老人听说儿子杀人了,居然一点也不惊讶,颤颤巍巍地说:“这小子,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这回算是惹上大事了。”
曹亮问:“你儿子跟咱们平京市文理学院,有什么关系吗?”
老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文理学院是一个学校吗?我儿子没在那里上过学啊。”
“那他有没有跟您提起过董行这个名字?”
“没有,”老人摇摇头,“我们家亲戚熟人里边,没有姓董的。”
“最近一段时间,他每天出去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我哪知道啊,他的事,我过问不了。”
曹亮问他:“对于你儿子杀人的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人忽然颤颤抖抖地抓住他的手,眼睛里露出担忧之色,“我们村里人都知道他是个疯子,他杀人可不关我的事,你们可不能把我抓去坐牢啊。”
曹亮急忙安慰他说:“您别担心,这事跟您无关,咱们不会抓你去坐牢的。”
老人又嘀咕了几句,曹亮却一句也没有听清。他起身把情况跟队长说了,回头再看时,老头好像生怕警察会抓他为儿子顶罪一样,已经悄悄溜走了。
医院的杨副院长一把扯住曹亮,说:“你赶紧把老头留住啊,他儿子还欠着我们医院的医疗费呢。”
曹亮苦笑一声说:“他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像是付得起医药费的人吗?要不你再跟交警大队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叫肇事司机或者保险公司赔点钱。”
从医院里走出来,苏晚晚问:“宋队,咱们现在怎么办?这案子,查到最后,竟然是一起动机不明的精神病人杀人案。如果放在电视剧里,观众会说,这也太狗血了吧。”
“咱们可不是在拍电视剧,是在办案子。”宋铎回头看她一眼,“事实如此,咱们也没有办法。回头咱们把案子再补充侦查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先结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