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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陈觅回到学校,正是早自习时间。那张印着宫小羽照片的校园卡,已经在他口袋里揣得发热。今天必须还给她,要不然她就真的有麻烦了!他对自己说。
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这么急着去还这张校园卡,除了怕宫小羽丢了校园卡心里着急,还有一个说不出来的原因,那就是想找个借口再见到她。
他来到文学院,文学院有三个自习室,他一个一个地找过去,自习室里都被放着的水杯、书本等占了座位,但真正在自习的同学却稀稀疏疏的,并不多,而且其中也没有看见宫小羽的身影。找到四楼最后一个自习室,正好看见那位高中同窗蔡同学坐在门边,就凑上去问他看见宫小羽没有?
“宫小羽?她刚才都还在这里啊。”蔡同学扭头朝后面看看,“咦,刚才她就跟那几个女生一起坐在那里,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我帮你去问问。”他起身向后越过几排座位,走到一个女生身边问了一下,回来说,“宫小羽刚才被宁教授叫到办公室去了。”
“是宁则高教授?”
“是啊。”
“宁教授的办公室在哪里?我去门口等着。”
“在文学院一楼,下了楼梯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最后面那间挂着文学院副院长门牌的办公室,就是宁教授的。”蔡同学看他一眼,“我说你到底找宫小羽有什么事啊,这么火急火燎的?”
“小事而已,多谢你了。”
陈觅拍拍他的肩膀,从自习室走出来。
文学院的教师办公室都在一楼。陈觅沿着走廊走过去,果然在最后面看见了一间副院长办公室。房门是关着的,屋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语速很快,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
他手里捏着那张校园卡,想站在门口等宫小羽出来,但又怕被人误会是在偷听屋里人说话,迟疑一下,还是走开几步,退到了台阶边的一根圆形柱子后面。
不想刚在柱子后边站好,就听见“咣”的一声,宁教授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力拉开,一个女生从屋里冲出来,披散着头发,很快就沿着走廊跑远了。“宫小羽……”后面跟着跑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是宁则高教授。听到宁教授的呼喊,陈觅才醒悟过来,原来刚才跑出来的,正是宫小羽。
他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宫小羽会慌里慌张从宁教授办公室跑出来?心中一个念头还没转过来,两只脚也不由自主跟在宁教授后面跑动起来。
宁则高追出文学院的大楼,前面就是宽阔的行知路,大路上有许多脚步匆匆的学生和教职员。举目一望,已经看不见宫小羽的影子。
宁教授因为跑得猛,头上冒出热汗,弯下腰两手撑在膝盖上直喘粗气,引来了路上行人诧异的目光。
宁教授似乎有所顾虑,四下里望望,没有看见宫小羽,就平缓呼吸,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掉头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陈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无论如何,先找到宫小羽再说。他观察了一下,按照宫小羽奔跑的方向来看,前面是学生活动中心,从活动中心一楼通道穿过去,就是女生宿舍。她很可能直接跑回宿舍了。
他掏出手机,里面还保存着上次拨打的宫小羽宿舍的电话号码。他一个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还是上次那个女生。
女生说宫小羽去自习室了,并没有回宿舍。难道她跑出文学院大楼后,又悄悄折返回去了?陈觅带着满心疑惑,又跑到文学院四楼自习室,却并没有看见宫小羽。
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这女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看她从宁则高办公室跑出来的时候,情绪激动,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陈觅心里忽然涌起一种不祥之兆。
从文学院走出来,他似乎忽然间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就看见对面学生活动中心五楼楼顶天台边站着一个人,是一个女生。他走近一些,手搭凉棚往上仔细一瞧,顿时心里一紧:不好,是宫小羽!他撒腿就往学生活动中心大楼里跑去。
现在是早自习时间,学生活动中心看不到几个人影。他一口气跑上五楼天台,天台上空荡荡的,只有宫小羽一个人站在窄窄的水泥栏杆上,面朝楼下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晨风将她的裙裾吹得飘飞起来,她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身体不住地摇晃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下楼去。
陈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轻轻叫了一声宫小羽的名字。
宫小羽像是触电一般,浑身一颤,转过身惊恐地看着他,大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宫小羽,你怎么了?我是来还你校园卡的。”陈觅拿着校园卡朝她扬一下。
“还我校园卡?”宫小羽神思恍惚地问了一句。
“是呀,你还我衣服的时候,把校园卡落在衣服里了,我是来还你的。”陈觅上前几步,将手里的校园卡递给她。就在他即将走到栏杆边时,宫小羽突然变了脸色,“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你别碰我……”她边惊声叫着,边往后退。
她本来已经站到栏杆边沿,稍稍往后一退,就一脚踏空,身体摇晃着往后倒去。
“小心!”陈觅大吃一惊,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想要将她抓住,可惜只抓住她一只衣角,“哧”的一声,扯下一块布片,而宫小羽整个人却已往楼下坠去。
他顿时惊得呆住。
楼下传来一片惊呼声,然后便是“砰”的一声,宛如一记闷雷,却完全不像一个人的身体从楼顶坠落水泥地面的响声。他急忙从栏杆上探身下看,只见楼下不知何时已经围站了许多人,应该是有人报了警,消防员在楼下布置了安全气垫。宫小羽就像一只折翼的天使,重重地坠落在气垫上。陈觅不由得大大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天台上,这时他才惊觉到,自己全身竟然已被冷汗湿透。
等他缓过神,再站起身往下看时,宫小羽已经被抬上救护车。
看着救护车闪着蓝色警灯疾驰而去,陈觅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难道她受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不行,我得赶紧下楼找个人问问。
他又拔腿往楼下跑,刚到天台楼梯口,却跟从楼道里冲上来的两个人撞个满怀。
对方二话不说,就合力将他撂倒在地,死死地把他摁在地上。陈觅猝不及防,摔得满脸是血,扭头一看,原来是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他吐出一口血水,挣扎着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警察快速地在天台搜索一遍,对另一个警察说:“没别人了,这里只有这小子。”另一个警察摁住陈觅的头,大声喝问:“说,为什么要把那女孩推下楼?”
陈觅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知道情况不妙,忙道:“你、你误会了,我没有推她,她是自己掉下去的。”
一个警察踢了他一脚:“臭小子,还不老实,咱们在楼下可都看见了。那女孩本来站在栏杆上,你小子上前推她一下,她身子晃几晃,就掉下去了。”
陈觅大呼冤枉,说:“我根本就没有碰到她。”
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说:“算了,我看这小子也不会老实交待,还是带下去好好审问吧。”
两人合力把陈觅从地上拎起,将他双手反转到背后,给他上了手铐,然后推着他下楼。
楼下已经聚积了不少围观的吃瓜群众,看见满脸是血的陈觅戴着手铐被警察从楼上押下来,差点没沸腾起来。个个拿出手机对着他一顿猛拍,吓得陈觅赶紧把头垂下去。
两个年轻警察把他直接带进了学校保卫处,屋里除了保卫处长徐工,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警察。两个警察把陈觅摁坐在一把椅子上,保卫处长徐工扯过一张纸巾递给他,示意他擦擦脸上的血迹。见他没接,才知道他已经被上了铐子,就自己动手,在他脸上擦了两把,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
陈觅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说是政法系二年级学生。
徐工指着那个老警察说:“这是咱们辖区派出所的何所长,他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何所长随手拎起一把凳子在他对面坐下,说:“陈同学是吧?你不用紧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陈觅点点头。
何所长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宫小羽推下楼?”
我去,还是这个问题!
陈觅情绪有点激动,大声说:“我都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她真的不是我推下去的。”
“那你告诉我,她是被谁推下去的?”何所长显然已经听两个手下汇报过情况,“还有,宫小羽坠楼时,天台上只有你跟她两个人,并没有第三者在场,对吧?如果你不是凶手,我实在想不出凶手是谁,你可别告诉我,她是被风吹下楼的?”
陈觅真想骂他一句白痴,但还是忍住了,说:“除了我推她下去,或者被风吹下去这两种情况,应该还存在另一种可能吧,就是她自己跳下去或失足坠楼。”
“好吧,就算是她自己跳下去的,那我想问你,为什么她坠楼的时候,刚好你在那里,而且天台上没有别人,就你们两个人。”
“其实……我、我是去还她校园卡的。”
“还卡?”
陈觅点头说:“是的,上周四学校组织一些学生去博物馆看展览,当时宫小羽来了……月经,把裤子后面都浸成了红色,坐在车里不敢下去,我就脱了一件衣服让她系在腰后。第二天她还我衣服的时候,把自己的校园卡落在衣服里了,所以我要尽快还给她……”
“但是我们两个民警明明看见你在天台上有推她下楼的动作。”何所长把目光转向两个年轻警察,“是吧?”
两人点头说:“是的,我们确实看见,那个女孩是被他推下楼的。”
陈觅真有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想了一下说:“那你们干脆去问宫小羽吧,是不是我把她推下楼的,一问就清楚了。”
何所长说:“要是能问她,我也不用在这里跟你废话了。她掉到消防救生气垫上,人就昏迷过去了,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陈觅扭头看了那两个年轻警察一眼,说:“从地面到五楼天台,距离不算近,我怀疑是不是你们俩看花眼了……哎,对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楼下不是有很多人拿着手机在拍视频吗?你们赶紧去找几个从不同角度拍摄的视频,仔细比对一下,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推宫小羽了。”
何所长似乎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挥挥手,让两个年轻警察赶紧去问问站在楼下拍视频的人。
十几分钟后,两人拿着三部手机跑回来,有点丧气地对所长说:“何所,这小子说得对,那女孩确实不是他推下楼的。我们从现场围观学生手中拿了几部手机,里面的视频从各个不同角度拍下了事发当时的情况,你看一下。”
两人打开手机里的视频给何所长看。第一段视频,拍摄位置应该是宫小羽站立位置的正下方,从这个角度看,宫小羽的身体刚好挡住陈觅,两人身影重叠在一起,当陈觅伸手递上校园卡时,从这个视角看过去,确实像是在用手推宫小羽。
而第二、三段视频,则是从左右两边拍摄的,可以明显看到当时陈觅与宫小羽之间的距离,至少还有一米远,陈觅伸出的手,并没有触碰到宫小羽的身体。宫小羽是自己失足从楼上掉下来的。
两个年轻警察当时所处的位置,应该与第一段视频拍摄者站立的位置相同,所以他们就看到了疑似陈觅将宫小羽推下楼的场景。而后面两段视频,则正好从侧面证明陈觅是清白的。
何所长看完视频,狠狠地瞪了两个手下一眼。
两个年轻警察满脸通红,赶紧给陈觅松了铐子,向他道歉。一个警察搓着手说:“那个……你脸上的伤不要紧吧?我们车上有红药水,要不我带你去擦点药。”
陈觅摸摸脸上的擦伤,摇头说:“还是算了吧,刚才别人看见你们给我戴铐子,已经跟炸开了锅似的,如果再看见我跟你们上了警车,那我就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保卫处长徐工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学校方面,咱们保卫处会负责给你解释清楚的。”
陈觅瞧了何所长一眼,一边活动着被手铐铐得发麻的手腕,一边说:“我可以走了吗?等下还要上课呢。”
何所长朝他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说:“没问题了,你可以回去上课了,不过最近几天最好不要离开学校,因为宫小羽坠楼事件,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在宫小羽清醒之前,我们还会继续调查,有什么疑问,可能还会来学校麻烦你。”
“行,没问题,希望宫小羽能早日清醒过来,这样案情就能真相大白了。”陈觅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但提及宫小羽的名字时,他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说,“何所长,其实在宫小羽坠楼前,我就已经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有些情况,不知道能不能说?”
“当然,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正在喝茶的何所长听到这话,立即放下茶杯,两只眼睛紧盯着他,好像在等着他爆出什么重要线索一样。
陈觅折回身,走了两步,说:“今天早上,我去自习室找宫小羽,她的同学说她刚被班主任宁则高教授叫走。我就到宁教授办公室门口等着,原本是想等到宫小羽一出来,就把校园卡还给她。谁知并没有等多久,就突然看见她拉开门从宁教授屋里冲出来,宁教授也跟在后面一面追她,一面叫她的名字。不过宫小羽跑得很快,一下就不见踪影了……”
“哎,你等等!”何所长皱皱眉头打断他,问,“你说宫小羽拉开班主任办公室的门跑出来,也就是说,在此之前那门一直是关着的,对吧?”看到陈觅点头之后,他又问,“那么在开门之前,你有没有听到办公室传出什么不正常的声音或者响动?”
陈觅回想一下,说:“当时屋里有人在说话,语速很快,应该是说话的人情绪比较激动吧,不过因为房门是关上的,我没大能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宫小羽跑出来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我记得当时她头发有点凌乱,嘴里叫了一句什么,不过她跑得很快,具体情形我也没看太清楚。给我的感觉是,她当时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有点情绪失控的样子。”
“接着说。”何所长点点头,抱着胳膊把半个屁股靠在一张办公桌上,“那个宁教授追出来之后,又怎么样了?后来你又是怎么跟宫小羽一起跑到天台上去的?”
“宁教授嘛,他追出文学院,没有看见宫小羽,就掉头回自己办公室了。”陈觅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感觉口渴得厉害,自己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冷水,“咕嘟咕嘟”喝完,扔下杯子说,“但是我还在接着找宫小羽。我得找到她将校园卡还给她,另外她那个样子从老师办公室跑出来,我也有点不放心,想找她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先打电话到她寝室,她不在,又到自习室找了,也没见到她。最后走出文学院大楼一抬头,就看见她站在对面学生活动中心五楼天台边,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情况十分危险。我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天台。她就像惊弓之鸟,看到有人靠近,情绪就变得十分激动,一面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一面往后退却。当时她就站在天台栏杆上,那栏杆也就不到十厘米宽,她一脚踩空,就掉下楼了……”
何所长摸着下巴思索着道:“从你现在提供的情况来看,宫小羽早上在教室上自习课,后来被班主任宁则高以某种理由叫进自己的办公室,他们有可能在办公室发生了争吵,然后宫小羽就情绪激动地跑出来,并且独自爬上学生活动中心五楼天台,恰好这时候你追了上去,她神思恍惚,误以为是宁教授追了过来,最终导致情绪失控,失足掉下了楼。整个过程,应该就是这样,对吧?”
陈觅说:“是的,她当时处在极度惊恐之中,应该是把我当成了那个追赶她的人了,所以才……”
保卫处长徐工插了一句话,道:“所以说,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首先得知道她在宁教授办公室到底经历了什么,对吧?”
“是的,”陈觅点点头,“我建议你们去问一下宁教授,只要他肯说实话,相信很快就可以查明真相。”
何所长“嗯”了一声,说:“你说的这个宁教授,我们肯定要去找他了解情况。你先回去上课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回头再联络你。”
陈觅先到旁边洗手间擦了把脸,才从保卫处走出来。看看时间,很快就要上课了。今天上午第一节课是法理学。他赶紧跑回宿舍,拿了课本,然后直奔教室。
跑进教室大门的时候,已经年过半百的法理学罗教授正好点到他的名字,他回答了一声“到”,弓着腰,悄悄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应答声刚落下,几乎全教室的同学都朝他望了过来。他知道因为宫小羽坠楼事件,他一不小心就成了全校关注的对象,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热,赶紧把课本竖在课桌上,遮住自己的脸。
坐在旁边的牛军用肩膀撞他一下,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被警察铐走了吗,怎么这快就回来了?”
陈觅说:“本来就没我什么事,跟警察把情况说清楚就放我回来了。”
“哎,我说,”牛军也把课本竖在桌子上,挡住罗教授的视线,“宫小羽好好的,为什么要跳楼啊?你们俩在楼上都干了些什么?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弄得连警察都惊动了?”
陈觅知道他又要开始八卦了,懒得跟他废话,埋头做着课堂笔记,没有再理他。
下课的时候,陈觅从教室里走出来,却看见走廊里直挺挺站着一个人,正是“老夫子”宁则高。有认识他的学生叫着“宁老师好”,跟他打招呼,宁则高表情严肃地一一点头回应。
等到同学们都走了,他才朝陈觅走过来。
“你就是陈觅?”他问。
陈觅点点头,心里突突直跳,以为他已经知道是自己将警方视线引到他身上去的。他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他紧张得手心都泌出了冷汗。
“那个……”宁则高左右看看,见走廊里已经没有其他人,才说,“宫小羽坠楼的时候,我听说你也在天台上?”
陈觅觉得嗓子有点干,咳嗽了一声才说:“是的,我捡到了她的校园卡,想还给她,所以……”
宁则高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宫小羽坠楼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没有啊……”这个问题有点出乎陈觅意料,他摇头说,“我跑上阳台,还没跟她说上两句话,她就在惊慌中失足从楼顶掉下去了。好在下面有安全气垫,要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跟你说?”
“为什么这么问?”陈觅抬起头看着他,“你认为她会对我说什么?”
“没、没有,我没别的意思,她是我的学生,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又是唯一在现场出现过的人,所以我来问一下。”宁则高避开他的目光,转身要走。
“宁教授,”陈觅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主动出击,上前两步,叫住他道,“警察有没有找过你,就是派出所的那个何所长?”
听他这么一问,宁则高止住脚步回头说:“找过了,他们说有个学生在事发前看见宫小羽哭着从我办公室里跑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
“是我,当时我就站在你办公室门口的台阶上。”
宁则高看他一眼,一边点头一边说:“何所长问我把宫小羽叫到办公室干什么,我把详细情况都跟他说了。”
陈觅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但宁则高却抿抿嘴唇,并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
陈觅忍不住追问一句:“宁教授,我听到宫小羽跟你在办公室吵起来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则高叹口气,用低沉的声音道:“前段时间,有个全国性的文学大赛在征稿,宫小羽挑选了一篇自己认为写得最好的小说去投稿,结果却没有获奖。我把她从自习室叫过来,就是为了将比赛结果告诉她。她参加这次文学大赛,自信满满,就是冲着拿一等奖去的,没想到最后连入围奖也没有拿到。她心里落差太大,一时难以接受,就在我面前骂那些评委没水平,分辨不出文章好坏,我说了她几句,她就跟我吵起来。我也是在火头上,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就甩手打了她一个耳光,没想到这样一来,反而更刺激了她,她叫喊着拉开门冲出去……后面的情况,你都了解了。”
“真的是这样?”陈觅睁大了眼睛。
“确实就是这样,那篇落选的小说和征文比赛的详情,我都跟警方说了,他们会去调查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叹口气说,“只是没有想到宫小羽自尊心这么强,仅仅只因为一次比赛没有获奖就……”
陈觅“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实他心里明白,宁则高并没有对他和警方说实话。他的解释虽然表面看来并无破绽,但自己在他办公室门口看到的情形并非完全是这样,宫小羽从他办公室冲出来的时候,脸带惊恐之色,叫声中带着哭腔,仅因一次征文落选何至如此?她一定在宁则高的办公室里经历了比这更恐怖,更绝望的事,才会致其情绪失控,最终产生了爬上五楼天台寻死的念头。但现在自己并没有抓到宁则高任何把柄,也只能把所有怀疑都藏在心里。
当宁则高转身离去的时候,他跟在后面问了一句:“宁教授,宫小羽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人民医院的医生,她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惊过度,还处在昏迷之中,应该没什么大碍,等她醒过来就没事了。我已经打电话叫她奶奶到医院照顾她了。”
宁则高一边回答他,一边拐个弯,从楼道里走下去。
陈觅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