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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孟瑜和警方技侦人员很快赶到现场。孟瑜在现场检查尸体后,初步得出的结论与大家预想的完全一致,黄麒麟正是被那把匕首刺穿心脏而死。而死亡时间,孟瑜推断出是在昨天,也即5月17日晚上7点至9点之间。石屋地面由一些粗糙不平的石块铺成,痕检员表示要想在屋里找到凶手留下的脚印,估计有些困难。
黄金强见警方还一个劲儿地在石屋里查找凶手留下的痕迹,心里就有些着急,大声嚷道:“你们不用找了,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哦?”宋铎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黄金强就把龅牙刁绑架他儿子黄麒麟,并在今天的拍卖会上以此要挟他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他挥舞着拳头说:“我以为把那桩生意让给他,他就会放过我儿子。谁知道这个老狐狸竟然跟我玩阴的,我儿子在昨天晚上就已经遭了他的毒手。这个仇,我黄金强一定要报!”最后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紧咬的牙缝里迸出来的。
宋铎拦住他说:“你千万别冲动,他是不是凶手,得由我们警方来调查。”
黄金强不满地推了宋铎一把,道:“警方调查警方调查,正是因为我相信了你们警方,我儿子才会死在龅牙刁手里。”
宋铎知道他儿子出事,情绪激动,不想跟他当场吵起来,只是用冷静的语调问他:“其实你一直都没有真正相信我们警方,对吧?一开始,你私下接触冒充绑匪的郭芙蓉,差点儿误了大事,后来你又动用黑道势力全城查找你儿子的下落,结果不也没有找到你儿子的一根头发?”
黄金强一愣,问他:“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在老子身边派了卧底?”宋铎道:“卧底倒不至于,但平京城里黑白两道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黄金强“哼”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宋铎问他:“你知道这个龅牙刁住在什么地方吗?”黄金强摇头说不知道,他又把目光转向阿超。
阿超忙举手说:“我、我知道,这个龅牙刁全名叫刁伟德,是伟德美食集团老总,平时他一般都待在他开的那家尚品美食城里。那家美食城就在胜利大道,你们去那里一定能找到他。”
宋铎点点头,朝苏晚晚和曹亮说:“走,咱们去找找这个龅牙刁。”
黄金强跟上来说:“我也去。”
宋铎拦住他说:“你还是留在这里协助警方办案吧,我们调查龅牙刁如果有结果,自然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黄金强叫道:“那个王八蛋杀死我儿子,你们一定要把他抓起来枪毙!”
宋铎说:“你放心,如果他真的是凶手,警方绝不会放过他。”
宋铎带着苏晚晚和曹亮,开着警车从笔架山下出来,沿着那条碎石路返回城区。警车拐个大弯朝城西方向驶去,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西城区胜利大道。
尚品美食城在平京市内颇有些名气,据说专营高档菜式,虽然价格贵得离谱,但生意却出奇的好。警车在胜利大道行驶了几分钟,宋铎就看到了矗立在街边的一幢挂着尚品美食城招牌的大楼,楼高12层,看起来十分气派。
曹亮把警车停在美食城门口,抬头看了一下美食城的招牌,说:“什么时候宋队能请我们到这里来吃一顿就好了。”
宋铎拍一下他的头说:“等破了案,我一定请你来这里吃一顿大餐。”
曹亮不由得笑了,说:“行,就冲宋队这一顿大餐,我也得卖力地干活。”
三人下了车。这时正是午餐时间,美食城里果然食客盈门,生意火爆。宋铎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招手叫来大堂经理问:“你们老板刁伟德在吗?我们找他。”
大堂经理见他们身着警服,不敢怠慢,点头应道:“我们老板在八楼办公室,我带几位上去吧。”
她带着宋铎三人走进电梯,上到八楼,走到一间挂着“董事长”牌子的办公室门口,说:“我们老板就在里面。”
宋铎道声谢,等她走进电梯后,才伸手敲了敲那间办公室的门,屋里隐约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推门进去一看,屋里的沙发上半躺着一个男人,一个短裙女孩侧身坐在他旁边,正在给他按摩。
看见敲门进来的是几个警察,两人都愣住了。女孩急忙红着脸站起来,扯扯裙摆,低着头跑出了房间。男人从沙发上坐起来,宋铎看见他满嘴龅牙,就知道没有找错人。
对方有点恼火地说:“你们是谁啊?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宋铎说:“我们敲门了,可能你没有听见。”
“好吧,”龅牙刁满脸不高兴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宋铎他们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苏晚晚上下打量他一眼,皱眉说:“你先把裤链拉上再说。”龅牙刁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下面大门洞开,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急忙拉上裤链。
宋铎看着他问:“你就是刁伟德吧?”龅牙刁点头说:“我就是。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宋铎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黄金强的儿子黄麒麟,是你绑架的吧?”
龅牙刁脸色微变,咬着牙小声骂了一句:“黄金强这个王八蛋,说好公平交易,他居然敢去报警!”
“到底是还是不是?”宋铎紧盯着他追问了一句。
龅牙刁换了一副脸色,赔着笑说:“警官你误会了,你们千万别听黄金强的一面之词,他是因为跟我竞争百货公司那个拍卖项目失败,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在你们面前诬陷我的。其实他儿子被人绑架的事,我完全不知情,只不过是恰巧有人转给我一个视频。我把视频给黄金强看了,他见视频里有他儿子,就认定是我绑架了他儿子。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视频给他看了。”
宋铎不想听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冷声道:“黄金强赶到你纸条上写的那个地址时,他儿子黄麒麟确实在那个石屋里。只不过,那时黄麒麟已经死了。警方现在不仅怀疑你绑架,还怀疑你杀人!”
“什么,他儿子死了?”龅牙刁大吃一惊。
宋铎点头说:“是的,黄麒麟是被人用匕首杀死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7点至9点。”
龅牙刁好像被人敲了一记闷棍,退后一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地说:“难怪熊大熊二这两个王八蛋今天一早就联系不上了,原来他们把黄麒麟给杀了!”
宋铎听出了端倪,上前一步盯着他问:“熊大熊二是谁?你怎么知道是他们杀了黄麒麟?”
龅牙刁脑门上已经冒出冷汗,低头说:“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实话吧,黄金强的儿子黄麒麟确实是我叫人绑架的。但我只是叫他们把黄麒麟找个隐蔽的地方关起来,好让我在跟黄金强抢生意时手里多一点筹码,绝对没有叫他们去杀人啊!”
据龅牙刁交代,他对这家被查封的百货公司觊觎已久,只要他能拿下这个项目,转手就能成倍地赚回来。但他知道,像他这样盯着这块肥肉的大有人在,他觉得凭自己的能力,很难把每一个竞争对手都搞定。后来他听到风声,说环宇投资公司的黄金强已经暗中使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将其他竞争对手都一一摆平了。他不由得心里一乐,既然黄金强搞定了其他对手,那么他只需要搞定黄金强就行了。
他打听到黄金强有个儿子,叫黄麒麟,正在实验中学读高二。黄麒麟是黄金强的独子,黄金强平时对儿子宠爱有加,如果能将黄麒麟绑架到自己手里,绝对能让黄金强在拍卖场上对自己俯首称臣。
经过熟人介绍,龅牙刁认识了两个混黑道的朋友,这两人是结拜兄弟,长得高的自称熊大,长得矮的自称熊二。据说只要肯给钱,什么事他们兄弟俩都可以干。于是龅牙刁就跟熊大熊二兄弟俩提出,自己出价四十万,请他们去绑架黄金强的儿子。只要两人同意,他可以先付二十万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外一半酬金。熊大熊二很爽快地接下了这单生意。
那天傍晚,在实验中学附近的鸡毛巷里,开着一辆套牌面包车将黄麒麟掳走的那两个墨镜男,就是熊大和熊二。
熊大熊二在笔架山下那片人迹罕至的树林里找到一间废弃的石屋,他们给石屋装上了一扇牢固的新门,然后把黄麒麟捆绑后关在石屋里。龅牙刁听说他们绑架得手,在电话里告诉他们,千万不要伤人性命,只要把这小子关几天,等他生意谈成,就可以放人了。
因为竞拍在即,昨天下午龅牙刁让熊大和熊二用手机拍摄了一段黄麒麟的视频发给他,就是今天黄金强在拍卖现场看到的那个视频。跟龅牙刁预想的一样,儿子绝对是黄金强的软肋。黄金强看到视频知道儿子在龅牙刁手里,立即阵脚大乱,不敢再举牌跟他竞拍。龅牙刁最终顺利拿下百货公司这个项目。
龅牙刁本以为把关押黄麒麟的地点告诉黄金强,让他去把儿子救出来,这事就算完了,最多只要防范一下黄金强日后的报复就行了。谁知这么快就有警察找上门,告诉他说黄麒麟被人杀死了,而且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他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给熊大熊二打电话,两人手机均已关机的事,当时以为两人正在睡觉,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多半是两人昨晚杀人之后畏罪潜逃了。
宋铎听完龅牙刁的供述,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说,你指使熊大熊二绑架黄麒麟,但没有叫他们去杀人,杀害黄麒麟纯属他们的个人行为,跟你无关,对吧?”
龅牙刁点头说:“是的,我只让他们去绑架人质,并没有叫他们杀人。”
宋铎问:“既然这样,那熊大能二为什么要杀黄麒麟呢?杀死人质其实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对吧?既拿不到你给他们的另外一半酬金,还要为此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龅牙刁摇摇头想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不过熊大熊二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曾抱怨说黄麒麟这小子很难伺候,都被绑架了还当自己是个大少爷,早餐要吃指定店里的包子,喝水要喝二十块一瓶的高档水……熊大熊二都是脾气火暴之人,会不会是黄麒麟把这黑道双煞惹火了,两人一时怒冲脑门,就一刀把他给宰了,事后也不敢跟我说,赶紧连夜潜逃了。”
“这倒是有可能。”宋铎点点头,又问,“你跟这熊大熊二兄弟俩熟悉吗?知不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龅牙刁使劲儿抓抓头皮说,“我跟他们是经过熟人介绍认识的,对他们两个人并不熟悉,只是在谈这桩生意时和他们在KTV包房见过一面,事后一直电话联系,并没有再见面。至于他们住在哪里,这个我还真没问,问了估计他们也不会说。”
“那这样吧,你把介绍你跟他们认识的那个熟人的联系方式给我。熊大熊二犯下这么大的案子,无论如何都得找到他们。”
龅牙刁说:“我那个熟人叫何中介,不是绰号,他本名就叫何中介。其实他是个开出租车的,不过他耳目通天,跟黑白两道的人物都有点关系。他住在长河路41号,我这里还有他的手机号,也一起告诉你们吧。”他翻了下自己的手机,将储存在通信录里何中介的手机号告诉宋铎,然后又说,“假如人真是熊大熊二杀的,估计早就逃走了,不可能待在家里等着你们去抓吧?”
“这就不是你要管的事了,”宋铎严肃地说,“你自己身上的事还没有了呢,先跟我们去趟公安局吧。”
他挥挥手,曹亮上前给龅牙刁戴上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