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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三）
老奎应该是看淡了一切，这可能是老奎来到日本之后，我对她的唯一感触。老奎不像是那种油腻的中年大叔，他有的时候也会很开心，有的时候哭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就像是上次，老奎哭是因为她想起了刚刚过世没多久的小敏，那个时候，老奎才终于明白，小敏到底有多爱高胜军，以至于到最后老奎参加自己的葬礼的时候，老奎多留出了两个座位，给自己的朋友，一位是小敏，另一位是他早就过世的妻子李小颖。
老奎还在想着那个有关于石油气的广告计划，自己到底要不要参与。老奎知道，高胜军喜欢的项目，高胜军一定会说服你拿下。高胜军也知道，自己和老奎谈的是一件比较好的事情，所以老奎是没有理由在这件好事上犹豫的，况且，这件事情，老奎肯定是受益者，就像他们刚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一样，老奎第一年，额……应该说是第一个一年半，老奎就挣了九十万左右。其实那个时候，老奎和高胜军都可以搬出来，不用再一起租房子了，那个时候，老奎是买得起房的，高胜军也是。但是，男人嘛，事业重要，毕竟租房合同是签了三年单位，钱都交的差不多了，哪有不租的理由。
“嘿！嘿！嘿！”高胜军敲了敲桌子，提醒着正在思考，或者是正在发呆的老奎。“哎，老奎，想好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你要想多长时间啊！”高胜军将自己杯子中的咖啡喝完。拿着餐巾擦了擦嘴，但是，高胜军觉得这个动作的时间有些长，所以又敲了敲桌子，并说道：“老奎，还在犹豫什么呢？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会真的想丢了这个大案子吧？”“高胜军，告诉你一句话，脑子很重要。”高胜军笑了笑：“老奎，我告诉你吧，这个项目其实不是国内的项目。”老奎一愣，说道：“高胜军，你现在连外面的活都干接了，你的野心可不是一点点啊。”“老奎，其实，这个案子，我早就看好了，他们是俄罗斯国家石油天然气公司，但是，他们送天然气到国内要穿过很多国家，所以这个项目是欧洲国家的广告海报设计。虽然，这和咱们国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和咱们公司有关啊。”“高胜军，你不会这个东西和你的那个什么什么‘一五一三’计划有关吧！”高胜军喝了口气泡水说道：“老奎啊，其实我那个所谓的‘一五一三’计划并不是很现实，你没有感觉到吗？所以呢，我现在，还真的是不想延续用我的那个所谓的‘一五一三’计划。其实呢，说实话，那个计划有些做烦了，而且是那种厌恶的烦。你也知道我，我虽然是喜欢钱，但是，我这一年能拿出好多个十三万，就算哪天这间公司说是破产，或者是怎么怎么，总之，我能拿出来一百万，就算是五百万，我都可以拿得出来，或者，我把房子都卖了，我都可以凑出那些钱，因为，我太热爱我这个工作了，所以，老奎，你想想，咱们合作一次，然后从里面抽出百分之一的钱做咱们的费用，六四分成，我六，你四。我知道，你不喜欢谈钱，所以你就当这是正常工作以为的格外任务。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变了，我变得喜欢钱了，但是，你们就不想想吗？这个世界上，这个年代里，没有钱，我们能干些什么？什么都干不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老奎。”“高胜军，我就问你一句话，他们到底给你开出了什么样的好价钱，才能让你想到我，让我和你一起合作，做这个事情？”高胜军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左手的五根手指头，还有他那手上的劳力士手表。老奎看了看说道：“高胜军，他们就给你五百万，你就接受了？”高胜军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又摆了摆自己的那五个手指头说道：“老奎，再往上面再猜一猜，不只是这些，还有更多的呢！”老奎有些惊讶的说道：“五千万？不会吧，俄罗斯人，都这么大方？国家也不能这样啊！”高胜军笑着摇摇头说：“老奎，你的想象力就这样吗？你可是整间公司的执行总监啊！老奎，再好好想一想。石油气啊，天然气啊，新能源啊！”老奎挠了挠脑袋说道：“难道是五个亿？”高胜军打了个响指说道：“老奎，对了，就是五个亿。”“高胜军，你们和外国人做生意都不问货币单位的吗？”“有货币单位啊，卢布啊！”“那，高胜军，我以为你说的是伍亿多的欧元呢，没想到是卢布，那最多也就是五千万了？”“老奎，是五千两百多万，你想想，咱们就抽出来百分之一，咱俩分，剩下的一部分进入公司的账户，另一部分仅莫司基金会。反正这就是我的打算，你看看你，考虑一下吧。”老奎这次并没有什么考虑，随口就说：“高胜军，既然是你请我来做这件事情，我就跟你说，我做，但是咱俩的四六分，我就要三，剩下的那个一，我想让你帮我在莫司基金会里面开个账户，我想给佳佳留着。”“你看看你，老奎，你和佳佳相处了才几个月，这就出来感情了，行，我也出一，给我大侄女做个保障。”“对了，高胜军，你和你女儿关系怎么样？”“哎，别说了，就我女儿，五岁就出去了，现在也在外面快六年了，其实说实话，我们唯一能说话的时候，就是找我要钱交学费的时候，如果，不是那个时候的话，我们真的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高胜军，站起身来，走向餐厅的吧台，对着吧台里面的服务员说道：“那个，给我再来一瓶法国有机红酒。”服务生给了高胜军一瓶红酒说道：“高总少喝点。”高胜军笑了笑说：“那个，哎，算了吧，还是喝点吧，那个在给我们家一盘蚕豆，算我的，一会一起算。”“对了，高总，下午的时候小敏姐来过了，把你的钱都给结完了。”“我老婆来过了？”“对啊，高总，小敏姐说，不让我们告诉你，但是我没忍住，我就说了出来。”“没事，没事，这个事情也是我应该知道的。”高胜军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那个，一会给我们上蚕豆的时候，多加一瓶伏特加，要那个俄罗斯原产的。”“好的，高总，您稍等，一会就给您上来。”高胜军向着老奎的桌子方向走去。老奎技安高胜军，又拿了一瓶红酒回去，就说道：“高胜军，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都喝多少了，你还要喝？”高胜军将红酒倒入醒酒器中说道：“老奎，我跟你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岂不是甜言与我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高胜军，你是不是又喝多了，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别喝了，行不行啊，高胜军！”老奎劝解道。高胜军继续向着醒酒器里面倒着红酒，边倒着红酒，边说道：“老奎啊，老奎，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想好了吗？五千两百多万，这个不是个小数目啊。你想想，百分之一里面就是五十二万，怎么样，诱惑大吧。”老奎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气泡水说道：“高胜军，我跟你说，这回是你请我做的这个事情，而且这件事抢的可行性，我是有百分之八十信任，你就说，什么时候开始做，但是，高胜军，做之前我还有个问题。”高胜军将自己手中的空的法国有机红酒瓶子放在地上，对着老奎说：“哥哥，咱们哥俩，不用掖着藏着，你有什么疑问，你就尽管问。”老奎咳嗽了两声说道：“高胜军，你将这件事情说得这样天花烂坠的，你还说给五个亿卢布，我很怀疑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高胜军将红酒给老奎先倒上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说道：“老奎啊，老奎，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这样的顾虑，我都给你想好了，你过一段时间就去俄罗斯的圣彼德堡考察去，这次是出公差，所有费用都是公司给你报，你就放心的去就行，没什么问题的。而且，我会给你找两个最好的翻译，或者是你去和Alina约会，我都不会管。反正，你就放心，这件事真真的。这件事真的，比我脸皮还真。”“高胜军啊，并不是哥哥不信任你，或者是不信任你这个项目，就是有些不相信，怎么会有一间公司可以将一个广告的项目做到五个亿卢布的运算。虽然，咱们是这间公司在整个市场上做了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毕竟咱们是第一次和国际的项目合作，所以，我真的是想问问清楚。而且，我想了解更多。”高胜军摇晃红酒的时候，那盘蚕豆已经上桌。高胜军喝了一口法国有机红酒说道：“老奎，那间公司确实不错，在俄罗斯做了有七、八年了，这次找咱们做广告是想让咱们帮他们庆祝公司成立十年，以前是一个天然气的运输管理公司，后来提供天然气的厂子因为管理不善，老板混蛋，老板就把公司卖给了那个运输公司，后来他们将整个产业运输向欧洲，什么德国啊，芬兰啊，法国啊，挪威啊，俄罗斯他们也做，但是，没有那么远，不可能铺设一条管子到海参崴。你也是知道了，西伯利亚确实是很难走的。”老奎喝了口法国有机红酒，接着对高胜军说道：“高胜军，你可是越说越邪乎了，但是，我想问你，他们不可能让咱们制作一款海报吧！不能只庆祝十周年吧？”高胜军笑了说道：“知我者，老奎也，是的，他们说了，让咱们做三款海报，分别是什么，‘感恩’、‘陪伴’、‘明天’。你也知道，我接工作是一接一个好，但是让我设计什么东西就不行了，所以我想让咱们哥俩在合作一次，那哥哥，你怎么看？”老奎听了高胜军这么一番有诚意的话就说道：“高胜军，你是真的想再一次，咱们两兄弟一起合作？”高胜军笑了笑说道：“老奎，你可别忘了，当年咱们俩，在香港，可是在广告界叱咤风云啊。我真的想回到当年咱们俩，一起逍遥在香港的港岛，一起奔跑，一起追公交车。”老奎笑了笑说道：“高胜军，咱们可不行了，你看看我，都四十就岁了，马上就要到五十岁了，还能在奔跑几年啊！”“老奎啊，老奎，你老了，我还年轻着呢。”高胜军笑着说道。老奎笑了笑，说道：“你哪还年轻啊，你也要到五十岁了。”“我今年才四十七岁呢，哥哥，到五十岁我还有一千多天呢。”两个人说着笑着，干了这杯红酒，这个时候高胜军说到：“老奎啊，要不咱们，把这瓶伏特加也喝了吧。”老奎摇着头笑着说：“好啊，你看看，咱们哥俩，现在是多开心啊。”老奎知道，高胜军是真的一直把他当成哥哥来看，有的时候老奎也知道，高胜军决定的什么事情，一大部分都是为了老奎自己好。高胜军也知道，最在对面的这位哥哥，他的想法，他的顾虑，是为了高胜军他自己，也是为了整间公司的发展好。就像当年，在那个迎新酒会上，沈老师对他们说的一样：“我看了，你们俩啊，这辈子，一定会在一起干出什么大事来的。”但是，先干出大事的，永远是沈老师，开公司，进监狱，否上市。其实了能只有这件否上市，沈老师才会觉得自己有些什么用吧。沈老师的人生可能就是建立在老奎和高胜军的阴影下面吧。老奎和高胜军，说实话，真的是沈老师觉得有出息成大事的学生。可能是只有这一次，沈老师选对了，老奎选对了，高胜军选对了。是的，他们都选对了。他们成了。